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吳三桂叛逃!
在元崢看向這些人的同時,這群自譽為高貴的士族,也將不屑的目光投向了他們眼中的粗鄙武夫。
然而目光相對之下,元崢的眼神卻依舊鎮定自若。
反而是這些士族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冰冷的深沉,以及若有若無的殺意。
看向他們的目光,就好像是看一隻隻被收拾幹淨,掛在架子上等著開膛破肚收拾的豬仔一樣。
一陣寒意襲來,眾人不禁齊齊打了個寒顫,再也不敢與元崢對視。
羅斯看到這個情景,不禁莞爾一笑。
深諳人性心理學的她倒是很清楚這些士族,為何僅僅是與元崢一個對視便紛紛敗下陣來。
畢竟一方是深居簡出,雖然手上沾了不少血腥但卻沒有一件事情親力為之的士族。
另一方卻是經曆大小戰役無數,可以說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的地獄修羅。
更何況元崢才剛剛才跟吳崇山大戰一聲,殺氣未泄。
還來不及沐浴更衣平複一下心情就直接來與崇禎會麵。
自然難以像平常一樣掩蓋掉身上不經意間便散發而出的殺氣,倒也是難為這些士族了。
本想集體給元崢造成壓力來個下馬威,好看看這個讓崇禎讚不絕口,甚至不惜留下席前首座,讓他們這麽多人陪著一起幹等的武夫到底有何不一樣。
現在好了,可算是自討苦吃。
看著吃癟的眾多士族,崇禎心中隻覺暗爽不已,嘴角勾勒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之前在京城之中被人捧慣了,哪裏受過這般委屈,尤其是之前在麵對吳崇山他欲要與其談條件的時候,這些士族的態度。
完全就沒有將他這個皇上給放在眼中,若不是王承恩站出來撐住了場麵,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幫該死的士族,等我成功誅滅了李自成這些反賊,再來找你們一個一個算賬!
沒錯,這便是崇禎心中的真實想法。
有哪個帝王,甘願如這般被這些士族們,半是脅迫半是威逼的強行綁在一艘戰船上。
若不是現在處於跑路的關鍵時期,依著崇禎的性子,非得將這些士族統統抄家抄個遍!
不過現在就對付這些士族雖說早了點,但要讓他們吃點小虧還是可以的,崇禎腦子一轉,竟然極為罕見地想到了故意留下首座。
然後再讓所有人齊齊等著元崢,將這些士族的怒氣轉到元崢頭上的好辦法!
在京城之中被元崢救出以後,對於元崢的能力崇禎那是一百個放心,完全不擔心就這些破落的士族,能夠給他帶來什麽麻煩。
而事實也正如同崇禎所預料的一樣,才一個照麵,元崢便將這些人給治了個服服帖帖。
“皇上,既然宰相大人已經到了,不妨就趕快告訴一下大家,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吧!”
“吳三桂已經跑了,他留在山海關的這些精兵有我們這些士族的支持,都將成為陛下你的力量!”
一名較為年輕的士族揮舞著手臂,重重拍在自己的大腿上,麵色有些微微醺紅,頗為激動地朝著崇禎喊道。
他說的乃是事實。
作為本土士族,哪家哪戶沒有幾個直係進入軍隊的?
而有著士族的這層關係,這些被安排進入到山海關守軍中的人,大多都擔任著百夫長乃至千夫長這樣的中低層職位。
別看職位不高,但哪怕是吳三桂想要調動大軍,也一樣是需要命令一層一層傳達下去之後,再由這些人落實到每一個士兵身上。
吳三桂以前倒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比如若是這些士族心懷異心煽動中層將領叛變怎麽辦。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誰又有本事,能夠讓為了一丁點利益都能爭個你死我活的士族們,精誠合作團結到一起呢。
並且最重要的是:吳三桂手裏有忠於他的三千家丁,這三千騎兵才是整個山海關所有士兵中間的精銳。
隻要這三千家丁不動搖,那些士族們在隊伍裏麵的一小部分人,根本翻不了風浪。
吳三桂能夠輕輕把這些人捏死。
現在皇帝親臨山海關,這種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讓吳三桂遇到了。
還偏偏就真有這麽個機會,崇禎來了!
