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任性的老祖宗
葉翾瞧著那玉石,點頭:「略懂。」
他話落,兩人面前的地面裂開,從中緩緩升起一方石台,石台之上鋪著棋盤,紅方與懸在上方的石碑一樣,出了個紅兵。
賀蘭音盯著那棋盤,擰著眉頭道:「你可查過這玉山八卦機關大墓?」
周圍的霧越來越濃,葉翾靠近她的身側,看著她:「在兩千年前,這裡曾經是一個叫南夏的地方。阿音,你還記不記得,師父曾帶了一個老和尚上山,那老和尚喝醉后說的故事?」
賀蘭音抿著唇想了一會兒,眸光突地一閃:「你是說那老和尚嘴裡說的御劍飛行十二仙俠?這裡,是那十二個人的墓??」
葉翾低笑出聲,伸手揉她腦袋:「怪力亂神的事情你倒是記的清楚,然這世上,哪有飛天成仙之事?」
賀蘭音腹排了句那可不一定,她這個時代沒有,並不表示兩千年前的那個時代沒有。再聯想到並不屬於這個時空的象棋,她的心思更沉了幾分。
難道在這沉睡了兩千多年的大墓里,睡的是她的老祖宗?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葉翾盯著眼前的棋盤,長指一推,也出了個兵,低聲道:「那十二仙俠是十二個有名的暗衛,他們的主子,在兩千年前,是響徹九大陸的戰神,長峽隘關的玉山八卦機關墓,便是他的沉睡之地。」
賀蘭音恍然,敢情比她早兩年前穿越過來的,是個男的!
「那他叫什麼名字?」
葉翾搖頭,「有關於那段時間的書籍不知為何被盡數燒毀,知道這個秘密的,也就只有一直守候在戰神墓守墓人。其餘的,一概不知。」
賀蘭音瞭然,沒想到這老祖宗還挺會保護自己,怕自己再次死了之後有人盜墓,就將有關於自己的所有事迹一併抹除。
再加上他懂八卦,擅排陣,即便守墓人背叛了自己,他們這群人,也休想輕易的從他墓里拿走一分一毫。
她忍不住感嘆,高,實在是高。
「葉翾,」賀蘭音沉吟了一會兒,語氣認真道:「這個機關我們闖不得,睡在這裡的戰神有著我們無法企及的智慧,貿然闖入,只怕會丟掉自己的性命。」
落棋的聲音再次響起,葉翾垂著眉道:「自打我們進來之後,便無路可退了。」
賀蘭音一驚,猛的回頭,就瞧見那先前半開的石門不知何時已經合上,可整個過程當中,她愣是沒有聽見一絲的聲響。
心中微微一跳,葉翾又道:「卦者,卦也,凡是一種現象掛在我們的眼前,故而稱其為卦。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包羅萬象,衍生千變萬化,一旦踏入,除非破關尋得生門,否則,我們會永遠被關在這裡。」
賀蘭音略震驚:「你竟懂五行八卦?」
葉翾搖頭:「不懂。」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葉翾頓了頓,又下一子:「樓蘭經閣里的奇書很多,我閑來無聊時,便會呆在裡面。」
賀蘭音看著他,皺眉:「你到底是何時就與乾娘他們熟知?」
「入山之前。你知道的,我那時候片斷經脈飲了毒,靠著師父拿來的百花丸吊著性命,」葉翾語氣平緩,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一樣,「許是我身上的疑難雜症入了乾娘的眼,所以才有機會去一趟樓蘭。」
賀蘭音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哥君千墨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樣,她又氣憤,這兩個人還在自己的面前裝作誰也不認識誰!
演技這麼好,穿到現代妥妥的兩大影帝啊!
她咬牙,他當不知,一隻手緊緊攥住她,手指惡意找她手心:「此事大哥也說不必告訴你,怕你多想。」
賀蘭音氣的磨牙:「多想什麼!」
「怕想的太多,你將我當成兄長,」葉翾眨巴著眼睛看她,一副深怕被拋棄的模樣:「再加上年紀又小,我定是不能拒了你,又何來現在能將你娶回去的機會?」
「哈,」賀蘭音好笑的看著他,本想回一句你現在也沒有機會,但瞧他眼底閃現的幽幽狼光,她到底是咽了咽口水。
心裏面說不憋屈是假的,現在人智商比她高,手腕比她強,武功也比她厲害不知道多少倍,如此城府極深,修鍊的真跟千萬年的狐狸精一樣的男子,目前為止,鬥不過!
