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抵命
第64章 抵命
「張小娟，你血口噴人。我根本還沒碰到你。再說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陳閣老的。」方才蘇玖月還想著給張小娟留一條活路。
可如今看來，到底是自己太心善了。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連帶著自己的親骨肉都能下手的人，實在是不需要什麼活路。
張小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緊緊抓著陳閣老的衣袖，聲音顫抖：「老爺，妾身自從在老爺身邊之後，日日服侍老爺，不敢有絲毫怠慢……這賤人因著和妾身未出嫁時有些矛盾，便如此冤枉妾身。妾身被冤枉，妾身並不怕。妾身只是可惜了孩子，被人害死了，還要背負如此污名。」
蘇玖月看著鬢髮斑白的陳閣老，認真道：「張小娟到閣老身邊，最多兩個月，那麼巧，就正好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陳閣老已經到了告老還鄉的年齡，在子嗣上，多少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只不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無論多大年齡，若被人當眾戳穿這一層，臉皮上終究是掛不住的。
陳閣老將張小娟交給聞訊趕來的郎中，用眼神示意侍衛將蘇玖月控制起來。
郎中只看了一眼張小娟身下的血，再一搭脈，手指頭就開始顫抖了，恭恭敬敬的跪下了：「陳……陳閣老，夫人的脈息……小公子，沒了。」
陳閣老佝僂的身形瞬間變得挺拔了起來，多年身居高位養成的強大氣場，有種不怒自威的凌厲。
掌柜的飛快的擋在了蘇玖月面前，著急的對著蘇玖月道：「小娘子，趕緊給閣老賠不是。閣老最是清正廉明，對事不對人，不會冤枉你的。」
掌柜的這話，可謂是非常維護蘇玖月的了。
給了蘇玖月一個台階，也將陳閣老架在一個不好隨便處置蘇玖月的高度上。
若是他在這個時候對蘇玖月動了私刑，那就是罔顧律法。
那這一輩子積攢起來的清譽，只怕就要毀於一旦。
蘇玖月在心頭吐槽，這裡並沒有攝像頭這一類的東西，當事人也就蘇玖月和張小娟。
張小娟鑰匙了是蘇玖月推了她，那蘇玖月也是百口莫辯。
蘇玖月心頭自有主意，對著掌柜的笑道：「多謝掌柜的如此維護，難怪掌柜的這裡門庭若市，客來入流。」
掌柜的一臉苦笑，這未來主母可真的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在陳閣老如此威壓之下，還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探尋自己的身份……
張小娟最恨的就是蘇玖月這種氣定神閑的樣子，分明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能談笑自若。
狠狠的擰了一把自己的肚皮肉，哎喲哎喲的叫喚了起來：「老爺，妾身此生若浮萍一般，若不是遇見老爺，還不知道在哪裡孤苦無依。原本懷了小公子之後，也是想著能報答老爺的收留之恩。沒想到……妾身竟然如此福薄。還不如就這樣，隨著小公子去了……」
張小娟一面說，一面掙扎著朝著店鋪門口的台階撞了過去。
「夫人，不可啊。你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老爺向來疼愛夫人，肯定會給夫人一個公道，給小公子一個公道的。」
陳家丫鬟緊緊的摟著張小娟，主僕倆哭喊著抱成一團。
精緻的髮髻早已經散亂，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狼狽不堪。
看著張小娟都要以死明志了，周圍的百姓們看著蘇玖月的眼神就十分不善了。
「這也是狠心啊，和大人有過節，孩子是無辜的，真是作孽哦。」
「自己都是女人，也是要做娘的，這心肝兒，簡直是黑透了。」
百姓們大多數都是人云亦云，若是被人帶節奏，那簡直就是不堪設想。
很快大家就將蘇玖月看成了那種心思歹毒，壞事做盡的女人。
掌柜的心急如焚，對著蘇玖月大聲道：「小娘子，你好歹說句話。」
陳閣老冷笑厲聲道：「殺人償命，還有什麼好說的。」
蘇玖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陳閣老，毫不畏懼：「為了一個兩個月的胎兒，閣老要讓我以命抵命？」
「老夫的孩子，金尊玉貴，哪裡是你這種鄉下賤婦能相提並論的？」陳閣老未辭官的時候，也是朝堂上叱吒風雲的人物。
如今虎落平陽，卻也不至於被蘇玖月這樣的鄉下婦人唬住。
官威一抖，也是威風八面。
蘇玖月原本以為陳閣老和名聲符合，兩袖清風，公正廉潔。
可現在看來，這個陳閣老之所以會和張小娟攪在一起，似乎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蘇玖月眼神中帶了幾分凌厲的盯著陳閣老，寒聲道：「我是鄉下婦人，難道我就不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嗎？因為我們出身低賤，所以像是我們這樣的人，就應該被達官貴人欺負羞辱嗎？」
蘇玖月的氣息越來越凌厲，聲音越拔越高，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併銳利無匹的劍，所向披靡。
這裡畢竟是小地方，大部分還是出身不高的庄稼人。
自古以來，官字兩張口，民不與官斗。
百姓們在面對達官貴人的時候，多少都會缺少一些底氣。
蘇玖月這話，可謂是喊出了大部分庄稼人的心聲。
加上她巧妙的將「我」變成了「我們」，就讓大家更加容易代入進去，想到自己曾經遇見過或者是聽見過的不平的事情。
方才還在討伐蘇玖月的人，在這個時候已經逐漸轉了風向。
甚至還有人說，親眼瞧見方才張小娟是自己倒下去的，蘇玖月還沒有碰到她。
掌柜的站在邊上看著，簡直是目瞪口呆。
他也沒有想到，蘇玖月竟然就憑著一張利嘴和那敢於和閣老叫板的倔強，硬生生的扭轉了局面。
「小丫頭，本事不錯嘛。還懂得煽風點火了。只可惜了，你碰見的人是老夫。哪怕今天所有人都站在你那一邊，你也必須給老夫的孩子償命！」
陳閣老一面說，一面對著人群中道：「汪賢侄，既然來了，還不出來？你這堂堂父母官，就眼睜睜的看著這種草菅人命的事情發生？」
百姓們都面面相覷，前後左右的看著，都在擔心自己方才是不是說了什麼不應該說的話。
剛才聲援蘇玖月的那些人即刻就後悔了。
聽說這位汪縣令的父親是京城的一品大員，和這位陳閣老，是相交莫逆。
蘇玖月這一次，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