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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留下來陪我們

  「二姐!」


  夜玉軒拉著君未染,朝身邊的人示意了一眼,兩個暗衛立即上前將被賀蘭音拍的吐血的莫羽拉了起來。


  墓穴晃動,眾人立即帶著兩人從生門逃出。


  而在外面,塞罕出逃,北辰似早有預知,在林宇昕領兵準備突圍之時,突降一道聖旨,令他早早回歸。


  「將軍,」李副將抿著唇看著對面的廝殺過來的烏達格多,眼中閃過一抹不甘:「難道我們就這樣回去了嗎?」


  林宇昕身上受了好幾處重傷,他面目沉靜,回頭望了一眼早就插滿黑焰旗幟的塞罕軍營,嘴角緩緩一勾,極是譏諷:「在北辰,皇上才是主子。皇上有令,即便本將在天涯海角,也不得不從。」


  「啐,便宜了這幫孫子,」馬衛在旁邊低咒了幾句,晃了晃手中的兩個大鐵鎚,一臉不爽:「就憑塞罕那龜孫子的膽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混到大汗的位置的!這仗打的憋屈,不打也罷!」


  看著撕殺過來的烏達格多,看著逐漸潰不成軍的塞罕一族,看著死在戰場上無數的北辰之兵,林宇昕狠狠的閉上了眼睛,沉聲道:「撤!」


  李副將臉色又沉又黑,馬衛拿起軍角,狠狠的一吹。


  正在撕殺的眾多士兵面面相覷,極度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退兵,要知道,他們可是在人數上佔上風的啊,想要一舉拿起烏達一氏,那是多麼的容易?

  有的人還不信,回過頭來瞧了一眼,卻是剛好瞧見林宇昕領著眾多心腹調頭離開的景象,一顆心登時就涼了下來。


  縱是不甘,他們也唯有聽令。


  號角一響,北辰大軍如潮水一般褪了下去。


  聽得聲音,葉蓁正將白肅清從人手裡解救出來,她一身戰袍染血,擰著眉頭看著離去的林宇昕。


  烏達格多卻是不放過這個機會,立即帶著兵沖了過去。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後山之地,有幾個人正靜靜的站在一處樹木繁茂的地方。


  那地方突然裂開一個洞口,緊接著有好幾個人沖了出來。


  君未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淚眼婆婆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高大男子,哇的一聲就撲了過去:「大哥,大哥,都怪我!你救救二姐,救救二姐!」


  君千墨依舊一身黑衣,他俊美無儔的面上無一絲表情,背著手站在那裡,任由君未染抱著自己的大腿哭的死去活來。


  半晌,他冷聲道:「哭夠了沒有。」


  君未染抽泣著說不出話來,他眉宇之間似染上一抹不耐之色,寒潭幽目微微一抬,立即就叫站在那裡的幾個人心生警覺。


  夜玉軒緊緊的握緊手裡的錦盒,直覺眼前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很是危險,那是不同於皇兄的畏懼,而是一種本能的害怕。


  尤其是他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黑目,彷彿看穿又彷彿什麼也沒有看穿一樣,就那麼淡然的瞥了他一眼。


  「二姐,」君未染這會子是真的傷心了,「如果不是因為我,二姐她,她就不會。」


  「她就不會如何,」君千墨微一嘆氣,自己媳婦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的兩個妹妹還盡都是不省心的,鬧騰到這個地步,只能他親自出手。


  朝她伸手:「將東西交出來。」


  君未染一愣,猛的抬起頭,兩滴眼淚滑出眼眶,愣愣著看著自家兄長:「大哥?」


  他薄唇微勾,冰寒又薄情:「你不惜騙她也要拿出來的東西,難道就不希望它發揮到最大的效果嗎。」


  君未染泣出聲:「大哥,染染錯了,求你不要走,求你救救二姐。」


  他離開,他要離開,君未染慌了,那墓穴里沒有多危險,卻有很多不得了的東西,如果沒有大哥這樣的人幫忙,二姐她要怎麼出來啊?

  都怪她,怪她,君未染還是第一次哭的這麼凶。


  沉默,周圍似降了一層的冰。


  良久,一隻手搭在她的腦袋上,君千墨的語氣依舊薄涼,卻柔了一分:「天師伯伯說她沒那麼容易死,染染,時間不多了,跟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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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賀蘭音覺得自己很難受,有點兒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腦海里想起落下來的場景,她猛的打了個哆嗦,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


  室內的光線有些強,她一時之間睜不開雙眼。


  旁邊,是溫柔的聲音:「醒了?」


  賀蘭音輕『恩』一聲,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登時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


  只見他們兩個人均被鐵鏈綁住懸在上方,而在他們的腳底下,是一座恢宏的地下宮殿模型,金光閃閃,邊邊角角造的極是精製,賀蘭音甚至能看的清裡面小小的假山。


  賀蘭音忍不住咂舌:「看來這戰神有一顆當皇帝的心,沒有一個當皇帝的命啊!」


  兩個人被綁的像個粽子一樣,是以懸在半空也不怎麼難受,聞言葉翾低笑兩聲,打趣道:「何以見得?」


  「你瞧這殿群輝煌,氣勢宏偉,壯麗又龐大,跟座落在北京相傳有九百九十九間的故宮有何不同?金檐紫鈴,嚯,還有碧樹瓊花,你瞧,那主宮之上碩大的一顆,可不就是夜明珠?嘖,奢侈,老祖宗可真奢侈!」


