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夢非夢97

  可是現在的自己卻再也不能這麼做了,自己的身上不知不覺多了許多的牽挂,有獃獃虎、家雀兒、保長、蛇二哥兄妹和那些喊著自己叫小狐仙的村民們,現在的自己更是多了一個孩子,它叫「胡球球」。不知什麼時候又流淚滿面了。小毛球一把擦乾淚水,不!我不會再哭了,我以前對著娘親發過誓的。我不會再哭了,我會堅持的,我會堅持的。


  小毛球重新哼唱著自己創作的那首荒腔走板的小調。


  「我抬頭望青山,我抬頭望蒼天,可笑那道法渺小,又何有那平地飛升的靈丹妙藥,我低頭踏過腳下的泥潭,撥開那滿身的荊棘刺藤,劈砍那阻攔我的妖魔怪獸,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我一步一步的向前邁,媽媽會看著我,媽媽會保佑著我,我要堅持,我要堅持,我不會放棄,我不會放棄,也許家就在前方,也許回家的路已然在我腳下伸展開來…」


  小毛球邊走邊想,到時要怎麼和母牛奶奶說呢?也許它們早晨在河谷里喝過水,就會吃點早餐吧。牛能吃什麼呢?不就是草嗎?記得那個山坡上的草有不少,要不去再去割點兒,放在河谷邊上,等他們喝過水不就正好可以吃上可口的早餐了嗎?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那片草地離著那群牛的住處太近,夜裡過去割草,一準兒會被它們發現的。


  沒辦法了,小毛球只能摸著黑,憑藉印象,借著朦朧的月光摸索著,在附近割了一大捆青草,捆好背在身後。有了這些青草,小毛球這心裡總算是踏實多了。又走了好一陣子路,才來到到了河谷邊。


  小毛球先將青草放到河谷邊上,又找了兩塊石頭壓上,免得被大風刮跑。然後小心翼翼地登上了土坡,慢慢朝著矮峰前的密林靠近。來到近前,小毛球朝密林深處望去,由於密林的遮擋,月光無法穿透,小毛球只感覺那裡黑乎乎的一片,根本分不出到底有幾頭西川黑紋牛。只是聽著不時地傳出一兩聲牛叫聲。


  小毛球心想,應該就這裡了,錯不了。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慢慢退回去,不要被它們發現。在河谷邊上等著它們明早過來喝水,到時候找機會跟母牛奶奶說上兩句,也許這事就辦成了呢。想到此,小毛球慢慢退回河谷邊上。


  坐在河谷邊上的小毛球,看著腳下川流不息的小河,感覺著一陣陣的夜風吹來,冷,還真是有點冷。而且今晚上因為胡球球,自己也沒吃好,又趕了大半宿的路,還砍了這麼多的草,現在的肚子,正咕嚕咕嚕的鬧著飢荒呢。可是這大半夜的能吃啥呢?忽的小毛球想起了拴在腰間的那張烤饢,嘿嘿!今天的夜宵就是你了。


  不過嘛,俺可是從城裡出來的文明狐狸,不乾不淨吃了肯定會生病滴,想到此,小毛球趕忙來到小河邊洗乾淨雙手,然後拿下腰間拴著的烤饢,大口小口地啃了起來。吃得急了,小毛球被噎得大起嗝來。


  打嗝的聲音著實不小,小毛球實在是難受,於是不顧一切地將頭扎進河水了,「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水,這才將嗓子里噎住的烤饢送了下去。小毛球累得一屁股坐到河邊的土地上,喘著粗氣,緩了好一會兒,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烤饢,嘿嘿的自嘲一笑。哎呀,我這隻在妓院里吃慣了雞腿、牛肉的小狐狸,現如今差一點讓這烤饢給噎死,呵呵呵,這真是越混越慘嘍。


  可是笑歸笑,肚子里的抗議聲一點也沒減退,這次長了記性的小毛球,慢點吃,啃一口烤饢,喝一口河水,沒一會兒,這張烤饢總算是下肚了。


  吃飽了,也累了,可就是睡不著。是自己還不累,還是想著明天怎麼哄騙得母牛奶奶高興,為我家胡球球討到些奶 水,所以才睡不著呢?不知道,反正是睡不著。小毛球躺在冰冷的土地上,睜著小小的狐狸眼,看著天空中的星星,一顆一顆的數著,哪一顆是媽媽呢?是那顆又大又亮的嗎?還是旁邊那顆朝著自己一閃一閃,像是在眨眼睛的呢?