為了以後能自由生活,賀蘭音決定,先給眼前的人順順毛比較妥當。
琢磨了一下臉上表情,賀蘭音嘴角的笑容還沒有彎起來,葉翾便冷不丁的打斷她:「乾爹乾娘已經收我的請柬,你逃不出大哥和染染的狗鼻子的。」
賀蘭音一口老血哽在喉嚨,不上不下難受異常:「你,你憑啥一個人做出決定?我同意了嗎?」
葉翾默了聲,盯著棋盤良久,指尖輕輕將棋子輕輕一推,將了對方一軍,眉眼舒緩,笑的無比燦爛:「十二年前你就同意了。」
賀蘭音要瘋了,恨不得想咬死他,而這段日子相處以來,深知對方為人的賀蘭音,也確實這麼做了。
她猛的撲了過去,不管不顧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憤恨出聲:「你大爺的那個時候我以為你要死在向日葵花海,你眶我眶我眶我!!」
葉翾好心疼的摟著她的腰,儘管肩膀被她咬的生疼,眉頭也沒皺一下:「無妨,誰讓你是我看上的女人,只能守著你長大了。」
小心臟被撩,賀蘭音直呼受不了,嘴裡的勁也咬不下去了,很是抑鬱的窩他懷裡:「姓葉的,被人掌控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你說你這麼厲害,他日當了皇帝,後宮里一定會被塞很多很多的女人,你說我要是進了後宮整天只會鬥來鬥去的,十年二十年之後,我還是我嗎?」
葉翾微微一怔,手臂緊了緊,突地笑出聲:「阿音,原來你的心病,是這個。」
賀蘭音鬱悶的將他推開,周圍突然抖動了一下,石壁左右有兩道石門逐漸上升,露出兩個出口來。
她臉上的驚喜還來不及表現出來,就跟石洞里出現的人一起僵住了笑容,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左邊的人是又震驚又提防又畏懼,兩眼狼光閃閃,與賀蘭音葉翾一同敵視的是帶著塞罕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的納蘭尉,以及他後方的一眾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黑衣人。
右邊的人瞧見她是又喜又驚又泣,兩眼晶光閃閃,還不等賀蘭音開口,三步便作兩步的跑了過來,一把摟住她的脖子:「二姐!!!」
莫羽帶著三個暗衛走了過來,朝著葉翾恭敬道:「主子。」
說罷,幾個人便自覺的擋在三個人的面前,與納蘭尉一行人虎視眈眈的互瞪。
賀蘭音抱著君未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君未染嘿嘿一笑,揉了揉自已的鼻子:「二姐,我想尋到你還不簡單?只不過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奇怪了,我繞了老半天才找到離你最近的地方,還以為走到了死胡同,哪知竟然門開了!嘖,我果然是個運氣超級好的好人!」
站在納蘭尉身邊的黑衣男子低聲道:「丞相.……」
賀蘭音視線投了過來,納蘭尉示意暗衛不要多話,抿唇一笑:「公主別來無恙?」
塞罕的臉色也不太好:「沒想到她竟然也在這裡。」
納蘭尉輕笑:「大汗不必擔心。」
他話剛落,石室里再次震動了一下,葉翾一把抓住賀蘭音的手便往後倒退,莫羽在他們身前護著。
只見方才那兩道石門又重新落地,地面一陣抖動,室中心地面似坍塌一般,裂開一條長縫,轟隆轟隆的破出一個大洞。
兩波人皆被逼退至牆角,那坍塌才逐漸的停了下來,賀蘭音右眼直跳,下意識的抬起頭一看。
只見那被葉翾贏了的棋面突然一晃,三十二顆棋子盡數翻了過來,像搓麻煩似的在棋盤上一滾,接著便整整齊齊的碼在一邊的格子里。
葉翾的神色也逐漸沉了下來,排列好之後,那石碑之上突然顯現出一排的文字,君未染好奇的盯著,擰著眉頭道:「這是什麼文字,我怎地沒瞧見過?」
其他人也跟著一起疑惑,賀蘭音卻是大驚,葉翾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湊過來道:「阿音可知上面寫的什麼意思?」
賀蘭音舔了舔嘴唇,眉頭擰的似乎能夾死一隻蒼蠅,聲音啞了幾分:「那段文字的意思,是問我們準備好了沒有。」
那詭異浮現的文字是問他們有沒有準備好的英文,她心中微跳,難不成方才的棋局只是一個玩笑?
葉翾臉色微黑,抿著唇不語,大抵是沒有想到這兩千年前的人這麼無聊,設計了那麼多,只是想玩一局?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不明白,賀蘭音更不明白,只覺得比她早來兩千年的老祖宗似乎有點兒任性,顛覆了戰神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此時,有一顆棋緩緩的翻了過來,是一個單。
「二姐,」君未染眯了眯眼,「這棋是何意?」
納蘭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他自詡博學多才,通透世間之謀,可如此詭異的棋他確實是沒有見過。
毫無章法,完全看不出來是要幹什麼!
賀蘭音深吸了口氣,視線落在面前的大洞,仔細的掃射著,果然就瞧見那底下緩緩的又升起一個石柱,與先前一樣,翻過來的是個紅車。
看來這大墓的主人極度喜愛紅色,就喜歡紅方。
葉翾瞧她神色,緩聲道:「阿音會下此棋?」
賀蘭音眸光閃了閃,伸手輕輕的翻開偏向角落裡的一顆棋子,翻出一個相,「這是翻棋。」
君未染摸不著頭腦:「何為翻棋?」
「也是一種下棋的方式,」賀蘭音擰著眉,「這種棋沒有章法,靠的完全是運氣。」
「棋子大小依次是帥士相車馬炮兵,只有兵可以吃帥,帥不可吃兵,士不可吃帥,相不可吃帥、士,車不可吃帥、士、相,馬只可吃炮、兵,炮什麼都可以吃,但中間必須隔一個棋。兵的作用,只能吃帥。相同的棋子相遇時,擁有街權的一方便可將對方帥吃掉。哪一方的棋子可以將對方吃完,哪一方便可獲勝。」
君未染擰眉:「聽起來簡單,仔細想想卻又不容易贏,運氣的成分倒是佔據大成。」
賀蘭音點頭,此時,她相棋旁邊的棋子翻開,好巧不巧是個士,好似是應了她說的遊戲規則,那士毫不客氣的往相上一跳,相棋立即消失。
石室轟隆一聲,中間的塌方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