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強烈慾望
除了賀蘭音和葉蓁,其他人都是見慣了戰場的,葉蓁還好些,這段日子也適合了,只是腦子裡一想起那血淋淋的場面,面上便忍不住有一絲的白。
重達千斤的大鐵門緩緩打開,一騎黑壓壓的騎兵靜靜的立在不遠處,黑色火焰邊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見鐵門打開,那騎著一匹高大的汗血寶馬上,有一面如冠玉的男子唇角往一邊緩緩的勾了起來,異常陰邪。
林大將軍一騎當先,林宇昕握緊了手裡的虎頭玄鐵槍跟緊了林大將軍身後,賀蘭音葉蓁等人跟著驅馬向前。
兩軍在距離約莫一丈之地停下,林大將軍背脊挺的筆直,揚聲道:「不知西江冥王到我北辰城牆之下意欲為何。」
那面如冠玉笑容陰邪的男子正是西江夜氏七皇子夜玉軒,他挑高了聲音毫不避諱道:「自然是來討一塊地。」
林大將軍變了臉,北辰作為四大國之一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有人敢這麼挑釁,看來那西江也是聽說了皇帝的病情和權王之間的鬥爭。
林大將軍咬了牙:「冥王這是在向我們北辰宣戰嗎?」
他話落,夜玉軒只是笑出了聲,並沒有回話,雙方軍隊皆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面色肅殺呼吸沉穩,並沒有因為這兩位主要的軍事戰將的一句話而有所動搖。
夜玉軒和林大將軍都清楚,他們雙方都是碰到了棘手的對手。
場中一時靜了聲,雙方近二十萬大軍愣是聽不到除風之外的聲響,一動不動,似是沒有生命的雕像。
賀蘭音在林大將軍的旁邊,視線隨著那迎風飄揚的黑火焰邊旗幟緩緩下落,獵獵聲響中,她瞅見一縷金色流蘇掀過。
她頭一歪,身子向左微傾,越過那層層人影的隙縫,瞧見了那騎兵後面的一頂通體黑色的馬轎上。
轎內無一絲氣息流出,就連那個頭都比較大的黑色駿馬都安安靜靜的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完全融合在了那片黑色的天地之中,叫人瞧不出一丁點的端倪。
一陣卷著黃沙的風拂過,掀起那層厚重的黑簾,那黑漆漆的轎內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里倏的飛出一道凌厲的目光。
冰寒刺骨,宛如殺神凝視。
竟連她的頭皮都跟著緊了一下,不是她害怕,而是入了她身體里的東西在害怕。那轎中之人可怖到如此,竟連蠱都怕他。
指尖傳來一股灼熱的痛感,賀蘭音捏了捏,輕笑著對林大將軍道:「舅舅,不過是一塊地而已,咱們北辰地廣物博,巴掌之地,還是給的起的。」
她笑眯眯的盯著夜玉軒:「古人常言禮尚往來,北辰願意給這位公子一塊地,不知公子贈予我們北辰何物?」她目光陡然一眺,伸出纖纖玉指指著那輛黑轎的轎頂:「我見你那轎子不錯,不如將裡面的東西一併都送給北辰吧。」
眾的視線隨著賀蘭音的手指望過去,只一眼便心中都清楚坐在裡面的是什麼人,馬衛更是笑出了聲,喜滋滋道:「他娘的,表小姐,在嘴皮子上除了韓訣那小子我還真沒服過誰!您絕對是頭一個!」
葉蓁揚了眉:「我還以為那人是冥王,原來是他弟弟夜玉軒。」
賀蘭音看她:「你認識?」
葉蓁搖頭:「聽過,沒見過。周遭小國內亂,殺出一披戰將,為首之人便是那夜氏兄弟,其兄夜滄冥更是聲名赫赫的戰神殺神,那一片的小國都被他收了,北辰多年未踏其他土地一步,實在是不知道他們西江的國土有多大了。」
賀蘭音瞭然,原來是個土皇帝。
馬衛啐了一口:「那王八羔子為了得到土地什麼手段都用了,卑鄙無恥下流!」
賀蘭音看著一臉憤憤然的馬衛,突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抬頭望去,便見那夜玉軒揚起了笑來:「我倒是想送,就是怕你這女人的小身子骨經不起我大哥的折騰。」
他話落,立在他身邊的眾多副將哈哈大笑了起來,譏諷污辱之意毫不遮掩,氣的馬衛眼睛都瞪圓了,翻身上馬咬牙切齒道:「表小姐,老子去乾死這群王八蛋給你報仇!」
林大將軍轉過頭來,賀蘭音輕微的點了下手,伸手攔住要衝過去的馬衛,對著他道:「不過是嘴皮上占點便宜而已,你若真衝過去,往後史冊上落口舌的可是我們北辰。耍嘴皮子的功夫,要看最後誰吐血,才算誰贏。」
她頓了頓,揚高了聲音道:「君子愛才,取之有道。既然西江不願,那北辰也不好強求。只是不知道夜七殿下有何好物能與我北辰互換?」
夜玉軒道:「你怕是沒聽明白,我說的,是要,不是換。」
賀蘭音道:「要什麼,要飯嗎?」
周邊的人很是配合的哈哈笑出聲,比之更狂,更譏諷。
夜玉軒悶聲笑開,突然壓低了聲音朝著馬車的方向道:「大哥,這女人一會兒可否留給我?」
馬車裡沒有一絲的聲響,夜玉軒似乎是得到首肯,轉過頭來眯著眼睛打量著賀蘭音,眼中迸出一道邪肆光亮,還未開口,賀蘭音突然高聲道:「今日糧倉米不夠了,你們人少肚子大,待幾日北辰朝廷派米過來了,我再遣人請你們過來吃饅頭,保管你們吃到飽!」
馬衛嗤笑出聲,忍俊不禁:「表小姐,這群龜孫子的笑話夠咱哥們兒笑一年的了。」
旁邊的副將都忍住笑點了點頭。
戰場嚴肅如斯,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瞎掰的場景,偏偏他們西江還不能先動手,不然他北辰鐵騎必將勢如破竹,第一個先破了他西江。
冥王縱橫沙場這麼久,惹眾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想必附和的小種族必當不在少數,都樂意圍之。
夜玉軒是再也笑不出來了,他跟著大哥殺敵這麼多年,只有他不要臉的說過別人,又有什麼時候被人佔過這種便宜,還是個女的。
他一身氣勢陡然嗜血肅殺,拔起身旁插在地上的梅花槍背在身後,驅馬上前,於兩軍正中間的位置停下,揚著眉看著林大將軍道:「自古戰場廝殺,誰贏了便是誰說話,請吧?」
馬衛立馬啐了一口:「忒不要臉。」
說了這麼多,還不是要來比試?現在一副正經的模樣,彷彿剛剛侮辱人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夜玉軒果然如傳聞中所言,忒不要臉!