  小毛球數著數著,眼睛慢慢地閉上了,剛要進入夢鄉,就感覺地面在顫抖,小毛球急忙睜眼一看,已經天光大亮,這地面上的震動是怎麼回事?小毛球再回頭一看,立刻就被所看到的景象嚇了個半死。


  原來身背後,母牛奶奶正雙眼通紅的帶著牛群朝著自己奔來,地面上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了,小毛球想站起身趕緊跑,可是不論如何,自己也站不起來。小毛球想開口大喊,跟母牛奶奶解釋解釋,可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不!不!不!小毛球眼看著自己就要被牛群踩扁……


  「啊!」小毛球一聲驚呼,終於喊了出來,小毛球這才發現原來是噩夢一場。此時只感覺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好像被水打透了一般。睜眼看看天空,依然是繁星點點,可是此刻的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一絲的重量,小毛球朝著身上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夜風將一大片葉子吹到了自己的身上。小毛球用手拍打著自己的小胸脯,乖乖,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真被母牛奶奶踩扁了呢。


  小毛球坐起身子,決定換個地方睡覺。轉眼間小毛球就爬到了旁邊的一顆大樹上,帶著那片大葉子。這次小毛球又是一邊數著星星,聽著腳下傳來的流水聲,漸漸地,漸漸地,小毛球又一次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睡得可真是香甜。


  小毛球只感覺剛睡下沒多久,就聽見遠處矮峰的方向傳來了一聲聲牛吼之聲,一聲接一聲,「哞—哞—哞—」。小毛球勉強睜開雙眼,看了看天,這麼快就天亮了,我才睡下沒一會兒呀,難道又做夢了?小毛球在心裡嘀咕著。


  此時小毛球感覺大地在發出微微的顫抖,樹枝、樹葉也在顫抖。的顫抖越來越強烈,樹枝上的枯葉紛紛掉落,小毛球抬頭朝矮峰的方向看了一眼,媽呀!不是吧,又來?遠遠的,就見母牛奶奶正帶著牛群朝著這邊狂奔而來。小毛球「媽呀」一聲慘叫,噩夢,一定又是噩夢!小毛球晃了晃腦袋。


  沒時間發愣了,小毛球一翻身就要起來,可是它忘了自己棲身於樹上,劇烈的動作使得身下的樹枝一顫,接著「撲通」一聲,河水裡傳來一聲慘叫,小毛球一頭栽進了河水裡面。「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冰涼的河水。


  小毛球只感覺渾身上下冰冰涼的,連腦袋都清醒了幾分,感受到河水的震動越來越強,小毛球晃了晃頭,這感覺可比昨晚的噩夢真實多了,是在夢裡,還是現實?再回頭看,那些牛群已經朝著自己這邊狂奔而來。


  小毛球還在心存僥倖,自欺欺人地認為這又是一場夢,那群牛一定會停到河谷邊喝水的。沒事,小毛球一邊這麼安慰著自己,一邊朝著河谷邊自己放著青草的地方趟了過去。


  只是看見牛群離著自己原來越近,還有不到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了,一眨眼就只剩下不到一百步了,再看還有不到七十步了,腳下傳來的震動已經如擂鼓般明顯。可牛群卻一點兒沒有減速的意思。


  小毛球這時是真的害怕了,不敢上岸,保命最重要。萬一那群瘋牛沒停下來,自己會被踩扁了的。不成,哎呀!這該死的夢怎麼還不醒,倒霉,真倒霉。難道這一切不是夢?跑吧!想到這,小毛球無奈只能先順著河谷一路向下,希望那群瘋牛趕緊停下來。


  小毛球邊跑邊感覺腳下傳來的震動越強烈,回頭一看,媽呀!這群瘋牛真的朝自己沖了過來,跑在最前邊的正是母牛奶奶。此時的它正和昨晚的夢裡一般,雙眼通紅,領著牛群朝著自己沖了過來,邊沖還邊喊,「你個小狐狸精,還敢來,我踩扁了你。」


  小毛球不管是夢裡還是現實了,只是覺得自己不跑的話,極有可能被踩扁。此時的小毛球乾脆變回狐狸的樣子,四條腿跑,跑得還快些。


  小毛球變回狐狸原形后,在河谷里一路向前狂奔,可是牛群的沖速實在是太快,眼看著這距離眨眼間就又縮短了不少,現在可能還有不到二十步了。自己的屁股上都可以感受到母牛奶奶鼻子里噴出來的熱氣了。小毛球真的有些急了,這麼跑下去,馬上就會被追上,踩扁。


  不成!我不能死!我死了,胡球球怎麼辦?它只認我的,沒了我,它肯定會瘋了的。萬一胡球球出了什麼閃失,那邊東麓大王一定會大開殺戒的。一想到那鋪天蓋地射向仁義寨的雷珠,獃獃虎、家雀兒也許還能逃出生天,可那些村民一定會被殺死的,萬一丁家再來添個亂……不行,我一定不能死。越想越害怕,不敢再想了。


  小毛球穩了下慌亂的心神,此時母牛奶奶的犄角都要碰上自己的屁股了。小毛球連看也顧不得看,就朝著邊上的河岸沖了過去。之前小毛球沒敢這麼做,就是怕萬一沒上去,再掉下來,以那群瘋牛的速度,自己一準兒會被踩扁。可是現在再不沖就沒機會了,沒辦法了,賭不賭都是死,那也只能賭上一把了。


  小毛球拼盡全力向一側沖了過去,眼看著就要衝上岸,可是河岸邊的一顆小石子,再次給小毛球來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只見小毛球前爪已經扣到河岸邊上,后爪已經離地,可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前爪下扣住的那塊石子鬆動了,小毛球萬念俱灰,完了,這下全完了,小毛球的身子翻滾著落回河谷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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