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遺妃
南涼的太子一經回朝,立即抓起了一陣不小的動蕩,但這一股子的動蕩很快就被他掃平,葉翾手段頗多,再加上那群人自露馬腳,他幾乎沒怎麼費力便將這夥人給連根拔起,弄的人人自危,唯他命是從,他也順便讓傀儡皇帝擬了旨退位,自己登了基。
前朝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而更令這群人震驚的,是太子殿下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一個女子。
這還是葉翾後宮中第一位入住的女子,宮人們原本還摸不準這女子的身份,可瞧見皇帝每次下朝都巴巴的往這兒跑的時候,這群人便知曉裡面入住的女子是需要小心伺候的人。
這一天,有些無聊的賀蘭音躺在椅子上,謝五坐在她的對面,神色有些哀傷,不時的拿眼瞧她,在她視線又轉過來的時候又迅速的挪開。
怎麼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賀蘭音沒了耐性,「你最好有話就趕緊說,不然,丟你出去。」
謝五抽了下鼻子:「音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求了皇帝陛下來見你一面,你怎能對我如此狠心?」
賀蘭音有些頭疼的撫住額頭:「那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我就想帶回雪靈,」謝五眼巴巴的看著她,「可皇帝陛下說沒有你的允許,雪靈不會給我的。」
這段時間他也不是沒見過那隻小狐狸,可不知道是葉翾他們對它太好了還是動物本來就是個忘本的,那隻小狐狸居然不肯跟他走!
要知道雪靈可是個罕見的狐狸,有靈性,除非用師叔特製的籠子將它關起來,否則想要將它完整的帶回誅門,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而且距離他爹爹受傷的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他真的很擔心的。
賀蘭音睨了他一眼,望向站在旁邊的莫羽:「最近他的武功怎樣?」
一聽這話,謝五立即挺直了背,臉綳的極緊,看起來很是緊張。
莫羽雖看他可憐,可也不敢糊弄賀蘭音:「回夫人的話,謝公子的武功無一絲長進,翻牆逃跑的能力倒是不錯。」
謝五立即漲紅了臉,咬牙切齒的盯著莫羽,好在這段時日他鍛煉的不錯,眼淚不像以往那樣說掉就掉。
賀蘭音點頭,「什麼時候他能在你眼皮子底下逃上一刻鐘,什麼時候再帶他來見我。」
莫羽道:「是。」
賀蘭音喊了一聲:「采姝。」
門外立即進來一名穿著抹胸宮裝的女子,在瞧見賀蘭音的時候,眸底化出絲絲的柔意,手裡提著一個食盒,笑吟吟道:「小姐,您叫我?」
賀蘭音視線落到她的食盒上,「午膳已過,你提個食盒做什麼?」
「噢,這個呀,」采姝朝著莫羽示了個眼色,莫羽會意,立即將紅了眼圈快要哭出來的謝五拖走,期間怕他哭出聲,還將他嘴巴給堵了。
賀蘭音全當自己沒有瞧見謝五那求救的眼神。
「小姐,」采姝嘻嘻一笑,挨到她的身邊,睜著一雙大眼睛,無比認真道:「這三年來您不在的日子,奴婢時時刻刻都面臨著魏瀅母女兩人的威脅,若不是有皇上護著,奴婢怕是今生都不能與小姐相見。」
三年前為了讓賀蘭音離開,她模仿了賀蘭音的聲音在床上躺了三天,騙過了那母女倆人,結果她們知道的時候,那牽連下來的怒火可想而知。
雖然她每一天都如履薄冰,但她一直都沒有後悔過,從幫助小姐逃離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隨時準備好將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若不是有當時有皇上派的小飛陽守在她的身邊,她的日子怕是不會過的那般安穩。
原先的時候她還怨過惱過皇上,可這三年來看著皇上做的一切,她就知道自己誤會了皇上的用心。
原先的一腔怒火化成了內疚,采姝一直都沒找到報答皇上的機會。
她說著說著,難免有些傷感,望著賀蘭音的目光里噙了一絲的淚水:「皇上自登基之後便再無休息過,這裡面是熬了整整三個時辰的參湯,奴婢想著,若是小姐送過去的話,皇上一定會喝的。」
賀蘭音沒有注意到為什麼她送過去葉翾一定會喝這層含義,只以為葉翾當了皇帝之後必定是事務繁忙,抽不開空休息或者補身體。
再想到乾娘曾說過他傷了身體底子,整個人也坐不住了,幾乎沒有任何考慮便道:「他現在在哪兒?」
采姝面上揚起一抹欣喜的笑來:「奴婢打聽過了,一刻鐘之前皇上就在御書房批摺子呢,午膳都沒有吃!」
賀蘭音皺了眉頭,自打回來之後,葉翾基本上都往她這兒跑,經采姝提醒,她發現這幾天好似都已經沒有瞧見他了。
