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遇到難處
白龍使看見仙胎化作金光射入謝宮寶的眉心,不由一陣后怕。他臉頰抽搐了幾下,四下張望:「咦,那老賊呢?該死的,居然讓他跑了!嗯,他受了重傷,料來跑不遠,謝掌觀,你且歇著,我幫你追去。」說完,帶著一眾幡屍教徒追去妖山。
之後,聶小喬驅散族人,令其好好看守門戶。
緊接著,跟方思弱一起攙扶謝宮寶回了喬府。
三人到後院廂房坐定,等謝宮寶打坐恢復少許力氣,聶小喬就道:「姜在黔亡我宗族之心不死,常言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要下次再來又當如何應付?」
謝宮寶道:「族長放心,老賊這傷沒有十天半月好不了,今天都月底了,距離下月十五剛好還有半個月,在這段時間他滋不了事。總之,下月十五我去軒仙流對質,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想方設法誅殺老賊,除此一害。」
聶小喬道:「我看沒這麼簡單,那老賊明知打不過你,他不知道跑嗎。」
這時,方思弱接過話茬,笑道:「小姨,就算像你說的那樣,也不用擔心,我有法子可以保全一族的性命。你看,大家怕的是姜在黔的離恨天火,從今天開始咱家家戶戶都挖地道,哪還怕他天火。」
聶小喬晃了晃手:「你這法子不行,天火一下,火氣延至千米,躲在地道里就算不被燒死,也得活活悶死。」
方思弱笑色不改,又道:「要是在地道里封上息土,那就什麼都不怕了。我教跟海外『一賀派』有點交情,這個門派沒啥高明的功法,但卻通曉息壤之術,我們可以去求。」
聶小喬和謝宮寶互望一眼,張大嘴均是一怔。
謝宮寶對「一賀派」是全然不知,故作驚奇。
不過,聶小喬卻是聽說過這個門派,據說以前一千年前一賀派曾是中州的一個小派別,自從妖狐亂世之後,這個門派就遷去了海外,施以息壤之術造島安家,這一千年來很少與中州大陸往來。正因為此派偏安海外,鮮少被人提及,聶小喬這才忽略了它的存在。——此時,經方思弱提醒,方才記起,她點點頭:「這息土有防水隔熱之效,確實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我聽說一賀派以息土造島,這個島漂浮海面,游曳不定,要怎麼才能找到?」
方思弱道:「不用出海去找,一賀派的黑川先生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到幽都採辦物品,他一般來了之後,會在花秀紡逗留半月。」說到這兒,頓了頓語,朝謝宮寶道:「這事,你可以找誅姬姐幫忙,她跟黑川先生熟。」
謝宮寶點點頭:「好,今天我就啟程去幽都。」
隔一會兒,天邊泛起一層魚肚白,快要亮了。
屋外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卻是梅掌柜。
梅掌柜一進屋,先跟謝宮寶和聶小喬行了見面之禮,忙又朝方思弱拜了拜:「小姐,我時間不多,有些話我想對你說,請小姐借一步說話。」
方思弱把手朝屋門引了引:「好,我們屋外說話。」
兩人掩門出去,走到天井黑處頓足,梅掌柜道:
「此次白龍使南下的意圖,想必我不說,小姐也都知道了。今晚一戰,我料白龍使回去之後必會添油加醋稟告教主,到時我怕教主親臨南疆,那小姐和謝掌觀恐就要遭難了,所以我勸小姐儘快離開,否則自己遭難不說,謝掌觀和烝鮮族都會因此遭劫。其實,這也是誅壇主的意思,這次南下,誅壇主私下囑咐過我,她叫我勸你,她說你和謝掌觀若是兩情相悅,就該雙雙歸隱,而不應該留在月牙城四處招搖,她還說你聰明伶俐,話不用說的太多,你自會明白。」
方思弱沉吟片刻,回頭眺了一眼廂房裡的燭光人影。
而後,勉強笑了笑:「我明白了,謝梅掌柜提醒。」
梅掌柜也不再多言,跳上屋頂,偷偷摸摸回去了。
……
……
天亮,白龍使向謝宮寶辭行,帶隊離去。
他這一走,席捲月牙城的風波才算息止。
謝宮寶體力恢復,到中午時分也向聶小喬請辭,跟方思弱去了幽都。兩人駕羽半日,到幽都時,天色已黑,於是先到城中尋一家客棧暫歇下來。第二天起床,謝宮寶去敲方思弱的房門,叫她一起用早,哪知開門出來的卻是方泰吉。
謝宮寶沒料到方泰吉在此,匆忙行禮,喊了一聲方壇主。
方泰吉淡淡的嗯了一聲,回頭朝屋內說話:「人見著了,該走了吧。」
