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中毒瀕死
賀蘭音失蹤了。
林子溫不知道中了什麼毒一直昏迷不醒,被緊急救治之後就送往了皇宮。
采姝焦急的在林將軍府里等了一晚上,當林大將軍一家子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的時候,他們這才知道,賀蘭音不見了。
賢王府中。
小飛陽跪在地上,莫羽跪在一邊:「屬下辦事不力,請世子懲罰!」
葉翾拿著信件的手未動,漆黑的眸子無一絲光亮,莫羽道:「屬下查探到林將軍府的暗衛盡數都被殺了,府前的士兵都是從軍營里才調過去的。」
葉翾道:「有誰去找過音音。」
「賀蘭姍姍。」
葉翾點頭,站起身,張言連忙尋了件厚厚的孤裘要給他披上,葉翾揮手攔下:「將藍紋袍拿出來,本世子要進宮。」
自從賢王去世之後,葉翾便再也沒有主動踏進皇宮一步。是以,北辰天聽見這消息之後,揮去了前來侍寢的貴妃,只稍作整理便去見了葉翾。
當知道賀蘭音不見的時候,皇帝的臉色不是太好看,第一時間便派了禁衛軍去尋,與葉翾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派人將葉翾送回了賢王府。
他人走後,於茁趕緊給皇帝倒了一杯茶壓驚:「皇上,這,這可如何是好?」
賀蘭音可是百里莫閑的人,她不見了,叫萬劍山莊知道,必定會來討個說法。
「皇上,」宮中小太監跑了過來,跪在地上:「賀蘭雄大人求見。」
北辰天狠狠擰起了眉頭:「他來做什麼?!」
小太監臉色都嚇白了,瑟瑟發抖道:「大人說有要事稟報。」
想到賀蘭雄總是跟自己提的事情,北辰天就一陣的頭大。這老東西一定是知道了賀蘭音不在的消息,又來跟他提什麼替嫁的事情!
北辰天手指捏的咯咯響,怒聲道:「於茁,將他攆出皇宮!沒朕的命令,不準入朝!」
於茁趕緊垂首:「是。」
賀蘭雄在外面焦急的等著。
那塊令牌的確是他給賀蘭姍姍的,不過他卻並沒有告訴賀蘭姍姍那上面有劇毒的事情,只是告訴那丫頭,要想辦法讓賀蘭音碰到那令牌。
賀蘭姍姍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總覺得她是知道的。回來的時候,也很是隱晦的告訴他已經得手了。
既然已經得手了,那賀蘭音肯定活不了多久,趁著萬劍山莊還沒有發現,他要趕緊替自己謀得生路。
而皇上的那個沒有指名道姓的聖旨,就是一條活路。
江湖畢竟是江湖,怎麼也不可能擰得過朝廷這條大腿的,他勢必要在賀蘭音毒發之前,趕緊抱緊這條大腿,保住自己的小命,贏得榮華富貴!