於是一切就變得是如此的順理成章。
崇禎看著眼前激動不已的士族,心中暗暗不悅。
自己都還沒說要怎麽做呢,這些士族便開始催著自己做決定,眼裏還有沒有一點對皇室的敬畏了!
眼見那士族還要繼續說下去,崇禎皺了皺眉頭,一旁的王承恩瞧見趕忙是冷冷哼了一聲。
聽到大太監的聲音,那年輕士族猛地一激靈,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衝動之舉,訕訕一笑趕忙是閉上嘴巴縮回了人群中去。
崇禎滿意的看著王承恩的表演,而後才是一本正經的看著元崢說道。
“元愛卿啊,如今山海關已經拿下,有這些士族的幫助,山海關內五萬精兵任你差遣,你看我們接下來應當如何?”
“是直接兵發紫禁城還是收納其他各路的我大明軍隊啊?”
元崢麵露微笑,心中卻是已將崇禎給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這崇禎還真是以為他王霸之氣一發,所有人都得痛哭流涕地跪拜在他麵前一樣。
先別說能不能收服其他的明朝軍隊了,光是崇禎說的反攻紫禁城就讓元崢覺得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要知道李自成河南災區的時候可是號稱百萬大軍,可見其手下軍隊人數之多。
哪怕是後來兵分兩路,一路從河南直插北京,一路從山西橫貫北京。
且一路上攻城拔寨打下的城池都需要派人駐守。
但是即便如此,闖王在一路攻城掠地的同時,大明朝的那些總兵、太監們紛紛打開城門投降。
闖王的兵力不但沒有因為分兵而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在李自成入京之時,手下的軍隊依然是號稱有五十萬之巨。
或許這個數字有些誇大的成分,但元崢保守估計下來。
占據京城的李自成,現在擁有的兵力,絕對不會少於二十萬。
這是因為崇禎用來守衛京城的八大營,全部士兵這些日子裏麵,已經都從了闖王。
用這山海關區區的五萬人馬,沒有經過整頓,就這麽倉促上陣,妄想遠攻對抗李自成手下的二十萬大軍,無疑是雞蛋碰石頭,自取滅亡罷了。
元崢決定給傻傻的崇禎一個解釋!
聰明人總要多擔待一些的不是嗎?
於是元崢帶著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嗬嗬笑道。
“陛下,山海關這五萬軍士,最精銳的就是吳三桂的三千精兵。
這些人都是吳三桂的族人。
吳三桂才逃走,這些人需要安撫、收編。
這個需要時間的。
眼下最好還是固守山海關中,先完全控製好吳三桂手下的這三千精銳才是。
然後再把五萬精兵,全部練成那三千精銳一樣,這樣我們出兵之日,才最必勝之時。
至於李自成這等反賊,就讓他再到京中苟活幾日。
相信有陛下你坐鎮於此,很快便會有其他地方的大軍來覲見你!
臣建議在吳三桂、吳崇山出逃,罪在兩人。
請皇上不追究他家族之人,同時從吳家之人中間,尋找一人出來,繼續統領三千精銳。
以示皇上寬宏大量之心,也好穩定整個山海關軍士們的心。
皇上若是連吳三桂的家人都不追究,這些軍士當然更不會受到牽連了。
天下所有人,都隻讚頌皇上的仁慈,各地總兵們也會從中體會到皇上的苦心。”
一番話說得有條有理,不僅是分析了時局,還兼顧著給崇禎提出了建議,聽得崇禎是眼中異彩連連不住點頭。
看著元崢在眾人麵前徐徐而談,右右忍不住小聲地對著左左吐槽道:
“元崢的心思可太壞了,明明就是嫌棄崇禎蠢,還要用這麽委婉的方式變著花樣哄他。”
“要是換我來,早就先痛罵崇禎一頓,早好好的給他上一課!”
