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別人家的分手擂台(下)
差蘋剛一開機,聶哲雲便打來電話。差蘋見寇正夕正在處理文件,她沒有接起電話也沒有掛斷,而是把手機調至靜音模式。
她的舉動正如她對待聶哲雲的態度,不拒絕也不主動。說好聽了,這叫不得罪人,說難聽了,就是曖昧不清。正因為她在聶哲雲的問題上,總是採取模稜兩可的態度,所以才會引起寇正夕的不滿,極度的不滿。
來電的光亮在屏幕上持續閃爍,差蘋走到窗邊,給聶哲雲發信息。
差蘋:我在寇正夕的辦公室,不方便接電話。
聶哲云:什麼情況?你們……不會和好了吧?
差蘋:我現在不想聊這個,我先去忙了。
這時,王秘書敲門進來,向寇正夕彙報股東已到齊,會議可以開始了。
寇正夕消沉應聲,徑自走向會議室。王秘書發現差蘋不挪窩,她提醒道,「走呀差小姐,寇董告訴我,你是雜誌社派來的記錄寇董工作行程的筆者。」
「額……是的。所以他去開會我也可以跟?」 差蘋趕忙從背包里取出錄音筆和筆記本。
「是的,所有行程都要跟。不過,大部分行程屬於商業機密,所以不能錄音,你只能用紙筆記錄,並且,每天記錄下來的內容需要經過寇正夕的審核。」王秘書從文件夾里抽出幾張列印文件,正色道,「請你簽署保密協議,一旦本公司機密出現泄漏的狀況,你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差蘋不屑冷笑,難不成她會把他的客戶介紹給聶哲雲嗎?就算撕破臉了,他也沒必要像防賊一樣防著她吧!
她接過協議,看都沒看便簽上大名,「麻煩您幫我轉告寇董,我是窮,但我不是小人,不會因為錢出賣任何人。」
「請差小姐不要誤會,這是公司的規定,經常出入本公司的人員都要簽署保密協議,絕對不是針對你。」
王秘書始終對她客客氣氣,差蘋突然醒悟,她居然在向王秘書耍脾氣,於是俯首致歉,「是我語氣不好,對不起王秘書。」
王秘書笑而不語,關於老闆和差蘋之間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她作為員工再好奇也無權干涉。
……
差蘋在等電梯的空檔,在筆記本的第一頁寫道——總裁的日常。
她一直以為總裁的工作無非是開個例會、下幾個命令、簽簽字什麼的,不可能忙到哪裡去。然而,這一跟行程才知道寇正夕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大。
股東會剛開完,寇正夕連口水都沒喝,又趕往另一個會議室。兩個小時過去了,他與公司高層談完項目事宜,又馬不停蹄地離開公司,前往某公司洽談項目。
大會小會連軸轉,項目與項目之間幾乎沒有關聯,寇正夕為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弊端,必須記住海量的數據。記憶非常累,只要讓你去背一篇課文,你就會想起來那有多累。而寇正夕每天要記住的東西,十篇課文都打不住。
目前已是下午一點,差蘋癱坐在商務車裡,餓得前心貼後背。寇正夕坐在她的旁邊,一手翻閱文件,另一手接電話,從早上到現在沒有與她講過一句話。她想起司機老陳說過的一句話,他說,寇正夕基本沒有正點吃過午餐。差蘋咂咂嘴,原來是真的,他忙起來果然連回她一個簡訊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俄頃,車子停在一家高檔的西餐廳的門前。差蘋見寇正夕走入餐廳,她吞了吞口水,急忙一路小跑追上去,可是剛追上他的身後,他卻無情地說,「這一程是私人會談,你在車裡等。」
私人?……差蘋透過餐廳的落地窗,追蹤寇正夕前行的方位。當一個男人站起身,熱情迎接他的時候,她瞬間石化!
靠!他約見的人是中東王子Ala,居然不讓她進去蹭飯?!他這是要帶上他的朋友一起排擠她這個前任?