賀蘭雄焦急的等了半天,沒有等來皇帝的宣召,而是等來了於茁一張陰森森沉著的臉。
他頓了一下,咽了口口水道:「茁公公,是皇上要宣臣進去了嗎?」
「喲,賀蘭大人臉皮可真厚,」於茁甩了一下撫塵,微帶鄙夷的看著他:「皇上有旨,無皇上命令之前,賀蘭大人,不得進宮。」
「這,這怎麼行,老臣,老臣有急事稟報皇上啊!」賀蘭雄急的直擦額頭上的汗,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要往裡面沖:「於公公你快放老臣進去,對,對,老臣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皇上!很重要!」
於茁鼻子里冷哼一聲,連他都瞧不上賀蘭雄的這點兒出息了,撫塵一揮,對著站立在外面的禁衛軍道:「來人吶,將賀蘭大人,送回去!」
……
賀蘭音是被肩膀上傳來的疼痛痛醒的。
鐵鏈的鐵鏽味夾雜著血腥味充斥在自己的鼻腔,她努力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視線才逐漸清晰起來。
她此時處的環境,四面鐵牆無一物,兩根細鐵穿過她兩側的鎖骨錠在高高的牆壁上,雙手雙腳均被鐵銬鎖住,身上已被汗和血浸濕,已分不清衣衫原本的顏色。
身體無一絲力氣,丹田卻有一股子陌生的氣息在胡亂的撞,那裡面好似關押了什麼怪物,正在用它的恐怖的手不斷的拍打著她如牆壁般的丹田。
不能放它出來,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個意識。
不能動,這是她醒來的第二個意識。
那兩條細細的鎖鏈上粘上了她的血肉,只要拉扯一下,便會痛不欲生。
玄色衣擺下的黑底金線綉紋鞋緩緩的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人單膝跪下,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賀蘭音抬起頭與來人對視。
他的手常年握劍,指尖有層薄薄的繭,因與她一直是死對頭,所以並無憐惜之意。指尖運了暗勁,捏的她下巴泛了白:「你好象並不意外?」
賀蘭音頭髮凌亂,因失血過多臉色泛青,蒼白乾涸的唇勾起一抹笑:「如果只是你個人與我有仇,是挺意外。如果是與賀蘭家聲東擊西,並無意外。」
裴皓哲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到了現在,你還有心思試探我。」
賀蘭音道:「不是試探,是確定。」
裴皓哲伸出手指,摩挲著她的側臉頰,湊近她,低聲道:「確定什麼。」
賀蘭音眼睛盯著他:「原本以為是你汝南王府想要一家獨大,卻忘了天下權勢姓北辰。你與賀蘭府勾結,想必身後的那人地位必定在你之上,而整個京城有這個身份.……」
裴皓哲的手指落到了她的唇上,「你知道其他女子能夠享受榮華富貴,而你,卻只能呆在這裡受苦嗎?有的時候,活的太明白,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的視線細細的盯著她的臉,冷漠而陰沉:「不過你命確實是好,本世子,給了你一個活的不明白的機會。」
他話落,賀蘭音忽然覺得自己的身子一陣陣的燥動,丹田裡的那股子氣息撞擊的更加猛烈,那兇猛之力,以她這殘破的身軀,怕是會抵抗不住。
裴皓哲看著賀蘭音越來越白的臉色,忽地輕笑:「看來鬼道子沒有騙我,這種葯,對你果然有效。賀蘭音,萬劍山莊給你的百解丸,不起作用了,你害怕了嗎?」
賀蘭音緊閉上雙眼,裴皓哲忽然伸出手去揭她的衣衫:「你不要怕,這只是碎了你的內力而已。一覺過後,你與普通人無異。」
她身上的衣衫已經破碎,輕輕一撒便露出她青紫的皮膚,裴皓哲似毫不嫌棄,他的唇離她頸窩約莫寸許的距離,滾燙的氣息灑在她冰冷的肌膚上,屬於女子的美好氣息充斥在他的鼻腔,令他心底有那麼一絲的悸動。
「依附我,成為我的女人,再為我生下世子,」裴皓哲離她很近,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讓萬劍山莊為汝南王府所用,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他說這話,眼睛一直盯著賀蘭音。
她的手段他領教過很多遍,即便這般狼狽這般被他控制,但他還是不能夠掉以輕心。
果然,那女子的眼底忽地涌過一絲暗流,裴皓哲雙眼一下子睜大,幾乎是在瞬間便向後躍出了好幾米遠,甚是謹慎的盯著她。
