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男人都像你嗎
商君持小刀狠狠的刺了兩下岩壁,泄了恨方才說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這通天塔也是息土黏合的,據說可以躲避天災,連天雷都轟不倒它,聽奶奶說,這塔頭幾回都修到天上去了,讓雷劈了不知多少次才崩塌,我這麼說你該知道它有多堅固了。」
聽她這麼一說,謝宮寶心頭一喜,暗想:「要是這樣,我烝鮮族當無憂了。」
他仍想試試能否破開頭頂之牆,於是全力拍出一掌,沒有破開;接著仙胎出竅,噴那純陽紫火,土牆沒燒化,卻把商君險些燒著。他趕緊回竅,一時鬱悶起來。
商君見他一掌之力,打的整個島嶼都為之搖晃。
而後又見他仙胎出竅,狂噴火焰,竟傻了過去。
她從沒見識過仙胎,此時此刻看見一個小孩從謝宮寶的眉心鑽出來,她不僅傻了,更是不自覺的哆嗦起來。待得謝宮寶的仙胎回竅,她才稍稍回神,吞吞吐吐的問:「這……這小孩子是……是什麼?他怎麼從你眉……眉心鑽進鑽出的?」
謝宮寶隨意答道:「這是我修的仙胎,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憑他現在的修為竟受困於此,委實可笑,信心隨之受挫。
他來回兜了兩步,思索破土之法,突然靈光一閃,魂體又從肉身暴走而出。他這魂體有飛天遁地之能,自出山以來,也就在烏鏡枷的結界之下失去過遁地之能,其餘時候破敵救命,屢試不爽。因此,他想這魂體必能破土而出,然而魂體飛衝上去,非但無效,反被撞得頭暈腦脹,哎喲一聲摔落下來。
他爬起來,乾咳一聲掩飾尷尬,隨後魂體回竅。
商君咽下兩口口水,問:「剛才那是魂體嗎?」
謝宮寶道:「你的問題可真多,想想還有沒有別的出口?」
商君臉色微沉,也不答話,把手往一個分叉洞口指了指。
謝宮寶望著分叉口,問:「你確定那邊有出口?」
商君冷巴巴道:「你的問題也真多。」
謝宮寶苦笑一聲:「我這麼說你,你也這麼說我,我那是無心之言,你別往心裡去。」
商君臉色和緩下來,不過語調仍很冷淡:「我也不知道那邊有出口,這八個分叉洞口,你隨意選一個走吧,反正這地底都是妖鼠打的洞,出口肯定不止一個。不過我得提醒你,這下面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白老鼠,找不找出口你自己看著辦吧。」
謝宮寶道:「出口當然要找,難不成坐以待斃。」
商君聽到這話,目光一哀,坐在了石梯上,冷冷且又語帶哭調的說道:「可不是坐以待斃,死就死吧,勇哥三年沒有音訊,我估計他早死了,我活著也痛苦,還不如死了的好。」
謝宮寶躬下身子,盯著她問:「勇哥是誰喲?不會是你夫家吧?」
商君把身子扭到一旁,厭道:「你去找出口就是,別多管閑事。」
謝宮寶好奇心起,不依不饒:「看你還是個大姑娘,可不像出嫁的模樣?」
商君眉心一擠,劍眉怒飛,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嫁不出么!在我們這裡十六歲的姑娘要是還沒嫁人,那是要被人笑話的。我警告你,有些話你最好別瞎說,我十三歲就跟勇哥成親了,成親那晚他也剛滿十四歲,之後他就去修塔了。我……我之所以還待在閨中,沒做……沒做出嫁的打扮,那是因為……因為勇哥他不肯碰我,他說……他說他身子骨弱,怕是挺不得兩年就會死,所以他不碰我,我們這裡只要還是處子之身,就……就還可再嫁。」
謝宮寶哦了一聲,說道:「那你改嫁啊。」
商君臉上一紅,掌拍石梯:「你又瞎說!」
謝宮寶舉手告饒:「好好好,我不瞎說了,你別臉紅啊,你對我冷冰冰的我還習慣些,哎喲在你們這女兒國,我還真不敢亂說話,說多了,免得惹禍上身。」
商君不解他意,沒好氣問:「什麼惹禍上身,你什麼意思嘛?」
謝宮寶罷罷手:「這個問題,咱們就此打住,現在找出口要緊,你放心,我謝宮寶恩怨分明,你是因我受困,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只要我不死,就決不會讓子午鼠傷你分毫,你跟我後面吧。」說完,扛著一箱息土選了正當中一條分叉洞口走了進去,回頭看見商君杵在原地不動,忙又喊:「你不打算跟我走么?」
商君聽喊,遲疑一下,跟了上去。
……
……
今番受困,謝宮寶方知五行靈獸的厲害。
