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憂憂我心
張堇年按著護士所說的方向走了過去，路過的一間間病房，時不時傳來病人疼痛的嚎叫聲。
剛才狀態還很不錯的張堇年，這時內心已經有點難受起來，但是在努力的克製著自己，裝作一臉的淡定，去找宋婉言。
在最左邊的監護室，張堇年看到了睡在病床上的宋婉言，小小的，很瘦弱，特別安靜的睡在那裏，臉上早已沒有了平時紅潤的樣子。
張堇年看著她的樣子，心裏像針在紮一樣，各種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了一起，難過，擔心，害怕，心疼，生氣，失落。。。
張堇年站在窗口，靜靜的看了好一會。
“你趕緊醒過來，我還沒有欺負你，你就躺在這了，裝死也不要在醫院裏裝啊，真讓人擔心。”張堇年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真希望宋婉言能聽到這句話，要是平時聽到這種話，她早就用眼睛瞪著自己了。
張堇年很認真的看了一眼宋婉言的樣子，然後在心裏跟她說了一句“我要回去了，我們學校裏見吧。”
張堇年轉身離去，肩膀稍微的有點顫抖，臉色現在已經是刷白。還沒有到自己住的病房門口，就突然頭暈的厲害，感覺整個人要跌倒一樣，下意識的用手扶住了牆壁，東歪西扭的向房間走去。
“郭義柏，快，我。。”
到了門口，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一頭栽倒在地上，屋裏的三個人頓時都傻眼了。
宋曉鬆離門口近，快速起來，把張堇年給抱到了床上。
張堇年額頭上已經開開始陸陸續續出了很多虛汗，嘴裏說著一些別人根本聽不懂的話。
“你們倆快出去，我要幫他看看身體狀況，下次有機會再跟你們聊。”郭義柏著急的把李曉愛跟宋曉鬆請了出去。
“好好好，我們先在外麵等著。”宋曉鬆摟著有點愣神的李曉愛向門口走去。
李曉愛明顯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嘴裏小聲念叨“昨天還好好的孩子， 怎麽突然成這樣了？”
“有醫生在，沒事的，我們先在這等等。”宋曉鬆扶著李曉愛在門口的椅子的上坐了下來。
“張堇年，張堇年，能聽見我說話嗎？”郭義柏按著張堇年的肩膀，直視著張堇年的眼睛，想讓他盡量有點認知看著自己。
“苦的，艾木福瑞德”張堇年嘴裏念叨著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語言，郭義柏聽得也一頭霧水。
“張堇年，張堇年，能聽到我說話嗎，能的話點點頭。”郭義柏雙眼像是黑洞一樣，一直直視著張堇年的眼睛，漸漸的張堇年被郭義柏的眼神給吸引了進去，微微的點了點頭。
“好的，下麵按照我說的來做。你現在慢慢的閉上眼睛，吸氣，呼氣，很好，再來一次，吸氣，呼氣，現在腦子裏想著你最想見的人。”郭義柏放開按住張堇年雙肩的手，從身口袋裏拿出自己催眠要使用的道具。
“你想見的人她現在在做什麽？你又在做什麽呢？”郭義柏看著張堇年臉上的神情沒有剛才那麽痛苦了，把一個黑色的手環，扣在了張堇年的手上。
“媽媽，在廚房做飯，我在沙發上一定盯著她忙碌的身影看。”張堇年腦海裏顯示的是一片溫暖祥和的畫麵。
“現在你走進廚房，離她近一點。”郭義柏準備在張堇年頭部的穴位上，開始做各種按摩。
“我喊她，她好像聽不見，一直忙自己手裏的事，不回頭看我一眼。”張堇年眼淚順時滑了下來，聲音有點沙啞的說道。
“你伸手慢慢的去摸她一下。”郭義柏心疼的看著流眼淚的張堇年，秀華的去世給他帶來的陰影真的太深了。
張堇年在夢境裏用手輕輕拍了一下媽媽的肩膀。
“兒子，餓了嗎？飯菜馬上就好了。”秀華回頭，滿臉溫和的笑容，看著自己的兒子。
“媽，我不餓，我想多陪陪你。”張堇年說了出來，但是夢裏的秀華是聽不到張堇年講話的。
“你悄悄的站在一邊，很幸福的看著她在廚房裏忙碌。這時有人敲門，你去開門，看看是誰來了？”郭義柏用大腦思維牽製著張堇年，讓他跟著自己的思路走。
打開門看見張正燁站在門口，想開口喊一句爸回來了，還沒有來得及喊出口，張正燁便繞過他直接進門了，換好了鞋子，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不停的秀華，然後直接進了自己的書房。
郭義柏看出張堇年麵露難受的表情，然後輕聲問道：“是誰讓你難受了？”
“我爸回來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一句話，他就進書房了。”張堇年心裏很失落，在夢裏呆呆的站在門口。
“恩，現在你最想見的除了媽媽，還有誰，你打算現在去找她。”郭義柏在他手上戴的黑色手環上，切換了一下模式。
“宋婉言，還在病床上睡著，我不敢看她。”張堇年突然變得有點煩躁起來，沒有了剛才的平和。
“你是不是看著她，想到了什麽，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放心說出來，我幫你想辦法。”郭義柏已經大概知道張堇年出事的原因是什麽了。
“她一聲不響的睡在地上，讓我想到媽媽去世時的場景，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動靜，怎麽喊也不回應我。”張堇年聲音有點顫抖的說了出來。
“她隻是睡著了，沒事的，你現在回憶你跟她在一起愉快的時候。”
張堇年想到了宋婉言平時跟自己講話鬥嘴的樣子，張牙舞爪的，但是又奈何不了自己，每次想到都會忍不住笑起來。
