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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廢立大汗?

  其實對於孫祖壽的封賞也好辦的很。


  這傢伙不是武進士出身么,官職和金銀財寶一類的東西給出去,扔進軍隊之中,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但是趙率教卻讓崇禎皇帝很頭疼。


  一個年過六十的老人,別說是大明了,哪怕是後世,也是該退休遛鳥了。


  但是趙率教卻是率領四千精騎從山海關跑到了遵化來懟建奴。


  其中原因只要一想就能想到,必然是為了保證京城不失。


  而這一次很可能就是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一次趙率教陣亡的戰爭。


  如果說大明的士卒還是像以前一樣的混吃等死,連軍餉都拿不到,遵化城能守多長時間?

  如果說建奴的兵力再多一些,這一次到底是把建奴懟跑還是被建奴懟?

  尤其是人的身體,一過五十,氣血便開始衰敗,趙率教在戰場之上到底還能不能活下來?

  如果趙率教是洪承疇或者老吳一樣的,自己明確的知道有污點的人也就算了。


  可是趙率教身上,自己還真沒發現有什麼污點。


  再讓這麼一個老人替自己征戰疆場,崇禎皇帝覺得自己那點兒為數不多的,僅剩下的一些沒有餵了狗的良心還始隱隱作痛起來。


  想了半天之後,崇禎皇帝才開口道:「趙愛卿,朕有些事想要和你商量。」


  難得的,崇禎皇帝居然用了這般口吻對一個臣子說話。


  換成京城的官員們在此,估計一個個的早就感動的熱淚盈眶了——不人頭滾滾的就是好事兒了,還商量?

  大佬您還是痛快點兒,別嚇唬人了……


  但是趙率教卻不知道崇禎皇帝在京城的官員們心目中是個什麼樣兒的存在,聽到崇禎皇帝的話后,也只是躬身道:「請陛下吩咐。」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斟酌著道:「朕有意在京師設講武堂,雖然一些兵書什麼的是不缺的,但是像趙愛卿這般實際的戰陣經驗,卻是書上沒有的。


  因此,朕打算讓趙愛卿卸去軍中之職,改去講武堂執教,不知趙愛卿意下如何?」


  趙率教蛋疼無比的躬身道:「啟奏陛下,臣雖然是萬曆十九年的武進士,可是卻從來沒有教過人的經驗,冒然為之,只怕會誤人子弟?」


  趙率教就差沒直接說你老人家還是另選賢能吧,這事兒我老頭子干不來。


  崇禎皇帝卻不死心。


  老子又不是看中你手裡的那點兒軍權了,也不是玩什麼兔死兒烹的把戲,你擔心個毛線啊。


  誤人子弟怕什麼,既然要弄個講武堂,就不能只讓你自己去教不是?肯定還會有其他的教員們一起滴。


  再說了,就算是真箇誤人子弟又咋了,大明這麼多人呢,誤上幾個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沉吟了一番后,崇禎皇帝才接著道:「趙愛卿勿憂,朕的意思么,是讓趙愛卿在講武堂中單獨講授騎兵對戰之道,至於其他的一些科目什麼的,自然有其他教員來講。


  趙愛卿一個人擅長於騎兵對戰,那也只是趙愛卿一個人罷了,可是若傳授出百個千個如同趙愛卿一般擅於騎兵的將才,那才是真正的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了。」


  見趙率教還想再說些什麼,崇禎皇帝卻是乾脆的擺手道:「五軍都督府不日就會有調令下來,趙愛卿準備一番后便進京罷。」


  趙率教心中簡直是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


  您老人家都乾坤獨斷了,還讓我說什麼?所謂的商量一番就是這麼個商量法兒唄?


  先通知一聲,你同意了,就這是商量,你不同意,那就執行。


  好一個商量!

