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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因果報應

  第十六章 因果報應

  夢醒和彭連虎不得不再次睜開眼睛,因為他們聽到了一陣得意的笑聲。


  笑聲之中的確是充滿了得意之情,對方似乎是在為夢醒和彭連虎的中伏而高興。


  「田新球!」彭連虎忍不住驚怒地叫了一聲。


  「你還認識我?記性真好!」說話之人正是金蠱神魔田新球,他的身後便是趙青鋒與費明。


  「是你下的毒?」彭連虎怒聲問道。


  「不錯,除我之外,天下還有誰能夠下這無色無味、濃而不膩的毒呢?天下又有誰能用毒毒倒你們這兩大不世高手呢?哈哈哈……」金蠱神魔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那三十二名探子也全都是你下的毒手?」彭連虎依然詢問道,但語調已經漸漸平息。


  「那根本就不必我出手。不過,事情終會是這個結果,任何想對付邪王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金蠱神魔語調平緩地道。


  「邪王?是石中天?」彭連虎驚問道。


  「不錯,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邪王乃我南朝魔門之主,而我們魔門中興的大業,定會在邪王的手中實現,那時候,也不管你聖刀門、鐵劍門,還是什麼白蓮社的後輩,統統都要臣服於我魔門之下!」金蠱神魔雙目放光地道。


  「哼,就憑那個缺手斷腳之人!」夢醒不屑地道。


  「真正的高手是用腦子奪天下,而不須用刀動劍,以武力爭權奪勢,那只是一些愚蠢的人所用之法!」金蠱神魔不屑地道。


  「哼,此刻的石中天只不過是個廢人而已,還有什麼作為?用不了幾天,天下正道之人都會欲殺之而後快,你們天魔門全都是一些偷雞摸狗之輩,豈能有成事之日?」夢醒語意刻薄地罵道。


  「哼,聽說就是你創立了破魔門,是嗎?還壞了本宗主的大事。哼,什麼破魔門,大言不慚,就讓本宗主將你煉成第二個毒人絕情好了!」金蠱神魔田新球記起夢醒曾壞了他「失魂草」之事,此刻又聽對方如此刻薄的話語,不由得殺機狂涌。


  「哼,你以為石中天會與你誠心合作嗎?他統一了魔門,對你有什麼好處?到時你還不是像一隻狗般馴服於他?」彭連虎語氣微帶挑撥地道。


  「呸,這是我魔門中事,你們外人休管!」費明叱道。


  「哼,我怕有人並不是這麼想的,石中天的心中只有一個自己,更不在乎誰對他好,有件事情,我真不忍心告訴你們,哈哈,有人……」彭連虎說過到這裡突然斷掉。


  「有屁便放,有話便說,休想挑撥我們與邪王的關係!」趙青鋒有些不耐煩地罵道。


  金蠱神魔的神色有些變幻不定,他並不是一個心胸廣博之人,疑心之重絕不用置疑,雖然他知道彭連虎施展離間之計,但無風不起浪……


  「你如此咬舌嚼字,我就先割你的腦……」費明怒叱道。


  「費明,讓他說!」田新球冷冷地道,望向彭連虎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機。


  林間昏暗一片,凌通領頭向第二道埋伏殺去,那裡只剩下一小股兵力,且沒有受傷的少。大部分追兵全都退了出去,因為沒有人願意瞎著眼胡打亂撞,更不知道黑暗之中有何兇險,對方的毒辣手段,已讓他們心膽俱寒。


  凌通一陣衝殺,仗著優勢的兵力,更在對方鬥志盡失之時,手中的寶劍猶如斬瓜切菜一般,竟無人能擋其一擊。敵軍數十人,幾乎與外面的人完全隔絕,濃霧之中,沒有人敢踏進一步,只能聽著這邊慘叫連天而干著急,追兵們到此刻猶不知凌通一方究竟有多少人馬,虛實難測之下,更不敢妄自穿入黑霧之中。


  凌通深知對敵之道,絕對不能夠有半絲仁慈,否則那就是對自己的不公。何況對方有近千人馬,多殺一個,對方就會少一分實力,是以手段毫不留情。


  王府的親兵本來心存驚懼,但此刻一看,凌通只憑兩道機關,就讓對方損兵折將四百餘人,戰果之佳大大出乎了他們意料之外,也讓他們鬥志狂升,對凌通信心百倍。


  「拾箭!」凌通的劍刺入最後一人的胸膛,吩咐那些親兵道,想了想,又接著道,「連他們廢棄的兵刃也拾回去!」說完自己卻鑽入了黑霧之中。


  眾親兵對凌通的吩咐可真謂言聽計從,只要凌通吩咐,立刻便做,他們知道,這裡任何一件廢棄的兵器,在凌通手上,也許就成了極為厲害的機關。


  凌通很快就從黑霧中走了出來,抱著一堆獸夾,有的甚至還沾有血跡。


  眾人見凌通出來了,早已將一切準備就緒。


  蕭衍也在葉倩香的挽扶之下快步行了過來,眾人見蕭衍過來,慌忙行禮。


  「眾卿免禮!」蕭衍說著徑直行到凌通的身前,熱情地贊道:「做得好!如此一來賊人定會膽寒,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回京后,朕將重重賞你!」


