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秦淮河上無關風月
元崢帶著羅斯、左左、右右、長慶公主,一男四女,正在秦淮河邊走著。
四個女人,全都女扮男裝。
左左、右右、長慶三個看著倒是跟這個時代那些文弱相公差不多的樣子。
隻是羅斯,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男子,她的身材性別名稱太明顯了。
元崢對她們四個說道:“你們就不用費心了,反正你們這個樣子,在那些人眼裏,騙不過一秒。
人家是專門迎來送往的人,男女都分不清的話,早就餓死了。”
幾個人想想,也是這樣的道理,也就不再跟羅斯糾纏這個問題。
反正她們女扮男裝,就當是掩耳盜鈴吧!
這個時候秦淮河邊的燈籠已經點起來,河裏一艘一艘畫舫上麵的也點起了一個一個的燈籠。
這些燈籠全都透出一種粉紅的光芒。
右右突然明白什麽似的:“***!原來這就是***的來曆。”
長慶不知道右右突然有這樣的感慨是為什麽,倒是元崢知道。
不過他是微笑。
寇白門從京師再回到秦淮河上的時候,因為她為了自己和幾十個女子贖身的義舉被傳播出去。
來找她的人更多了。
人人稱她一個“俠”字。
這幾天皇帝南巡,寇白門心有不寧,今天晚上也沒有掛出牌子接客。
獨自坐在畫舫裏麵,看著岸邊幾個人,沿著河邊一路問詢,一路走過來。
那幾個人明顯是外地人,第一次到秦淮河上來。
他們去問的全是這邊最有名的幾個,她們可是需要提前幾天,甚至半個月預約的。
看著這幾個人走到自己畫舫前麵的碼頭,寇白門剛剛要吩咐自己這條船離開碼頭,獨自到秦淮河上漂浮一番。
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喜歡在秦淮河上看風景。
心情好的時候,也也喜歡在秦淮河上看風景。
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心情是好不是不好?
元崢打聽到寇白門的畫舫,剛剛出口問話的時候。
畫舫裏麵走出來一個小姑娘,打著燈籠,笑盈盈、低聲說:“姑娘今天不見客!”
元崢倒沒有多說,帶著身邊四個人,慢慢向著前邊走去。
寇白門看見他帶著的那四個人,雖然是在燈光朦朧之中,她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一男四女。
能夠帶著四個女人來花舫的人不多,一定都是錢多地位高的人。
想到這裏,她趕緊讓侍候自己的碧荷出去,把那幾個人接上來。
碧荷並沒有在畫舫上麵大呼小叫,而是急步走上岸,走到元崢他們身後,這才低聲說道:“前麵的相公們緩行一步,我家姑娘有請。”
右右問道:“你家姑姑是誰?”她的聲音一下就暴露了她的性別。
碧荷的聲音柔媚:“我家姑娘就是寇媚姑娘。”
元崢點了點頭:“請這位姑娘前麵帶路。”
在這條河邊,空氣當中仿佛都有一股胭脂味道,甜甜的、香香的。
到了這裏,每一個都變得文雅起來。
秦淮河上,隱約傳來的古箏聲音、琴聲、女子的歌聲,低低的談笑聲,這一切混在河風裏,圍繞在河邊行走的每一個人身邊。
元崢帶著四個女扮男裝的人上了畫舫。
走進裏麵,見到一個少女模樣的女子,柔柔地站起來,向著進來的五位行了一禮:幾位相公請坐!
立刻就有侍女送茶上來。
整個船艙裏麵,秦淮河上的那種香味更加濃鬱了。
寇媚問道:“不知道幾位相公是想要聽曲還是看舞?”
元崢隻能過來見識的,看看左左、右右。
右右把手裏的扇子誇張地一收:“請姑娘來一段拿手的節目如何?”
