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碎裂之夜
白肅清暈過去了,一方面是被林家老爺子給氣的,另一方面是被葉蓁那個女人給氣的。
腦筋突突突的蹦著,一個激動就受不了了,於是很乾脆的,在一眾或驚訝或無語或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直挺挺的倒下了。
對於昨天晚上白肅清與葉蓁到底發生了怎樣的局面,眾人是越發的好奇了。
白肅清好歹是白雲鶴的孫子,白家唯一的繼承人,林大將軍不似他老爹只愛看笑話,趕緊是令人將白肅清抬進營帳,宣了軍醫。
反正無論如何,這白家小子是斷然不能在林將軍府出事兒的。
儘管他對於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啥事兒也有很大的興趣,但葉家那閨女還沒有嫁人,妄自揣測難免會落人口舌,還會對林將軍府招來一身腥。
是以,林大將軍很是嚴肅的對此事進行了招開會議,下死令是不準任何人將散播消息,士兵之間也不準相互討論,一經發生,按軍法處置。
這一切也是白肅清巴不得的事情,他一向紈絝慣了,雖慫,但大男子主義很強烈,驟然被一個女人給強迫了,面子上總歸是過不去的。
雖然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事情,說出去也是很丟人了!
而且他白肅清,是絕對不可能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出去的!……
就在賀蘭音和葉蓁選擇水路的時候,葉翾一行人,已經帶著天師傅晟睿回到了北辰京城。
這段時間他在韜光養晦這一塊做的很好,老皇帝的重心開始顯現出來,太子的權勢勢如破天,屬於皇室力量的林將軍府又在邊疆為北辰的天下拓寬著領土與力量,權王的世子們確實已經顧不得他了。
是以,他們一路回京的行程很是順利,不過別後兩天的時間,便已經回了京城。
傅晟睿對於這一路上的異域風情明顯沒什麼興趣,風騷的搖著扇子悠哉游哉的跟在一臉冷漠的莫羽後面進了賢王府。
葉翾向他道了別就去忙其他的事情了,他也不在意。行為舉止倒像是一個閑瑕時光出來溜達的遊人。
天師大人不是愛沉默的,漫漫長路,靜寂許久之後就忍不住了,他搖著扇子幾個闊步便走到莫羽的面前,笑吟吟道:「這位小兄弟,自打本天師瞧見你之後,就一直覺得在哪兒見過你。現在進了這大園子,本天師倒是想起來了。」
小路子一直跟在兩人的身後,他背著傅晟睿之前背著的大包袱,長年呆在天師大人身邊,他深知自家主子又自動開啟了作死開開關。
心頭哀呼就聽傅晟睿那欠扁又不正經的聲音道:「與那死冰塊府里的四大殭屍臉簡直是一毛一樣啊!哎,說真的,我真的搞不懂你們這群人,為毛找暗衛護衛或者是打手就一定要找個冰塊臉呢?嘖嘖,偏偏我家小青青還就喜歡那樣的,你說像本天師這樣帥的人神共憤能力又通天,還會哄女孩子,銀錢還不少,一心一意的,有什麼不好呢?」
似乎沒瞧見莫羽臉上的黑線,他咂巴著嘴:「冷漠帥氣又多金,是挺好,但一般人得受得住才行。本天師相信,這世間吶,還是與本天師一樣性子的人居多。」
一直走在前面的莫羽突然停下了腳步,隨即側身讓開,垂著腦袋道:「世子有令,傅大人舟車勞累,想必已民是乏極,令屬下等不許打擾大人的休息,還望大人諒解。」
他默了默,又道:「我家世子,性子並不冷漠。」
傅晟睿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抬腿便朝著裡層走去,小路子趕緊跟了進去。
將天師大人那騷包的白色衣裳都掛了起來,小路子無語道:「天師大人,您明明知道這葉世子是以尊敬您的借口將您關在這裡,您怎麼還跟過來啊。」
這麼多年了,天師大人不怕死不怕事兒的性子還是沒變,任由那位爺的搓扁揉圓,依舊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還有點兒不回頭的意思。
小路子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心裏面幽幽的喊了一聲夫人救命,很是認命的繼續整理行李。
恩,天師大人很騷包,還臭美,一個包袱裡面大多數都是他自己的衣裳。
傅晟睿悠閑的躺到床上,嘴角上揚,謫仙的模樣又痞又仙,搖著扇子好不快意,幽幽道:「葉小子可是比那個大冰塊有意思多了,本天師說的話那冰塊一次都沒聽過,下場雖然不錯,過程卻是揪心吶。」
但他明明沒有跟葉翾說一句,那人竟然就直接將他給帶了回來,其警惕心之甚,倒令自己莫名的有一番熱血沸騰的感覺。
