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是時候結束了
賀蘭音等人回到軍營的時候,烏達格多帶領著孫二狗虎將等人還未回歸,倒是很多屬下瞧見賀蘭音回來了,皆是滿心歡喜。
整個大陸都知道,哈亞的二公主是草原的幸運之神,只要是她出現的戰場,就從來沒有失敗過。
這也是塞罕一直不敢與他們正面對敵的原因,而這兩個多月的拉據戰,也消耗了他們過多的精力,在逐漸絕望的時候,賀蘭音的回歸,無疑是一絲的希望。
葉翾是貴客,他身子本身不好,又因長途跋涉,賀蘭音便吩咐人燒了熱水,等將他收拾好睡著之後,她才收拾自己。
葉蓁蓁一直在外面等著她,待她從葉翾的屋子裡出來之後,面上閃過一抹的複雜,頓了頓,道:「賀蘭音。」
她抬眸瞧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倒了一杯熱水,推到她的面前:「葉蓁蓁,葉翾他與我掉落洞底之後……」
她緩而輕的將事情的經過大抵說了一遍,省略了她與葉翾之間不可描述的甜蜜事情,直到話音落下,屋子裡都久久的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葉蓁蓁的臉色白了幾分,眉宇間頭一次露出一抹焦慮的神色,眉頭緊促,面色微沉:「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南涼,就麻煩了。」
她頓了頓,又道:「大哥的手段雖狠辣,根基卻不穩固,魏瀅母女雖被大哥壓制,但暗地裡的手段也沒有落了多少,雖然這一切都是在大哥的默許下發生的。」
她後面的沒有說,賀蘭音默了一會兒,突地一笑:「這不是剛好么?他留下那兩個人,本身就是讓我自個兒討回來的,如今沒了那些個保障,你不覺得玩起來更刺激了點?」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葉蓁蓁抿著唇看她,「基本上無人知道大哥到底有什麼樣的手段,宮廷之中到底有多少是他的人,又到底有多少不是他的人,莫說是我,怕連莫羽都不清楚。縱然能壓制住一陣,時間久了,那魏瀅母女必定會發現蛛絲馬跡。」
越說越覺得有可能,葉蓁站了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最後似下定了決心一般,目光亮堂的盯著她:「不行,你跟大哥都不能回去,我會尋個安全的地方將你們兩個安置下來,再遍訪名醫,等到大哥恢復記憶的時候.……」
「葉蓁,」賀蘭音抬眸看她,「這兩個多月,南涼可有兵前來接應你?」
葉蓁面色微微一僵,賀蘭音站起身道:「時間拖的越長越對你我不利,再說戰打的那麼久了,我可不想在節骨眼上出什麼岔子,你也莫要再勸我。」
她低頭玩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唇角勾起一抹笑來:「三年來,魏瀅母女的幸福生活也該結束了,不是嗎。」
葉蓁默了一會兒,「我大哥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不知,」賀蘭音嘆了一口氣,「兩個月的時候他清醒過一次,但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清醒,一切都是未知數。」
葉蓁撫住額頭,「賀蘭音,將大哥扶上位之後,怎麼辦?」
賀蘭音眨巴著眼睛瞧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捉了自己一縷頭髮玩:「那我大概會做一回垂簾聽政的妖后?」
葉蓁蓁翻了個白眼,實在是懶得看眼前這個女人一眼,調頭就走。
偏偏賀蘭音疑惑的聲音傳來:「咦,白肅清哪兒去了?」
葉蓁蓁步子都沒有頓一下便走了出去。
既然賀蘭音已經有了決策,那麼是時候結束這長達兩個月的拉據戰了。
葉蓁蓁的身影消失的時候,小狐狸從她的懷裡踹了出來,很是歡快的在她的兩腿上蹦噠,時時刻刻的賣著萌,討著乖。
賀蘭音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不時的點它濕漉漉的鼻子,低笑兩聲:「怎的,你也要同我一起上戰場殺敵不成?」
雪靈非常傲嬌的一抬下巴,很是人性化的點了點頭,水靈靈的大眼睛表示它很樂意幫賀蘭音打一場勝仗。
賀蘭音心情越發的愉悅起來,忽地想到了什麼,她嘴角微微一抽,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雪靈,你前主子有沒有什麼缺點啊之類的?」
小狐狸不解的看著她。
賀蘭音輕咳一聲,眼珠子轉來轉去,笑眯眯的抱起它,在它腦袋上親了一口,見它一幅陶醉的模樣,又忍不住揉它腦袋:「就是那什麼,比如他練了太強的武功,但是那個武功呢,在某一天非常的弱啊什麼的,就是弱到跟普通人一樣的那種,有沒有那個時候?」
小狐狸小腦袋裡更疑惑了,大眼睛里滿是詢問,但還是很乾脆的搖了搖頭。
賀蘭音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情緒有些低落。
果然宋靈偃那樣的變態是沒有弱點的,賀蘭音趁他病要他命的苗頭被徹底的扼殺在了她的腦海之類。
可惜小狐狸終究是個動物,如果知道賀蘭音的想法,那肯定是會毫不猶豫的狂點頭。
沒法子么,主子都等了美女姐姐那麼久了,它可是抱著將美女姐姐騙回去的目的來的!
