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導演不好做
送完約翰，回到『園藝培訓班』，眾人各自散去，李峰則來到涼亭，一邊燒水泡茶，一邊打開電腦，準備找部電視劇打發時間。
結果，找了半個多小時，一部能對胃口的都沒找到。年初，新上映的電視劇不多，除了林思芸的《一世幸福》，再沒一部熱播劇。
而《一世幸福》，李峰是堅決不看的。
他現在的意志力是越來越強，說不看就不看，可不會像網上那些網友一樣，上映前說堅決不看這種虐心劇，看了就直播吃翔。結果，等到《一世幸福》大紅大火，周邊談論劇情、演員的越來越多，就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偷偷瞄了幾眼，然後就沉淪了。
最近書荒，又沒什麼值得一看的電視劇，李峰心血來潮，打開企鵝郵箱，研究起了那一大堆的個人簡歷。
事實上，李峰和阿飛現在都已經很少再看這些個人簡歷了。
一來這些個人簡歷，絕大部分都是三年前發過來的。時隔這麼久，偶爾遇上感覺不錯的，李峰按簡歷上留下的電話號碼打過去，經常會出現對方已經換號的情況。
二來，『全職業名師學校』的土方工程早在年底的時候就已經完成，年初已經開始做主體了。按工期，今年之內就能把綠化工程和一部分的主體、裝修搞完。
也就是說，如果李峰願意，『全職業名師學校』明年就可以開始招生。想要收學生，完全可以讓學校的老師們負責篩選，從學校的學生當中進行挑選和考察，用不著再大海撈針一般靠他和阿飛兩個人，從數不清的郵件當中慢慢尋找。
半個小時左右，一份個人簡歷出現在李峰的視線當中。
「有點意思！」
李峰粗略掃了一遍，來了點興緻。
簡歷的主人名叫蔡子龍，是個剛到三十歲的年輕人。當然，這是三年前的年紀。
很小的時候，他就迷上了電影，迷上了那塊能夠讓人身臨其境的銀幕。等到見識更廣，知道的東西更多了一些之後，他就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國際大導演。
他成功考上了某電影院校的導演系，躊躇滿志的踏出了第一步。
無知者無畏，知道了以後，才知道裡面的水有多深，夢想距離他到底有多遙遠。
導演，根本不是一個剛畢業，又沒有人脈的小年輕有資格做的職業。
甚至於，他四處奔波，連一個小助理都混不上。
他試圖從廣告導演、短片導演、話劇導演入手，不是沒人要，就是泯然於眾無法令人滿意。
他又放棄這條升級之路，改為曲線救國，決定以學習為主，想盡辦法先混進一個劇組，努力學習提升自己。
他做過燈光助理、道具員、雜工……幾年下來，他自認為學到了很多東西。然並卵，他還是混不到導演助理這個職位。再回頭去做廣告導演、短片導演、話劇導演，還是一事無成。
他忽然悟了。
想成為導演，得先具備一定的名氣才行。
他決定走另外一條道路——編劇或演員。
編而優則導，演而優則導，只要能夠成名，自然有投資人花錢請他做導演。
他開始寫劇本，從群演做起，幾年下來，他的劇本從來沒被看中過，演戲也只是勉強混到在小製作當中做個打醬油的小配角。走在大馬路上，從來就沒人知道他是誰。
他又悟了。
想成為導演，首先得要有人脈。
先給人提鞋，再被人提攜，有了人脈，他才能一步步晉陞導演行列。
他開始各種攀交情做孫子，各種被潛規則。
可惜，他臉皮不夠厚，口才不算很好，皮囊也不是很帥，始終無法攀附上那些真正能夠一把拉他起來的人。
八九年下來，他的同學們，絕大部分都已經轉行，或者安安分分的從事著電影行業相關的工作。唯有他，還在苦苦掙扎和尋求機會。
「是個執著的人，也不知道又過去了三年，現在怎麼樣了。而且……」
李峰盤算著要不要試著打電話讓對方發個視頻過來進行第二關測試，他能感受到蔡子龍對導演的執著。可同樣，也感覺這個蔡子龍在飽受現實摧殘之後，人品方面稍稍有點問題。
他收學生，並不要求學生有個好人品。他們這麼多學生當中，包括他本人在內，真正人品好的，其實也就常山和楊兮兮兩個人。就連立志要延緩中醫衰敗，不惜免費公開藥方，惠及無數人的喬雪，其實也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因為不管是公開藥方，還是免費給一些窮人治病，她都是帶著目的性的。像常山和楊兮兮他們兩個，做好事的時候從來就不會去想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或者壞處。
就像明面上，傾雪公司和蝶生投資公司給社會各界的捐款，跟常山集團差不多。而實際上，常山和廖秋紅夫婦倆匿名的捐款，已經達到數十億之巨，是明面上捐款的十幾倍。
若非李峰在常山集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恐怕常山夫妻倆都不會跟他提匿名捐款這回事。
所以，好人品從來不是李峰在意的東西。為人方面，他只在乎懂不懂感恩。其次，就是不能太差了。
