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打算
柳傾城想不明白,其他人就更想不明白了,她們彼此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見了疑惑,可誰也沒有問出來。
這是一種修養,也是一種習慣。
賀蘭音莞爾一笑,打量的目光毫不客氣的落在她們的身上,她臉上的表情,甚至能讓她們瞧出一股子欣賞的味道。
沒錯,是欣賞,至於是欣賞她們的臨危不懼還是欣賞她們的良好教育,那就不得而知了。
柳傾城離賀蘭音最近,她面上浮起一絲的惶恐,低聲道:「娘娘身份高貴,我等又如何敢跟娘娘平起平坐?」
她特地說了一句平起平坐,若擱在往常的後院當中,那勢必會引起當家主母的不滿,一來,這是作為妾室最直觀的挑釁,二來這也是在變相的告訴她,她們不過是一群沒有見過世面的閨家小姐,如果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看在她直言的份兒上,賀蘭音也不能拿她們怎麼樣。
可賀蘭音若是不罰她們,那麼待日後這群人回味過來,也難免會嗤笑這位未來的皇後娘娘果真是善良又『大方』,居然願意與她們平起平坐。
「我自幼在宮外長大,沒的這麼多的規矩,」賀蘭音朝柳傾城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手指緩慢的摩挲著茶沿,輕笑道:「別說你們了,就是阿貓阿狗,亦可以坐在我的腿上,更何況是你們這些人呢?」
她竟然將她們比作貓狗,柳傾城的面色微微一變,此時采姝已經帶了一大堆的宮女過來,那柳傾城順眼望過去,嘴角立即就抽搐了起來。
那群宮女的手裡都拿了一個很是矮小的小凳子,她們平日里坐的不是楠木做的椅子就是金絲木做的高角凳,像這種下人們幹活時坐的小凳子她們怎麼可能去做?
有幾個姑娘的臉色已經黑了不少,柳傾城也好不到哪裡去,她一雙美目看著賀蘭音,似乎是在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
偏偏賀蘭音就跟沒發現似的,眉頭一挑,轉身朝采姝招了招手:「怎的這麼慢?難道你不知美人兒是不能被虧待的嗎?」
采姝面上雖是一幅惶恐的模樣,眼底卻透著絲雀躍,她趕緊招呼著後面的宮女小跑到賀蘭音的身前,福身道:「回娘娘的話,這宮裡的小凳子著實是不好找,花費了些功夫,奴婢知錯,還望娘娘恕罪。」
「即知罪,又如何恕?」賀蘭音擰起眉頭,一手支著下巴,面色看起來很是嚴厲:「罰你今天晚上給我暖腳。」
柳傾城臉色又是一陣變幻,給主子暖腳不就是讓奴婢暖被窩?這算是什麼懲罰!?
采姝配合著賀蘭音,神色惶恐,就差哭出來的模樣了。
賀蘭音瞧她戲精上身,險些沒噴出來。
再瞧瞧這些個過來給打算膈應她結果膈應了自己又不得不聽她的話,卻又不想失去形象的坐在小凳子上的彆扭樣,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令人想笑。
好在賀蘭音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尚可,面上瞧不出什麼神情,心裡倒是美滋滋的欣賞著她們的面部表情,不時的挑眉,等待著她們坐下來。
柳傾城等人哪兒真想坐下去?她們怎麼能夠忍受淑女坐姿的其他姿勢?
可先前賀蘭音說讓她們坐下的時候她們並沒有拒絕,如果因為這凳子過於矮小而拒絕的話,難免會落下口舌。
儘管賀蘭音看起來並不像後院中的姨娘那般的精明,可柳傾城出自大家閨秀,這點兒淺顯的道理她還是很明白的。
正當她進退兩難的時候,眼角餘光忽見一抹明黃色的衣角,她心念一動,面上當即露出一抹溫柔的笑來,向著賀蘭音福身道:「多謝娘娘。」
與她相同想法的女子見柳傾城居然就這般願意坐下,臉色更沉了幾分,可打心眼裡又不得不佩服她。
既然柳傾城都能伏低做小,那麼她們好些個還不如她家世的人,又怎能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呢?
於是,眾人皆附和:「多謝娘娘。」
賀蘭音但笑不語,采姝卻是嗤笑出聲:「娘娘,您說,為何每次柳姑娘謝恩過後這些姑娘才會跟著謝恩呢?這樣的陣仗,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柳姑娘才是未來的皇後娘娘呢。」
她一番話說的後面的女子皆變了臉色,柳傾城面色雖白,嘴角卻暗自勾起,見那抹明黃的身影走了過來,她面上微微一變,忽然誠惶誠恐的起身跪了下來:「參見皇上。」
大多數女子都瞧見了皇帝,一個個都順勢跪了下來:「參見皇上。」
因要接待夜宴賓客,葉翾在與大臣們商議完之後便換上了龍袍,他面如冠玉,一雙瀲艷桃花眼泛著柔光,唇形優美,唇色如三月桃花,一頭墨發束著金冠,美艷如廝,通向都泛著上位者的貴氣威嚴。
自打當了皇帝之後,他身上的柔弱之色已不見一分,但這些年來的習慣他倒是沒怎麼改變,別人怎麼看他,都是一副濕潤如玉。
自古帝室的皇子長相都不差,葉翾已屬上乘,柳傾城等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聖顏,除了想不到他如此年輕之外,更意外的便是他的容貌了。
早就聽自家的爹爹說當今聖上天人之姿,是個不可多得的絕世好男兒,那個時候她只是嗤之以鼻,認為這不過是當今聖上治理朝政頗有一套,深得爹爹的欽佩而已。
如今看來,這何止是天人之姿?這簡直就是她一直憧憬的意中人啊!