莫羽從窗外閃了進來,湊到她跟前道:「少夫人,夜滄冥的兵馬停在烏達格多的邊界,看樣子是沒有進攻的打算。」
賀蘭音擰著眉頭:「你先前將那兵送回去的時候,可是瞧見夜玉軒身著黑金甲胄?」
莫羽點頭。
「世人皆知,夜氏兄弟有穿戰甲上戰場的怪癖,每打一場戰那甲胄代表著勝利的意義就更深一分,更何況,這次還是夜滄冥親自出征,」賀蘭音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眉心突然輕輕一跳。
難不成那夜滄冥是沖著君未染來的?
可是也不像啊,如果是的話,以夜滄冥的本事,直接過來擄人了,又何必如此的麻煩?難道說他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計劃,想要來分一杯羹?
賀蘭音覺得這個很有可能,畢竟君未染拿他兵符調他的兵,就是為了救自己跟葉翾出來,夜滄冥走一步看千里的性子,必然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想了一會兒,她有些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哈努亞的草原看起來不過是一塊時間放久了的老臘肉,怎麼這麼多人都樂意來啃一口呢?
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莫羽立在一邊靜默不語,賀蘭音道:「不必管他了,這段時間你就守在葉翾的身邊,無我吩咐,不要離開他的身邊。」
莫羽垂頭,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原地。
今天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賀蘭音沐浴之後也沒有睡下,一直在耐心的等待著烏達格多,可惜直到凌晨,也沒有聽見他回來的鐵蹄聲。
可她卻不焦不躁,很是淡定的坐在營帳里,伺候的丫頭照著她的吩咐準備了一壇好酒,面前放了三個空杯,顯然是在等什麼人。
時間緩緩流逝著,直到一陣冷風輕輕的吹動了一下帳簾,她闔著的雙眼才微微一動,抬眼的時候便瞧見一柄暗金色花紋扇柄挑開了帳簾。
來人年近四十,一身白衣,氣質謫仙,一雙看透世間繁華的桃花眼刻著不容他人近身的漠然,偏生姿態流痞,看起來很不正經。
他走過來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賀蘭音,唰的一聲打開扇子,搖的好不風騷,半是謫仙半是不正經的聲音帶著揶揄:「音丫頭果然比小青青要聰慧多了。」
賀蘭音朝他微福一禮:「天師伯伯。」
傅晟睿裝模作樣的『恩』了一聲,撩開衣擺坐下,夜晚偏涼,他扇子偏搖的呼呼作響,也不管賀蘭音,自顧自的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下,忍不住低呼一聲:「痛快!」
賀蘭音走上前來,給他滿上一杯酒,長長的睫毛遮住她眼底的神色:「伯伯此行,可是瞞著乾爹乾娘?」
某位天師傲嬌的用鼻子嗤了一聲,「老子想去哪兒,還用得著向他們稟報嘛?笑話!」
賀蘭音忍住臉上的笑:「是。」
傅晟睿扇子搖啊搖,搖啊搖,漠然的雙眼一直緊緊的盯著賀蘭音,半晌,倏地收起扇子,沉聲道:「拿來吧。」
賀蘭音看他一眼,從懷裡掏出鎏金玉簡,伸手摸了摸,也沒有遞過去:「既然天師伯伯知道此物的下落,為何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說出來?」
傅晟睿翻了個白眼:「天命。」
賀蘭音『哦』了一聲,音調拉長,令人心中莫名的浮起一股子的怒意,偏生那股子怒意還不能發出來,只能半死不活的噎著,且拿眼前的女子,毫無辦法。
她眥牙一笑,摸了摸那玉簡:「不知天師伯伯有沒有算到這玉簡被我折掉的天命?」
傅晟睿嘴角一抽,歲月幾乎沒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迹,乍一看上去,他仍舊是二十年前的翩翩美少年,只不過終究是有些歷練,性子較以前沉穩了許多,臉色也不容易黑了:「你這丫頭,儘是胡鬧。」
「且不說這東西對本天師有無作用,單是它是那姓葉的小子用性命換來的東西,你也捨得折掉?」
賀蘭音面色認過一絲的詫異:「天師伯伯何出此言?」
「哼,」傅晟睿也懶得看她,唰的一下打開扇子,搖的好不風騷,「小青青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墨墨都已經六歲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一個女人可以忍,但男人忍不住啊!可憐遭遭的,那小子求到了本天師的面前。」
似乎想到了什麼傷神的事情,傅晟睿滿臉的生無可戀,仰著四十五度角悲傷的望著半空:「本天師瞧不得這些苦命的鴛鴦,顫著就算被雷劈的下場替那小子算了一卦,這才尋到了你手中的這個東西。」
如果不是從小就知道眼前這位謫仙美男的扯淡性子,賀蘭音差點就信了,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摸著那鎏金玉簡:「它就是可以找到聖人的書簡。」
傅晟睿沒有瞧她:「沒錯。」
賀蘭音挑了眉,少頃,才低聲道:「天師伯伯,乾娘的病,治好了嗎?」
傅晟睿扇子搖的更歡快了幾分,面色愉悅:「那當然,也不看看本天師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