寇媚立刻彈唱了一曲蝶戀花,元崢聽著她的聲音清亮,婉轉,拍手笑著說道:“姑娘這聲音,可以參加好聲音比賽了。”
“好聲音比賽?”寇媚不明白。
元崢笑著說道:“錯了!錯了!我說錯了。”他把後世的比賽拉到這個時代了。
長慶認真打亮著畫舫裏麵的幾幅字畫,寇媚看她的樣子,明白的就是一個女子。
獨臂女子,一直看著自己的的畫。
她笑著說道:“這位相公,可是喜歡這畫?”
長慶紅了臉,不敢回答。
右右笑著說道:“這幅畫,不知道是何人所做,脂粉氣太重,又帶著決絕之意,此人情懷不寬,怕是受不得欺瞞,來日無多。”
這些侍女們都知道那幅畫是姑娘自己畫的,聽到說是脂粉氣太重,這倒是沒有說錯。
但是說姑娘來日無多,這不是當麵說姑娘活不長?
寇媚笑著:“想不到這位相公倒是個中高手。”
長慶這個時候臉不紅了:“要論畫畫,右姐姐……”
剛剛發現說漏了,立刻說道:“右右哥哥,認了天下第二,世上就沒有天下第一了。”
左左逗她:“她是第一,我是第幾?”
長慶立刻說道:“左哥哥也是第一。你們都是第一。”
碧荷不滿意了:“我家姑娘的畫,雖然算不上天下第幾,卻也是經過名師指點的。
這位相公要不要留下墨寶?”
右右今天高興,立刻說道:“拿酒來!拿筆來!”
元崢笑著說道:“美酒雖好!可不能夠多喝!”
右右笑了說道:“知道了!”
她們現在說話,完全就是一個個的女子。
右右拿起筆:“畫什麽呢?”
長慶站在一旁,給右右打下手,她說道:“秦淮夜宴圖!”
左左笑了:“總是夜宴圖!”
寇白媚聽到她們說夜宴圖的時候,想想這世上有誰最近畫夜宴圖出名的?
她突然想到正陽大街上麵的那一幅畫,聯想起人們的傳說。
那幅畫是宰相夫人畫的。
宰相大人無論走到什麽地方都有三位夫人陪著,就算是帶兵衝鋒的時候,三位夫人都是跟在大人身後。
聽到這個傳說的時候,她還羨慕不已呢。
宰相夫人有一對孿生姐妹,這裏有,有一個是西洋女子,這裏也有。
想到這裏,她看著元崢的目光變了。
寇白門她們這些流落秦淮河上的女子,對元崢可是崇拜得很。
目光中立刻就帶著崇拜的神情,笑意盈盈地對元崢說道:“相公來自京城?可是姓元?”
元崢笑著點頭。
寇白門趕緊離座站起來:“可是元大元帥?”
在外麵,稱呼元崢宰相大人的多,叫他元崢的卻少。
元崢笑著伸手,輕輕把她扶起來:“我不過是帶著夫人們出來見識見識。
不要聲張!”
這個船艙裏麵侍候的幾個小丫鬟的眼光立刻變了,元崢現在可是整個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了。
他能夠到這裏來,姑娘的身份又高了不少。
右右現在已經全身心地沉浸到畫畫中去了。
寇白門像個小姑娘一樣,不停地問元崢這些年打的那些大戰,她的眼神那些的熱烈,語氣又充滿了崇拜。
元崢也是一個男人,在這樣漂亮的美女麵前說起自己最得意的事情,當然有勁了。
說到中途的時候,元崢突然驚醒。
後麵再也不怎麽說自己的事情,倒是問起寇白門的身世,做這一行的利敝。
漸漸地元崢笑著說道:“若是想要改變,應當如何著手?”
元崢的意思,寇白門有些不解。
元崢解釋道:“若是要讓你們這些人,年老有依靠,應該如何做?”
寇白門笑著說道:“這些出名的姐妹們,若是嫁做人婦,當人家小妾,應該還是過得下去的。
隻是……”
元崢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羅斯笑了:“曾經滄海難為水,見過太多繁華,想要回歸質樸,沒有幾個人做得到。”
寇白門點了點頭。
元崢想了想:“建立養老基金呢?”