一想到能與這樣的男子情投意合,柳傾城等人皆紅了臉蛋,身段更是放的無比柔軟,彰顯女兒家的柔美姿態。
這樣的姿態,更顯得之前采姝的嘴臉有多惡劣,那麼這是否就意味著她的主人更加的惡劣,而天下男子素來都喜愛溫柔又體貼的賢內助,像賀蘭音這樣粗俗的女子,只能得到他一時的好感罷了。
采姝見葉翾來了,臉色微一尷尬,柳傾城想的她又何嘗想不到?懊惱的同時又分外的自責,若是因為自個兒的言行讓皇上對娘娘的印象大打折扣,那她真是萬死也不足以謝罪了。
她決定了,如果一會兒皇上要說娘娘的話,她一定要先跪下來認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才行!
采姝咬緊了唇,趕緊退開一步,朝著葉翾福身:「奴婢參見皇上。」
葉翾背著手徑直走向賀蘭音,視線落到從她的臉上落到桌子上,挑眉道:「怎麼沒呆在玉音殿中?」
賀蘭音翻了個白眼:「大嫂和未染都被你給嚇跑了,這會兒子離夜宴的時間還很長,我又不曉得你什麼時候才談完事情,這不就到這裡來賞賞花喂餵魚,打發打發時間。」
她頓了一會兒,面露狐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葉翾目光柔柔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俯下身,替她將狐裘的帶子繫緊:「我與一群大老爺們有什麼好說的,你走後沒多久便結束了,你怕是不知道,我已經去玉音殿尋過你了。」
賀蘭音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坐著,想了一會兒,站起身,學著采姝對他福了福身:「說起來我還沒有給你行禮呢。」
葉翾見她屈膝的彆扭樣,忍不住笑出聲,一把托住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的手心:「這是誰教你的姿勢,這般不標準?回頭一定要懲戒不可。」
賀蘭音面色一陣扭曲,順勢抓住他的手狠掐:「你夠了啊,你什麼時候往玉音殿送教養嬤嬤了?還懲戒,你要懲戒誰?」
「哦?是嗎?竟然沒有教養嬤嬤,」葉翾直接忽視了掌心帶來的疼痛感,滿臉正經的看著她:「這又是哪個膽大的奴才敢不把我的旨意傳到玉音殿?叫我知曉了,一定要了他的腦袋不可。」
賀蘭音眼角一抽:「你夠了。」
「夠了?怎麼會夠?」葉翾挑起眉,口氣略誇張道:「現下想來,朕方才就不該從玉音殿出來,應該先將裡面的奴才都懲罰了才對。」
他說罷,伸手攬住她的腰身,眼形優美的桃花目泛著光,似三月暖泉般緊緊的將賀蘭音包裹起來:「現在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主子也被朕抓到了,就與你玉音殿的人一同受罰。」
他說著說著,放在她腰上的手輕緩的來回摩挲,曖昧之意很是明顯,賀蘭音的耳尖逐漸紅了起來,忍不住朝她翻了個白眼:「皇上如此武斷,我自然是不服的,我定要替自己還個清白才行。」
葉翾眉眼皆在笑,攬住人就走,采姝低頭一笑,邁著步子跟在兩人的身後。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過來,又浩浩蕩蕩的走了,從始至終,葉翾都沒有看地上跪的一眾美人兒,彷彿她們在他的眼中,是宮裡隨處可見的宮女一般。
柳傾城的一張小臉蛋煞白,直到葉翾走遠了,她才敢抬起頭來,一雙美目泛著水光,痴痴的盯著那明黃色的背影看。
葉翾一路攬著賀蘭音,直到走到玉音殿的時候忽然俯身將人打橫抱起,身後跟著的人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腳步,皆守在了玉音殿的大殿院外,而只有采姝才可以繼續跟著他們,但到玉音殿內院的時候,她便要停下腳步。
直到葉翾將人抱進去了,采姝方才抬起頭偷偷的看一眼,忍不住捂著嘴偷笑,她趕緊轉身吩咐人去準備熱水了。
唔,瞧皇上那模樣,可能還要多備些呢!
葉翾直接將人抱上了榻,俯身壓了上去,賀蘭音哎了兩聲,捂住他在自己脖子上胡亂親的唇,柳眉一豎,哼聲道:「你不覺有什麼事情沒跟我說嗎?」
她雖捂住了自己的嘴,葉翾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他很是利索的將她衣裳的盤扣解開,瞧她露出來的大片雪白的肌膚,目光逐漸變的幽深,聲音也暗啞起來:「有什麼事情比現在還重要?」
他說罷,俯身封住她的唇,碾轉反側,那霸道的氣勢,根本就不容得賀蘭音有絲毫的反抗,賀蘭音扭捏了一會兒,倒也由著他了。
罷了,這段時間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這會兒子,就由著他吧,不過結束之後,她定當是要問清楚裴皓哲的事情的!
金絲楠木製成的床榻落下垂著金色流蘇的帷帳,燭光輕拽,一室春光無限,直到天色逐漸暗沉,蠟燭快燒到了底,屋子裡才傳來葉翾的聲音。
「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