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丈母娘懷孕
聶小喬的營帳在後軍左側,戒備森嚴。
顏仙兒知道娘親嚴謹,到了門口卻不敢進去,在外面徘徊半晌,才鼓起勇氣掀簾進帳,可是進來之後卻發現娘親昏倒在桌邊,她奔上前將其攙起:「娘,你怎麼了?」見推喊不醒,忙出去把隨軍大夫叫來診斷。
那大夫把了半天脈,眉頭皺起,長嘆了一聲。
顏仙兒聽他發嘆,心頭一緊:「我娘怎麼了?」
那大夫嘆道:「族長沒病,只是……只是脈象有喜。哎,族長還是守寡之身,這些年跟帝季進進出出,名節本就受損了,她這次懷孕,日後該怎麼面對族人?」
顏仙兒聞言震驚:「什麼!我娘懷……懷孕了!」
床上,聶小喬輕咳一聲,緩緩坐起。
她皺著眉頭,兩隻手死死拽著被單。
而內心如翻江倒海,只覺天要塌了。
剛才顏仙兒和大夫的話,聶小喬都聽清楚了,這無疑是一樁驚天的壞消息。本來,顏仙兒回到她身邊,她應該歡喜,此時如聞噩耗,除了羞愧,她更多的是擔憂,哪還能開心的起來。她擔心帝季得知她懷孕的消息,會沖她以及為數不多的族人發難,因為她曾經向帝季許諾過,只要他肯幫忙救出黑虎山的本族族眾,便出嫁於他,如今懷孕,而所懷之子又非帝季骨肉,豈不糟糕。
顏仙兒和大夫面面相覷,不知道聶小喬坐起,何以發獃?
聶小喬呆了片刻,摸摸肚皮,強壓內心羞愧:
「今晚的事,你們倆務必保密,不要伸張。」
顏仙兒只覺臉上滾燙,坐去桌邊,沒有應聲。
那大夫卻嘆:「好吧,我不聲張。可是我還得多句嘴,我們烝鮮族向來不與外族通婚,這是祖上定下來的規矩,正因為有這個規矩,我族的血統才一直純正不染,魂體資質才好。族長,你是一族之長,當以身作則,可不能破了這個規矩,我想請問族長,你懷的這娃兒可是帝季的?」
聶小喬兩隻手又死死抓住了被單,臉上堆起一團紅暈。
她不敢看人:「你放心,不是他的,是……是仙堂的種。」
那大夫猛拍額頭:「我的天呀!不會是宮寶的吧!」
聽到這話,顏仙兒反應也大:「娘!你……!」
「不要胡說!」聶小喬把身子扭到一旁,臉紅得像熟透的柿子,更像是少女懷春美到了極點。當著女兒的面討論自己懷孕一事,這換作誰心裡也不好過,何況還把謝宮寶牽扯了進來:「你們怎麼有那麼奇奇怪怪的想法,宮寶是我一手養大的,我與他情同母子,我怎會跟他……。」
「我的天啊!是那懶乞丐的!這也太荒唐了。」
那大夫驚悚的又猛拍額頭,搖頭晃腦的退出賬去。
顏仙兒怔愣半晌:「娘,你跟雍牧師兄怎麼可以?」
聶小喬臉上肌肉抽搐,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每天晚上都遭雍牧騷擾,雖說是在夢裡,一切事情的發生都由不得她,可畢竟差著輩,其行徑也是為人所不齒的。可是守寡八年,確也受夠了寡淡清冷,加上她只是個女子,卻扛著宗族復興的膽子,有時她感覺自己快被肩頭的千斤重擔要壓死了,這個時候她渴望有個男人替她分擔一點壓力,但是,她心境高傲,不願越雷池半步。
然而雍牧這麼一來,就徹底打亂了她的心。
她只比雍牧大了六七歲,有時她在想,如果雍牧不是晚輩,如果雍牧不是那麼懶惰,確實可以接受他,畢竟知根知底,好過天下所有男人。有了這層想法,她便想,只是做做夢,便應和了雍牧,哪料竟然夢中懷孕,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面對女兒的質問,她躲無可躲,只能硬著頭皮倚老賣老: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我有分寸。」
顏仙兒一陣傷感,覺得自己都不認識娘親了:
「好,我不管,我只想知道宮寶在哪裡?」
聶小喬下床穿鞋,兜了兩步,看著顏仙兒:
「是軒仙流秋道仁派你過來問話的?