賀蘭音嘴動了動,一股子鮮血噴了出來。
不過不是向裴皓哲噴,而是朝著自己的右手腕處噴過去。
染了毒的血是暗紅色,淋淋瀝瀝的落在了手腕上那一圈的白色軟體動物身上,刺激的味道以及獨一無二的毒性,讓那條小白蛇一下子睜開了蛇眼。
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黑色毒跡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手臂迅速將賀蘭音染黑,毒性讓賀蘭音痛的呻、吟出聲,卻是痛快大笑:「來啊!上啊!毒不死你個狗日的!」
語畢,她兩眼一閉,頭一歪便暈了過去。
裴皓哲看著整個人都變黑的賀蘭音,視線落到了沿著她的手腕纏繞,身上不斷的在變幻色彩的動物,震驚許久才喃喃出聲:「赤砂七彩蛇。」
不過令他更震驚的,是那一向淡定沉穩的女子口裡的髒話。
思及此,他整張臉都黑了下來,絲毫不比她白到哪裡去。
外面後來發生了什麼,賀蘭音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痛暈過去了,然後一睜眼,就到了這個地方。
四周白茫茫一片,唯有眼前一處池水冒著白霧,賀蘭音走過去瞧了一眼,池子里的水是綠色的,看起來有毒。
到底是沒敢碰。
她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轉過頭來,盯著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少年道:「我這是已經死了?還是準備重新穿越?」
眼前的少年一襲白衣,手裡拿著本厚厚的書,少年眉眼柔美,唯雙眼是碧綠色,與那池子里的水是一樣的。
不過最令她不淡定的,就是那少年的身下,是條蛇尾。
賀蘭音撫額:「原本穿越的事情就已經夠奇葩了,怎麼著,這會兒子是要變成仙俠修仙了嗎?」
那少年嗤笑一聲,未答,只是那碧綠色的雙眼,怎麼看都覺得裡面有一絲鄙視在這裡。
剛剛裴皓哲調戲她的事情還在腦海里,令她有絲不耐煩。她曲起手指在池子邊有節奏的敲著:「少年,到底要怎樣,給個話行嗎?實在不行,我可以替你解救蒼生!」
少年終於開口,聲音微細,辯不出男女:「蒼生才不需要你拯救。」他抬眼看了一眼上空,「我是你手腕上的那條小白蛇。」
賀蘭音微怔,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嘴角一抽,忍不住道:「不是吧,這麼狗血,難道你是傳說中的女媧後人?不對啊,我大哥未曾說過你爹赤小九有這個本事啊。」
而且赤小九看起來蠢蠢的,也沒眼前這個少年傲嬌啊。
少年認真看她:「我是不小心落到赤小九冬眠的窩裡的,那個危險的人弄錯了。」
賀蘭音眉頭微蹙,「雖說孩子長大了會有叛逆期,但你這般否認自己的出身也太不是個東西。你蛇身七彩,體內巨毒,模樣也與赤小九相同,怎能說不認爹就不認爹?你可是嫌它蠢?」
賀蘭音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遠在某個沙漠角落裡的赤小九打了個哆嗦,它正疑惑不解的抬起腦袋望向滿是星辰的夜空時,一隻皙白的手指輕輕的安撫了它。
它這才有些鬱悶的轉回腦袋,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了。
少年懶得答話,游至她的身前,將手裡的書豎起擺在她的眼前:「我是來送東西的。不過憑我本事,無法送出,你若答應我替我尋到能打開此書的主人,我便治好你,如何。」
賀蘭音嘴角一抽:「你少唬我,我大哥在你咬我的時候就給了我解藥,身上中毒跡象很快就會消失的。」
少年點頭:「你說的沒錯。不過毒消失之前,你就已經爆體而亡了,信不信?」
賀蘭音大驚,從地上跳起來:「卧槽,少年,你這麼狠?報上名來,他日一定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少年雙眼微睜,顯然是沒料到她竟然會這麼說。少頃,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那碧綠色的瞳孔怎麼看怎麼詭異。
他的身體開始逐漸變的透明,消失之前,那飄渺的聲音自四面八方緩緩傳來,似響在山谷之中的迴音:「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