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計
老鄉仰麵思索了片刻，碎碎念了自己近日來的吃穿用度，忽然眼中亮了一下，“有個熏香！”他仔細回想了自己開始出現毒癮症狀的日期，“便是家裏人去進了一個很好聞的熏香之後才這樣的。而且似乎每次聞到了，症狀就好些！”
江月梨衝陪著老鄉一同來的親戚道：“麻煩拿來，我檢查一下。”
之後，江月梨便在那所謂的“熏香”裏找到了純度比之前煙草裏麵都要高一些。
嘿，還知道提升技術。
不簡單啊。
江月梨越發覺得這個背後攪局的人比自己想象的難對付，如果說之前的劣質煙草作坊，黑市購買罌粟，無組織無紀律的在百姓中間傳播都還能說是不成氣候的“小打小鬧”，如今可就不是了。
單純從熏香的製作工藝上來說，就不是尋常人能夠掌握的。
而且，對方的隱秘性顯然也做得很好，這些忽然增多的毒癮百姓其實並不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而是早就有所鋪墊，隻是到了今時今日才發作而已。
那麽就是說，早在蕭錦寒進入這裏，發現煙草時，就已經有人在打熏香的主意。
煙草隻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
江月梨感到，無形之中似乎有一雙大手正朝自己和蕭錦寒籠罩而來。
……
赤焰國一處隱秘的院子內，兩道黑影鑽入其中，不久傳來低沉的說話聲。
“主上，一切順利。”
三皇子看一眼麵前人，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案上，“那就進入下一步吧，有那個女人在，很快就能找到遏止熏香的辦法，咱們得和她比速度！”
“遵命！”
話落，兩道黑影又跳出了院子，毫不引人注意的混進了普通百姓中。
與此同時，戒斷處的江月梨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衝身旁的蕭錦寒道：“如果說對方能夠用那麽大量的煙草來轉移注意力，你說他會不會有連環套？”
蕭錦寒淺笑，“夫人果然與我心有靈犀。”
他攪拌著木棍，看褐色的藥劑一點點粘稠，再盛好分發下去，“我已經派人重新在西蘭國等地打探，一有消息就會通知我們。”
他想到了……
不愧是我瞧上的男人，果然聰慧！
江月梨欣慰露出微笑，“難怪你會讓赤焰國主杜絕焚香，是想迷惑對手，讓他們以為咱們毫無招架之力，隻能用這種笨辦法吧？”
蕭錦寒不置可否，“另一方麵也是一種壓力，逼他們加快腳步，露出破綻。”
“真有心機。”江月梨說的雖然是譏諷的話，語氣卻絲毫沒有那個意思，反而帶著抑不住的自豪。
撩撥得蕭錦寒心口癢癢的，正想與她耳鬢廝磨，南風帶著從西蘭國的情報打斷了他們。
“是咱們最近失蹤的一個線人給的消息，他一個月前在西蘭國被莫名抓走做苦力，為了不暴露身份便沒有出手逃脫。”
南風盡力忽略蕭錦寒目光中明擺著的，被打斷“好事”的不悅，語氣凝重的繼續說：
“他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種了一個月的罌粟，最近剛剛被放出，而且出來之前，又有一波新的勞力進入，對方為了讓他們閉嘴給了銀錢，還要割取舌頭。”
“線人攛掇其他人反抗，躲過一劫，不過如今怕是還在對方的追殺名單上，我已經安排他出去避避風頭。”
南風將一份西蘭國某片山地的地形圖遞給蕭錦寒，“這是他憑著逃走時候的記憶畫的，但隻能有個大概的位置，因為據他說，那地方在地下，他們進去的時候都被蒙上了眼睛，恐怕不好找。”
“這般大費周章？”江月梨眉頭緊鎖，這幕後的人到底什麽來頭，又有什麽目的？
“確實麻煩，不過也好。”蕭錦寒的語氣多少含了安慰江月梨的意味，“這麽小心就證明這是他們極力想保護的一條暗線，很可能就是他們最後的底牌。”
沒錯！
江月梨心安了不少，但很快她又意識到……
“可我們在明處，怎麽找這個暗處的產業鏈呢？”她頭腦風暴了半刻，再次開口，“換個角度呢？找不到產業鏈，找找運輸線？”
江月梨抬頭撞進蕭錦寒的眸子，對方略有所思，這讓她隱隱覺得這思路有戲，繼續推演。
“他們總要把東西運出來！之所以一個月就換新人，就是怕人做久了總能摸清他們運送的線路，後患無窮！”
心頭的陰霾掃去一些，她吩咐南風道：“快！去這地圖上標識的地方守著，暗道、岔道、山洞、地窖……所有可能是出入口的地方都要做排查，咱們先來個守株待兔，我就不信他們不送貨！”
南風看看蕭錦寒，見他默許，領命離去。
此後數日，江月梨一邊改進壓製毒癮的藥劑方子，一邊焦急等待消息，結果先到的確實百裏的。
“趙川在聯係各國商家賣罌粟製品？”江月梨看著眼前的紙條覺得不可思議，“且不說我們在西蘭國做宣講的時間最長，便是沒有宣講之前，各地商人不可能不知道罌粟的害處！”
她有些憤然，“他們為了私利，就這麽昧著良心嗎？”
蕭錦寒沉默片刻，輕輕搖頭，“不會，畢竟如果想做這種偏門生意，早些年就做了，也輪不到今天。”
“那是？”江月梨投去疑惑的目光，蕭錦寒也並沒有摸出門道，隻淡淡說：“恐怕要再去一次西蘭國才行。”
“不成！”江月梨剛帶了兵去圍城，雖然最後因為蕭錦寒安全了退了兵，對方也沒有追上來，但是蕭錦寒目前這身份，怎麽能回去？
“不去不行。”蕭錦寒眸中閃著歉疚，人也跟著貼上來，帶著一些卑微哄人的語氣，“我保證，不會再單獨行動。”
信你才怪！
江月梨心中腹誹，相識這麽久，還能不知道他那喜歡攬事，覺得自己一切都能搞定的臭毛病？
她低眉思索了一會，“去也可以，我必須跟你一起！”
江月梨神色篤定，口氣更是不容置疑，蕭錦寒最終是點了頭。
兩人在百裏的幫助下，喬裝打扮，混進了西蘭國，又在商人聚集的酒樓裏混跡了數日，終於摸索到些線索。
原是一位姓李的商人一家都被趙川設計吸食了罌粟，染上了毒癮，為他所控，第一個開始售賣煙草和熏香。
之後得了風聲的其他商人怕自己也會被控製，不得不屈服，上了賊船。
“這個趙川！”江月梨與夜色中憤憤握拳，看著蕭錦寒，“你如今還覺得他被蠱惑？那到底得是個什麽東西！能讓人昏頭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