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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懲前毖後,治病救人

  青衣人似乎根本就沒有把河澗虎的咆哮放在心上,反而一如方才那樣輕搖著摺扇,笑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不是?這買賣,你已經幹了,這銀子,你也拿了,現在再來怨我,是不是太晚了些?」


  唰的一聲收起摺扇,青衣人又接著道:「到了眼下這般地步,你除了一條道走到黑,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么?


  大當家的既然知道上山落草是死落一條,又如何不知道出海同樣是死路一條?

  大明朝廷現在海上擁有三大艦隊,港口封鎖之下,您又能往哪裡去?

  縱然到了朝鮮或者倭國又能如何?


  朝鮮已經內附,現在就是大明的土地,那裡也有大明的官兵,他們會放過你?

  就算是到了日本,日本敢違抗朝廷的旨意么?之前他們連鄭芝龍的艦隊都敵不過,現在他們敢為了你,與朝廷的三大艦隊為敵?」


  河澗虎的臉色越發陰沉了起來:「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青衣人淡淡的笑道:「不想說些什麼,只是想要告訴你,無論是出海還是上山落草,都是死路一條而已。」


  被青衣人弄的有些糊塗,河澗虎乾脆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難不成舉旗造反?」


  青衣人再次展開摺扇搖了搖,才微笑著開口道:「正所謂恨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


  現在那狗皇帝就在天津城裡,只要大當家的敢狠下心來放手一搏,只要拿下了皇帝行轅和皇帝,咱們未必沒有機……」


  青衣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河澗虎手中的刀就已經插入了青衣人的腹腔,順帶著還用力絞動一番:「狗日的,我說你怎麼會這麼好心,帶著老子們發財,連福壽膏這般的好東西都能弄的到,原來你個狗日的想要殺皇帝!

  老子想要銀子是沒錯,跟著你搞了福壽膏這般殺頭的買賣是沒錯,可是老子還真就沒想著造反!


  要不是皇帝老兒,老子全家上上下下早在崇禎二年的時候就餓死了,還輪得到你來帶著老子賣福壽膏?


  現在你跟老子說,要宰了皇帝老兒?嗯?老子先送你上西天!呸!」


  一口濃痰吐到青衣人的身上,河澗虎也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椅子上面,環視了一眼屋子裡的大小頭目,開口道:「你們看著辦罷。願意上山落草的,老子不攔著,願意出海跑路的,老子也不攔著。


  這回老子是栽定了,喝了這王八蛋的迷魂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沒指望了,你們各自逃命去吧,跑遠一些,再不要回來了。」


  屋子裡的一眾頭目,頓時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陷入了沉寂之中。


  上山落草也好,跑路出海也好,都他娘的是死路一條了,還怎麼辦?至於殺皇帝造反,那罪過比賣福壽膏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去,還根本沒有成功的希望,傻子才去做!

  還沒有等著這些人研究出個什麼結果,院子外面就已經響起了噼里啪啦的腳步聲,接著院門也被撞開,一個小旗部的錦衣衛帶著一個百戶所士卒一齊沖了進來。


  為首的錦衣衛小旗大咧咧的進了正堂,揮手吩咐道:「統統拿下,不許走脫了一個!」


  踱步到青衣人的屍首旁,這錦衣衛小旗又嘰笑道:「怎麼著啊?這都死到臨頭了,還有興趣在這裡玩內訌呢?」


  河澗虎等人早已嚇的傻了——早知道官兵會上門,可是這來的也太快了些!


  止住了想要捆河澗虎的衛所士卒,那錦衣衛小旗笑道:「說說,地上的這人是誰,跟你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殺了他?」


  河澗虎嘿嘿笑了一聲,聲音中透著無盡的凄涼:「我等原本是靠著漕運吃飯的小鬼,兩個多月前,就是地上這人找上了門來,說是有大買賣找我等,最後帶著我等賣起了福壽膏。


  剛才小人們還在商量著該如何逃走,這人卻說要集結了其他人,一起殺入皇帝行轅,拿下皇帝老兒,所以,小人就把他殺了。


  小人雖然是幹了福壽膏這等買賣,可是小人卻從來沒想過要造了皇帝老兒的反?」


  錦衣衛小旗臉色大變,啪的一巴掌就打向了河澗虎:「蠢貨!你就這麼把他殺了?你讓老子去審一個死人么!」


  氣憤已極的小旗揮了揮手,乾脆吩咐道:「把這些混賬東西統統帶走,地上這個剁碎了喂狗!」


  小旗心裡不爽。


  本來為了這次的福壽膏案,天津百戶所里已經折進去了兩個人,其實一個還被這些混賬東西們給滅了滿門。


  這麼大的案子,怎麼看怎麼是個重要角色的青衣人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

  彼其娘之啊!你哪怕是晚上半個時辰再死呢!


