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無題
「嗤。」
聲音很輕，輕的讓正在低著頭吃草的那頭麋鹿都只是微微抬起了頭來掃視了一周之後便立刻低下了頭來繼續進食。
但是就當它剛剛才咬住這腳下的鮮嫩綠草以後，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喉嚨一涼，隨即眼前就看到了一片噴涌而出的鮮血，讓那片自己垂涎欲滴的草地染成了血紅色。
在意識消失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它有生以來同時也是生平最後一次覺得，原來紅色，竟然比自己看到的綠色還要好看的多……
當全身宛若墨玉色的四條尾巴的黑貓叼著那隻麋鹿回到那處他們臨時找到的山洞之時，已經是正午。
而此刻的洞穴之內，空無一人。
青丘對此倒是沒有多少的意外。
這裡是凝靈山脈，大部分生長著外界少見甚至是已經絕跡了的各種靈草靈材，而姬宮涅如今正是靈竅境的修為。
對於一個在突破上面比一般的靈竅境還需要多出好幾倍資源的主人來說……雖然說起來有些丟人，但是當他在小世界之中知曉了姬宮涅真實的境界以後，也不禁有些無奈。
自己可是堂堂的帝族！雖然體內的血脈已經稀薄，但是被姬宮涅那不只是什麼的手段已經大大改善，而且那股力量竟然還在源源不斷的改進著自己體內的大帝血脈。
按照這個趨勢的話，恐怕用不了十年，他的血脈資質就能夠和傳承記憶之中的帝族嫡系弟子相比。
而十年的時間……他的目光漸漸有些堅定的目光閃爍。
他要晉陞到第六境。
雖然他現在還只不過是剛剛晉陞第四階。
可他一想到傳承記憶之中那青山對他們這一族所做的一切，一想到是誰讓自己生下來就沒有見過親生父母讓自己在那血腥殘酷的森林裡生存，他心口的怒火就像是噴涌而出的岩漿，忍不住的就會爆發。
一念及此，看著此刻山洞中已經有些快要熄滅了的火苗，他不禁揮了揮手，將山洞之中備好的枯木扔到了這堆火苗里，開始享用這頭已經入了品階的三角麋鹿。
靈竅境以上的修者便已經可以只靠天地靈力生活，但是這說的是普通的食物已經對於靈竅境的修者無用。
但是妖獸的身體，一旦入了品階，便就會有了靈力纏繞，而這樣的肉食，對於修者而言就像是一道用靈石造就的大餐。
當然，對於妖獸而言，修者也是他們口中的食物。
吞咬著這頭三角麋鹿的身體，青丘的目光一點一點的閃爍起了莫名的波動，而那墨玉色的皮毛，更是已經開始泛出了同樣的光澤。
他在修鍊。
…………
「三階的玉鈴花還有羞人草，沒想到三百年前就已經絕跡了的靈草在這裡還有出現。」
徐青婼看著這叢明藍色和玉白色相互交纏在一起生長的奇異花朵，眼神之中帶著幾分喜悅。
這兩種靈花雖然都只是三品，但是實際上對於一些第四品、五品的丹藥來說也是不可缺乏的輔助靈藥之一，但是如今除卻五大仙家之所還有一些傳承悠久的大門大派之中專門蘊養靈藥的小世界以外，恐怕外界已經徹底絕跡了才對。
「這些靈藥雖然少見，但是以你們極天閣的底蘊來說，恐怕也應該有存貨才對，用不到如此失態。」
姬宮涅看著徐青婼眼中的光彩，下意識的就判定為是因為這兩種花的稀缺而激動。
但是他不知道的，卻是女子天生對於美麗的事物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所以徐青婼在聽完這句話以後用著一種冷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隨即將這一叢相互依存的兩種靈花小心的移到了自己的儲物袋裡。
「你還是關心關心有沒有找到能夠幫你提升境界的靈花靈草吧，省的浪費時間。」
「這裡的靈藥等階太低，對我的效用不大，拿不拿其實沒多少的區別。」姬宮涅看著附近一眼望去就能夠隨意看到幾株入了品階的靈藥，眼神依舊平靜。
這裡雖然是凝靈山脈，但他們所在的也只不過是外圍和內部的交界之處，能夠找到的靈藥都不會超過四階。
而對於姬宮涅來說，尋常的三階靈藥還不如吞食靈丹來的效用多點。
雖然他身上的丹藥並不多。
「那你的意思是要去看看這凝靈山脈的核心之地了吧？那可是專門為了靈竅境之中的妖孽來準備的，裡面的妖獸靈獸最低的可都是第五境，而且傳聞之中，這山脈之中的東西南北四處都有一頭六境的守護獸來守護一方的安寧。」
「那又如何？」姬宮涅的目光有些疑惑。