兩軍會戰,強將先上,言上不行便過武,那都是決勝負振軍心的一種方式。一般來說哪兩個人對上了,那便是哪兩個人從頭到尾的決勝負。
夜玉軒雖然沒說請誰,但在場的都清楚,方才口才上贏一方的,明顯就是賀蘭音。但他的目光又看著林老將軍一群人,侮辱鄙視的很是徹底。
馬衛眥牙,林宇昕眉頭一皺,正要驅馬上前,卻見自個兒家連佩劍都沒有的妹子已經驅著馬兒小跑著上前了。
「阿音!」林宇昕一愣,急忙喊道。
夜玉軒耳聰目明,細長的雙眼閃過一道流光,那不加掩飾的目光肆意的在她身上來迴流連,就好似他的手在上面肆意流連一般。
林大將軍沉了臉。
賀蘭音未在意,只是勾了唇好整以瑕的看著他:「好看嗎。」
夜玉軒目光一頓,登時就擰起了眉頭。
在他的印象當中,女人不都應該是那種矜持柔弱的嗎,就算他見識過上戰場的,但凡被他這般目光瞧過的,都有些反應。
比如未成親的,就會惱羞成怒,那成過親的,可就曖昧了。
賀蘭音給他太多的第一次的感覺,這感覺著實令他有一絲的興奮,外加莫名的,想從內而外的將她徹底摧毀的強烈慾望。
哪怕對方,是個女人。
夜玉軒舉起了梅花槍,他殺人無數,只一舉槍姿勢便叫人望而生畏,賀蘭音也不例外,於是很乾脆的騎著馬退後了兩步。
夜玉軒前進,賀蘭音退後,再前進,她便再退後。
離自己的軍方越來越遠,夜玉軒臉色終於黑了,冷著目瞪著賀蘭音道:「怎麼,有膽子挑釁沒膽子比試?你北辰竟然這般懦弱?」
「飯可以亂吃飯可不能亂講,」賀蘭音露出一口白牙,笑的還算燦爛:「你分明不是冥王,我分明不是北辰將軍,又何來北辰西江之說?充其量不過是個人恩怨,我願意我就上,我不願意我就不上。你若不甘心,可以追過來啊!」
葉蓁偏過頭看著林宇昕:「賀蘭音原本是這麼卑鄙的嗎。」
林宇昕臉上浮起一抹紅,馬衛倒是啐了一口:「做女人就該像表小姐那樣,對付有禮的人就該有禮相待,對付不要臉的那就應該更不要臉!」
一群副將立馬在旁邊附和,被林大將軍一個眼神瞪過來,立馬就老實了。但望著賀蘭音那雙眼睛是充滿了亮光。
他們不是沒有這般口才,只不過戰場之上有些時候還是需要些面子的,賀蘭表小姐一來就替他們解決了這臉面問題,自然是該心懷感激的!
嘖,瞧夜玉軒那臉色,跟吃了屎一樣難看,想想多日前被這小子無賴不要臉的懟的場景,就覺得出了好幾口氣!
夜玉軒抓著槍柄的手捏的爆了根青筋起來,怒氣爆漲,正想趁機一槍刺過去的時候,一道堪比他梅花槍還要冷冽萬分的聲音用內力傳了過來:「夜七。」
那股子聲音似帶著魔力,將他一身怒氣盡數屏退,夜玉軒側了下臉,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賀蘭音便駕著馬回了頭。
那輛黑色馬車調轉了個頭,待夜玉軒過來之後便緩緩的向著來處離去,眾多黑甲士兵不發一言緊跟其後,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如潮水般褪去。
眾人還未鬆一口氣,一柄黑色旗幟從那頂轎子當中飛了出來,一下子插在賀蘭音馬兒的蹄下,驚的馬兒高高的揚起馬蹄嘶鳴不已。
待賀蘭音好不容易安撫好那馬兒,馬衛手裡已經抓著那柄黑色旗幟,面色古怪的看著賀蘭音老久,愣是什麼也沒說。
賀蘭音擰著眉頭,對著林大將軍道:「這是下了戰書?」
不知是她幻覺還是什麼,只覺得林大將軍的眼角好象抽了一下,似乎不太敢看她的眸子,微微的瞥向了別處。
葉蓁倒是頗感興趣的拿起那旗幟左右瞧了瞧,笑道:「也算是一種戰書了,不過是比舞的戰書。」
賀蘭音擰眉:「比武?」
葉蓁露齒一笑:「跳舞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