說得上一課的時候,右右舉起小拳頭狠狠地在腿上砸了一下,仿佛此刻在與崇禎說話的是她一般,恨鐵不成鋼的隻能這樣才能出口惡氣。
可隨後身邊的羅斯便是麵色古怪的轉頭看向了她。
“右右,你要砸自己的腿我沒意見,可你砸我幹嘛?”
“啊?”
這時候右右才一臉尷尬的順著羅斯的目光看去,自己的小拳頭可不正是砸在羅斯渾圓結實的大腿上嗎!
難怪自己剛剛怎麽說腿不疼,手上還感覺手感怪好的呢!
原來錘的不是自己啊?
右右一臉尷尬的訕訕笑了起來,而後兩人便是嬉戲打鬧了起來。
而在右右還有羅斯悄悄在下麵搞小動作的時候,議事廳中的會談已經接近了尾聲。
有實力震懾在前,又有崇禎力挺在後。
此前還被士族們所瞧不上的元崢,一轉眼之間除了宰相的身份,又多了一個兵馬大元帥的職位,執掌崇禎所能調動的所有兵馬!
元崢假意一再推脫表示不能勝任,但奈何架不住崇禎的強行任命。
實際上這是當初他護送崇禎逃出京城時候,就提出來的要求。
想要力挽狂瀾,他的確是需要這麽一個身份才能更好的指揮以後的戰爭。
夜還黑,天未亮!
元崢帶著三個女人和一百多剛剛收複的精銳,向著吳三桂那三千家丁的營地走過去。
元崢假裝便勉為其難地成為了兵馬大元帥。
手中可調動的力量從京城來到山海關途中收服的幾十個士兵外,又多了足足五萬精兵!
對於練兵元崢已經非常有經驗的,但是這需要時間。
時間是公平的!元崢想要的時間,有些人就是不想給他。
無論是草原上麵的多爾袞還是京城裏的闖王。
就算是崇禎皇帝,也不願意元崢在山海關裏麵浪費太多的時間。
從來沒有帶過兵的崇禎看不明白:士兵是需要訓練的。
吳三桂知道這一點,但是他的練兵方法隻是把那些身強力壯的士兵挑選出來,給他們比普通士兵高一些的俸祿。
讓他們的兵器盔甲好一些,以為這樣就能夠培養出來一支精銳了。
吳家的三千家丁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
元崢對於這個時代的練兵也隻能夠嗬嗬了。
一支沒有思想的軍隊,是練不出來名堂的。
一支沒有精神的軍隊,是沒有靈魂的。
現在元崢就是要給手下這支五萬人的隊伍,灌輸進去家國情懷。
要給這支軍隊賦予靈魂,讓他們以保家衛國,忠於這個國家為精神。
吳二狗子是吳姓大家族裏麵的一個普通人。
小時候家裏窮,吃不上飯的時候,家族裏麵長輩們還不時周濟過半碗飯,一碗粥。
等到他長到十三歲的時候,族長就把他送到山海關。
讓他跟著族裏麵最大的官吳三桂混。
因為他是吳家人,一來就進入了家丁隊伍裏麵。
享受著比普通士兵高上一倍的俸祿,每一頓都可以放開了吃,管飽。
身體很快就長開了。
也成了吳三桂最忠心的家丁中的一個。
今天聽著點將台上,那個叫做元崢的宰相說起自己這些吃糧當兵的。
不是為將軍當兵,不是為皇帝當兵。
而是為了自己當兵,手裏拿著的刀槍,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家鄉,保衛自己國家。
吳二狗子總覺得這話很熟悉,很像戲台子上麵,那些唱戲的人說過的。
隻是那些人都是名垂青史的人物,自己這些人能夠跟他們比嗎?