她忍不住怪自己心太大,心底浮起一絲的煩躁,也沒注意到采姝面上一閃而過的狡黠,提著裙子急急的朝外走去。
采姝跟在賀蘭音的身後,在拐過珠簾的時候,忽然回過頭來,俏皮的朝房梁頂上比了個加油的姿勢。
宛如空氣一般趴在梁頂上的小飛陽朝她堅起了一根大拇指。
……
就在賀蘭音踏出殿門的時候,御書房的面前早已立了十多個肥環燕瘦的美人,個個都打扮的無比精製,含著情意的眸子不時的飄向御書房內。
立在門外的太監滿腦門的汗,但他再怎麼瞧不上眼前的幾位女子,也斷然是不可能伸手將她們都趕走的。
一來這些女子都是前任皇帝的妃子,二來這些女人都是朝中的大臣們的女兒們,即便為前朝遺留下來的妃子,身份也是高貴的。
其中一名穿著深玫色貴妃服,戴著一枝鳳釵,額前畫著花鈿的妖嬈女子輕輕一笑道:「魏公公,本宮與妹妹們不過是想來與皇上說些體已的話,還勞煩您通報一聲。」
魏德心裡忙不迭的叫苦,面上卻是一派的尊重:「文娘娘,不是奴才不通報,而是皇上下了命令,誰也不能進這御書房啊。」
另一名穿著綠色衣裳的女子聲音厲了些:「胡說,你都未進去通報一聲,怎知皇上不肯召見我們?我們好歹也是貴妃,爾等就不怕被砍了腦袋?!」
魏德面上一片蒼白,心裡卻輕諷出聲。
貴妃,那也是前任皇帝的貴妃,整個南涼誰不知道前任的皇帝是太子殿下放上去的傀儡,那些大臣們痴心妄想,想趁還是太子的皇上不在的時候用自家女兒來當爭奪權利的籌碼,當真是不要臉至極。
他心裡呸出聲。
那文貴妃笑的更柔了幾分,臉上的妝容似乎也容光煥發,不卑不亢,也沒因為魏德是個太監就小瞧了他:「還望魏公公通報一下,我們,不過是想來向皇上道謝的。」
歷來皇帝退位之後,她們作為妃子都是要跟著一起退下的,要麼去尼姑閹落髮為尼,要麼就散了家財回自己的家族。
然而又有哪個世家願意接受一個失了寵,沒了地位的女兒回去呢?那樣的一個累贅,沒有人會接受的。
然而葉翾卻是給了她們更好的一個選擇,就是不願意選擇這兩種的都可以留在後宮之中,畢竟她們都是在他的默許下才進了這後宮,也算是被利用之人。
而利用完之後,天下有待安撫,強行的遣送她們,到底是會引起一些輿論下來,他不怕,跟著他的謀士卻是怕的。
魏德很快就出來了,身子躬的更低了些:「娘娘,皇上說了,誰也不見。」
文貴妃面色微微一僵,一雙剪水眸子含著淚意望向那重重帷簾遮擋住的御書房,那一日葉翾登基時的天人之姿出現在她的腦海當中,怎麼都揮之不去。
雖說前任皇帝的心眼也不壞,甚至還對她們很好,可那樣的一個男人,又怎能跟葉翾比呢?
文貴妃垂下有些難過的眼瞼,輕嘆一聲,美人落寞,就連魏德這樣的太監瞧著,也怪心疼的。
可他心疼有什麼用?裡面的那個主子不心疼啊!
他只求這些小祖宗趕緊走人趕緊離開,不要再在這裡添亂了。
此時,采姝已經領著賀蘭音走了過來,她遠遠的就瞧見御書房門口圍了一大群的女子,忍不住道:「這些是什麼人?」
早已準備好的采姝立即竹筒倒豆子一般極速道:「回小姐,這些人都是前朝的大臣們送給前任皇帝的妃子們,是用來制衡朝中局勢之用。朝中用人之際,丞相諫言不宜大刀斬亂麻,於是這些身份地位還算硬的女子便沒立即被處罰,再者她們也沒有犯了多大的過錯,於是便被皇上養在宮裡,等哪一日尋到機會的時候就將她們都遣送出去。」
「那為首的那個,額前畫了個花鈿的,是文蝶文貴妃,旁邊的是柳貴妃,那穿著綠色的是蔡貴人,還有那個粉色衣裳的,看起來很柔弱的是於貴人……」
那些女子此時都轉過身來,采姝也適時的降低了聲音,在賀蘭音的身邊小聲道:「小姐,您別把這些女人放在心裡,皇上的眼中,可是只有你一人的。」
賀蘭音挑高了眉頭看著她,視線落到她手裡的食盒:「你是早就知道她們要來這裡看皇帝吧。」
采姝嘿嘿一笑,離賀蘭音更近:「雖說皇上心裡沒她們,但老有一群長的漂亮的女人在眼前晃,是個男人都把持不住的,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小姐,你可不能讓這些女子趁機挖了牆角。」
賀蘭音嘴角抽了抽,此時那群女子已經走了過來,有的人好奇的打量著她,也有的人是帶著鄙夷的打量著她,唯有那個叫文貴妃的時候,路過她身邊時,朝她柔柔一笑,頓下了腳步,輕聲道:「這位,想必就是音姑娘了吧。」
她還未回答,一邊的采姝就低聲啐了一口。
小姐回宮之後就再也沒有踏出自個兒的宮殿一步,誰想瞧她,便只能自己去殿中尋她,皇上也是有意的派了很多人守在殿門口,以免閑雜人等進去。
這文貴妃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家小姐的名字的!
文蝶似乎沒瞧見采姝警惕的目光,她的目光雖是在打量,卻並沒有令人感到不舒服,反而會因為她是個美人而心生自豪之感。
因為她的雙眼之中,滿是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