差蘋磨磨后槽牙,這男人啊要是絕情起來可比女人狠太多了。她決定自己找吃的,但環視一周,發現這附近沒有快餐店更沒有路邊攤,不是酒吧就是高檔餐廳。
正琢磨吃點啥,聶哲雲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差蘋舉著手機猶豫接不接,她的視線一掃,無意間透過玻璃窗看到寇正夕。他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服務生為他端來美味的湯品,看來他準備獨自大快朵頤了。而她只能飢腸轆轆地站在窗外,慘得跟賣火柴的小女孩兒似的!
他連她的死活都懶得去管,她還有必要考慮他的心情嗎?……沒必要了吧!
差蘋氣哼哼地接起電話。聶哲雲聽出她情緒欠佳,關切地問她吃飯沒有。差蘋如實回答,並且在聶哲雲的再三要求下,把位置發送過去。
與此同時,餐廳里。
Ala偷瞄差蘋的身影,悄聲問寇正夕,「真的不請她一起用餐嗎?」
寇正夕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面無表情地說,「我給她點了兩人份的商務套餐,都是她愛吃的食物,做好之後服務生會給她送過去。」
Ala 恍然大悟,「所以你還是很關心她呀?」
寇正夕雙眉緊蹙,不耐煩地反問,「我不關心她關心誰?」
Ala聳肩一笑,「你的性格真矛盾。用中文怎麼講來著?……扭曲?對嗎?」
「你是想說彆扭吧?」 寇正夕瞥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我就是太慣著她了,才會讓她誤以為我可以包容所有的事情,所以這一次我不打算讓步。」
「她年輕漂亮,又不是你的妻子,她有幾個追求者很正常,當然也有選擇的權利。」 Ala就事論事。
寇正夕放下刀叉,鄭重其事地說,「你可以說我不通情理,也可以理解為這是中國式的大男子主義,總之在我這兒,她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好好,你的你的都是你的。真的,我真的是第一次發現你也會像個孩子一樣愛搶玩具。」 Ala不禁讚歎愛情的力量,愛情可以讓一貫處事冷靜的寇正夕變得意氣用事。
Ala邊吃邊嘚啵嘚,寇正夕卻沒有注意聽,他叫來服務生,詢問差蘋的午餐何時做好。他當然知道她少吃一頓都受不了,所以坐下來之後先給她點餐。別看是商務套餐,但食物的精良程度與豐富性,絕不亞於他們擺在眼前的午餐。
經他三催四催,打包好的套餐終於從后廚里端出來。該餐廳並沒有送餐服務,所以服務生再次向寇正夕確認,等在門外的女客人是哪位。
寇正夕寫下車牌號碼,正當他把紙條遞給服務生的時候,只見一輛寶藍色的瑪莎拉蒂從他的餘光里疾馳而過,車體驀地停在餐廳的旁邊。
窗外,聶哲雲從車裡走出來,手裡拎著快餐食品袋,一邊打電話,一邊尋找寇正夕的商務車。差蘋推門下車,迎上聶哲雲,笑眯眯地從他手中接過食品袋。
……
餐廳里。不知不覺地,平整的紙條在寇正夕的指尖攥出褶皺。Ala注意到寇正夕的表情,只能用烏雲密布來形容。
「他就是你的情敵嗎?……我去幫你揍他!」 Ala沒有說笑,站起身就要走。寇正夕一把拉住好友,首先請服務生離開,並說明餐不必送,而後他低沉地說,「不用,我已經和差蘋說過了,日後互不干涉。」
「我真的搞不懂你,喜歡就去搶啊,再這樣下去,女朋友就沒了!」
「沒有什麼難懂的,該搶的階段我已經搶過了,至於後續的事情……不說了,吃飯吧。」 柔和的燈光落在他俊朗又惆悵的臉龐上,他壓了壓太陽穴,世間最折磨人的事情,莫過於你深愛的人,並非同樣深愛你。
…………
餐廳外。
差蘋大口咀嚼著漢堡包,從兜里取出一百塊錢,塞進聶哲雲的掌心。
「你給我錢幹什麼?」他不解地問。
「什麼幹什麼?飯錢呀,是我讓你幫我買的,當然要給你錢啊。」 差蘋比他還不解。
「我缺你這點兒錢嗎?你為什麼非要跟我算這麼清楚?」
差蘋鼓著腮幫子,嘟嘟囔囔地說,「這個問題你好像問過我很多次了,你會問這種問題才奇怪好不好。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我當然要跟你算清楚。」
「我可以是,隨時都可以是。」 聶哲雲從車裡取出一個絲絨的小盒子,打開盒蓋,只見一枚璀璨的鑽戒,與明媚的陽光交映成輝。
「看,戒指我都準備好了,我知道你現在不會接受,但是我想告訴你,只要你點頭,我立刻帶你去民政局。」
