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劈死的可能性
夜玉軒低笑兩聲,不管那坐在不遠處的葉翾,輕聲將賀蘭音當年中蠱又巧妙離去的事情細細的說了出來。
不過他畢竟不是賀蘭音,很多細節還是無法說清,但這一切卻已足夠納蘭尉想清楚了。
傳言賀蘭音是採花大盜,每次與之傳言有關係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若是為了地位或者是名聲,她萬萬不可能只摸了人的胸肌便不了了之。
納蘭尉作為被害人之一,現在細細想來,那賀蘭音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全無一絲猥瑣齷齪的意思,那股子神情,全然是一種試探。
再加上夜玉軒所言,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就是賀蘭音有可能在找解蠱的方法。
人之精血能解蠱毒,所以賀蘭音才會不分男女的摸胸肌。納蘭尉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但又很快的陷入下一個困惑,究竟是什麼蠱毒竟然是靠摸胸肌來感受能不能解毒這個詭異的?
兩人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入葉翾的耳中,懷裡的小小人兒抬起頭看他:「姑姑好似不願意搭理你呢。」
葉翾輕笑著點了小傢伙的鼻子。
賀蘭音全然不知納蘭尉的猜想已然接近她摸胸肌的真相,一邊盯著花瑜嵐一邊在心裡琢磨著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想法。
為了公平,兩個人都選了一把劍,賀蘭音不得不承認,花瑜嵐確實是個難纏的高手。不過瞬息之間,她們已交手近百回合,花瑜嵐臉不紅氣不喘,耍劍的招式越來越刁鑽,有好幾次都是針對著賀蘭音的死穴而去。
場中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夜滄冥眉頭擰的深,葉翾已經抬起了頭,夜滄冥只能看見他的側臉,看不見他的表情。
烏達蘭有些著急,就連君未染都坐直了身子,清冷的眸子盯著場中交手的兩人,淡然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而場中隨行來的一些女子卻是莫名的染上了一絲興奮的光芒,其中以一位粉色衣衫的女子最盛。
「大哥,」那女子偏過頭,對著身邊的男子道:「你說那賀蘭音會不會直接被殺了?」最好是殺了,這樣她們才有被看上的機會。
那男子沉著臉,看了一眼遠在高處的葉翾一夜滄冥,低聲道:「不怕沒命的話,你的聲音可以再高一點。」
女子扁了扁嘴,輕蔑的瞧了一眼賀蘭音,轉而看向葉翾時,眼底逐漸露出一抹光亮來。
花瑜嵐的招式越來越凌厲,葉翾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深,夜滄冥深呼吸了一口氣,正欲開口,就瞧見那越來越無法招架花瑜嵐招式的賀蘭音突然轉過頭來,朝他露出一抹極為燦爛的笑來。
她性子極淡,少管世俗,即便葉翾也少見這樣的笑容,陡然露出,似黑夜之中投射下來的一抹陽光,極是惹眼。
夜滄冥極為難得的頓住了,他心思轉的快,知有蹊蹺,又很快恢復了原狀。
但這一絲的變化叫花瑜嵐瞧在眼裡,她天生就有佔有慾,夜滄冥是她看上的男人,她自然容不得自己的男人對別的女人動心,即便只有一絲,那也不行。
賀蘭音這動作相當於在挑釁,花瑜嵐心中起了殺心,幾乎是在剎那,手裡的劍鋒剎那凌厲,朝著賀蘭音的死穴劈去。
隨著花瑜嵐的氣息變化,賀蘭音握著劍的手掌心的熱度逐漸升起,她頓悟,已全無想與花瑜嵐交手的心思。
然而花瑜嵐豈會放過?她東閩國土之闊,兵力之盛,根本就不是哈亞這樣的小民族可以抵抗的了的,當場斬殺掉賀蘭音,最多是賠哈亞一塊小小的土地而已!
花瑜嵐殺心越盛,她手掌心裡的熱感就越強,此時一個酒杯突然飛了過來,一下子打在花瑜嵐的虎口上,花瑜嵐心口一窒,手一抖,利劍便落在了地上。
陰狠的抬眸,對上葉翾那笑的沒有溫度的臉:「東閩公主果然名不虛傳,武功高強。但公主似乎忘了點到為止的承諾?」
面對葉翾,花瑜嵐心裡到底是有一絲的提防,冷哼一聲,看也未看賀蘭音一眼,轉身朝著自己的座位處走去。
賀蘭音丟了劍,身子晃了晃,捂著自己的額頭道:「西江皇上,本公主突然感覺有點不舒服,應是體力不敵東閩公主的緣故。」
她雖皺著眉撫著額頭,氣息卻未因打鬥亂過一分,夜滄冥知道她在扯淡,卻也只能依著她下的台階走:「朕派人送公主回去。」
「我送皇姐回去,」趁葉翾開口之前,君未染站了起來,她一把按住烏達蘭的肩膀低聲道:「宮宴你就著吧。」
夜滄冥點頭,「來人吶,將兩位公主送回寢宮。」
兩邊走出來幾個宮女護在賀蘭音身邊,賀蘭音朝夜滄冥點頭致謝,在君未染的攙扶下離開了。
賀蘭音一走,顯然令場中的人極為失望,看東閩公主這架勢,好戲分明就是在後頭嘛!主角一走,這宴會就只剩下吃吃喝喝了,還能有什麼意思?
