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誰先倒下
「賀蘭姑娘,」白永生瞧她還算是有禮的小輩,語氣也軟了幾分:「這是我們白家的事情。你若是想要討說法,白府大門會一直對你敞開。」
「白大人不要誤會,」白氏忠貞之名響徹整個北辰大陸,五十多年前胡人犯境全員都害怕的哭著躲起來的時候,就是他們白氏少年郎一馬當先,衝鋒殺敵。
白氏也因此落得個香火不旺的境地。
賀蘭音心中自然起了几絲敬佩之意:「白大人也瞧見了,我與裴皓哲之間是一定要有個交待的。方才我還遇見了蘇公子,想必這件事情皇室很快就會知道。令公子是唯一的見證人,我希望您可以讓他來給我佐證。」
白永生面色微沉,白肅清的身份比較尷尬,此時出現在天下人眼前,實在是不適當。略一沉吟,便帶著歉意道:「既然有蘇小侯爺作證,想必肅清在那兒也起不到什麼大作用。」
白永生冷冽的視線盯著抿著唇的白肅清:「你瞧他這幅模樣,即便去做證,怕也是沒什麼可信度!」
魏正走了過來,於半米之地便停了下來:「此事本將也聽說了。方才過來的時候,小侯爺特地讓本將給姑娘帶句話。那兩個指證之人已死,此事還需再作商議,姑娘稍安勿燥,小侯爺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賀蘭音轉過頭:「那兩個人死了?」
魏正點頭:「正是。」
「人證物證都沒有,隨便來個人就落下本世子的口舌,」裴皓哲冷笑兩聲,「賀蘭音,污衊本世子的罪名,你可擔的起?」
「污衊?如果是污衊,一開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講清?」賀蘭音輕哼一聲,「裴皓哲,你跟我過招的時候可是沒留一點情面。若不是心懷鬼胎怕被人發現,你又如何能委屈自己去抓那攪屎棍?」
「你!」裴皓哲臉色陡然變輕,想到之前的攪屎棍就覺得心中一陣作嘔:「你強詞奪理!」
「你作賊心虛!還未到最後一刻,我勸裴大世子最好不要將話說的這麼滿。是非曲直,到了大理寺不就知道了?」賀蘭音嗆道。
裴皓哲一時噤了聲,臉色難看到極致。
那賀蘭音看著嬌憨無比,看起來實無權謀之心。白永生對著白肅清低聲喝道:「還不跟我回去!」
白肅清翻了個白眼,一瘸一拐的朝他走去。賀蘭音忽然轉過頭來,一腳便踹在白肅清的小腿肚子上。
白肅清慘叫一聲摔倒在地,白永生面色一變,白肅清已然大罵起來:「你這個死女人,是他裴皓哲死不要臉不承認,你踢我做什麼!?」
賀蘭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腳踝斷了,剛剛我是替你接了骨。回去之後敷些治筋骨的葯,不出一月,便可痊癒。」
「我草!那你不能動手?非得用踹的?」白肅清從地上站了起來:「我看你這丫頭分明是故意的!」
「就你這樣的紈絝子弟身子骨吃的了那個苦?」賀蘭音翻了個白眼:「怕是將白府下人都打殺光了,也不見得能將你這骨頭給接上吧!」
白肅清指著她『你』了半天也沒理出個所以然來,看他臉色紅青交加,想來是氣的不輕了。
白永生低怒一聲:「還不走?」
白肅清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好幾口氣,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忍,恨恨的瞪著賀蘭音準備罵她幾句的時候,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仵作的蘇黎騎著一匹白馬過來。
白永生將白肅清拉走。
賀蘭音瞧著蘇黎,眉頭上挑。蘇黎徑直到裴皓哲的面前,跳下馬,掏出身上一塊令牌道:「世子,皇上讓您進宮一趟。」
裴皓哲面色不太好:「本世子不是才從皇宮裡回來的嗎?」
「這蘇黎就不知道了,不過蘇黎曾瞧見太子的儀駕向著皇宮內趕去。想必是今日皇上所交待的事情有了進展,想與世子一同探討。」蘇黎將令牌收起來,看了一眼被毀的如被炸過的地面,眼底閃過一絲的感嘆,忍不住拿視線看了一眼賀蘭音。
賀蘭音開口道:「想逃?」
蘇黎在裴皓哲前開口:「音音姑娘莫要誤會。蘇黎所言皆都屬實,皇上確實是有要事尋世子進宮。至於姑娘所說的事情,蘇黎覺得不如等仵作將那些屍體檢察完之後再做決定如何?」
「那兩個受人指使之人已死,現在追究無疑是浪費時間還討不到結果。倒不如耐心忍耐幾日,有了確鑿的證據之後再一錘定音。對嗎,音音姑娘?」
賀蘭音輕哼一聲。
見她吃了悶虧,裴皓哲嘴角的笑意剛上揚到一半便被蘇黎毫不留情的打斷:「皇上下旨已過了時辰,心中必是對世子有了意見。若此刻的事情再傳到皇上的耳中,即便是這件事情與世子無關,怕是世子也脫不了干係!」
「小侯爺說的沒錯,」魏正走到兩人面前,看著面色不太好的裴皓哲道:「本將出現在這裡,也是皇上所意。」
裴皓哲陰冷的視線看著魏正,掃了一眼賀蘭音,最後落到蘇黎的身上:「你的速度可真不慢。」
不過片刻的功夫,竟然已經將消息傳到了宮中,還順勢要了老皇帝的令來束縛他。蘇府不愧是蘇府,培養出來的人才當真是曠古至今!