台子上的宰相正在說:“我們是千千萬萬個無名的英雄,隻為了推出一個讓千千萬萬人民記得住的英雄。
從今天開始,我們的士兵每一個的名字,都會記錄下來。
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在這山海關城裏的是最中間修一座石碑。
每個陣亡的士兵、將軍的名字都會刻在這個石碑上麵。
享受著所有人的永遠的記念。
從今天開始,所有的士兵,每天都必須吃三餐,餐餐都管飽。
從今天開始,所有的士兵,天天都要出操,訓練。
從今天開始……”
台子上麵的宰相,說了很久的從今天開始。
台下的這些士兵們,聽得最真切的隻有那一句:從今天開始所有的士兵,每天都必須吃三餐,餐餐都管飽。
吳三桂留下的三千家丁,不可否認的,是戰鬥力最強的。
現在這些人全部被集中在一起,他們是最早被元崢集中訓練了一個時辰的士兵。
對於他們元崢隻說了幾句話:第一句:所有人官升一職。
第二句:我隻教刀、槍、這二種武器的用法。
學會了的,馬上就可以升官上任!
元崢教的刀法,是後世砍倭寇的大刀法,隻有三招。
非常簡單。
元崢教的槍法,是後世的刺刀法,隻有三步。
非常簡單!
這些刀法和槍法,實際上後世的武功大師們精練了千千萬萬的刀法,精練出來的。
戰場上麵,是殺敵最簡單有效的。
元崢對士兵們的安排是二槍一刀。
不到一刻鍾,下麵的這些家丁們都學會了。
不過他們的神情卻有些看不起,這樣簡單的刀法、槍法。
元崢沒有自己出手,隻是隨便點出來六個人,讓他們一組用自己剛剛教過的刀法、槍法應敵。
一組讓他們自由發揮。
兩組人剛剛交鋒,自由發揮的那一隊,三個人最先選擇的全是刀。
被對麵的殺!殺!殺!
三聲大喊!三步連踏!
一下子全滅。
這下子,三個人不願意了。
他們覺得自己的武器太短,一寸長一寸強。
當他們特意選擇了三支比對手更長一些的長槍時候。
這三人瞅準機會,向著緩步踏上來的士兵用力刺過去。
被對手又是三聲殺!殺!殺!
第一聲,對手手裏的槍一格,把他們三人刺出去的槍格到外圍。
第二聲,對手向著一個踏步,手裏的槍刺過去。
這三人手忙腳亂!
趕緊擋開。
第三聲!對手的左手向後一縮,再次刺出來。
沒有槍頭,槍頭上還特意包紮了一團草的鈍槍頭,刺中了兩人的胸膛。
一柄木刀也砍在一人的脖子上麵。
吳二狗子就是那個使刀的人。
現在他已經是三個伍的頭兒了。
不過他不叫伍長,現在他叫班長。
以前的三個伍,現在合成了一個班。
三個班合成了一個排,三個排合成了一個連。
元崢把整個山海關的這五萬人,編成了一個軍。
今天他發布的第一條命令就是:讓所有人吃飽。
第二條命令就是讓所有的士兵學會刀、槍的用法。
這個時代的士兵們,晚上的時候,因為營養不良,大多數的士兵們晚上都是看不見的。
因此對於晚上,元崢做了最嚴格的規定。
所有人沒有輪到執勤的士兵,夜晚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許出營。
同時,元崢還會在下午的時候,有意讓一營一營的士兵們,模仿著晚上休息的樣子。
然後派人在營房外麵放鞭炮,放火。
給這些士兵做演習!
最後發展到,晚上的時候來演習。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隻要有過一次經驗,再一次遇到相同的事情。
人就會不那麽懼怕了。
元崢一次一次的夜晚訓練,讓這些士兵們習慣了在半夜的時候,被叫醒。
摸黑出營地跑步五公裏!