  趙率教無奈的躬身應是,崇禎皇帝卻接著對孫祖壽道:「孫祖壽?」


  孫祖壽聽到崇禎皇帝喊了自己的名字,便趕忙上前拜伏於地,答道:「草民在。」


  崇禎皇帝卻是呵呵一笑,接著道:「朕之前調取了你的履歷,你與趙愛卿一般,都是萬曆年間的武進士,天啟七年因為違抗了軍令,功過相抵之下才削職為民的?」


  孫祖壽拜道:「陛下英明,草民有罪。」


  崇禎皇帝笑道:「那也是天啟七年的事兒了,罷了。這一次孫愛卿散盡家財以聚兵勤王,朕心甚慰啊。」


  孫祖壽早就已經被削職為民,此時卻被崇禎皇帝稱呼為愛卿,其中之意,不問可知。


  孫祖壽連忙又拜道:「陛下過獎,罪臣惶恐。即使沒有罪臣聚兵勤王,想必那建奴奴酋也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崇禎皇帝嘿了一聲,笑道:「都是些慣出來的臭毛病罷了。我中原王朝自古以來就是推行王化,可是這些貨色們啊。」


  嘆了一聲后,崇禎皇帝又接著道:「一個個的三分人樣沒學會,七分獸性卻是根深蒂固!

  罷了罷了,以後掃平了這些垃圾也就是了。先不去提他們。」


  頓了頓之後,崇禎皇帝又接著道:「朕最看重的,是孫愛卿這一番毀家紓難的忠敬之心。


  朕有意讓孫愛卿進入新軍之中行走,不知孫愛卿意下如何?」


  孫祖壽卻是沒有任何的意見。


  自己散盡家財來懟建奴,原本也沒想著邀買什麼名聲或者再搏個一官半職什麼的,純粹是出於看建奴不爽而一時衝動——東夷西戎南蠻北狄,自己看哪個都不順眼。


  眼見著孫祖壽安排完了,崇禎皇帝才接著吩咐道:「此番迎擊建奴,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從上到下,有功者賞,有過者罰。


  其令,遵化巡撫與遵化總兵程之義統計各方功過,文臣報至內閣,武將呈至五軍都督府審批。封賞不日便至。」


  崇禎皇帝懟完了建奴,又安排完封賞之事後,便晃晃悠悠的回京城去了,心中為著自己的聲望又提高了一波而高興。


  但是黃台吉就高興不起來了。


  虧本虧大的了黃台吉狼狽不堪的跑路了,戰敗消息也沒有封鎖住。


  其實想想也不太可能封鎖的住。


  一萬六千騎出去,回來的只有五千餘騎,剩下的呢?

  別說是打下了明國蠻子的地盤,所以派兵駐守去了。


  這種鬼話騙不了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全折了進去。


  只是人折進去一萬餘騎,東西卻是半點兒沒來回來,除了這大部分都帶傷的五千餘騎。


  本來就不爽黃台吉許久的代善和阿敏等人就更不爽了。


  趁著黃台吉連夜召見莽古爾泰他杜度,代善和阿敏多爾袞等人也聚在了一處。


  代善點燃了一泡福壽膏抽了幾口之後,才嘆息道:「哥哥我是不成啦,現在沾染上了這東西,離不了了。


  阿敏,還有多爾袞,你們兩個可千萬不能沾這個東西,記住了么?」


  阿敏心道老子才不像你們兩個蠢貨一般,每日里吸食這麼多,怎麼不吸死你們算了——老子每天就一泡,美的很。


  多爾袞卻是早就聽說過黃台吉一旦離開這東西之後的模樣,更是不敢沾染,現在就連代善在吸食福壽膏的時候,多爾袞也是離的遠遠的。


  代善見兩人都是應是,才接著道:「今兒個喊你們過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說說大汗這次出兵的事兒。」


  阿敏和多爾袞心中皆是一凜,暗道一聲正題來了。


  代善嘆了一聲后才道:「大汗此次出兵過於莽撞,一萬六千騎出去,卻僅僅回來了五千騎,剩下的呢?」


  見兩人都沒有答話,代善乾脆把話挑明了道:「我大金是個什麼情況,你們哪個不知道不清楚的?說不客氣點兒的,這就么點兒家底,能經得起幾次這般折騰?


  如今大汗吸食這福壽膏成癮,神智已然不清,若是這般放任下去,只怕我大金國的好日子不多嘍。」


  阿敏沒有出聲。


  自己跟黃台吉和代善等人畢竟不是親生兄弟,雖然說位置在這兒,可是自己永遠也不如代善和多爾袞一般,都是一個爹生的,這種關係很要命。


  多爾袞卻是不爽的道:「那又如何?黃台吉畢竟是大汗,我們又能有甚麼辦法?再說了,雖然說是八王議政能廢立大汗,可是咱們真就能成事兒?」


  左右屋子裡邊也沒有其他人,便是連個伺候的奴才都沒有,因此多爾袞也是把話直接說開了。


  代善嗯了一聲后反問道:「如何不能成事?八王議政,你我,你阿敏哥哥,加上肯定會站在咱們這邊的多鐸和阿濟格,咱們就有四個人了。只要再拉上莽古爾泰和杜度,這事兒就差不多了。」


