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修道之人道心難
又是一個晴天。
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的姬宮涅突然覺得自己昨天夜裡的想法真是莫名其妙。
他有著自己的目標，有著自己的想法，不應該為了一些自己現在尚且看不到摸不到的事情而心生不用的感慨。
他還有著很長的路要走，首先要做的，就是為了讓他們母子相聚。
「醒了？」夜璃靠在窗戶邊上看著剛剛起床的姬宮涅，眼神平靜如常，根本看不出來絲毫昨天晚上那般激動的樣子。
「醒了。」
姬宮涅一看到她就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當他摸上去的時候還有些隱隱的疼痛。
「疼就對了。」夜璃看著姬宮涅的小動作，眼中雖然有些波動，但是語氣依然還是和往常一樣「誰讓你閑的沒事想這麼多？想這些能讓你打贏我么？」
「是是是，那當然是打，打不贏你的。」姬宮涅無奈的笑了笑，他發現自從自己跟她在一塊遊歷之後，自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多了。
「那就好，等到你什麼時候打贏我再想這些沒有用的事吧。」夜璃看著姬宮涅那個無奈的笑容，臉上不禁多了幾分開心的意味，一轉身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真應該摔死你！」姬宮涅看著跳出去的夜璃，雖然想要在嘴上張惡狠狠的說著，但是實際上他也只敢在心裡暗自嘀咕罷了。
「也不知道心晴這傢伙被她給鼓搗到哪去了。」姬宮涅從床上起來，今天他可是約好了和那對師兄妹去天霧鎮上看看那個潛龍大會，畢竟這可是他第一次在除了北溟海之外的地方看到這麼多的修者。
「潛龍大會每三十年一次，是對於整個無悔大陸五十歲以下且在靈台境的修者所開放的大賽，而在正式的大比的前十年中，各地都會舉行類似於這種非正規的初試，一般只有在這種大會之中名列前茅的人物才有可能進入真正的大賽。」
「怎麼？難道潛龍大會不是隨便的報名參加么？」姬宮涅有些意外，北溟海的典籍裡面可不會記載大賽的規矩。
「誰跟你說的報名就能夠參加？」郭蓉聽到姬宮涅的這話有些意外，耐心的給他講解道：「每一屆的潛龍大會可是面對整個無悔大陸開放的！而整個無悔大陸有多大？其中五十歲以下的靈台境強者雖然不多，但也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如果任誰報名都能夠參加，那需要比試多久？」
「說的也對。」姬宮涅點點頭，整個無悔大陸太大太大，至今都沒有人探索的乾淨，如果只要是個靈台境就能夠參加，人數的確是有些多了。
「所以想要參加潛龍大會一共有三種途徑。第一種是那些德高望重之人的推薦以及宗門的名額，然後是看名聲，最後若沒有人推薦，名聲也不顯，那就只能夠是通過大會的考驗才能夠真正的參與。這一次在天霧鎮召開的潛龍大會自然就是給第二種人一個出名的機會。」
「原來如此。」少年倒是沒想到參加一個大會還需要這麼多的要求，有著這麼多的彎彎繞。
「對了。」這青衣少女好像想到了什麼，看著姬宮涅小聲問道：「你難道不準備參加？還有，你來這天霧山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這問題有點多。」姬宮涅看著眼前這人山人海的景，根本就沒心思搭理這光想套他話的郭蓉。
「不想回答就直說，別找這麼多理由。」郭蓉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姓夜的小子肯定是和自家老爹說什麼了，昨天晚上她帶著自家師兄在她爹屋裡面待了老半天也沒有從她爹裡面套出來一個字，現在這小子又一句話不回，這倆昨天晚上肯定有貓膩。
「那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不想回答。」姬宮涅順著人潮看著那擺在天霧鎮廣場上的十個擂台和裁判席上的那五六名裁判，眼中不自覺的竟然有些輕視。
六個人裡面，竟然只有一名第五境的修者，這樣的裁判席，真的能夠看得出來靈台境之間的高低？他有些意外，這樣的初試真的能夠看出來靈台境之中的誰優誰劣？恐怕只能夠是按照這勝負來排名的吧？
「怎麼？覺得他們修為低？」那名青衣少女看著姬宮涅的眼神，小聲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難道不是么？」姬宮涅雖然此刻的修為看上去有靈台五六重天和那白衣青年的境界相差不多，但是實際上，他才只不過重回開靈境巔峰而已。
可他的眼界可是從小就被墨爺爺和姬北溟給帶出來的，不說在開靈境就能夠越境指導靈台、靈竅境的修者，但是至少在開靈、辟宮兩大境界恐怕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夠當他的師傅。