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是元崢成功了。
這些日子裏麵,羅斯每天跟在元崢左右,幫助他給那些士兵們大談理想、談家國情懷。
吳三桂留給家丁們的陰影終於被慢慢驅散了。
這些家丁們,現在已經相信,自己這些人當兵吃糧,就是為了保家衛國。
給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們一個安穩的家。
讓自己家族能夠安全地在這片土地上麵生活,棲息!
元崢對這些士兵們進行最基本的列隊、出操,刺殺訓練,進行得非常順利。
這些士兵們,終於開始有了一種叫做軍魂的東西出來了。
崇禎已經催促過元崢好幾次,讓他出兵回京。
每一次元崢都以軍士沒有訓練完成,時機不到給擋回去了。
這個時候反攻,也隻有崇禎能夠想得出來。
時間現在對元崢來說,是多一天就好一天。
山海關的這些士兵們,每天都有進步。
元崢已經把後世的訓練場地建立起來了。
那些士兵們,每天都需要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兩個時辰。
晚上的時候,還有各個家族提供的讀書人,去給這些士兵們講課。
講的都是統一的,曆史上那些,精忠報國的英雄事跡。
同時每天還有五個生字,元崢在軍中已經懸賞,一個月一百五十個生字。
能夠在月底考核時候學會的士兵,可以多領半份餉銀。
對於崇禎天天說在嘴邊的收複京城,元崢也隻能當是他想要報仇的意願太過強烈,以至於都有些失心瘋了!
這些話,元崢當然不好當著崇禎的話講出來,那豈不是說他崇禎是個傻子?
估摸著以崇禎驕傲的小心髒,肯定承受不了這個雖然有些侮辱,但卻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元崢不怕崇禎犯傻,做出一些蠢笨的行動。
但是他卻不願意讓他這樣做,現在崇禎每天喊一喊口號,讓天下人團結在自己周圍,這才是最好的。
號召那些投降了闖王的總兵、明朝將領們反正,朝廷不會對他們朝廷追究的。
這樣的聖旨就是要每天都發,讓全天下都知道:崇禎還是以前那個勤勉的皇帝。
皇帝還在!大明未亡!
務虛不務實,這是元崢最喜歡看到的。
崇禎務實起來,一定是跟元崢起衝突。
這個時代,想要務實。
結合當前的實際,崇禎就必須要掌握兵權!
這麽一個外行,如果去指揮五萬大軍,那不是跟一頭豬指揮大軍一樣了嗎?
崇禎之前已經把大明朝的軍隊敗光了不止一百萬了。
這樣的情況,元崢不願意讓它再次發生。
如果崇禎真的要一意孤行,元崢也有相應的對策。
結果一定是元崢在崇禎下達這個自取滅亡的命令前,搶先一步將他幹掉。
但這樣一來元崢好不容易打起來的勢力版圖可又要重新堆積了。
現在的情況是,崇禎跟闖王之間的情況對調了。
闖王坐在京城,他就要對河南、河北、山東、陝西這些地方的災民們負責。
那些地方的百姓們,大多數都是跟著闖王闖。
想要闖王來了不納糧,現在他們是要找闖王吃的糧來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不當皇帝,不知天下事情多!
這些日子裏,闖王為了那些人傷透了腦筋。
他雖然搞到的銀子很多,可是這些銀子是要用在自己的那些軍隊裏麵的。
也是要用在自己的那些兄弟上的。
不可能用在那些普通的百姓身上。
這樣一來,闖王的名聲在百姓中間,飛快地崩潰。
那些普通百姓,京城裏麵的官員們,這個時候才想起了崇禎的好處。
崇禎坐在京城的時候,雖然時不時抽瘋,要殺死一個兩個官員。
但那也是隔牆扔磚頭,砸中那個算那個。
隻能怪哪個官員倒黴。
不會像現在闖王這樣,把所有官員一鍋端!