太差的話，以後干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會影響到他的名聲。
盤算了片刻，有些拿不定主意之後，李峰將這條郵件發給了阿飛。
在人性方面，阿飛才是專家。
才十幾分鐘，阿飛便發來回復——可以。
那就沒問題了！
李峰立即拿出手機，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
影視城，某狹窄的出租房。
煙霧繚繞，蔡子龍迷茫的看著二手電筒腦的屏幕發獃。嘴中叼著的大前門，過濾嘴已經被他咬得稀爛。
一連數分鐘，他忍不住抓了抓腦袋，有些頹廢的把煙屁股丟在地上，抬腳將其狠狠碾扁。
煩躁、鬱悶，想不出情節的他，感覺腦袋裡有無數只螞蟻在撕咬，恨不得直接一頭撞死在牆上。
再點了支煙，深吸了口，蔡子龍微微一嘆。
他決定暫時放棄。
都兩個多月了，這劇本，還是沒有寫出來。
煩躁和鬱悶並不是他放棄的原因，這麼多年，他寫過無數劇本，卡過無數次，硬生生都把劇本給熬出來了。
沒錢，才是根源。
他的存款，只剩下三位數，已經無法讓他安安心心的躲在出租屋裡構思劇本。
他得求爺爺告奶奶，想辦法謀求幾個小配角，先賺點生活費才行。
「先去影視城逛逛，看看能不能遇到熟人……」
蔡子龍找來剃鬚刀，先把唏噓的鬍渣給刮乾淨，再翻出一套西裝換上。揣著全部家當，正準備出門，褲兜里，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掏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難道是有劇組要人？」
蔡子龍頓感驚喜，在這行混了十多年，按道理，就算沒混出什麼名堂，但他起碼也應該混成了老油條一根。主角和主要配角混不上，應該不缺龍套角色。
可事實上，卻是他連龍套角色有時候也求而不得。因為他經常埋頭寫劇本，經常轉而去做幕後，隔三差五的折騰來折騰去，導致認識和接觸的人倒是不少，可都不熟。一兩年沒見，人家也就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喂，您好！」蔡子龍深吸了口氣，接通電話。
「蔡子龍嗎？」另一邊正是李峰。
「是我是我，您是？」蔡子龍堆滿笑容。
「我是李老師。」李峰開口道：「還記不記得你三年前給我發過個人簡歷？」
蔡子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這什麼鬼？
李老師？
個人簡歷？
這是多麼遙遠的一件事情。
「我今天剛看到你的個人簡歷。」李峰尷尬一笑：「覺得還不錯，第一關算是通過了。如果你有意向的話，可以發一段視頻到我的電子郵箱當中。」
「好，好的。」蔡子龍下意識回了一句。
「那行，視頻隨時可以發給我。」
「好、好……」蔡子龍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的腦袋混混沌沌，純粹是在靠潛意識做出反應。
「沒什麼事的話就這樣吧！再見。」李峰打了個招呼，將手機掛斷。
耳邊，忙音響起。
一直到好幾分鐘之後，蔡子龍才回復了少許靈智，將始終放在耳邊的手機給放了下來。
啪！
再過了一兩分鐘，他忽然在臉上扇了一巴掌。
好像有點痛，又好像不痛。
是不是做夢，分不清楚。
他實在有些不太敢相信，時隔三年之後，李老師居然會打電話過來告訴他通過了第一關。
三年啊！
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顫顫抖抖的掏出支煙點上，深深吸了口，粗劣的濃煙燒燙著喉嚨，充斥著他的肺部，令他的大腦終於又清醒了幾分。
「我通過李老師收學生的第一關了？」
他終於理解李老師打電話過來到底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自己有更大的機會成為李老師的學生。
成為李老師的學生，只要是華夏網民，都知道代表著什麼。
「要是換了手機號，那不是等於錯過了這次機會？」
蔡子龍狂喜之餘，感到一陣后怕。這三年裡，因為輾轉於京城和多個影視基地，加上想切斷和不少人聯繫的緣故，他可是好幾次生出換一個號碼的衝動。
這要是真換了號碼，等同於他今天絕對接不到這個電話，也絕對想不到李老師會在今天給他打來電話。
「鎮定，只是過了第一關而已，現在還不是高興和慶祝的時候。首先，得確定這號碼的真偽，別是被人騙了。然後，想辦法把視頻弄好。最後，還要得儘快找個活幹才行。第一關等了三年，誰知道第二關要等多少年……」
蔡子龍有些幽怨，見過辦事效率低的，就沒見過辦事效率這麼低的。政府機關什麼的，跟李老師比起來簡直是遜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