裴皓哲冷哼一聲,躍身上馬,看也不看眾人一眼,騎著馬便離去。
蘇黎看了一眼跪在府前的裴府家兵,確認確實沒有少人,便微蹙起了眉頭。那絲疑慮瞬間消散不見,看著賀蘭音笑道:「我恰巧要尋賀蘭大人有些事,音音可否介意蘇黎同行?」
周圍百姓早已圍來許多,其中不乏蒙面未嫁女子,聽蘇黎一言,皆捂住各自嘴角,以免自己一個不矜持尖叫出聲。
偏偏賀蘭音翻了個白眼,搶了他的馬一躍而上,下巴一挑,趾高氣揚:「可以,我騎馬,你用走的。若你能追的上我,今天的事情,便一筆勾銷!」
她話落,揚鞭便走。騎出不過三里之地,便聽見後方有道馬蹄聲由遠至近,賀蘭音眼餘光瞥了過來。
蘇黎唇角勾笑,頰間梨渦淺淺:「於馬兒來說,這便是走。」
賀蘭音,「左右你說的都是理!」
蘇黎笑意加深:「音音姑娘莫不是在生蘇黎的氣?」
「你可是小侯爺,我一個庶女哪敢生您的氣?」賀蘭音狠拍了馬屁股,馬兒吃痛,邁著蹄子跑的更快了些。
蘇黎看著她的背影,輕嘆一口氣,揚鞭跟上:「即便姑娘再生氣,也改變不了證據不足需要耐心等待的事實。而且,」
他默了默,認真道:「蘇黎並不認為姑娘低人一等。姑娘俠義身姿乃天地之間難得一見,世間唯有梟雄方能對比一二。」
賀蘭音瞧他:「小侯爺倒會夸人。」
蘇黎臉微微一紅,輕咳一聲:「那音音姑娘可願原諒蘇黎?」
賀蘭音忽然勒停馬,轉頭看他:「我原不原諒,對小侯爺來說,很重要嗎?如你所說,我人證物證皆失,唯有等屍檢出來之後才能有所定奪。被動的,該是我才對。」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蘇黎好幾眼:「小侯爺如此殷勤未免也太過於招人生疑。莫不是賀蘭音的身上,有小侯爺想要的東西?」
蘇黎瞧她:「若我說沒有呢?」
賀蘭音輕嗤一聲:「你覺得我會信?」
「看來音音姑娘是將蘇黎與裴世子定義為同一類人了。」蘇黎眼光微黯,「是否一定要與音音姑娘一決高下,才能證明蘇黎?」
「一決高下?」賀蘭音笑出聲,「你的青葉曲是不錯。但對於我們內力深厚的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我若真與你比拼,豈不是讓江湖同仁笑掉大牙?」
蘇黎立即接話,「那便勞煩姑娘給蘇黎一個機會。」
賀蘭音挑眉:「好!」
她抓著馬鞭的手指著前方一座紅角酒月坊:「那便在這裡決定吧。」
蘇黎容貌早就吸引了酒月坊前圍了一堆的紅紅綠綠的不俗脂粉,兩人的對話眾人也聽了幾分。
見賀蘭音的指過來,一個個的面上立即飛上兩朵紅雲,含情秋剪眸笑盈盈的盯著蘇黎看。
「放心,這可不是什麼青樓。」賀蘭音翻身下馬,看著面色不太好的蘇黎:「不過是有些漂亮姑娘的酒樓罷了!重在品酒,不在風花雪月之上!」
耳根後方悄然飛上一片紅色,為免尷尬,他翻身下馬,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樓前鶯燕,側身作請:「姑娘請。」
蘇黎名聲在外,兩人的對話又被眾人聽了個真切,是以蘇黎與賀蘭音進酒月坊的時候,酒月坊老闆早就已經擺好了桌,上了兩壇上好的陳酒。
賀蘭音撩開衣角,落坐毫不扭捏,拒絕他人假手,親自拔開酒塞,為兩人滿上兩碗滿滿的酒:「請!」
蘇黎盯著酒碗,久久不語,抬眼看她,賀蘭音舉起酒杯:「人與人之間除了打一架之外,便是以酒為堵。贏便贏了,輸便輸的心服口服。今日之仇未報一分著實令我心生不悅,你既願接手,便要接我之怒。」
「姑娘豪情,蘇黎自愧不如。」
「那便以一柱香為時間,看誰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