雖然沒有有意殺人,卻是在這短短一個月時間裏麵,已經逼死了八百官員、商人了。
更關鍵的是,所有官員們的財產大幅度的縮水,這才是官員們最不能夠接受的事情。
有些膽大的官員,已經在京城的街道上麵,貼出來崇禎已經回到京城的告示。
這是想要讓京城裏麵的百姓們揭竿而起,跟闖王的士兵們火拚。
他們好借機漁利!
隻是這樣的小手段,被闖王的血腥手段一下子就鎮壓下來了。
現在闖王跟崇禎雙方這個時候在輿論上的支持者,正在對換位置。
無論是民間,還是那些官員們,暗暗地都在期盼著呆在山海關的皇帝,早些打回京城了。
京城裏麵的百姓們暗暗決定,這一回:如果崇禎皇帝打回來,一定要出門助他一臂之力。
那些官員們心裏也在騷動:如果皇帝重臨京城,自己一定會派出家丁,協助皇上奪回京城。
就算是那些手握重兵,投降了闖王的總兵、太監們。
現在也後悔不跌!
跟著闖王一起打江山的人,那麽多。
人個都跟闖王是過命的交情,喝過血酒的兄弟。
現在這些兄弟們,有些在京城裏麵當了官。
有些在京城裏麵發了財。
這些駐守在遠離京城的險關上的兄弟們。
心裏當然不平衡了。
他們也要當官,他們也要發財!
隻是在這些地方,總兵官還是以前崇禎時候任命的那一個。
因為這些人見機的快,闖王到了城門口,就立刻投降。
城裏的官員一個不缺!
這些闖王的兄弟們,怎麽也插入不進去當官了。
當官的路斷了,發財的路一定要走。
這些跟闖王喝過血酒的兄弟們。
也開始學著京城的樣子,在城裏大肆搜刮。
到處抓人!
他們抓當官的,說是要追贓!
他們抓開店的,說是要追稅!
他們抓那些有田有地的,說是要追糧!
整個城池內外,全都亂了起來。
這三罪臨頭,無論城鄉,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
這些當地的總兵們,跟那些被抓的鄉紳、官員們原本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怎麽能夠容忍這些人給自己擺下爛攤子。
並且他們都是想要萬年富貴的人,知道這種土匪式的搶劫,隻能夠得利於一時。
不可能得利於一世的。
可是闖王的這些兄弟們,原本就沒有想到得利於一世。
每天都有無數的告狀信,通過八百裏加急傳到闖王案前。
這些信實在太多,闖王已經不願意再看。
都是看都不看,付之一炬。
可是這樣的做法終究是無法解決下麵那些人的矛盾的。
闖王占領下來的地盤上,到處都是他的兄弟們跟明朝那些降將們的戰火。
天才微微亮,在外麵站了一夜崗的哈桑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到身邊的幾個同部族兄弟,早就睡得死豬一樣。
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守夜人打瞌睡在滿族士兵裏早就不是什麽新鮮事了,誰讓那大明的關卡是如此的牢不可破,以至於大家隻能無聊地度過一天又一天。
但哈桑並不這樣想,他的出身並不好,是來自某一個小部族之中,
但哈桑卻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與認真,被長官所看重。
還有誰能比一個對著天空看星星,就可以苦熬一夜後,還能堅持站在崗位上的人更適合當守夜人嗎?
於是哈桑就成為了專職的放哨士兵,他還記得長官任命他的時候,親切地用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幹,總有一天你能立下大功,成為我一樣的上等人!”
哈桑不知道什麽是上等人,但他知道一定是長官那種走到哪裏都能被無數人伺候著的人。
他渴望成為這種人,所以無數個夜晚,哈桑都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發現敵人的進攻,哪怕一次也好。
這樣想著的時候,哈桑已經來到了離大營有些距離的樹林中,鬆了褲子準備放水。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而後就是一個人,兩個人,接二連三地冒了穿著明朝軍隊盔甲的人來。
褲子已經脫到一半的哈桑看著這些突然出現的士兵,用出他覺得是出生以來最大的力氣向著樹林外喊道。
“明軍打過來啦!”
