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安心赴黃泉
目光淡然的看著戰意高漲的渺影刀。
林宇點點頭道：「你們當得此待遇，我答應你。」
對於渺影刀的遺願，林宇並未拒絕，而是表現出了應有的尊重。
雖然，無論渺影刀亦或是九頭佛梟，均是惡貫滿盈之人。
但他黑獄龍王，手中也沒少沾染鮮血，其中不乏一些無辜被波及者。
梟雄一世，這兩人死前的表現，無愧梟雄之名。
而渺影刀身側稍靠後的位置。
銀髮老者心中暗自竊喜。
渺影刀死志已顯。
接下來，定然要和林宇殊死一戰。
他們交手的那一刻，就是他奪路而逃之時。
至於取林宇性命的事，他早已拋諸腦後了。
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他暗做準備，小腿繃緊，腳尖用力。
時機一到，便爆發最快的速度，奪得一線生機。
這時，渺影刀將掌中刀，緩緩地平放在雙眼之前。
雙眸閃動，精光四射，勝過夜空上最亮的星星。
枯瘦的臉上，布滿了蒼涼與決絕。
作為一名強者，苦守佛堂，老死房中，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對他來說，最好的死法，莫過於亡命於強敵之手。
用生命的餘光，釋放出剎那的璀璨與悲壯。
為這一世，做最後的註腳。
死於黑獄龍王之手，足以為傳奇的人生，劃下圓滿的句號。
漆黑的眼眸，蒼白的臉，在月光的清輝下，愈發顯得凄冷。
突然，刀光一閃。
在這個瞬間，渺影刀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如此的空明。
他眼中沒有刀，沒有林宇，渾然忘卻了一切。
似乎，只是出於本能地揮出了這一刀。
刀光中，好像有一種魔性，攜帶著來自阿鼻地獄的氣息。
猶若能劃開生死，劈斷奈何。
刀身上，有一種奇異的顫動。
剎那間，周圍被一股死寂的氣息所籠罩。
恍惚，像是來到了一處沒有生命的死亡之地。
這是充滿了死寂的一刀。
看到那一縷閃亮的刀光，沒有人會感覺驚-艷。
反而隱隱約約，在耀眼的亮光中，看出了灰色的寂滅。
面對這一刀，一直凝立不動的林宇，終於動了。
右腳輕輕地踏在地上，身體似若失去了重量，像一陣輕風般，吹入了刀光之中。
林宇最擅長的是速度。
那並非只是比別人快那麼簡單，而是內藏著玄妙的軌跡。
似快似慢，方向不定。
似進若退，像閃往左，又若移往右，教人完全沒法捉摸，無法揣測，無法抵禦。
寂滅的刀光，貼著皮膚，差之毫厘地擦過。
人，已欺入渺影刀近前。
林宇緩緩伸出一指，朝著對方的肩頭點去。
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指，卻彷彿從四面八方並頭齊進。
無論渺影刀往那個方向躲，都好像故意將肩膀送到指尖。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那一根手指，一寸一寸地接近自己的肩膀。
手指，在肩頭輕輕一點。
頓時，渺影刀感覺手臂失去了控制。
他睜著眼睛，注視著那一條不受控的手臂。
就如提線木偶，抖腕反手，迴旋的刀光，在自己的頸間掠過。
枯瘦的臉，映照在雪亮的刀身上，纖毫畢現。
那一刻，他的眼睛依舊清澈空明，沒有絲毫的恐懼。
甚至於，在刀光掠過時，眸光還透出了些許的欣慰。
死在自己的刀下，也是一種意外之喜。
頸間，一道細細的血線慢慢浮現。
隨即。
嗤嗤……
噴血的聲音響起，一滴滴血珠迸射而出。
頭顱，在頸部還無阻隔地滑落在地。
一條血柱，從斷頸出噴濺到半空。
化作點點血雨，灑落四方。
月冷清輝，血雨凄美。
在中刀的那一刻，渺影刀的腦海浮現出一個怪異的念頭。
「原來被我的刀砍過，是這種滋味，刀，確實很快。」
一具無頭屍體，在地上踉踉蹌蹌了幾步。
最終，頹然倒地。
看著伏在地上的殘軀，林宇的眼眸淡漠如故。
彷彿，世上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的情緒有所波動。
高高在上，掌控天地的神祗，本就該超脫一切，不羈凡俗。
此刻，林宇孤傲的像是天際的冷月。
他俯視著那顆尚未閉眼的頭顱，慢慢地說道：「我會幫你們入土為安，因為，你們也曾經試圖給予我最後的尊嚴。」
聽到這句話，地上的斷頭居然做出了反應。
眸中一片安詳，嘴角勾勒出一抹解脫的微笑。
眼睛慢慢閉上，再無聲息。
自今夜起，渺影刀，江湖除名，只存在於傳說之中。
世上，再無此人。
另一面，當林宇和渺影刀交手的那一瞬。
銀髮老者像打了雞血一般，亡命而逃。
不是他不想報仇，實在是敵人太過兇猛。
要知道，無論是九頭佛梟，還是渺影刀，實力都要比他更強。
這兩大強者，在林宇手中，居然還撐不過一招。