以往跟醉心猿待過五年,雖有切磋,但醉心猿從來沒有出盡全力,因此也就不識其厲;後來在歸墟又親見紫鱗龍王出海,當時他沒應戰,也沒有資格評斷龍王的實力;最後他又於先祖陵寢巧會千歲燕,那時他修為折損,一招落敗,以至於千歲燕究竟有多少斤兩,他更是不知。
但今天卻給一包鼠屎所困,可謂極滑稽又震驚。
他不知道子午鼠有多厲害,不過從息土判定,其能遠遠高出自己的想象。
此時此刻,謝宮寶和商君一前一後緩步前行,這洞道黏合過息土,閃著微微金光,雖然照不亮山洞,卻足夠兩人亦步亦趨,相互照應。——曲曲折折走過一段,謝宮寶發現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把步停了一停。商君沒看見謝宮寶剎步,一下子撞上他背,接著腳下絆到一物,身子又往前一撲,下意識的把謝宮寶抱了個滿懷。
她輕啊一聲,穩住身形,惱道:「你停什麼,你故意的吧?」
謝宮寶沒好氣道:「姑奶奶,你眼睛長後腦勺的么,你就看不見我停步嗎?你走我後面,要時刻看著我,別像沒頭蒼蠅似的亂撞。還有,小心腳下,這回磕著絆著,幸虧我在前面讓你抱,要是我步子疾了一些,你抱誰去。」
商君道:「什麼意思,好像我佔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謝宮寶沒再應聲,朝後壓了壓手,示意商君不要往前。
他走了幾步,蹲下身子細看前面之物,竟是一堆一堆的白骨。
與此同時,商君在後面也彎腰拿起適才腳下所絆之物,發現是顆骷髏頭,驚嚇得慌忙撒手,往後退步。她也不慌,定定心神,說道:「對了,妖鼠這麼些年不知吃了多少人,這鼠洞裡面肯定全是白骨。」
謝宮寶緩緩起身,道:「別怕,我就是自己變成白骨,也會護你周全。」
商君從小到大,既無父親教誨,也無兄弟作伴,左鄰右舍除了男娃兒,更沒一個男子,雖說成了親,卻也沒有得到過夫家一時一刻的溫存愛護,久而久之養成了孤僻冷淡的性子。但是此刻,聽到謝宮寶這話,商君一顆冰冷的心止不住的升起一陣暖意,把那時時刻刻緊皺的眉頭微微一揚,說道:「我跟你又不認識,你幹嘛要護我?」
謝宮寶只覺好笑,轉身說道:「咱倆昨天晚上剛剛認識,怎麼就變成不認識了,再說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困受災,幫你脫困是理所應當的。」
商君偏頭側目想了想,道:「男人都像你這樣嗎?」
謝宮寶憨笑道:「等你哪天改嫁,再慢慢體會吧。」
商君輕斥:「胡說八道,不改嫁就活不了么!」
「我順著你的話茬隨口那麼一說,你又跟我較上真了,整得好像是我逼你改嫁似的。」謝宮寶只覺好生沒趣,發覺她一扯到「男」字,就莫名發火,真是女兒國的公主,沒見過世面,沒跟男人打過交道。
……
……
兩人說話間,遠處又有動靜。
這回謝宮寶看得仔細,前方有物爬來,他猜必是商君口中的白老鼠。他豎耳細聽,從微弱的步聲和呼吸聲判斷,當有數百隻之多,領頭的該是五隻巨鼠。在此危難之際,他仗著通天修為,卻不害怕,就怕商君受害,於是往後退步,抓住商君的手。
可是商君似遭強暴一般,欲作掙扎。
謝宮寶不肯撒手,說道:「掙什麼掙,洞穴曲折複雜,這時候我得拉著你,才能確保你的安全。」說著也不顧商君反對,強行拉她往前就走。
實際上,商君掙扎並非心有不願,她是覺著謝宮寶左肩扛著箱子,右手又來拉她,倘若白鼠群起而攻,又該怎麼抵禦?心有此念,正要說明,卻見五隻人般大小的巨鼠張著血嘴尖牙撲將過來,她知道來不及了,忙擲出五隻飛鏢,噗噗噗噗噗五聲打中巨鼠,卻沒個卵用。
當下心呼:「死了死了,真要死了。」
然,心呼未泯,只見謝宮寶背後雙劍自動出鞘,如雷光驟雨一般,唰唰唰竟不廢吹飛之力將這五隻巨鼠砍殺死了。這時,她才想起適才被困,謝宮寶施展過脫手使劍的絕技,只是沒想到這絕技竟能殺敵於頃刻,至此安下心來,不再掙扎。
不過,五隻巨鼠死了,仍有數百隻鋼牙小白鼠。
這些小白鼠靈敏多變,牙尖爪利,也不容小覷。
怕商君受傷,謝宮寶頓住腳步不敢往前,只催氣運劍舞得密不透風。這幾百個小白鼠雖頗有攻擊性,可在謝宮寶劍下卻如羅卜白菜隨意砍殺。——這麼一來,謝宮寶就不解了,一次來這麼多白鼠,顯然不是偶遇,多半是子午鼠派來堵截她們的,可是這就不對了,子午鼠為何自己不現身,卻派來這些攻擊不高的白鼠過來?
想到這,謝宮寶神經一緊,心道:「傳說子午鼠靈猾多變,莫非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