  實際上,蛋疼的不只這錦衣衛小旗一個人,倒霉的也遠不止青衣人和河澗虎這麼幾個人。


  整個天津城中,還有周邊的同個鎮子,倒霉的人更多。


  根據崇禎皇帝的旨意,倒霉的不光是販賣福壽膏的,還有私下買了福壽膏吸食的,也全跟著倒了霉,或者說全部都嘗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


  城中的李老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倒霉的。


  剛剛點上了一泡福壽膏吸著,整個院子裡面就傳來了一陣吵雜聲和喝斥聲。


  但是李老爺沒打算管——天大地大,還是眼前的福壽膏最大!

  不就是吵吵了點兒么,翻不了天去,一切都這泡福壽膏抽完了也來得及。


  直接錦衣衛小旗帶人進入到了屋子裡,剛剛抽出點兒感覺來的李老爺就情不自禁的喝斥道:「滾出去!」


  錦衣衛小旗有些懵逼,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兄弟們,又轉過頭來望向李老爺,這才終於確認了一件事兒——自己堂堂錦衣衛的大爺,讓一個土財主給罵了?

  李老爺也發現了不對勁,眼前這幾個人根本就是自己家的家丁,再一看打扮,李老爺頓時就發生嘶的一聲!

  倒吸了一口涼氣后,李老爺驚奇的發現,自己幹了整個天津城都沒人敢幹的事兒——罵了錦衣衛的小旗官!


  福壽膏是個好東西,幾口抽下去就已經飄飄欲仙了,可是即便如此,李老爺還是清醒了過來,也顧不得再抽上幾口了,連滾帶爬的從榻上起身後,便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小人眼拙,沒能認出諸位大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錦衣衛小旗沉默了。


  揮了揮手,示意身後跟著的兄弟們把李老爺捆起來,陰笑道:「好生伺候一番,要不然李老爺該怪咱們伺候的不周到了!」


  李長發的心頓時就涼了下去,鬼知道這些錦衣衛為什麼會上門,鬼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脫口而出罵上那麼一句!

  過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已經變得鼻青臉腫的李長發才被錦衣衛校尉們從屋子中推搡而出,來到了院子里。


  如同豬頭一般的臉上,李長發勉強將眼睛撐開一條縫,卻發現自己一家老小都被捆在了院子里,每個人的口中都塞著一塊破布,就跟自己一樣,想要大喝大叫都辦不到。


  嗚嗚兩聲后,李長發才用哀求的目光望向了錦衣衛小旗,只盼能給自己一個說話的機會。


  錦衣衛小旗倒也頗為通情達理,直接解釋道:「你不是在吸福壽膏么,現在你的事情發了,跟著本小旗走一遭吧,你的家人也一樣。」


  說完之後,錦衣衛小旗也懶得再理會想要掙扎的李長發,喝道:「帶走!」


  同樣的場景,在天津各地,還有登萊各地不斷的上演著,大量販賣福壽膏的,還有大量吸食福壽膏的,都被錦衣衛和衛所士卒們聯手抓了起來,順帶著的還有這些人的九族。


  錦衣衛和衛所辦事的效率很高,抓人的速度也很快,第二天的太陽還沒有落山,所有該抓的人就已經抓齊。


  就連遠在京城的孫之獬也是沒來得及跑路,就被錦衣衛的人給堵在了家裡,順帶著從孫之獬的家中搜出了大量的賬本,上面記載的也是某年某月某日,從何處搞到了多少福壽膏,又在某年某月某日賣到發何地。


  崇禎皇帝也特意見了見孫之獬。


  這個後世幾乎讓所有山東人都以之為恥的混賬東西,看上去卻長了一副正人君子的臉,一身白色的儒袍打扮,更是憑空添了幾分儒雅,像一個飽讀讀書的大儒更多於像個官員。


  圍著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孫之獬轉了兩圈之後,崇禎皇帝才問道:「孫愛卿啊,朕有一個問題,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


  朕給你們的俸祿不算低吧?較之天啟年間,你們的俸祿已經漲了許多倍,就算是不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也能活的很不錯了吧?