  多爾袞卻撇嘴道:「杜度還好說,可是莽古爾泰呢?他可是四大貝勒之一,又向來與黃台吉親厚,可不是那麼好拉攏的吧?」


  代善卻笑道:「親厚?你阿敏哥哥平日里不也與黃台吉那個混賬東西親厚么?」


  阿敏卻是憨厚一笑,並不答話。心中卻是暗罵這代善不是個東西,什麼事兒你扯上老子幹什麼?

  代善接著道:「自從上一次黃台吉那混賬聽了范文程那狗奴才的話,非要去打蠻子京師之後,你莽古爾泰哥哥心中就已經不爽了很久了。


  這一次更好,黃台吉自己帶著一萬六千騎去了蠻子那裡,卻又是個損兵折將的下場,你莽古爾泰哥哥心中豈能不急?

  只是黃台吉那混賬畢竟還沒有把腦子給抽傻,如今先行找了莽古爾泰和杜度,估計也就是打著穩定汗位的主意罷了。」


  多爾袞道:「如果,莽古爾泰也站在咱們這一邊,共同廢掉了黃台吉的汗位,那這大汗之位由誰來做?」


  這他娘的才是關鍵好不好!

  代善嗯了一聲,答道:「哥哥我是不成啦,被父汗廢掉的太子,哪兒還有什麼資格去爭去搶這個汗位?你阿敏哥哥不用說,肯定也是不成的。


  至於你么……」


  嘆息了一聲后,代善才接著道:「咱們兄弟幾人之中,其實我最看好的是你。可是父汗走的早,若是晚上幾年,說不定這汗位便是你的了。


  只是如今卻也由不得你我兄弟了,唯今之計,只有將莽古爾泰推上汗位才行。」


  多爾袞嘆了一聲道:「莽古爾泰哥哥還算是好的,讓他當了大汗,起碼我們兄弟不用活的這般小心。」


  代善嗯了一聲后應道:「不錯,正是如此。如今黃台吉越來越剛愎自用,眼看著已經有了廢止八王議政的念頭,若真箇讓他成事,你我兄弟只怕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多爾袞道:「那就依代善哥哥的話,咱們兄弟不求別的,能活個安穩就好了。」


  從始至終,阿敏就一直沒有開過口。


  對阿敏的態度心中有些沒底的代善將目光投向了阿敏之後,開口道:「阿敏呢?」


  阿敏憨厚的一笑,開口道:「代善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罷,畢竟這汗位跟小弟也沒有啥關係,只要能保得住這一身的身家性命,我老老實實的聽吩咐就是了。」


  見阿敏也表了態了,代善才開口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留你們了,回頭我再找莽古爾泰商量一下,總之咱們得把性命和身家富貴保住了才是。」


  從阿敏府中告辭了之後,多爾袞原本想著再找多鐸和阿濟格商量一番,卻不曾想在府中見到了另一個等待自己許久的人。


  揮退了所有的下人之後,多爾袞才上前一把抱住了布木布泰,嗅著布木布泰的頭髮,開口道:「玉兒?你怎麼來了?黃台吉沒注意到?」


  如今已經十五歲的布木布泰卻是一把推開了多爾袞后冷著臉問道:「你是和代善他們聚在一起了罷?商量如何推翻黃台吉?」


  多爾袞此時也冷靜了下來,問道:「是又如何?」


  布木布泰卻冷笑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代善明顯是拿你當刀子使喚,你看不出來么?」


  多爾袞卻好奇的道:「怎麼了?」


  布木布泰冷笑道:「怎麼了?黃台吉一回盛京,我就知道代善必然會來找你商議這事兒。


  你用腦子想想,阿濟格和多鐸肯定是站在你這邊兒的,他不先拉攏你,他也開口么?

  可是你想想,黃台吉當這個大汗,他敢動你么?不把他逼急眼,你這位置就是穩的。


  可是你們把他給廢了,你能當上這個大汗?

  如果不能,那不管換誰上來,不都得防著你以後再來這麼一出?到時候你有幾個腦袋跟他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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