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組織

  想見一見，又不想見。


  這話沒頭沒尾的，如果是常人，肯定聽得一頭霧水。


  林宇瞳孔微微一凝，心頭略過一絲很不好的感覺。


  這句話，林宇或許聽不懂。


  但黑獄龍王，絕對能聽得懂。


  不奇怪。


  不止是這老局長。


  這世界上，有許多國家的官方機構。


  對於黑獄龍王的身份，都非常的感興趣。


  但感興趣歸感興趣。


  他們無一例外，都不願意在自己的國土上，看到黑獄龍王的身影。


  不可控的強大存在，對於任何國家的官方機構來說，都意味著重大安全隱患。


  因此，以老者的身份而言，這句話說給黑獄龍王聽，恰如其分。


  難道說，對方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林宇心中暗忖，表面不動聲色。


  「你的身份讓我很為難，不知該叫你林教官呢？還是黑獄龍王呢？」


  老者慢悠悠地說道，笑眯眯地看著林宇。


  當黑獄龍王三個字響起的那一瞬，林宇氣勢陡然一變。


  眨眼間，他從一個鄰家大男孩，變成了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祗。


  眸光亮的驚人，臉上儘是漠然，漠然地俯視著天下萬物。


  如果說老者的氣質是天人合一，那麼黑獄龍王的本質，就是超脫一切。


  萬事萬物，盡在掌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那麼，我是該稱呼你為……炎黃安全部門總局長了？」


  林宇淡然地問道，好像已經摒棄了七情六慾，無驚無喜，無悲無怒。


  老者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紫砂壺。


  「不說年輕一輩，即便是在我這一輩，能與你相提並論的也如鳳毛麟角，黑獄龍王不愧為行走在人間的死神，以你的修為和年齡，當得起這個稱呼。」


  聲音裊裊，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


  儘管老者仍舊坐在藤椅上，卻給人一種錯覺：對面空無一人。


  天人合一，溶於天地。


  林宇不為所動，冷漠地說道：「當不當得起這稱呼，嘴上說了不算，要動手試試才知道。」


  此話一出，那漠然的氣質，恍若無情的天刀，斬斷萬物的鋒芒，蓄勢待發。


  他在暗暗地調整自己的狀態，眼前的老者，絕對是生平罕見的勁敵。


  誰知，老者卻擺了擺手，微微笑道：「動手，以前或許我早就去找你了，但現在不行嘍，人老了，氣血比不得你們年輕人，生老病死，天道輪迴，豈是人力所能抗衡。」


  說著話，渾圓如一的氣勢緩緩消散，又成了那麼和藹的鄰家爺爺。


  「天道輪迴，不可抗衡，卻又不得不抗衡，若是順應自然，人類又怎會成為萬物之靈，多少風華絕代的前輩，前仆後繼地隕落在抗拒生死的征途上，所求的，也不過是一個念想罷了。」


  林宇面色如常，超然在上的氣質，也漸漸隱於無形。


  「說好啊，不可抗衡，又不得不去抗衡，年輕就是好啊，朝氣蓬勃，意味著無限的可能。」


  老者輕輕點頭，對這番話好像很是贊同。


  儘管他位高權重，卻也對林宇非常客氣，將其擺在了同等的地位上。


  僅憑黑獄龍王這個稱號，就無法讓他將眼前的年輕人視為晚輩。


  一老一少，兩大頂級強者，在這間小小的房間里，竟有幾分坐而論道的意思。


  無論是譽滿天下，號令群雄的安全部門長，還是橫掃八方，縱橫無敵的黑獄龍王，都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頂尖強者。


