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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曲池(下)

  熊氏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均面露惜色。


  熊木奇說道:「師兄,這太急了吧。」


  熊木聰順著話茬也道:「是啊,佛母之力沒到極致,此時鍛煉豈不可惜。」


  「兩位師弟與世隔絕,近來發生的事情你們有所不知。聽說前些日子七星壇方泰吉的千金偷盜大日佛嬰不成,遭到龍涎寺的軟禁,現在這事越演越烈,我估料用不了幾天龍涎寺必會掀起一場殺伐。——哼哼,幡屍教對大日佛嬰早就垂涎三尺了,這次盜竊未果,只怕還會借題發揮,所以為兄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大亂將起,鍛煉佛母就只能提提早了,屆時仙家雲集,想渾水摸魚做個贏家,就不得不服下舍利金丹增強魂力。總之,只要佛嬰到手,區區佛母又何疼惜。」曲池道。


  熊木聰點點頭:「既是這樣,那我跟老二去準備了。」


  ……


  ……


  聽到這兒,謝宮寶一陣幸災樂禍,心道:「佛母舍利沒了,我看你們拿什麼鍛煉。」心念之間,眼角餘光瞄到院牆上有一人影,轉頭瞬看,卻發現那人是吳冕。


  吳冕朝他拋來一笑,繼而轉身去遠。


  這幾日堆疑甚多,謝宮寶已覺被耍。


  此時相見,難仰心中怒火,提步追出。


  兩人奔出千冢嶺,直到山澗溪谷吳冕止步回問:「謝掌觀,去過一趟佛母冢,可有收穫?」


  謝宮寶追止怒哮:「我呸!差點讓你害死!」


  吳冕也不急,慢慢說道:「這話從何說起呢,斬妖除魔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曲池餵養佛母舍利,十年來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生靈,這曲池老賊心術不正,若讓他得逞,勢必為禍蒼生。所以我百般設計,無非是寄希望於你,希望你毀去佛母舍利,不讓曲池奸計得逞。」


  謝宮寶聽來這話,心裡極是不爽:「說得好聽,你怎麼自己不去?」


  吳冕笑道:「我不是不去,而是不知道佛母冢的入口在哪兒。其實這些年,我不至一次來這裡暗訪夜探,可惜始終一無所獲,直到前些天遇見你,我才臨時起意巧布迷局引二熊上鉤。——再說,佛母舍利不同尋常,非魂體修靈、《鏡月回光術》皆通者不能吸食,所以找你幫忙實屬無奈;更何況,你吸了純陽之氣,也算是一場福緣。」


  這倒也是,佛母舍利的純陽之氣確非一般人可以抵禦。


  謝宮寶火消大半,只是受其矇騙,難免仍有不快:

  「就算要我幫忙,也不用哄騙我說救我家族長。」


  吳冕哈哈大笑:「我可沒騙你,可能是消息有誤吧。不過,曲池利用烝鮮族人餵養佛母,這消息我敢確信不會有假,難道你在佛母冢沒有找到你的族人?」——見謝宮寶低眉垂目,一臉哀容,遂又道:「這就對了,你族人慘死,若不是我設此一計,你連見他們一面都難了。至於聶小喬,我想她如果不在佛母冢,說明還有得救,你不妨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怎麼搭救她吧。」


  謝宮寶暗暗冷笑,心道:「滿嘴跑胡,你的話有幾句是真?」


  在他看來,吳冕涉險幫他是假,借他之手搗毀佛母才是真。


  不過儘管吳冕動機不純,說到底也算是幫了大忙。


  謝宮寶勘明道理,心中不快也瞬間煙消:「好吧,不用說了,我謝你幫忙了。既然吳右使願做好人幫我,不知道還願不願意再幫我一次?那曲池妖道現在就在宅子里,我一個人恐怕逮不住他,你要肯幫忙,我們倆這就回去把他捉了,教他還我族長,怎樣?」


  吳冕不接話茬,道:「你跟我來。」


  兩人沿小溪緩緩進谷,鑽進一個山洞。


  洞中有人,卻是被九幽松繩五花大綁的小光。


  小光看見謝宮寶,憋嘴好不委屈的嚎嚎大哭起來。


  謝宮寶又覺可憐又覺好笑,把小光抱出洞口,那九幽松繩見光自解。小光得脫自由,沖吳冕齜牙怒吼,兩耳冒煙似要噴火,而後消了戾氣跳到謝宮寶懷裡不停的嗲嗲呻吟。——謝宮寶奇道:「平常你可不是這樣,今天這是怎麼了?」