  「北京?」葉翾眨巴了一下眼睛,「何地?」


  「我也是在乾爹樓閣里的一本書上瞧見的,」賀蘭音咂巴了一下嘴,撒個謊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只聽說過,沒想到還真存在。」


  只不過這老祖宗也太愛財了吧,那麼大的一個模型,這得花多少金子?饒是賀蘭音這個不太愛財的,都覺得甚是心痛。


  隨後又恍然大悟,那墓穴之上的金堆怕只是金山一角,塞罕的祖先想要守候的,恐怕是這裡的黃金才對。


  她不得不相信,如果將這以噸為計算的黃金搬出去,想要跺跺腳,讓整個大陸抖三抖還真不是什麼問題。


  「葉翾吶,」她似察覺不到這裡陰風陣陣的環境一般,笑眯眯的看著他:「這是連老天都讓你統一天下!」


  葉翾瞧著她半晌,唇角一彎:「本太子也相同認可,不過在此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不聽我的勸?」


  賀蘭音眼睛望向看不見頭頂的上空,輕咳一聲:「你不覺得這樣很感動嗎?我這是先下手為強呢,等有機會你出去了,一定會對我感激的不行,是以一顆心都在我的身上,到時候我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想不橫著走,都難吶!」


  葉翾笑了兩聲,有些涼:「阿音尋靠山的本事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錯,我這叫識時度,不放過一絲抱大腿的機會,」她喟嘆兩聲,企圖轉移注意力的目的太明顯,偏生她又不覺有什麼錯,一雙美目終於從那金閃閃的宮殿挪開,向上一移,便頓住了眸子。


  葉翾也隨著她的視線望去,落到石壁上的畫時,勾唇淡笑:「若我是這兩千年前的戰神,怕是也要被你氣死。」


  賀蘭音嘴角一抽,眸底卻是幽深一片。


  眼前的石壁上刻著一幅畫,畫上亭台樓榭,花團錦簇,一男一女兩抹身影依偎在一起,許是時間久遠,兩人的面容都有些瞧不清。


  不過刻在畫上的一句話倒是挺清晰的:柳暗花明又一村,能落此地者皆有緣。說明你跟我一樣,愛財又愛美男。能看得懂上面的話,也證明你同我一樣來自同一個地方。哎,老鄉啊,不是本王妃不幫你,實在是我太愛這金銀珠寶,你既打擾到我跟相公的長眠,那便留下來吧。


  落筆:蘇莫。


  賀蘭音偏過頭看了葉翾一眼,見他微笑的弧度都沒變,心知里清楚這廝定當是理解了這上面的話,也必定知道了她方才所說的都是瞎扯淡的!


  這人實在是忒可惡!賀蘭音氣不打一處來,「早點兒揭穿我你會死嗎?」


  葉翾臉上表情更燦爛:「如此,哪兒還有樂趣可言?」


  賀蘭音掙扎了一下,「那你還不趕緊將身上的鐵鏈子弄開?」


  葉翾挑眉看她一眼,有點賤賤道:「阿音你當真是本太子肚子里的蛔蟲?你怎麼知道本太子有辦法將這鏈子弄斷?說出來,也給本太子樂呵樂呵?」


  樂呵你大爺!

  她在心中悲呼一聲,眼角抽搐,額頭青筋爆了幾根出來,突然有點兒委屈的瞅他:「很痛的。」


  葉翾再也笑不出來了,只見他渾身一震,輕輕落地,接著又一躍而起,將她身上綁著的鐵鏈弄斷,抱著她落到了地面上。


  賀蘭音避開他灼灼的目光,輕咳一聲:「我們去找找看有沒有出口。」


  「這位先人都說讓我們陪他們了,阿音又何以認為有出口?」葉翾抱著她不撒手,邪邪一笑:「左右都要死,不如我們及時行樂?」


  賀蘭音朝他翻了個白眼,拍開他的手,整了整衣衫:「如果先人真的要我們陪著,也不會留下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句話了,我猜這位戰神王妃是個喜惡作劇的性子,沒有真的想害人。」


  葉翾站起身,左右看了看,但整個室內除了那金光閃閃的宮殿之外,也就只有石壁上的一幅巨畫,要麼就是看不到頭的洞頂,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人死之後便會有棺槨,」賀蘭音嘆息一聲,「縱使這位王妃思想前衛,那愛她的這位戰神王爺勢必也會給她的任性收拾好爛攤子。古人迂腐,對於傳承一向不輕易逆反,所以,真正的墓穴,應當另有其地。」


  墓穴之中,突然吹來一陣暖風,似是應景,那懸在頭頂之上的鐵鏈來回輕晃著,似是別樣的風鈴,在輕輕訴說著遠在兩千年前的一切。


  「阿音,」葉翾朝她招了招手,指著畫里樓亭一角:「你看這兒。」


  賀蘭音走了過來,只見那角落處刻著紅色印章,上有八字,皆是繁體,她看不明白。


  葉翾給了她答案:「葉落歸根,來時無口。」


  他聲音緩而低沉,音落之後,伸手將僵住身子的賀蘭音攬住,兩人貼著牆根坐了下來,望著恢宏的金殿:「如此,可後悔抱我這個大腿了?」


  賀蘭音倒是很實在的點頭:「有點兒。」


  怔了一會兒,她突然又笑了,可能是因為知道沒有退路,她索性放開了性子,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靜靜的看著前方,突然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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