“書呆子，這麽簡單的題目也能做錯，學霸的稱呼哪來的？”張堇見看著宋婉言做的試卷，一眼就掃到做錯的題目。
“你說話就不能好聽一點嘛？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宋婉言聽到張堇年說自己是書呆子，就特別的來火。
“哼，自己題目做錯了，就不能被我說幾句嗎，我這是教育你，想讓你長長記性。”張堇年邪笑的看著宋婉言，覺得逗她玩最有意思了。
“不需要，我不接受，再見。”宋婉言說完就抱著自己的書本，離開了。
“她走了，還會回來嗎？”張堇年在夢裏，把自己心裏所想的給說了出來。
“她一直都在你身邊，沒有離開，你現在是有點累了，要準備休息了。”
郭義柏說完，鬆開自己的手，臉色變得有點暗沉，看著逐漸冷靜下來的張堇年，自己身上卻開始冒虛汗了。
張堇年的心裏陰影比自己知道的要嚴重的多，他現在隻要是看到人受傷痛苦，或者暈倒，或者快要沒有生命氣息的時候，他都會莫名的恐慌起來，能讓他徹底好起來的辦法就是克服內心的恐懼，那就要模擬一場真實的車禍在他身上，讓他麵臨最直接的感受，再通過疏導來解放自己。
郭義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張堇年這次恐怕是要過一個大關卡了。
宋曉鬆跟李曉愛在門口坐著焦慮不安，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家裏人又都不在，李曉愛滿是心疼。
郭義柏待自己冷靜了下來，打開了門。“他現在需要休息，我晚點會帶他回家，你們也先回去休息一會吧。有我在，他不會有事的。”
“恩，那謝謝郭博士啊，唉，這孩子挺讓人心疼的。”李曉愛惆悵的跟郭義柏說了一句。
“恩，那我們先走了，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說一聲。”宋曉鬆點頭說了一句，然後帶著李曉愛回房間。
“我先去問問醫生吧，看看婉言什麽時候能醒，你回房間休息一會，剛才我已經看到你很累的樣子了。”李曉愛心一直都還是懸空的，之前說婉言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遲遲不醒來，有點讓人很擔心。
“好的吧，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宋曉鬆回了房間，準備小憩一會。
“醫生，打擾了，我想問一下，婉言什麽時候能醒啊？”李曉愛心裏沒有底，滿臉著急的看著醫生。
“女士，你先坐，你女兒是觸電暈倒的，沒有危及到生命，是很幸運的一件事，她現在大腦現在處於遊離的狀態，隻有等她自己徹底想要醒過來的時候，她才會醒來，但是這個時間是說不準的，還是要看她自己。”
醫生耐心的跟李曉愛說著宋婉言的這個情況，並不是人為可以預知的。
“好吧，謝謝醫生。”李曉愛內心很失落，走到宋婉言的病房又看了好久，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剛進門就聽到宋曉鬆輕微的打呼聲，李曉愛溫柔的看著宋曉鬆睡著的臉旁，心裏想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要去上班的啊，但是要留下一個人在醫院陪著婉言。
班長站在講台上，看著班裏的同學們喊道：“等會放學，你們有誰想跟我一起去醫院的。”
班上有十幾個同學舉手的，班長隻挑了幾個。
“周思蕊，李毅恒，楊宇，王雨桐，好了，人太多也不好，想去的明天也是可以的，我先去找老師要地址。”班長說完，便向辦公室走去。
“葛老師，我來要地址，等會放學我跟幾個同學去看看宋婉言。”班長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對著正在伏案做筆記的葛老師說道。
“嗯嗯，你進來，我有話要跟你說。”葛老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麵，看了一眼外麵沒有其他人，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
“班上最近有沒有哪個同學有點反常，或者故意惡作劇的有沒有。”葛老師小聲的問道。
“恩？好像沒有，最近班級挺風平浪靜的，之前是張堇年在的時候，會有點鬧哄哄的。”班長好奇的看著葛老師說道。
“你多幫我留意一下班上的同學，最近我眼皮跳的厲害，千萬別再鬧出什麽荒唐事來。”葛老師把寫有地址的小紙條遞給了班長。
“恩，好的老師。”接過紙條就準備離開。
“有哪幾個同學跟你一起去的？”心裏總是忐忑不安，還是要多看著點才行。
“周思蕊，李毅恒，楊宇，王雨桐，目前就這個幾個。”班長好奇了一下，但是還是很認真的回答了老師。
“恩，回教室去吧。”老師說完就朝班長揮了揮手。
“老師，你不去醫院嗎？”班長走到辦公室門口，突然好奇的問道了一句。
“我晚點過去，你們先去，別跟其他同學說我也要去醫院。”葛老師推了推自己的黑色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
“恩，好的。”班長說完，便回到自己的教室。
葛老師看著辦公室外麵的天，悠悠碧藍，但是心裏卻沒有半點輕鬆愉悅的感覺，心裏一直在想著之前那位同學所說的話，但願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