第468章 只隔一線

  沒有在意霍老目光中的探尋。


  林宇很是隨意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


  隨後看向霍老。


  「真不好意思，有點累，昨晚瞎忙活了一個晚上沒睡好，只能白天補一覺，前一腳醒，結果你就來了。」


  說話之時，林宇動作慵懶而放鬆。


  看起來，似乎是真的有些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


  但霍老絕不會這麼認為。


  要知道，昨天晚上林宇做的事。


  可是讓燕京的頂層圈子劇烈震動。


  別說只過了一晚上。


  恐怕最近幾個月內，都不可能有人對這事兒的印象消減了。


  就這麼一件天大的事。


  卻成了林宇口中的「瞎忙活」，讓霍老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片刻沉吟后，霍老拿捏一番，決定直奔主題。


  他沉聲說道：「林宇，有些事情，你越線了。」


  之所以如此的唐突直接，完全是為了扳回談話的主動權。


  自進門的那一刻，談話的氣氛，就在對方的掌控之內。


  而他，就像是一隻撞在蛛網上的飛蟲。


  任憑如何掙扎，卻只能越陷越深，越纏越緊。


  若繼續下去的話，他擔心之前想好的那一番話，甚至可能沒有出口的機會。


  現在的林宇，氣勢雖不如以前強橫犀利，卻自有一種包容萬物，運轉乾坤的無匹霸道。


  這種霸道，不強勢，沒有鋒芒畢露的明銳。


  然而，那春風細雨般的醇和，更加讓人無法抵抗。


  如煌煌天威，總是在無聲無息間，支配著你內心的恐懼。


  聽了霍老的話，林宇微微一笑，好像自言自語道：「越線？我不覺得。」


  輕輕的一笑，氣質陡然轉變。


  修長的眼睛帶著嘲弄的笑意，既使人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眾生的驕傲自負。


  他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油然散出一股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霸氣。


  一時間，霍老竟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猛地攥緊。


  轟！

  氣血，湧上了腦際。


  身體機能，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肌肉繃緊，汗毛倒豎。


  僅僅是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便讓他情不自禁地做出了如臨大敵般的姿態。


  儘管，在來東海之前，霍老早已經預想過見面時的情景。


  但窮盡想象，也無法預計這一刻的場面。


  坐在林宇對面，他感覺到了一種天然的威壓。


  無時無刻的壓力，讓空氣都似乎凝結為一體。


  最為可怖的是，明明林宇就坐在眼前。


  但他心頭卻不禁生出一種錯覺：對方遠在天邊。


  空間的交錯支離，讓他的心神為之茫然無措。


  此前，他感覺自己已經盡量地拔高了林宇的實力。


  可今夜一見，方才知曉，自己是坐井觀天，所見甚小。


  而他也終於明白，為何老王在重重保護下，仍被輕易斬殺。


  為何老賈這種絕頂高手，被剃髮留字，卻未曾自知。


  見了林宇，一切都有了答案，有了明悟。


  對方好像跨入了另一種層次，與他們截然不同，涇渭分明的兩種層次。


  以前的林宇，強則強矣，但還在他認知範圍之內。


  如今的林宇，已經和他徹底拉開了距離，讓他有種遙不可及的錯覺。


  或許，這只是一種心靈上的錯覺。


  又或許，這是一種真實的直覺。


  但，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先天之境，難道這就是先天之境？談笑殺人，一遁千里，仰之彌高，望之彌遠，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霍老凝視著林宇，喃喃自語著。


  傳說中的先天之境，武者夢寐以求的境界。


  難道眼前年輕人，已經成為了一名先天強者，與他們這些後天武者，成為了截然不同的兩類人？

  否則的話，又怎能讓他感受到那種來自生命本源的壓制？


  此時，林宇唏噓不已道：「先天之境，豈是那麼容易就能跨入的，如今我依然被擋在那一扇門外。」


  說話的同時，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掠過一縷失落。


  徒步從米國返回炎黃的途中，精神千錘百鍊，心靈洗滌澄凈。


  可以說，他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無奈的是，儘管他已經觸碰到了先天之境的門檻，但始終差了那麼一線。