“什麽是養老基金?”寇白門不明白。
元崢解釋道:“你可以理解是年輕的時候,每個月都存一筆銀子在一個人手裏,等你老了的時候,這個人就每個月給你發一筆銀子生活。”
羅斯看著元崢,不知道為什麽他要把養老這種想法,在這樣的歡場女子中間試行。
寇白門笑了:“每個月交多少?今後每個月領多少?”
元崢說道:“交的多,領的多,不過要定下最高限額,也要定下最低限額。
收到銀子這個人,可以拿著這些銀子去賺錢,賺到的錢繼續在手裏滾動。
至於發放出來的銀子,每月至少可以讓一個人活下去才行。”
寇白門想了想:“若是用這些銀子去做生意,誰能夠保證隻賺不賠?賠了不是人家老了,就根本領不到銀子了?”
元崢笑著說道:“有這樣的問題,不過可以做一些本大利小的,不容易賣錢的生意。”
寇白門突然問道:“為什麽要從我們這些人開始?”
元崢笑了:“你們這些人,年輕的時候,錢來的容易,花的容易,若是每月存錢養老,在你們自己手裏。
一時有了中意郎君,連老底都會送出去。
你們大手大腳習慣了,
若是這試驗不成功,這些錢也不會讓你們太過失望。”
有一句話元崢沒有說,就算是這些人到時鬧起來事,也會被朝廷輕輕按下。
下九流沒有人權,至少在現在這個時代是這樣的。
“若是成功,這事就可以推廣到天下所有人,老有所養不再隻是空話。”
寇白門站起來:“小女子願為宰相大人做馬前卒。”
元崢笑了:“我也隻是這麽一個想法,不如你也好好想想。
到底應該怎麽做?
需要朝廷做些什麽?”
寇白門吃驚得站起來:“大人是讓我去做?”
元崢問道:“不可以嗎?”
“可我是女兒身,並且我還是,還是娼門。”
元崢笑著說道:“職業無貴賤。男女都一樣,各撐半邊天,
女人並不比男人低賤。”
元崢的話,再一次讓寇白門驚住了。
這個時候,右右的畫也畫完了,從知道她是宰相夫人的時候,寇白門就沒有了比試的心思。
京城裏麵的那一幅畫,已經被人稱為仙畫。
所有人都能夠從那裏麵找到自己。
右右這一幅畫也是如此,能夠完全讓畫麵隨著一個人的心意改變。
長慶看著這幅畫,有些不解地問道:“右哥哥,我怎麽看不明白你這是怎麽畫的?”
右右想了想:“明天我給你一幅畫,若是你能夠看明白,就可以學了。”
她是想試試長慶能不能夠看懂那種藤蔓畫。
元崢帶著四個女人走了之後,寇白門還是呆呆的。
剛剛右右這幅畫沒有帶走,算是留在這裏,當做今晚的花費了。
隻是臨走之時,元崢說了一句話:“這幅畫,不能送給任何人。”
他是知道女人都是感情動物,被一時的花言巧語感動,連命都會給出去的。
元崢不想讓這個女人無依無靠,至少有他說過這句話後,寇白門是不敢把右右的畫送出去了。
有右右一幅畫,足夠養活一家人。
元崢可以去逛秦淮河,崇禎當然也可以的。
隻是他並沒有這樣的心思,麵對著陳圓圓都不動心的男人,根本沒有到花叢中去遊玩的心思。
崇禎隻是陪著昭妃在南京的夜市裏麵閑逛。
這次到南京來,崇禎是真的沒事,隻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他在南京呆了一個月後,準備啟程向杭州去看看。
他們不知道,現在自己的這個艦隊後麵,跟上了一些不懷好意的人。
這一群人,在杭州逗留一個月,整個杭州的名勝,這些日子裏,總會出現一些身著黃袍的遊玩隊伍。
這些隊伍就是崇禎一大家子,他們有時各自玩各自的。
有時又聚集一起,崇禎看著嶽飛墓前跪著的幾個鐵像,歎息一聲。
一言不發!
