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密室
蕭錦寒幾人喬裝,趁著清晨人少時進入白國,結果街道上肉眼可見的蕭條。到處是打翻倒地的小販攤位,破敗的燈籠,就連從不會在這個時候滅燈的青樓也是一片寂靜黑暗。
奇怪,即便是這裏的人都如寧夏那般中了蠱蟲,短時間內行動還是不會受阻,月梨更是說過,這蠱蟲從入體到破體需要一個月。
白國國主的信剛送到,上麵說發生變故的日期也不過一個月。
總不能全國上下的人同一天中蠱,再同一天發作吧?
如果不是這樣,即便人們知道自己中了蠱,卻也不至於不管生計,不過生活。
恐怕,這裏發生的事遠比自己預想的還要複雜糟糕。
生了這想法,蕭錦寒不由握緊了腰間劍柄,小心翼翼挪步向前,一雙眼睛犀利觀察四周,預備著迎接隨時可能出現的意外。
倏然,一隻手攥住了他的小臂,狠狠向後拖拽。
“找死。”
話音落時,鋒利劍身也劈了過去。
快要砍到對方時,蕭錦寒卻發現來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立刻收斂劍鋒,手腕一偏,劍刃擦著老人的耳朵邊劈向了一側,砍落了老人飄散的碎發。
蕭錦寒禮貌又疏遠的說:“抱歉,我以為是賊人。”
“啊?沒事的,年輕人。”老人神態自若,完全不像是剛和死亡擦肩的模樣,等他湊上前,眯著眼細細觀察蕭錦寒後,蕭錦寒才推測他可能眼神不大好。
因而也就沒有繼續去解釋什麽,隻問道:“這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老人歎氣,“邪門啊,邪門!”
他顫顫巍巍拉著蕭錦寒,摸索著去一邊的廢棄茶館裏坐下,打開了話匣子。
“大概一月前吧,咱們這來了個張大夫,開設了能免費看病的醫館,而且醫術很高,藥到病除。大夥便都去他那兒看病,一開始也沒什麽不妥,但是半個月前被他治過的人陸續開始夜夜發些奇怪的夢。”
“夢裏他們被各種巨大的蟲子追殺,夢醒就覺得疲乏,於是又去醫館看病,結果這回就沒有之前藥到病除那麽神奇,反而更嚴重,有些人大白天就開始發夢,嚇得渾身抽搐倒地。”
“我們把這些人送去醫館,他們就再也沒出來過。問張大夫,他隻說他們回去了,官府也查不出什麽,隻能說是失蹤。”
“但大家都覺得是那醫館的問題,於是有人偷偷去看張大夫治病的過程。對,我忘了說,他之前治病總是關在小房子裏,所有出來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經曆過了什麽,隻知道出來之後原先的病症都好了。”
“卻不想原來他竟然是……”
老人似乎是想到什麽可怕場景,整個人瑟縮成一團。
“是什麽?”蕭錦寒難得對除了江月梨之外的人展露耐心,平穩的語氣感染到老人,安撫了他。
他又歎了一口氣,開口繼續道:“那大夫在往人身體裏放蟲子!而且不止一隻!”
“其偷看的人有些嚇瘋了,發出動靜被發現,被張大夫抓起來,有的好不容易逃出來,過幾天也失蹤了,但是消息還是傳了出來。人們就再也不去張大夫的醫館看病了。”
“可之前看過病的人太多,他們總要去其他醫館瞧,那張大夫就蹲守在各個醫館附近,然後把人擄走。”
“國主不管?”蕭錦寒聲音沉了沉。
“嗐,有病的人太多,沒病的太少,連皇宮裏麵也有好多,國主怕自己中招,成天躲在寢宮,哪還會管我們的死活!”老人說著說著眼角開始泛淚。
蕭錦寒不會安慰人,於是交托給了同來的暗衛,又抽調了兩三人,按照老人指的醫館方向前去暗訪。
天光漸漸亮起來,蕭條的街道上陸陸續續有了人,隻是各個都行色匆匆,見到蕭錦寒幾個格外精神,“格格不入”的外來客一點不驚訝。
蕭錦寒找到唯一還開著的客棧,歇下,等到傍晚也不見自己的人回來稟報,咂摸著可能出了事,打算親自去瞧瞧。
翌日,蕭錦寒扮做佝僂老者,踏入醫館,刻意沒有隱藏自己的口音,讓接待的人聽出來。
對方問起,他順勢邊說:“我是路過這裏,覺得身子不舒服,就想著來瞧瞧大夫,結果轉了一圈,隻看到這一家醫館還開著。”
原本對他戒備的夥計,立刻來了精神,引著他去了醫館後方的房間,讓他喝茶等待。
蕭錦寒翻窗避開守在房間門口的人,暗暗跟在那夥計身後,見他打開了一間主臥的密室,閃身跟了進去。
密室裏有條狹長甬道,他順著往裏走,很快就看到亮光,還聽見兩人對話。
“來了個外地人。”聽聲音是那夥計。
“哦?這個時候還有外地人?”張磊遲疑。
“您放心,是個老頭,我問過了,就是路過的。”夥計解釋。
張磊頓了頓道:“成吧,我去看看。”
話落,兩人轉身,蕭錦寒從隱藏的黑暗走到燈光下,冷冷看著兩人,“找我嗎?”
夥計剛要張口呼喊,蕭錦寒打過去一顆隨手撿的石子,夥計應聲倒地。
“月梨這般信任你,你卻在做什麽?”蕭錦寒目光落到張磊身後台子上,渾身抹了綠色藥汁,奄奄一息的人。
張磊知道蕭錦寒是哪號人物,當即就慫了,“我,我也不想的!我,我沒辦法啊!”
蕭錦寒拔劍抵在他脖子上,“我不想聽這些。”
張磊咽一口口水,“別別,別殺我,我都說!”
“說。”
“是有人誆騙我,告訴我有種蟲子可以治療百病,我試了幾次果然如此,名聲大噪,所以,所以就沾沾自喜。結果那些人出了問題,回來找我,我才知道那是蠱蟲!”
“那人又威脅我,讓我把這些人都抓起來,供給他,做毒物研究。”
蕭錦寒心底劃過冷哼,眼中的危光射向張磊。
一個學醫的,被人騙什麽,都不可能在醫療之術上完全無知的受騙。
這人,當真以為他不敢動手?
他反手挑劍,割了張磊一隻耳朵,“我要聽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