  一線之差，卻如同兩個平行時空。


  那種感覺，非常的奇妙。


  最後一絲絲瓶頸，將他牢牢地擋在了先天之外。


  他能顧清晰地感應到，那一道瓶頸的存在。


  在他的心頭，有一種虛幻的明悟。


  想要跨入先天之境，應該還缺少一點機緣。


  但這點機緣在何方，卻又毫無頭緒。


  聽到林宇的這句話，霍老不禁失聲驚呼：「這還不是先天之境，那麼……那麼……」


  話說到一半，他再也說不下去。


  雙眼中，綻放出嚮往的神色。


  像林宇這等實力，尚且未入先天。


  那麼真正的先天強者，又將是何等的風采？


  單單是在心裡想一想，就令人無限嚮往。


  此刻，在霍老的心頭，油然而生出一股衝動。


  他想要親自試一試，林宇的實力究竟到達了何種程度。


  朝聞道，夕死可矣！


  如今的他，便突兀地迸發出殉道者的心態。


  此等高手，平生難得一見。


  若不能動手討教一二，或許將成為終身遺憾。


  但這種衝動，只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


  從林宇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縷若有若無的冷冽。


  這一縷冷冽，讓霍老有些發熱的腦袋，頓時冷靜下來。


  心頭鼓盪的勇氣，迅速消弭不見。


  躍躍欲試的表情，漸漸恢復了平靜。


  「唉，老了，老了，也不是有朝一日，我能否有幸得窺先天之境的奧妙所在。」


  霍老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謂然長嘆道。


  感嘆了一番話，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提醒道：「這一次的事情，影響特別壞，有些人難以釋懷，今後你要當心一點。」


  聞言，林宇微微一笑，渾不在意地說：「我知道，在燕京有很多人想要活捉我，抑或是擊斃我，但在我看來，那隻不過他們的痴人囈語罷了。」


  接著，他抬手指了指霍老：「那些想置我於死地的人，與霍老您應該是同一類人，說句張狂的話，現如今，我已然不將他們視為威脅。」


  說到這兒，不等霍老回應，他便繼續往下說道：「我輩武者，心必專，氣才純，精能聚，神方凝。而像你們這類人，心思不專，雜念叢生，放不下紅塵權勢，沒有一心一意的勇猛精進，終歸成不了氣候。」


  他就像是一名高高在山的尊師，指點著不成器的學生。


  言談之間，顧盼自雄，壓根沒有將燕京內的敵人放在心上。


  可以說，這是一種桀驁。


  也可以說，這更是一種自我信任。


  聽了這番話，霍老感覺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可以理解林宇的仇視，可以理解強烈的敵意。


  但唯獨不能接受，這種赤果果的無視。


  因為，說到底，他和那些人是同一類人。


  即便是為了自己，他也要爭辯一番。


  「武道在紅塵，在世俗，只要有心，天地之間，處處皆是武道，若是無心，縱使捨棄一切，隱居山林，也終究一無所獲。」


  雖然兩人沒有動手較量，卻在語言上展開了激烈的爭鋒。


  林宇鄙視他們眷戀紅塵，追求權勢。


  而霍老，則指責林宇孤僻厭世，不通世故。


  這是一種理念上的交鋒，雖不見刀光劍影，卻暗藏殺機。


  面對霍老的反擊，林宇只是微微一笑，並為放在心上。


  那種表情，彷彿是在嘲笑：夏蟲不足語冰。


  「林宇，不管你現在實力如何超脫，歸根結底，與我們同樣，身處紅塵，就要遵守俗世的規矩，否則的話，遲早有一天，你會四面楚歌，滿目皆敵。」


  這句話，包含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像林宇這種超級強者，倘若為所欲為的話，將對社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危害。


  到了那個時候，觸及到底線問題，無論林宇的實力有多高，也免不了被碾壓的下場。


  因此，剛才的警告。


  霍老代表的不僅僅是燕京世家。


  更是整個紅塵俗世的規矩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