顏仙兒知道聶小喬質疑她的動機,忙解釋:
「是我自己問的,跟師門無關。」
聶小喬道:「宮寶的生死關係到我宗族興旺,不是我這個做娘的不相信你,我是怕你年輕,被軒仙流利用,所以宮寶的下落,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好了,你想見宮寶,就在我這裡住下,我向你保證,過不了多久,我必讓你見到他。還有,切不可與軒仙流的人再有任何瓜葛,他們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暗害宮寶,你若不聽我的話跟他們私相往來,就別怪我到時候趕你走了。」
顏仙兒聽到「趕你走」三字,不由心裡一陣絞疼。
當初在霸王島上,謝宮寶就因為誅姬趕過她一回。
而自己的娘居然和謝宮寶一樣,也有趕她的念頭。
這對顏仙兒來說,無疑是她人生當中最大的打擊。
她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兩個最親的人對她如此之絕?她那顆玻璃心真是碎了一地又一地,可又有什麼辦法,一個是她的夫君,一個是她的娘親,她只能默默忍受,把心裡的不快慢慢的自我消化掉。因此,此時儘管娘親的話傷了她的心,她也沒去爭吵,而是含淚應下。
這一晚,聶小喬令人在營帳里加了一張床被。
而後,母女倆洗漱完畢,便各自上床歇息了。
……
……
次日,軍營里在做整頓,未起戰事。
顏仙兒起床洗漱,吃完飯出來走動,聶小喬派了兩名宗族兵勇跟著她,說是供她差遣,其實顏仙兒心裡明白,這兩個兵卒是娘親派來監視她的。昨晚碎掉的心尚未復原,此時心裡又蒙上一層冰霜,她哀哀想道:「我是你女兒,不是賊,難道就因為我做了軒仙流的弟子,就不是你女兒了嗎?」
她一味的往歪處想,卻哪裡知道聶小喬的苦衷。
值宗族生死存亡之際,身為族長,聶小喬只能舍小家而顧大家,為了復興宗族的大業,她不能有半點的兒女私情。其實誰願意像防賊似的防著自己的女兒,可是顏仙兒在軒仙流學藝已有八年,聶小喬把不准她的心思,生怕她的心偏向師門而做出損害宗族的蠢事來,所以她迫不得已,只能派人盯著。
而顏仙兒於個中因由一概不知,反正想歪了就忍。
清晨,軍營蒙著一層薄薄的晨霧,且有士兵操練。
顏仙兒不願在軍營里待著,她喜歡圖個清靜。
於是來到河邊,尋石坐下,戲看水裡游魚。
這條河流水不激,河面清澈猶如一面巨大的鏡子,顏仙兒倒影在河面之上,把水裡的魚都招引了過來。看著自己的影子,顏仙兒愣了一會兒神,心想,我的容貌再好看又有什麼用,宮寶卻不喜歡,不過……不過那晚他魂體出竅過來看我,還……還脫了我的衣服,會不會算是喜歡上我了呢?否則他也不會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見方思弱和誅姬了。
想著想著,不覺抹笑,心裡的鬱悶立時消了大半。
那兩個宗族兵勇遠遠候著,看見她笑,不由一痴。
隔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打從哪裡擁來幾百上千兵卒,跟那兩個烝鮮族的兵勇擁簇到一塊兒,都眼放黃光仰望著遠處石台上的顏仙兒,一個個大咽口水,眼珠子瞪得都快崩裂出來。他們邊看邊說:
「我的乖乖喲,這是哪兒來的仙子?長得也太好看了。」
「這姑娘昨晚就到了軍營了,聽說是軒仙流的仙子。」
「不對不對,我聽說她是烝鮮族聶族長的掌上明珠。」
「嘿,瞎猜什麼勁,問一問唐家兄弟不就知道了。」
「喂,唐三唐四,大傢伙說的對是不對?」
見顏仙兒把顏羽族的兵卒們迷的一個個都神魂顛倒了,那兩個烝鮮族的兵勇唐三和唐四不由神氣活現起來。聽著有人問話,唐三昂起頭得意洋洋說道:「說的沒錯,我家族長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她生的閨女還能有差,我家小姐那可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沒人比她好看。喂喂喂,哪有你們這麼看人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我跟你們說,可別動歪腦筋,連想都不能想,我家小姐早就許配給我家仙師了,誰敢亂想,小心我家仙師挖了他的眼珠子。」
眾人聽罷他的話,一個個驚訝得瞠目結舌。
要知道,謝宮寶之名早在顏羽族悄然傳開。
當初謝宮寶於野店智退喬慕白,隨後又在浪人營相救昌陽侯柳下,之後又襄助帝女貞返回王宮,最後又去霸王島追擊高丸。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哪一樣不是轟動天下的大事,經有心之人傳播,謝宮寶的名字便慢慢成了每個人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
因此,誰都知道烝鮮族出了一個叫謝宮寶的仙師,同時,所有人也都知道謝宮寶又是軒仙流祭司觀的掌觀,身份地位絕世罕見。正因如此,此時聽唐三說眼前的仙子是他家仙師的,眾兵卒才驚訝的這般猝不及防,有些人感嘆:
「你家小姐也只謝仙師才配得上,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哪敢想。」
「老子要是謝仙師,老子就天天摟著她睡覺,別的都不做了。」
「喂喂,警告你們別動歪腦筋了,你們看看你們那兒!」
「老邱,說你呢,褲子都快破了。」
「哈哈……。」
唐三唐四趾高氣揚的插著腰,腰桿硬了放佛一下子就長高了許多,鄙視的俯望眾人,像是在說,你們顏羽族可沒有我家族長和小姐這麼好看的仙子,你們就接受現實吧。
遠處石台,顏仙兒給兵卒們吵到,頓覺生厭。
她討厭被人打擾,於是沿著河岸往上遊走去。
那些當兵迷了心竅,自然追而不棄,但跟到山彎口邊,大傢伙都不敢往前了,放佛山彎那邊有鬼似的。顏仙兒轉過彎口,前面還是軍營,但這兒沒有男人,全是身穿黑衣軟甲的女兵,顏仙兒沒有投往軍營,而是依舊在河岸邊散著步子。
那唐三和唐四硬著頭皮跟了一會兒,喊:「小姐,這裡是侯府小姐的營地,她凶的很,別往前了。」見顏仙兒沒有理會,唐三又不敢再跟,只好叫唐四去喊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