吳三桂從總兵府裏麵衝出來的時候,前麵沒有人堵截,後麵也沒有追兵。
但他還是沒有耽擱,率領手下這幾十個親兵。
快速向北門衝去,半夜裏,密集的馬蹄聲,驚醒了不知道多少已經陷入睡夢中的山海關百姓。
抵達城門後,守城官兵看清楚了火把映照下吳三桂的臉。
嚇得立刻就打開了城門,讓他們一行人,順利地通過。
等到吳三桂這一行人通過之後,這裏的士兵們又迅速地把城門關上。
一邊逃跑,吳三桂心裏一邊疑惑:今晚這情形有些不對:若是崇禎有預謀,為什麽事先安排好後手。
自己這一行人,就這樣順利地跑出來了。
像是被人有意放走了的一樣。
想到這裏,吳三桂終於明白過來:今晚沒有一個人想要自己的命。
他們隻是想要自己手裏的權!
是自己反應太過激烈了!
想到這裏,他隻希望自己在京城裏麵的家人,能夠不被自己牽連!
吳三桂這一行人連夜向關外的韃子營地跑過去。
遇到一個韃子士兵的時候,吳三桂的心懸起來了。
現在是最危險的時候!
一個時辰後,從長官那兒領到相當於半年軍餉,被打發走的哈桑腦子裏依舊是暈乎乎的。
他不明白為什麽那群大明士兵在見到他後非但不曾驚慌,反而是如釋重負地站在原地等待著他喚來的援軍兄弟。
而後他的援軍兄弟又叫來了他的長官,長官與那群人中一個看上去是領頭的人說了幾句話後。
不但沒有命令他們殺死這些明軍士兵,反而是又牽來了不少馬匹,派來士兵說是要護送他們到後方去。
哈桑不知道後方有啥好的,隻知道偉大的多爾袞將軍就鎮守在後方。
管得他的呢,拿著長官賞賜軍餉的哈桑,在同族兄弟吆喝下一同喝酒去了,至於今天的事情,誰還記得呢!
吳三桂騎著馬,看著這片從未踏足過的土地,回過頭,山海關的最後一絲絲輪廓也在視線中逐漸消失不見。
他便是被哈桑發現的那一對明軍,連夜從山海關內出逃之後,帶著僅剩的幾十名親信士兵,吳三桂前往了關外滿族之地。
得到哈桑匯報的滿洲裏大軍前哨軍官,親自來見到了吳三桂。
見到眼前之人,果真是傳說中的山海關的總兵吳三桂,並且對方還是來投誠以後,大喜過望。
立刻便是安排好了人護送對方,準備一路帶著他們前往多爾袞大將軍的地盤!
“將軍,趕一天路了,先喝口水吃些東西緩一緩吧!”
身後有親兵趕上起來,遞給吳三桂一壺清水和幾個餅子。
咀嚼著幹巴巴的硬餅,吳三桂的心情也和這餅子一樣逐漸沉重了下去。
這一次他可謂輸得徹頭徹尾,如今更是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離開了世世代代生存的土地。
這個仇一定要報!
吳三桂心中暗暗發誓,看著手中的餅子,仿佛變成了崇禎還有元崢的臉,狠狠咬了下去!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兵營當中,而他們的到來也激發起了在場的滿洲士兵們的好奇。
所有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訓練,紛紛圍在了吳三桂等人前行的路線旁,爭先恐後地想要一睹為快。
甚至不乏有些軍隊裏的刺頭,直接便是當著吳三桂等人的麵吹起了口哨,眼神之中濃濃的挑釁意味。
看到這一幕,吳三桂隨行的親兵中有人難以忍受這種羞辱。
他們乃是大明最精銳的士兵,即使現在叛逃出了大明,但骨子裏的潛意識,還是把自己當做大明的軍人。
現在看到這些以前的仇敵滿洲士兵這般羞辱,如何還能受得了?