  兩名強者的談話，註定了不會風平浪靜。


  「準備在炎黃待多久？」


  老局長漫不經心地問道，終於回到了正題。


  「我說一輩子，你信嗎？」


  林宇淡然笑道，隨意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認真。


  「僅僅為了那個女人？」


  老局長一臉的饒有興緻，彷彿對這個話題很是好奇。


  不等林宇回應，他自顧自地說道：「龍不與蛇居，神不與人交，為了一個普通的女子，值得放下一切嗎？」


  看似平淡的一句家常話，其中卻充滿了試探。


  言辭機鋒處，堪比沒有硝煙的戰場。


  「我做事，從不對任何人解釋。」


  林宇淡淡地回了一句，既沒有說值得，也沒說不值。


  肯定的答案，會使對方把李夢瑤視為他的軟肋。


  否定的答案，又讓人懷疑他留在炎黃的動機。


  既然不好回答，索性不置可否。


  「黑獄龍王做事，從不解釋，我也有所耳聞。」


  老局長話中意有所指，黑獄龍王三個字咬的很重。


  「我還聽說，黑獄龍王行事無所顧忌，敢於踐踏世間一切法律。」


  聞言，林宇眉毛一挑：「炎黃沒有黑獄龍王，只有林宇。」


  這是一種正面的回應，在國內，他不會使用黑獄龍王的身份，更不會用黑獄龍王的方式來做事。


  但這個答案，並未讓老局長滿意。


  他面色一正道：「既然在炎黃，就要遵守炎黃的規矩，有些事兒，可一可二不可三，無論是誰都不能觸犯原則問題。」


  話中警告的意味兒，不加掩飾。


  底線，原則不容侵犯。


  「你有原則，我有底線，兩不侵犯，便可相安無事。」


  林宇的回應，可謂不軟不硬，恰到好處。


  既表明了無意為敵的立場，又堅持了自己的底線。


  兩個人，面對面，相互對視著。


  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


  但他們這種頂級強者，字典里從未有過「退」這個字。


  退，則江河日下。


  忍，則一蹶不振。


  鋒芒被挫鈍后，便永遠失去了最初的銳利。


  對視良久，老局長緩緩垂下眼瞼，悠悠然說道：「其實，我們之間並不是對立的關係，之前的合作就很好。」


  林宇不說話，等著對方的下文。


  「我希望，這種合作的關係能夠繼續下去，對你，對安全部門，都有好處。」


  老局長說完這句話，安詳地等待著回應。


  林宇思索片刻，肅然地問道：「利益，條件。」


  四個字，代表了一切合作的前提。


  「安全部門可以為你擺平國內的一些人和事，而在某些安全部門不方便出手的事情上，需要你的幫忙。」


  合作，不外乎是利益交換。


  此前，安全部門之所以護著林宇。


  除了償還上次東南亞之行的人情外，更重要的是，林宇的實力值得這麼做。


  「比如說呢？」


  林宇沒有立即答應，反問了一句。


  「比如說，在某些境外的熱點區域內，國家機構不方便動手，到時候，就需要藉助你黑獄龍王的名頭。」


  老局長回答的也很坦誠。


  「好，一言為定。」


  林宇不假思索，一口答應下來。


  這種合作方式，各取所需，確實值得嘗試。


  「祝我們合作愉快。」


  老局長笑了笑，拿起紫砂壺，輕輕抿了一口。


  隨即，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


  「關於剛才陸幽教官的事情，總局會處理妥當，即便是平時訓練，都難免傷亡，交手切磋，出現死傷更為平常。」


  堂堂的總局教官組長，背後偷襲，卻被反殺。


  這種事情，若是傳揚出去，有損安全部門的名譽。


  所以，老局長用一句輕飄飄的切磋，將那件事定了性。


  既維護了林宇，又保全了安全部門的名聲。


  這種處理方式，倒真有點讓林宇感到意外。


  一名總局教官組長的死，彷彿是平靜的湖面上，落下了一枚石子，只泛起點點漣漪，

  話已至此，這場見面，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正當林宇準備起身離開之際，忽然，老局長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


  「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組織，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天才。」


  聞聲，林宇平靜無波的表情，頓時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