方思弱勾頭從屋裡走出來,跟謝宮寶說道:「我跟老爹回七星壇了。」
謝宮寶瞄了瞄方泰吉,問方思弱:「非走不可嗎?不走行不行?」
方思弱笑道:「我老爹說的對,我現在啊就是懸在你腦袋頂上的一顆雷,說不準哪天就劈死你了。」笑到這兒,臉上又即做苦,繼續說道:「不跟你說笑,我想過了,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我覺著我不能再跟你回月牙城了,納蘭圖霸要殺的是我,我不怕你護不住我,就怕連累你整個宗族。我想,我還是跟老爹回七星壇吧,等你忙完宗族的事,可以來七星壇找我。」
謝宮寶低眉垂眼,稍稍泄氣。
還沒等他答話,方泰吉拉著方思弱就下樓去了。
謝宮寶追出客棧,看見方思弱一步一回頭喊道:「別忘了,一定要來找我!」謝宮寶還沒來得及答應,方泰吉就將方思弱拉進巷子,然後駕雲飛去。望著她們父女離去的身影,他遲遲不能回神,一個月的朝夕相處,真到別離之時,煞是難捨,
……
……
吃過早餐,他往淮河邊走了一遭。
河邊花船不少,但都處歇業狀態。
花秀紡停靠上游,門窗緊閉,除了甲板上打鼾的粗壯大漢,就沒別人了,想必姑娘們都去逛胭脂鋪了吧?謝宮寶心道:「我還是晚上再來吧。」調轉腳步準備回客棧,但走上街頭,瞥眼看見雲水瑤站在包子鋪邊賣包子,他剎住腳步,閃進巷子。
這個時候,他可不想跟軒仙流的人見面,本想穿過巷子,繞道回客棧去,哪知雲水瑤早發現他了,追進巷子怒喊:「謝宮寶,你跟我站住!」
謝宮寶頓住腳步,也不回頭,只道:
「水瑤師姐,你火氣還這麼大。」
雲水瑤把剛賣的包子丟了,拔劍頂住他背:
「三個月早就過了,事情的真相呢!」
謝宮寶緩緩轉身,用手扒開她的利劍,沒好氣說道:「你回山去吧,前天王忠殊和姜在黔到過我月牙城,我與他們約定好了,下月十五我會上軒仙流,到時一切自明。」
雲水瑤鼓著大眼珠子,不情不願的收了劍。
也不知為何,忽然又轉怒為哀,轉身走了。
謝宮寶覺察到她臉色有異,搭住她肩,問:
「你先別走,我問你,你可是遇到難處了?」
雲水瑤鼻哼:「哼,這跟你有關係么!」
好心詢問,卻遭冷遇,謝宮寶頓覺沒趣,鬆了她的肩膀。但云水瑤像被人施了法杵在原地又不走了,她想了想,轉身過來,吞吞吐吐說道:「我是遇……遇到難處了,你肯定不會幫我的,你走吧。」
謝宮寶微微皺眉,心道:「那有像你這麼求人幫忙的。」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道:「看是什麼忙,你不妨說說。」
雲水瑤愁眉苦臉的臉蛋堆起一抹喜色:「老七和鄒師兄不見了。」
聽到這話,謝宮寶臉色一僵,緊張起來。在師門裡面,他跟鄒奇的感情向來是最好的,跟龐七也素有交好,這兩人不見了,豈能不緊張:「鄒師兄不是早就回軒仙流了嗎?你們怎麼和他走到一塊兒了?老七和鄒師兄怎麼又不見了?」
雲水瑤這會兒也不隱瞞,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說了出來。
原來當日鄒奇駕羽回山,途中折返向秋道仁請罪,故而他們才走到了一起。
之後返回師門,秋道仁先行駕羽去了,其餘弟子皆不能駕羽飛天,便由鄒奇帶隊返還,他們一行十餘人剛剛穿進妖山,就遭到馬源的襲擊,那馬源有心在鄒奇羽翼未豐之時將其剷除,窮追猛打,他們一行在妖山與之周旋了六天方才脫身。
雖然脫身了,但鄒奇因維護同門受了重傷。
於是一行尋摸山洞,幫鄒奇療了一天的傷。
等鄒奇傷勢稍好,一眾又即上路,不曾想在妖山又碰見了陳幻山率領的上千名中州難民,他們這一行也就隨隊一路護送。那些中州難民腳力欠佳,十步一停,走得極為艱難,極為緩慢,足足花了二十天才翻過妖山到達幽都。
到了幽都之後,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安置難民。
第三天打算要回山的,卻收到花秀紡的請帖。
這是一張單獨邀請鄒奇的請帖,鄒奇沒理會。
可是龐七犯了老毛病,認真起來,他偷偷跑去了花秀紡,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鄒奇沒法,只得親赴花秀紡,哪料他這一走也音訊全無了。雲水瑤跟其餘同門在此找了十天,她曾三次登臨花秀紡尋人,船上的老鴇子只說鄒奇和龐七早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