「靈竅境之中的通天和天靈者誰不能夠輕易的擊敗第四境？傳聞之中若是能夠將天靈合一者更是可以輕易的和第五境博弈生死。」
「那你可知通天和天靈是什麼意思？」徐青婼見姬宮涅說的如此輕巧，好像一副自己已經是天靈合一一般的樣子，眼裡不由自主的有些氣惱。
難道他還真以為自己是玉宮境至尊就是天下第一了不成？
「所謂天靈，便是以全身三百六十五大穴竅和這方天地靈力相融，將自己的身體化作近乎於凈靈體那般的純凈之身，而通天則是藉由體內三百六十五大穴竅連通天道，雖然很像是天人合一，但是和真正的天人合一不同，只是藉此以自身換化作小世界來蘊養從天道那裡竊取一絲天道之力，而且每當催動這一絲天道之力的同時也必須重新從天道之中偷取，而在靈竅境就從天道之中偷取一絲力量……這本就是一件不亞於領悟天人合一的事情。」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明白以你現在剛剛晉陞靈竅境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是第五境的對手，而我現在如果不想要被凝靈山脈排斥出去，能夠動用的實力也就是第三境的修為而已。」
「可是你的第三境，卻是已經能夠打敗一般的第四境了。」姬宮涅看著徐青婼，眼中有些不耐煩。
「你在靈竅境的時候便已經可以擊敗第四境，而如今你已經是真我境成道，雖然修為只能夠動用第三境，但是實力。」說到這裡已經不用姬宮涅繼續說下去了。
一個第五境成道的強者，即便是動用的靈力會少一些，但是無論如何也會比在和自己第三境的時候要弱吧？
徐青婼看著他，眼神之中帶著幾分隱怒，但是在最後卻消失了蹤影，只留下幾分小女兒才有的惆悵心緒。
她有些煩躁的回道：「隨你。」
當他們回到洞穴以後，看著地上已經收拾完但依然還有幾分血腥氣味飄散的地面，看著此刻正在閉目趴著修鍊的青丘，姬宮涅只是略微低頭想了一下，便蹲了下來，在地上寫了一行字。
「你就打算這麼潦草跟他告別？他可是你的第一個臣服於你的手下，而且還是妖族，你就不怕他跑了？」
當姬宮涅寫完最後一個字，他站起身子抬起頭看著說這話的徐青婼，臉上突然一笑。
這一個笑容和以往的不同，不再是那樣的冷笑或是諷刺，而是真正的一種……嘲弄。
「女人到底是女人。我記得我之前就已經說得足夠清楚。」
「男人之間有時候可以因為一件簡單而且很小的事情分出生死，也可以因為一件讓人悲傷至極的事情而成為朋友。而對於我們男人來說，一個約定，對於有些人可以當隨隨便便的一句話說過了就忘記，也可以像是自己用盡一生一世來遵守的諾言。」
徐青婼看著此刻說這些話的少年，眼神突然有些波動。
她到底還是一名女子。
這句話……她竟然有些無法反駁，而且他說的……也真是不錯。
所謂的約定，看的是說這話的人，而不是約定的內容。
說得真好。
也因為這個念頭，也讓她下意識的忽略了姬宮涅嘴角的那抹嘲弄。
「不過……」姬宮涅突然轉過身。
「不過什麼？」徐青婼連忙追問，竟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和以往的那副面容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
「不過他對於我的臣服，是出於一個條件。」少年想著他當時給他取名青丘時的含義，嘴角一勾。
「什麼條件？」
徐青婼有些不解。
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故事？不過這也說得過去，畢竟他們倆之前可是獵物和獵人的關係，也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竟然會成為現在的模樣。
「那就是，我比他更強。」
「只要我比他更強，他就會相信我有幫他復仇的能力，而只要我比他強，表現的比其他人更加出色，那他就會一直追隨我。」
「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和他有什麼約定。」
說這話的少年轉過頭來看徐青婼，眼神明亮。
「我不可能會無條件相信誰可以沒有緣故的對另外一個人好，除了父母和子女。」
「所謂的約定，也是如此。每個人都有著自己心底里的那個理由。」
天上的紅日高舉，但是徐青婼的身體卻覺得有些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