心念一動,他抬手便掐,閉著的雙眼眉峰一挑,嘴角斜斜的歪起:「攔得住本天師,你能攔得住天下人嗎?天意啊葉小子,哈哈哈哈.……」
小路子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天師大人,很無奈的想將窗戶打開通個風,然而他手推了推,拉了拉,少頃之後黑了臉,轉過頭朝著笑的風騷的某人道:「大人,窗戶被封起來了。」
傅晟睿一時笑岔了氣:「咳咳咳……」
此時傳來一陣的敲門聲,小路子趕緊去開,門口站著一個端著水盆的府中丫鬟,她微微欠身,低聲道:「世子派奴婢前來服侍。」
傅晟睿雖然年近四十,但保養得當,曾用這幅外表欺騙了很多不知情的人,比如這府里的丫鬟,便是如此。
她們大多數沒有機會見到外人,身份低微,更不敢肖想世子,於是那一顆芳心在見到傅晟睿的時候,就跳了那麼幾跳。
前來送水的丫鬟心裡很慶幸,這麼多人當中,唯有她被選上送水過來伺候,開心的一時忘了形,沒注意到小路子擋在門中間動也未動。
小路子道:「勞煩姑娘了,將水給我吧。」
丫鬟一驚,壓低的聲音帶著女子的柔:「世子說大人身份尊貴,要小心伺候著,不能有一分閃失,否則就叫奴婢們挨板子。」
小路子揚起一抹笑:「這不算什麼事兒,回頭我家主子便會跟世子解釋一番。」
丫鬟心中有一絲的惱火,但又不好發作出來,只得更低了聲音道:「這是世子的命令。」
小路子臉上的笑意一收,別看他平日里一副慫的要死只會依附傅晟睿的模樣,但深入骨子裡的護主令他臉上重新揚起了一抹笑。
那笑容泛著冷也泛著宮裡大太監才該有的尖酸與刻薄:「傳聞葉世子彬彬有禮,溫爾文雅,待客之道慎之又慎。小路子不才,今日倒是未曾領教,若惱了姑娘,姑娘大可向葉世子通報,是殺是剮悉聽尊便,我愛大人亦不喜他人隨意近身,就勞煩姑娘自個兒走一遭了。」
他話落,也不管那丫鬟陡然音煞白的臉色,悠然的接過那水盆,退後一步,將門輕輕的關上。
轉頭,他已換上平日里的哭喪臉。
好心累,真的好心累,夫人究竟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愛惹事兒的天師大人不見了吶?
……
賀蘭音和葉蓁走了一段陸路,便尋了一條水路走。
不過他們今日似乎是碰上了不太好的日子,船行至江中一半的時候,方才還晴朗的天空一下子轉了陰,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沉下來,狂風席捲,重重的壓在人的頭頂上,叫人喘不上一口氣來。
掌舵的船家頻頻蹙眉,戴上斗笠,走到擰著眉頭看著江面的賀蘭音道:「姑娘,瞧這天下,再走下去就危險了,現在立即拋錨,等過了這陣雷雨的時候再走吧。」
賀蘭音看著翻滾的江面,一時之間沒有說話,方才她右眼跳了兩跳,一股子不好的預感就那麼上來了。
腦子裡突然閃出大哥君千墨的話,有傅晟睿出現的地方,一準兒的就沒好事。他這個人向來無利不往,只要能達到他最後的目的,什麼誘導的事情都乾的出來。
當年他就是一直跟在乾娘的身邊的,所以這次他很乾脆的跟著葉翾回去的時候,她便卸下了一絲的心防。
萬不曾想,大意了,忘了這貨的賤樣了,他也是會迂迴戰術的。
賀蘭音沉著臉沒說話,葉蓁看著她的臉色也擰了眉,朝著一臉急色的船家道:「將錨拋下去吧。」
船家急急應是的跑開了,葉蓁對著賀蘭音道:「江上天氣變化多端,瞧這樣也不過是雷雨之勢,過不了一會兒說不定就放了晴,誤不得我們回京的路程。」
賀蘭音這才抬頭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低喃道:「但願如此。」
船拋下重錨,隨著波濤洶湧的水面飄浮不定,好在船上的人都不是嬌弱的,隨著搖晃的船體搖晃著,不一會兒便適應了。
左右暫時走不了,便都一個個的閉目休息,養精蓄銳。
然而在半夜的時候,還是出事了。
急慌慌的依舊是船家,雷電劃破黑的嚇人的天際時照亮的是他蒼白的臉色,他一雙眼睛嚇的沒了神,怔喃道:「不好了,咱,咱們可能,可能遇上,水,水,水鬼了。」
水鬼,用迷信的話來說就是被這江水溺死的人化成了厲鬼專門來阻漁家的般,若用不迷信的說法,就是他們的船可能觸上了暗礁,破了!
尤其是現在雷雨之夜,四周根本就看不清楚,若般底真的破了,別說去查控了,就是下去都是不可能的。
葉蓁隨著賀蘭音跑出艙外,天上下著大雨,船體搖晃,船板傳來一片的吱呀聲,彷彿隨時會斷。
賀蘭音似不覺,疾步跑到船欄邊,雙手緊緊的抓住船繩眯著眼睛向那黑不見底似滾開了的江底望去。
幽幽漆黑,海浪帶著腥味,一抹白光從那黑暗之中一閃而過,賀蘭音陡然瞪大雙眼,便聽見船體咔嚓一聲,船砥柱,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