好幾人直接伸手按向懸掛於腰側的刀鞘,隻待吳三桂一聲令下,就算是在敵人的大本營中,他們也要拚死一戰拉個墊背的!
見到吳三桂手下士兵突然伸手靠向武器,在場的滿洲士兵頓時沸騰了起來。
畢竟這裏已經是多爾袞的大營腹地,若是這幾十名精兵當真要動起武來,雖說不可能威脅到重兵保護下的多爾袞。
但若是驚擾到了他,定然會降下雷霆怒火,今天這裏的每一個人都難逃最嚴厲的懲罰!
刹那之間,所有剛剛還在嬉皮打鬧的滿洲士兵,立刻進入了戰備狀態,不遠處的弓箭手也紛紛就位。
隻等著吳三桂這邊一有什麽輕舉妄動,便要將這群明軍格殺當場!
場中的氣氛一瞬間便是變得劍拔弩張起來,仿佛隻需要一個契機,這軍營之中就要成為一個修羅殺場!
“幹什麽!你們都在幹什麽!還不趕快給我把兵器都收起來!”
吳三桂看到手底下的士兵,一個個恨不得跟滿洲軍拚命的樣子可真是著急了。
他雖然也對這些滿洲士兵的行為感到極度不滿,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從他叛逃出山海關的時候,就有想過會遭遇這些事情,但隻要忍住就好。
隻有忍住活著,才能有未來,才能去找那些害自己到這個地步的人報仇雪恨!
親兵們聽到吳三桂的訓斥,心中雖然無比悲憤,卻也隻得將放在劍鞘上的手又重新縮了回去。
而那些滿洲士兵見到吳三桂這邊的人馬服軟,隻覺得是對方害怕了,不由得更加放肆地嘲笑起來。
一時之間噓聲不斷,惹得吳三桂這邊的所有人臉上都羞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這還不止。
就在吳三桂騎著馬走過某處崗哨的時候,上麵一個滿洲士兵懂說漢話,在同伴的簇擁下,直接將一把長劍哐當一聲丟在了吳三桂麵前。
而後極為囂張地指著吳三桂鼻子說道:“漢人,沒用的懦夫,給你武器你敢殺了我嗎?”
這番挑釁的舉動直接惹來在場所有滿洲士兵的歡呼,氣氛直接達到了頂點。
聽著四周傳來的滿洲士兵叫喊聲,吳三桂再也忍受不住,臉上浮現一抹煞氣。
直接腳尖一挑,地上長劍已經被挑飛到半空之中,而後吳三桂伸手接劍絲毫沒有猶豫的,便是大步來到剛剛那大放厥詞的士兵麵前。
在對方茫然的眼神中,在圍觀者們震驚的注視下。
一道寒光閃過,而後那士兵脖子上便是悄然浮現一條血線。
而後在對方後知後覺伸手想要捂住脖子的時候,化作一道噴射的血泉,將三尺之間地麵盡數染紅!
隨著那士兵屍體無力地倒下,在場的滿洲士兵這才反應了過來。
所有人口中喊著吳三桂聽不懂的詞語,撞擊著手中的武器,滿眼仇恨地盯著剛剛當場暴起殺人的吳三桂。
吳三桂一把將手裏的凶器丟到一旁,從旁邊親兵手中接過一塊布仔細地擦了擦手。
麵對這些滿族士兵的叫囂,他眼中沒有泛起半點波瀾。
隨手殺了這個挑釁之人,卻是意外地讓他胸中煩悶之氣一掃而空。
自己雖然是叛逃過來的,但並不意味著自己就沒有籌碼在手上,如何就非得要畏手畏腳,仿佛喪家之犬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