  「驕皮娃娃是佛母所生,你身具佛母之氣,他自然撒嬌。」吳冕呵呵輕笑,而後從洞里拿來八荒琴遞還謝宮寶:「琴和娃兒都物歸原主了,我還有事,就此別過。」——說時,縱身上崖。


  「說好幫我捉拿曲池,你怎麼走了?」


  「我可沒答應你,下次吧。」


  ……


  ……


  目的達到,擺明是過河拆橋。


  謝宮寶想想就氣,卻又無奈。


  現下,族人慘遭扼殺,這血海深仇無論如何都要報。或許曲池難除,但是熊木聰和熊木奇兩個老賊說什麼也要殺了,否則難消心頭之恨。——心意既定,遂奔步返回,跳過院牆,潛進宅子。他藏在前院一顆大樹之上,以枝葉做掩,恨恨的盯著大堂。


  大堂裡面一樣是那些人,但情形卻為之大變。


  熊木聰和熊木奇二人像犯了罪似的哈腰低頭。


  而曲池面目凶厲,與先前和顏善色相比判若兩人。


  只聽曲池怒拍桌子:「都啞巴了!佛母舍利為什麼沒了!佛母冢死的四個人,究竟是誰殺的!你們倆要麼給我解釋清楚,要麼就自己下黃泉跟列祖列宗說去!」


  熊木聰和熊木奇身形一震,想是給拍桌聲驚著了。


  熊木奇發了幾下抖,突然斟酒豪飲:「師兄,是我引狼入室的,你治罪吧。」


  熊木聰聞言悚懼,忙把話接來:「老二!你胡說些什麼!我們兄弟到這兒蹲守十年所為何事,不就是照應佛母舍利的一日三餐么,那姓白的不過是給佛母送去的一頓美食,怎麼就叫引狼入室了?——師兄,這實在與我兄弟二人無關,我們也不知道姓白的哪裡來的這麼大本事?按理說,佛母舍利非同一般,即使龍涎寺三佛齊來,也未必敢與佛母硬碰,哪知道這姓白竟然就……就……。」


  曲池兩眼泛紅,殺氣暗暗隱現,凶道:「哪裡來的姓白的野小子,說清楚!」


  熊木奇想是看開生死,只顧喝酒,也不解釋。


  熊木聰知道玩忽職守,其罪當誅,他不願受罰,一股腦的把吳冕和謝宮寶走訪之事簡單的說了一遍。然而,他只知謝宮寶的假名白首齊,故而一遍說完,曲池頓即大發雷霆,又拍起桌子:「胡說八道!我看你是老糊塗了,編瞎話也編不好了,白繼文哪裡來的繼子,七星壇也從沒有白首齊這號人!」


  「不會吧,這怎麼可能?」眼看曲池動了殺氣,熊木聰慌忙從袖子里掏出古卷:「師兄你瞧,這《鏡月回光術》就是從那姓白的身上搜出來的,你可以辨辨真假。」


  曲池哼哼冷笑,砰聲一掌打在熊木聰心口之上。


  熊木聰中此一掌,倒飛丈遠,重傷摔地:「師兄你……你要相信我。」


  曲池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冷冷回道:「我憑什麼相信你!《鏡月回光術》自古都是魂靈意授,無經無典,你膽敢拿假的騙我,你把我當三歲小孩了么!——現在看來,你們倆不是玩忽職守,倒像監守自盜了,給我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已經煉得舍利金丹,把金丹交出來,我可以繞你們不死!」


  熊木聰受傷慘重,一邊嘔血一邊道:「師兄,你疑心太重了,我……我沒有……。」話沒說完,只聽砰聲,天靈蓋已讓曲池掌力拍爛。


  眼見大哥慘死,熊木奇哈哈大笑,猛灌一口烈酒:「當年授命來這西域,以為躲開了族中爭鬥,從此就可以暢飲一世,沒想到最後還是死在這爭鬥之中。師兄,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了結自己。」說時,一掌拍向自己面門,頓時血肉橫飛,當場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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