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酵

  二皇子氣急,“外來的商人?沒有我們的人幫忙能翻出什麽風浪?”三皇子歎氣,“走商的之間,多少都是互有來往的,這些認錢不認人的下九流,隻要有利可圖,會管什麽?”


  二皇子冷哼一聲,讓三皇子將帶頭的幾個直接送去菜市口,不管青紅皂白砍了腦袋。


  百姓惶恐,二皇子又發下布詔,道日後有販賣煙草的人,不論什麽身份,有一個抓一個,盡數屠戮。


  煙草在民間一夜之間找不到蹤跡,三皇子又帶人大批搜查,找到些零散的銷毀,勉強算穩住了局勢,卻沒想到皇宮才是真正的暗湧所在。


  夤夜,三皇子宮外府邸。


  三皇子懷抱溫香軟骨,正要行事,門外忽然傳來驚慌吼叫,“三皇子!不好了!宮裏出事了!”


  來人雖沒有破門而入,卻也將他的興致掃了個精光。


  想著近日的忙碌,煩躁爬上他的額頭,“又怎麽了?若又是什麽煙草商人喊冤的小事,我直接滅你九族!”


  來人嚇得許久不敢出聲,直到三皇子踹翻了腳邊的香爐,又罵一句,“不說現在剁了你!”來人才開口。


  “皇宮裏發現了大量煙草,而且許多人都已經染上了毒癮,為了得到煙草似乎宮裏還有個小黑市,此刻的價格已經炒到一兩千金,還有一些流向了宮外,因為不知來處,之前硝煙的成效都泡湯了!”


  三皇子捏捏眉心,衝身邊的美人道:“出去!”


  美人被他黑沉的麵色嚇得不輕,收拾衣物,從側門離去。


  三皇子喚了來人一聲,那人才敢進門,將更為細致的情況告知。


  他越聽越坐不住,終是收拾好自己進了宮,叫上已經收到消息的二皇子,兩人一並去了貴妃宮中,打算商議一下如何行事。


  不想,寢殿裏煙霧繚繞,貴妃臥在軟塌上,手裏要落不落捏著煙杆,滿臉享受地吸食著。


  “母妃!”二人異口同聲,又默契地同時向前。


  一個奪走了煙杆,一個奪走了裝煙草的盒子。


  “誰!大膽!”貴妃當即變臉,瞪著麵前二人,眸色陌生,全然不是在看自己的親生兒子,當中的憤怒似是要將他們當場撕碎。


  煙霧因為貴妃停止吸食而散去一些,她的理智也回歸一些,隻是對待二皇子兩人的態度仍然強硬。


  “把東西還我!”


  “母妃,您該是最知道這東西碰不得!怎麽?!”二皇子痛心疾首。


  三皇子向後退了一步,“計劃很快便能成功,這裏馬上就要成為咱們的了!您不要越陷越深!”


  “給我!”貴妃揮袖,掃落手邊茶盞,抄起花瓶往兩人身上砸,“立刻!給我!否則我便與你們斷絕關係,摘了你們的皇子身份,送去宗人府裏麵壁思過!”


  二人皆是一怔,他們雖知道煙草毒性大,能改變一個人的心性,卻是到此刻才是真切的感受過。


  “來人,將貴妃鎖在床上!”三皇子最先反應過來,喚了人來控製住貴妃。


  二皇子反應稍慢一些,但也在兩個時辰後就已經組織了好幾隊精英,一半在宮內抓捕癮君子,一部分去宮外找倒賣煙草的商人,追繳燒毀流出的煙草。


  三皇子在穩住了貴妃後,來給二皇子幫手,他曾經是最讚成煙草貿易的,如今忽然倒戈,加上他帶的硝煙隊伍但凡找到販賣商,都是就地處決,商人們漸漸在淫威之下,收斂了煙草生意。


  還有一部分膽子小的,幹脆離開了京都。


  這般鐵腕,確實在短時間內取到了很好的效果,但已經成癮的人範圍之廣超過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想象。


  半月後,他們發現,竟然連兩人的父皇也在不知情下染上了毒癮。


  “這定是誰為了操縱父王設計的,若被我找到,我淩遲了他!”三皇子氣急之下口不擇言。


  二皇子也沒時間與他計較,提醒道:“我們沒有那個時間做這件事,如今必須找到戒毒的辦法,至少要把母妃和父皇治好。”


  三皇子冷靜下來,“可,這方法隻有蕭錦寒知道,難道要我去和他低頭?絕不可能!”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這時候耍什麽小孩脾氣?”


  “我屈了,他能同意?咱們這位廢太子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三皇子嗤一聲,“冷血無情,從不講什麽情麵,更別說是我們這兩個沒情麵的。”


  “這的確難辦。”二皇子陷入沉思,許久之後看了一眼因為毒癮發作,在床上扭動痛苦的老皇帝,“不過,我覺得他對父皇多少還有情誼在。”


  三皇子思索片刻,也知沒有別的辦法,點頭表示讚同,但表情依舊不太好看。


  二皇子看出他的不甘,“恐怕我讓你寫信低頭是不可能了,你別再寫了什麽刺激到他,壞了事。”


  ……


  五日後,二皇子親筆的書信,飛鴿到了蕭錦寒手裏。


  接到信的他並不怎麽驚訝,當初用了此計,便已經算好了他們會來求助。


  “信上說了什麽?”江月梨見他已經沉默許久,忍不住開口詢問。


  蕭錦寒將信遞了過去,“夫人不若自己瞧瞧。”


  江月梨接過,見到那封信中字裏行間透出的種種高高在上,心口堵得慌。


  轉而想到,連她都已經這般難受,蕭錦寒隻會更加不好受。


  他雖然麵上總裝作不在意,實際上並非真的那般無情無義,對過去的家人毫不留戀。


  “他總歸是你父皇。”在沒有聽信奸佞之前。


  “我明白你的意思。”蕭錦寒起身抱住江月梨,像個求安慰的孩子。


  江月梨一下子就不忍心了,恨不得將幾分鍾前的她嘴給縫上,“罷了罷了,他們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別委屈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提的要求他從來就不會拒絕,明明知道他為了自己什麽都可以不計較,明明知道他……


  “我錯了。”她在他耳畔呢喃,語氣中帶了一絲哽咽。


  “夫人是在……心疼我?”蕭錦寒心頭的陰霾瞬間消散。


  “不然呢?明知故問。”江月梨用撒嬌掩飾顫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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