  怎麼你偏偏就要去碰福壽膏這種東西呢?」


  不等孫之獬回答,崇禎皇帝又掂了掂手中裝著福壽膏的盒子,接著道:「看這福壽膏的樣子,應該是從倭國弄回來的?你們得賣多少銀子才能賺錢?」


  孫之獬被捆的嚴實,嘴裡也被塞了破布,就算是想要回答崇禎皇帝的問話也做不到,只能發生嗚嗚嗚的聲音,徒然掙扎了幾下之後,也只得放棄。


  崇禎皇帝卻一歪頭,示意方正化上前,拽開了孫之獬口中的破布,然後才開口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呼哧呼哧的喘了幾聲之後,孫之獬才開口道:「罪臣,罪該萬死!」


  崇禎皇帝卻笑眯眯的道:「孫愛卿別說的這麼難聽嘛,什麼萬死不萬死的?人死一回便足矣,何來萬死?還有,你還沒回答朕的問題呢?」


  砰的一聲,卻是孫之獬以頭拄地,哀求道:「陛下開恩,陛下開恩!罪臣情願一死,求陛下放過罪臣家中妻兒老小!」


  搖了搖頭,崇禎皇帝道:「朕開不了這個恩。


  朕開恩很容易,可是朕對你開恩,誰對那些為你而死的錦衣衛開恩?誰為那錦衣衛的家人開恩?誰為那些因你而家破人亡的百姓們開恩?

  你是清流,是文人,朕倒是希望在你身上看出來一絲文人的風骨,可惜,你又一次讓朕失望了。


  所以,你也不用求情,朕開不了這個恩,也不會開。你的妻兒跟著你享受了榮華富貴,黃泉路上也該陪你走下去,這事兒很公平,很合理。」


  在大明這個年代,沒有人會跳出來講什麼人權,除非崇禎皇帝自己腦袋抽抽了,開始講人權,否則的話,全天下有資格講人權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連皇后和太子都沒有講人權的資格。


  正因為這是個不講人權的年代,所以不存在聖母洗地,也沒有什麼人權組織敢跳出來瞎逼逼,崇禎皇帝是打心眼裡熱愛大明的體制。


  後世的總有些腦殘貨,月入不過三五千,沒給自己父母買過一件衣服,沒帶父母吃過一頓好飯,卻在心疼原諒那些拍支廣告都幾十上百萬,心疼那些為了追求刺激卻跑去吸白面的明星,還要原諒他們,因為他家愛豆還是個孩子——孩子你妹啊!身份證上有沒有滿十八周歲?

  連未成年人渣保護法都不保護他們了,還用得著你們這些月入三五千的去心疼?人家有錢不會請律師?有孝敬給愛豆的錢,去孝敬孝敬生你養你的父母行不行?


  沒有這些腦殘貨色,崇禎皇帝在大明就可以為所欲為,尤其是在面對孫之獬這樣兒的人渣時,更不用顧忌些什麼,只要硃筆一批,這些人渣就可以人頭落地了。


  尤其是像孫之獬這樣兒的人渣敗類,一刀宰了他那是便宜了他,說不得孫之獬的心裡還會暗自竊喜一番。


  崇禎皇帝認為,只有凌遲這一類的酷刑,才能配得上孫之獬孫人渣,才能讓那些因他而死的人瞑目。


  事實上,崇禎皇帝是個講道理的人,同時也是個講究人,從來都不會簡單的殺人了事,哪怕是凌遲。


  畢竟,單純的殺人屬於下下乘的手段,真正的殺人是誅心,是讓被殺者遺臭萬年,讓所有活著的人都唾罵這個被殺了的人。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所有人都能記住,有些事情不能做,一旦做了,就將付出慘重到無以復加的代價,這才是崇禎皇帝的目的所在。


  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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