若非親眼所見，他至死都不會相信，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存在。
既然打不過，那就只能逃。
於是乎，他抓住了最後的一線生機。
趁林宇與渺影刀糾-纏的空隙，銀髮老者爆發了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去。
呼呼的風聲在耳畔掠過，四周的景物飛一般地往後倒退。
但他，沒有閑暇去欣賞月光下的美景。
一雙陰鷙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前面，專心致志地逃跑。
跑得越快越好，逃得越遠越安全。
這就是，他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私心雜念。
只見，銀髮老者身形微晃，便已竄出十米開外。
接著，腳尖在地上一點，身體復又掠起。
身體如箭矢般，一往無前地衝刺著。
他不敢有半點耽擱，足不停步，奔行如飛。
正當埋頭衝刺之際，突然，對面不遠處，一道身影卓立路心，宛若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
見狀，銀髮老者駭然失色。
嘎吱……
他硬生生頓下腳步，由於全力奔跑的緣故，一時間竟沒有停住身形。
速度的慣性竟帶著身體滑行了幾米，方才停了下來。
對於一名頂尖強者而言，絕不應該出現這種狀態。
這意味著，他心態已經失衡，無法將自身力道如平時那般控制入微。
驚恐的雙眼，注視著眼前那魔神般的年輕男子。
銀髮老者心中驚慌失措，卻還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林宇，別亂來，告訴你，我和他們兩個可不一樣，你不能殺我。」
儘管，他已經盡量壓住了氣息，讓語氣平穩下來。
但聲音中的那一縷顫-抖，卻依舊明顯。
這也暴露了他虛張聲勢的本質。
「我警告你，他們倆是國際通緝要犯，私自潛入炎黃，即便是死了，那也是白死，用不著你擔責任。」
「我可是燕京顧家的家主，很多朝廷要員都和我相交莫逆，就連你們總局的局長，都是我的老朋友。」
為了活命，他什麼理由都搬出來了。
越說，心裡越是安穩。
說到最後，頗有理直氣壯，揮斥方遒的感覺。
是啊，他怕什麼？
不管怎樣，他都是燕京顧家的家主。
殺了九頭佛梟和渺影刀，尚且能說是為民除害。
可若是殺了他，那性質可就完全變了。
那怕林宇膽子再大，到底也是安全部門的人。
做起事來，難免會顧忌規矩。
總不至於，敢私下把他給殺了吧？
要知道，燕京顧家雖不是頂級豪門，但在燕京，也稱得上是根深蒂固。
突然間，銀髮老者感覺自己沒必要逃走。
提在嗓子眼的一顆心，也完全落進了肚子里。
「林宇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給你們局長打一個電話，問一問他，看他到底會不會同意你動手殺我。」
他的氣息慢慢穩定下來，臉上重新恢復了鎮靜。
陰冷的眼眸中，因恐懼而忘卻的仇恨，再次閃現。
林宇就站在對面，既不動手，也不看他。
雙手背負，抬頭望著夜空。
浩蕩的天空上，圓月如盤，星光稀疏。
好一個月朗星疏，好一個清輝幽冷。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如此良辰美景，豈能辜負了心頭的不平之氣。
在今晚暗殺他的三名強者中，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銀髮老者。
空有一身實力，卻無梟雄的膽氣。
此等人物，簡直玷污了梟雄之名。
或許，九泉之下的九頭佛梟與渺影刀，見此情景，也會羞於與其為伍。
見林宇久久不語，銀髮老者還以為對方被剛才所言嚇住。
於是，他所剩無幾的膽氣，不由得一壯。
「你快讓開道路，放我離開，今晚上的事情，我可以不計前嫌，否則的話，我們顧家一定不會和你善罷甘休。」
說話的同時，他眼底深處，掠過一抹凝如實質的怨毒。
不計前嫌？
哼！
就算是林宇死了，他都不會放下這段仇恨。
這時，林宇悠悠然說道：「九頭佛梟一記大手印將我擊傷，所以我還了他一拳。渺影刀，砍中我一刀，因此，我也還了他一刀。」
聽到這裡，銀髮老者的面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貌似，對方後背上曾被自己劃了一劍。
林宇不管銀髮老者是什麼反應，自顧自地道：「你刺中我一劍，又聲稱要用手中的劍，將我的肉一片片剮下。」
說到這兒，他的目光緩緩地落在銀髮老者的身上。
「我向來講究公平，你要如何對我，我便怎麼對你，這都是你自己選的。」
「現在，準備好吧，安心赴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