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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靶心之人

  抬著沉木箱子的太監們有序的走了進來,將箱子一排排的放好后便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垂著腦袋等候發令。


  蘇暮容牽著賀蘭音的手過來,如思一個眼神示意,太監們立即將箱蓋打開,登時整個如意殿便被那金光以及各種珠光照的閃閃發亮。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賀蘭音都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面前的箱子起碼堆了十個,每一箱裡面都裝滿了金銀珠寶。


  她忍不住想,如果是愛財如命的乾娘和大哥或許還能稍微淡定點兒,這要是被那個君家最小的丫頭瞧見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賀蘭音心中剛念叨完,遠在某處的一抹身著紅衣的冷艷女子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疑惑的望了眼灰濛濛的天空,揉了揉鼻子,抱緊懷裡搶過來的銀子,繼續躺在千米上的樹枝高空呼呼大睡。


  這廂蘇暮容喜滋滋的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白玉原石,獻寶似的湊到賀蘭音的面前:「你瞅瞅,這塊可是從蠻夷之地採到的東西,本宮放在地下十年它都未褪一絲光澤,可見確實寶貝,你拿回去打個十塊二十塊獨一無二的玉佩也是沒有問題的。」


  如思端過來放著各種樣式玉佩的盤子,蘇暮容指著其中一對鴛鴦玉道:「這個是從很遠的地方弄來的,聽說原本是一對相愛的人擁有的東西。只不過年數有些久遠了,沒了主子,才落到了這兒。傳承的東西動不得,但它設計精巧,本宮可以借你幾日畫個樣圖去打造。」


  「還有這個藍寶石,也是十年前皇上賜給本宮的好東西,珍貴著呢,整個北辰只有本宮一個人有。」


  「這是畫師留下來的筆墨,當年本宮還未進宮的時候,一水兒的公子哥兒追在本宮身子後面,甭管好的還是不好的東西都塞到本宮的院子里,本宮那個時候還是豆蔻年華,對這些有才學的東西稀罕的緊,也算是無價之寶了。」


  「還有這個九鳳金釵,」蘇暮容跟獻寶似的將凡是貴重的東西都挑出來給她看,那支由含金量很足的金釵被她捧在手上,細細的介紹了一會兒構造之後插在了如思的頭上:「音丫頭你瞧,是不是如思的地位看起來上升了好幾個度。」


  如思的臉色有點兒白,卻是不敢動。


  北辰若水臉上的淡定保證不了了,忍不住道:「母后,九鳳金釵,全天下,只有您一個人能戴。」


  「本宮的東西,本宮說送誰就送誰,」蘇暮容笑嘻嘻的拍著賀蘭音的手:「音丫頭,不要管若水說了什麼,你只管挑你喜歡的拿,全拿回去也是沒有關係的!」


  賀蘭音眼角隱隱一抽,輕聲道:「無功不受祿,遇見六殿下全是意外之心,賀蘭音擔不得皇後娘娘如此盛情。」


  蘇暮容臉上的失望毫不遮掩,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怕他人說什麼,還是怕本宮日後會跟你翻臉才不肯收?」


  賀蘭音嘴角抽了一下,這等塞銀子的事情扔給大哥他們,恐怕他們一家子除了乾爹之外都要高興的跳起來。


  然而她對此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無語,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才第一次見面的皇後娘娘,到底打的是個什麼主意。


  蘇暮容眼珠子轉了一下,唇角緊抿,突然一拍桌子,嚇了屋子裡的人一跳,厲聲喝道:「抬進來!」


  又抬?


  賀蘭音面色微微一變,蘇暮容道:「既然無功不受祿,那若是本宮輸給你呢?」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瞧見四個小太監抬了一個桌子進來,當瞧見那上面的堆著的東西之後,她眼角一抽,猛的回頭瞪向北辰若水。


  北辰若水卻是偏過頭去,怎麼也不肯瞧她一眼。


  是了,知道賀蘭音鐵定會對他心存提防,所以才會做出激她的動作好叫她安心,以便被迫接受母后的各種『為她著想』的行動。


  蘇暮容提著裙擺,落落大方的坐下,抿著唇笑著看著站在那裡的幾個人:「音丫頭,若水,如思,你們三個都過來。」


  如思這輩子只聽她一個人的命令,蘇暮容話一落,她便走了過去,很自然的坐在她的下家。


  想來她家主子是經常玩這一招,她都已經習慣了。


  賀蘭音額頭一片黑,開口幾乎是一字一句道:「民女身份低微,怎能和皇後娘娘同坐一桌。」


  蘇暮容道:「你不會打馬吊?」


  賀蘭音點頭:「民女是不會。」


  蘇暮容戴著金指套的手支著下巴,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眥牙一笑:「那也行,本宮現在就跟皇上請個旨,給你和若水賜婚。噢不,今天晚上你們兩個就要洞房,不懷上孩子,就不要出這如意宮了。」


  賀蘭音抬頭瞧她,嘴角微抽:「皇後娘娘莫不是在開玩笑不成。」


  蘇暮容突然拍了拍手,四周立即飛進來二十幾抹身著青衣的大內高手,有人在,底氣自然是足了,蘇暮容雙手環胸,盯著賀蘭音道:「本宮知道你這丫頭武功高強,但這裡是皇宮,光是本宮如意宮就有近百個暗衛,你即便有本事能飛出去也必定要費老大的功夫,何況若水說了,你還為他受了傷。」


  賀蘭音轉過頭去,北辰若水依舊眼睛望著屋頂,一時覺得這些年看膩歪的房頂怎麼突然變的清秀起來耐看了呢?