「開靈境的三小境界先不說，玉宮境和靈竅境都只不過是打基礎而已，只有到了這靈台境方才能夠稱得上是真正的修者。」姬宮涅沒有去管身邊眨巴眼睛有些驚訝的郭蓉，自顧自的繼續說道：「玉宮蘊養天地靈物是為了借用這靈物之力讓自身能夠達到更高的境界，用一句君子善假於外物便就能夠說得清楚，靈竅境也只不過是讓天地靈力凝聚在體內的各大穴竅擴充體內的靈力數量罷了，只有真正到了這丹田化台，將各大穴竅接連在了一起形成靈台之後，這才是修行的真正開始。」
姬宮涅一邊說著一邊好像已經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感受里，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大讓原本喧囂的廣場慢慢變得安靜，也沒有注意到那裁判席上的幾人已經注意到了自己，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到了靈台境之後，所謂的九重天其實已經只是衡量體內靈力的量罷了，但是其根本卻是要在靈台之上開始銘刻自己的大道，只有對自己將來要走的路有著真正的見識才能夠踏入第五境。」
「大道無高低，可是卻又先後之別，像這種擂台只不過是能夠分出境界修為的勝負，至多加上一個戰力罷了，對於今後要走的路，對於今後的大道又有著什麼意義？」
「要知道這離潛龍榜還有著十年的時間，在這十年裡面誰能夠走得更多，誰能夠走得更遠可不是按照戰力和修為所決定的事情，甚至和天賦都已經沒有了關係。天賦只能夠讓修者的體內多開闢幾個玉宮或是幾個穴竅，在靈力的修鍊之上快一些罷了，對於這大道的理解，根本沒有多少的用處。當然，對於那些天生近道、天生靈體甚至是至靈體的人物，我說的這些還真是沒多大用處。畢竟當天賦可以近乎於妖孽的時候，那就已經不能夠用常理來判斷了。」
當他說完這最後一句，他偏過頭來看著有些聽傻了的郭蓉，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因為這四周安靜的有點讓他覺得……詭異。
他看了看四周都圍繞著他看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被一大群大灰狼盯著的小白兔，又有點像是那誘人的肉骨頭，誰都想上來咬幾口。
「不知道小友對於靈台境之後的修行有什麼看法？」
聽到這個蒼老的聲音，姬宮涅轉過頭看著從人群之中走過來所有人都自動讓道的那名老人，看著他和他身後那群原本在裁判席上的各位裁判，突然有些懵了。
什麼情況？
「小友？」那名老人看著眼神有些獃滯的姬宮涅不禁又一次出聲叫著。
「啊？哦哦哦。」姬宮涅被這一叫回了回神，連忙咳嗽了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好像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所有人都看著他了。
他其實一直沒有在意過一件事情，那就是能夠被姬北溟和墨老那般的強者親自教導的他，對於這些大部分都是散修，是依靠自己摸爬滾打出來的修者有著無與倫比的優勢。
他有著姬北溟教導給他的經驗，知道那些地方該怎麼走從小就被灌輸著最為系統的修鍊方式等等等等，這都是無價之寶。而他的見解，是在墨老和姬北溟他們教導他之上的感悟。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感悟對於這些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或者說，是對於整個無悔大陸的大部分低階修者意味著什麼。
「我想，所謂修行，首先要清楚的，是什麼叫做修者。」姬宮涅看著眼前的老人，此刻的姬宮涅沒有半點的怯場，畢竟比這排場還大的場景他也經歷過數次了，在姬北溟面前他都未曾有過半點畏懼，更何況是這些傢伙？
「那在小友看來，什麼才能夠稱之為修者？」
那名老者聽到姬宮涅的這話明顯有了興趣，連忙追問。
「我曾經想過，那些強大的修者可以掌天地握乾坤，可以篡改陰陽填海移山，但是他們所追求的是什麼？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有答案，直到昨天。」
姬宮涅閉上眼睛，回味著昨天晚上自己那看似多想的一切。
「什麼是修者呢？我覺得就是修行的人而已。活著的人必然有心，有心，便就要經歷這一世的歷程。而這天下的所有人都有心，所以這天下的人都能夠被稱為修者。所謂修者，便是活著的人，因為人只要活著，便要在這世上修行。」
「所以我的答案只有一個。」
語出驚人死不休的他睜開眼睛，看著因為驚駭而目瞪口呆的眾人，看著那名原本只是因為感到有趣而走上前來的老者，他說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話。
「我們修者，修行的不是這天地大道，不是這天地間的靈力，所謂修鍊，不過是修行我們自己的內心而已。」
天地有大道三千，我輩修者唯有道心一顆。
所謂修者，大抵約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