王承恩知道崇禎的心裏,這幾年發生的事情,讓崇禎明白了不少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嶽飛之死,真的不在跪倒在這裏的幾個鐵像,而是在當時的皇帝身上。
皇帝不想讓嶽飛死,嶽飛就不死。
皇帝想讓嶽飛死,嶽飛就死了。
崇禎想到的是自己手下的這個宰相,打仗可比嶽飛還要猛一些。
手下的官兵,也不比嶽家軍差,可自己就是信任他!
這是崇禎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崇禎現在真的放開了,完全沉浸在遊山玩水的樂趣當中。
從杭州出發,崇禎主動要求繼續向廣州方向去。
他想去看看自己的邊疆到底有多遠。
對於崇禎這樣的不務正業,元崢倒是非常高興的。
在他的心裏,一直就有一種想法,在把大明朝廷改成君主立憲製。
皇帝作為大明朝廷的象征,實際管理天下由內閣來。
元崢希望這樣子的改變,能夠改變整個東方每三百年一遇的政治大改變。
現在崇禎離京,才三個月,根本不能夠檢驗內閣的能力。
若是崇禎能夠周遊天下,花上三年時間,那麽就能夠看到內閣在沒有皇帝的情況下,能不能夠管理好天下了。
元崢的心思,顧炎武、王夫之、黃宗羲三人都知道。
他們也在朝廷裏麵培養自己的人才,暗暗做著思想準備。
從杭州出發,每到一個地方,崇禎都要下去走走看看。
因此整個船隊的行程不快。
得到了皇帝的船隊出現在東海,正從東向西走。
這個目的地不用想也能夠猜到,不是泉州就產廣州。
這是因為這個時代,從這裏過去,隻有這兩個城市最繁華。
泉州繁華是因為大明朝廷的宰相大人,在這裏住了幾年,把這裏當做了整個南疆的大本營。
朝廷在這裏有世上最大的造船廠,帶來的輔助生產多不勝數。
讓整個泉州一下子就人口多了起來。
鄭芝龍思考了許久,還是決定放手一博,如果這次能夠在海上把崇禎抓到手裏。
就可以跟朝廷講講條件,至少大明水師的那種火炮和戰艦是能夠弄到手的。
有了這些武器戰艦,自己就算是逃到西洋去也可以稱王稱霸了。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孤注一擲,集中了最後的八百多條戰艦,近十萬人,做最後一次跟大明水師的戰鬥。
元崢雖然不知道有人要打崇禎的主意,但是泉州那邊早早就派出了一支有著一百多條戰艦的水師沿途保護。
上兩次的海戰,讓元崢知道了:這個時代的海上南邊比北邊的海盜多得多。
又是一個早晨,整個船隊正在前進的時候,遠遠地能夠看到空中有紅色號炮升起。
這是有敵來犯的信號!
元崢的臉色有些陰沉!
準備讓崇禎的這條船繼續前進,崇禎和跟著他的三條船。
都是裝上了最新式的蒸汽機,在海上跑起來,是沒有船能夠眼著上的。
見到遠處的號炮接連不斷的升起,崇禎問道:“愛卿,這是什麽?”
元崢嚴肅地說道:“這是我放在遠處的斥候,他們發現有敵艦來襲擊。”
崇禎有些慌亂:“有多少?”
“不知道!”
見到皇帝有些慌,元崢嚴肅的表情放鬆下來:“皇上匆驚!海上我大明水師,所向披靡。
那些海盜隻不過是前來送死的。”
崇禎看著自己這條沒有帆的船,想到這些日子裏麵,每每都是自己這船有意慢行,等候那些帆船。
這船在海上,就跟馬在陸地上一樣。
自己有最快的船,就相當於是陸地上最快的馬。
隻要想走,誰也留不住的。
心裏稍稍安心。
指著身邊的十來艘戰艦問道:“他們怎麽不去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