  賀蘭音有些無語的走過去坐下,坐在如思的對面,北辰若水在自家母后的目光下坐在了她的對面。


  蘇暮容滿意了,不傲嬌了,揮一揮衣袖,二十幾個人又不見了,一邊搓牌一邊道:「音丫頭贏一局,便能帶走一個箱子。」


  賀蘭音還沒開口,她又陰森森的笑了起來:「若音丫頭輸了,一局一件衣衫。」


  蘇暮容話落,屋子裡的太監和宮女均退了出去,還很負責任的關上了門。


  屋子裡一時的沉默,還略微的帶著一絲的尷尬,蘇暮容似是不覺,喜滋滋的剛要摸牌,身邊便傳來『啪』的一聲。


  賀蘭音面無表情的在她旁邊拍了一張牌,將面前的排一堆,抬頭瞧她:「天糊。」


  蘇暮容嘴角幾不可聞的一抽,見桌子上的人都瞧著自己,推了牌道:「繼續。」


  「天糊。」


  「天糊。」


  「天糊。」


  蘇暮容的牌抓在手上,還來不及摸一把,眼角巨跳的看著賀蘭音面前倒著的牌,終於忍無可忍了,唰的一聲站了起來,指著她怒聲道:「不可能!你怎麼會把把都是天糊!?」


  賀蘭音收手,眼底劃過一道無人知曉的痛苦神色,面色沉靜道:「運氣好。」


  是了,她是運氣不好。但她忘不了,小的時候跟著百里莫閑去乾娘家裡玩的時候,就有那麼一個女人喜歡打馬吊。


  偏偏有的人輸不起,她只能想著法子一局定勝負。


  那麼多年下來了,自然就積累經驗和手段了。


  北辰若水輕咳一聲:「母后,兒臣看的清楚,音姑娘確實是運氣好,並沒有出老千。」


  賀蘭音見蘇暮容臉上神色一會兒黑一會兒青,站起身恭敬道:「民女多謝皇後娘娘賞賜,便不客氣的收下了。」


  這會兒子一個小太監推了門進來,恭聲道:「皇後娘娘,賢王府傳了封信件過來,葉世子特地言明,是有要事與皇後娘娘商議。」


  「呵,本宮與這葉世子不過十年前見過一面,有什麼好商議的?」她低頭瞧著賀蘭音,「不過是怕人在本宮受些委屈罷了。如此緊張,當本宮是洪水猛獸不成?本宮今日還偏偏不買他這個人情。」


  「走,音丫頭,」蘇暮容拉住賀蘭音的手,朝她神秘一笑:「本宮帶你看樣好東西去。」


  太監似乎習慣了,很淡定的讓開了路,蘇暮容拉著賀蘭音剛踏出如意殿門,如思便將那太監手裡的信件接了過來,揣在懷裡緊跟著皇后而去。


  蘇暮容臉上有著少女被惹怒后特有的純真怒色,擰著兩道秀美的眉毛道:「若不是葉翾的母親與本宮還算交好,本宮定當要治他一個不敬之罪。」


  「葉世子一言一行均符合規矩禮儀,母后又要如何去治理人家的不敬之罪?」北辰若水眉心似乎有些疼,他突然後悔了。


  早知道母後會這樣,他便不領著賀蘭音進宮了,平白的感覺惹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哎,他突然很不孝的在想,母后還是被關在如意宮裡每日吃齋念佛的好。


  賀蘭音滿臉無奈的任由皇后拉著,眼底隱隱的湧起一層暗流,似是拿她沒有辦法般開口道:「娘娘這是要帶民女去哪兒?」


  「你馬上就知道了,」蘇暮容臉上依舊是那幅神秘的笑容,幾人穿過長長的走廊,遠遠的就瞧見寬敞的亭台。


  蘇暮容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些,亭台下方的景色逐漸沒入眼前,隱約的還可以聽見一陣陣的馬蹄聲。


  這皇后蘇暮容竟然是將她帶到了訓練馬場的地方。


  然而當她與蘇暮容站到台上之後,臉色微微一變。


  在她正前方,有一個圓形巨大的紅心射箭靶子立在場中央,穿著銅色鎧甲的禁衛軍背著手將馬場圍成一圈。


  場中不時的奔過匹匹汗血寶馬,騎在馬背上的人背著箭簍,不時的拉弓搭箭,對著那圓形靶子的中間。


  賀蘭音眯起了雙眼。


  是了,圓形靶子中心綁著一個人,一個女人,正瑟瑟發抖,滿臉驚恐的看著那些將箭尖對準她的人。


  這人她很是熟悉,正是賀蘭姍姍。


  蘇暮容的聲音冷不丁的在她耳邊響起,略沉:「音丫頭總算有令本宮滿意的神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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