他們不爽,等著朝賀蘭音發難的花瑜嵐更是不爽,瞧著賀蘭音離開的身影,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機。
一離開宴會殿門口,賀蘭音便沒事兒人一樣的闊步朝前走,她現下心中有一個想法待要確定,根本就不管身後的大殿里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
君未染示意宮女站遠一些,蹦跳著跟上賀蘭音的步伐:「二姐,你當真不關心小豆芽為什麼在那葉翾的身邊?」
賀蘭音擰著眉頭:「小豆芽在這裡,說明大哥也在這裡。他們之間的事情我管不著,比起我,你不覺得應該更擔心的是你自己嗎?」
偷跑出來不說,還拿了乾娘最為珍視的針卷,小豆芽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極大是因為大哥來捉拿君未染回家受罰的。
「嘿嘿,」君未染像偷吃了糖的孩子一樣笑出聲,拽著賀蘭音的衣袖:「好二姐,我知道你定是有法子讓我免於受罰,你答應與那東閩公主比試,是不是因為你的天書?」
賀蘭音瞥她一眼,聲音低了幾分:「沒錯,一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錯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一開始就是為著天下蒼生的。有執念,才會生出為天下百姓創造和平生活的廣闊胸懷,」她抬起手,看了一眼因熱度而異常紅的掌心,微蹙起了眉頭。
君未染長長的『噢』了一聲,點點頭,突然看著她道:「二姐,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人非得受點兒刺激你才能確定的意思?」
賀蘭音道:「不是確定,是選擇。人的意念各有千秋,天書選的不是人,是人的執著的念想。」
而它,會選擇最正確的念想。這一點,隨著剛剛在殿內發生的一切,已經基本上得到了證實。
君未染點頭:「二姐,那這樣你豈不是要重新將人的胸肌都摸一遍?」她抬手摸了摸下巴,默了一會兒道:「我想你被夜滄冥一掌劈死的可能性,很大。」
賀蘭音嘴角微微一抽,看著她道:「我不死,你的責罰才有可能被免。」
君未染右手握拳敲在左掌心裡,一副什麼都明白了的表情:「原來二姐已經打定主意讓我幫忙了啊?你現在出來就是做準備的吧?二姐,其實我能力還是很強的,不用準備那麼多的!」
賀蘭音頭也未回:「我做準備是用來應對大哥的。」
她很是清楚君千墨那愛折騰的性子!踏入西江土地,實非她本願,也遇到了一輩子都不打算見面的葉翾,很多事情超過掌控,就不能再留下來。
速戰速決,儘早離開此地。
君未染一怔,隨即開開心心的跟上了賀蘭音的腳步。
……
正如群眾心裡所想,賀蘭音走後,這宴會果然就與那平日里的聚餐沒什麼不同,唯一有看頭的,就是從各國而來的姑娘們借著助興的幌子而展露自己的所長,每個人都帶著信心上場,然而在瞧見各自心中人都毫無波瀾的臉龐之後,皆灰敗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有幾位長的柔弱美的女子還落了淚,倒叫旁邊坐著的年輕男子看的著實心疼不已,偶有大膽的人開口撫慰,竊竊私語,倒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殿內一琴聲逐漸停了下來,一道聲音柔柔的響起:「太子殿下,可是蔦兒這首曲子,彈的不合心意?」
葉翾正垂著眼瞼看著懷裡換著一顆大蘋果在啃的小豆芽,聞言掀起眼皮,視線落向面對著自己的粉衣女子。
那女子正是方才希望賀蘭音被花瑜嵐殺掉的人,載著父皇的希望才和哥哥從后夏來到這裡,為的就是在西江皇上的後宮里能夠得到一席之地。
見葉翾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臉上,夏蔦面上浮起一抹羞澀,嬌而大膽道:「蔦兒會的曲子很多,不如太子殿下隨意說出一首來?」
不說天下名曲,光是西江本地就有不少曲音獨特的曲子,這夏蔦竟然說出隨意二字,也著實有誇大海口的虛榮。
葉翾收回視線,對於除賀蘭音以外的女子,連表面上的情緒都懶得掩飾,冰冷的聲線凍的人直打冷顫:「無論哪一曲,都甚難聽。」
夏蔦臉色一白,笑容僵在臉上。
葉翾似未覺,摸了摸小豆芽的腦袋,站起身道:「西江陛下,夜深了,本太子的侄兒也該休息了,恕本太子暫不奉陪,待將這小兒安頓好,定當親自過來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