「……」差蘋一口麵包渣嗆出嗓子,她愣了許久,看看大鑽戒,又看看一臉認真的聶哲雲,繼而伸頭探腦,左顧右盼尋找著什麼。
「喂,你能不能專心點兒?我這跟你求婚呢。」
差蘋躲開他的手,忿忿地說,「得了吧你!別碰我離我遠點兒!你一定又想坑我。說!你把攝像機藏哪了?我說你是不是製造假新聞上癮啊你?!」
「……!」聶哲雲一手扶上車頂,哭笑不得地說,「差蘋,我錯了,之前不管我對你做過什麼,我都錯了,我正式向你道歉,對不起,我聶哲雲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給你挖坑兒,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已經改過自新了,徹頭徹尾地改變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到半點兒委屈。」他面朝差蘋站直身體,伸出三根手指,嚴肅地說,「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你。我不知道我是從哪一天開始喜歡上你的,但是當我察覺的時候,我腦袋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娶你。」
婚姻與交往截然不同,那是一輩子的事情,何況像聶家如此這般的豪門,娶妻就跟後宮甄選差不多,需要經過層層考核。如果聶哲雲不是經過慎重考慮,就算他再不著調,也不敢拿婚姻鬧著玩兒。
差蘋放慢咀嚼的速度……憶起老媽說的話,老媽以過來人的經驗曾分析道,聶哲雲對她的感情絕無虛假。所以,他確實是認真的?
聶哲雲不知道她沉默的原因,於是加大籌碼,說,「如果你還不信的話,我現在帶你去見我的父母。我爸是什麼樣的人你很清楚,他老人家不可能陪我演戲。」
「不不不用,我信。」 差蘋把口中的食物囫圇吞棗,捶捶胸口順順氣,才說,「你的誠意我感受到了,可是……我不喜歡你,對不起。」
意料之內,聶哲雲並不感到訝異。他不以為意地說,「我知道你現在還不喜歡我,我也沒打算逼你,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總可以吧?」
不等差蘋回應,他指向寇正夕的專用車,又說,「你也不用瞞我,如果你和寇正夕沒有分手,你不可能讓我過來找你,還是寇正夕也在的場合。」
差蘋垂下黯然的眼眸,「對,我們是分手了……」 一想到,就心酸。
聶哲雲反倒一怔,他只是詐她一詐,沒想到寇正夕真會同意分手。寇正夕不是很愛差蘋嗎?怎會輕易放手?
但無論如何,他們分手對於聶哲雲而言肯定是好消息!
差蘋忽然感到頭重腳輕,她原地蹲下,把頭深深地埋進雙膝……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在用憤怒強撐情緒,沒有哭也沒有鬧,直到親口承認「我們是分手了」,她彷彿在一瞬間被這個殘酷的事實擊垮了。
悲傷的淚水,默默地打濕的衣袖,難過的淚水無法自抑。
「你的燒剛退,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聶哲雲打開車門,返回攙扶,「你先上車,去醫院還是回家,聽你的。」
差蘋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淚,她死命抱著頭,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
男士皮鞋蹋出來的腳步聲逼近,寇正夕走到他們的身旁路過,他的腳步沒有停留,冷冷地說,「下午沒有行程,你願意去哪就去哪。」
引擎聲在差蘋的耳邊響起來,繼而一陣風似的開遠了。
她揚起一雙淚眸,望向遠去的車尾,淚水撲簌簌地淌出眼眶。
「寇正夕!你怎麼這樣啊?!我恨死你了!——」
車廂內。
寇正夕用雙掌緊緊地壓著太陽穴,他的眉頭擰成弓,疼得歪倒在車座上。
「寇董,您最近怎麼總是頭疼啊?我們去醫院看看吧?」老陳焦急地說。
寇正夕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待痛感減弱,他才疲憊地搖搖頭。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不是生理上的病,而是心理的病。
一想到會失去她,他哪裡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