  「謝皇上!」凌通慌忙謝恩。


  「你可還有什麼防備?」蕭衍問道。


  「大的防備沒有,但小的防備卻必須做,對方的大部分嘍羅應該不足為懼,眼下就怕他們有高手來犯,我的這些裝備雖然對那些嘍羅有效,但對於高手卻難以派上用場。剛才的煙霧之中,含有瀉藥的成分,只怕待會兒,那些嘍羅會大泄不止,定沒什麼戰鬥力。如果我們趁機衝出去,未免會損傷很大,但要衝出去並不難,只是擔心對方在路上仍設有追兵,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是以,我們只要穩守這座山頭,挨到天亮絕對不會有問題,只要我們加強防備,對方的高手也無機可乘,只要大軍一到,今日之圍立解。因此,我們最好還是以守為攻!」凌通分析道。


  蕭衍和眾人聽說那黑霧之中含有瀉藥的成分,不由得感到好笑,但這的確是很有效也很厲害的一招,使對方疑神疑鬼,大失戰鬥力,同時凌通所說的也極有道理,為了減少風險,只好以守代攻了。不過,凌通能說出這番道理,的確難能可貴,由此可見此子的不凡之處。


  凌通的確與別的獵戶不同,因為他從小就受凌伯的熏陶,更有凌能麗這個好姐姐的教導。凌伯本是退隱大儒,學識淵博,雖然凌通所學不多,但也多少沾了些文人的氣息,在君子面前自然顯得知書達理。他與蔡風出身不同的是,蔡風更為得天獨厚一些,蔡傷和黃海無一不是文武全才,也只有文武兼修之人,才能夠真正將武學推至巔峰,成為宗師。蔡風更有天下第一巧手馬叔相教,自然一出世就成了焦點人物。而凌通得夢醒、蔡風、劍痴諸人的調教,聚眾家之長,也的確成了一個厲害的角色,是以,說話做事也變得有了深度。


  蕭衍大為歡喜,從這一刻起,他決定將凌通培養成在南朝絕對可以舉足重輕的厲害人物,北朝有蔡風,難道就不可在南朝出個凌通?

  想到蔡風,蕭衍就禁不住有些怒恨,若非蔡風那一肘猛擊,他又怎會傷得如此重?但他卻知道,那一擊,蔡風並未用盡全力,否則他的手掌絕對沒有護胸的機會。若非他的手掌消去那一肘的幾成力道,只怕會五臟俱裂,絕無活命之機。當然,若蔡風不這麼重擊一下,又怎能引出石中天這深藏不露的老魔,所有的一切,只怪一個人,那就是石中天!

  天下間又有誰能夠對付石中天呢?連蔡傷與蔡風父子都無法讓他授首,那還有誰可以與石中天抗衡呢?但幸虧蔡風斬下了石中天的一臂,使他變成了殘廢,否則,只怕後果更為不堪設想。


  蕭衍深深地吸了口氣,心中明白,眼下回到京城,就是要密查石中天在朝中的黨羽。像石中天這種野心勃勃的人,怎會不在朝中安下黨羽呢?眼前這些伏兵調動如此迅速,更在各個路口都布有眼線,只憑這份力量就絕不是平常人所能夠做到的,定然有數人協作,否則即使石中天再怎麼神機妙算,也無法如此運籌帷幄,除非他是神!那麼這幾位神秘人物又是誰呢?

  彭連虎哈哈一笑道:「虧你還如此信任石中天,其實石中天早就已將你當成了他的敵人!」


  金蠱神魔沒有說話,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


  「哼,任何擁有毒人絕情這般可怕殺手的人,對野心者都是一個最大的威脅,石中天也是人,而且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尤其感到威脅的嚴重,就像當初的爾朱榮一樣,正因為他深深感到毒人絕情對他的威脅,才會讓毒人絕情去殺莫折大提,做這連他都不敢嘗試的事,就是想借別人之手除掉絕情。石中天也同樣如此,否則,他怎不告訴你蔡傷解除毒人的計劃?那是因為他想利用蔡傷消除你的一隻臂膀,這樣你才會更加死心塌地為他賣命,而不會對他構成任何威脅!」彭連虎繼續道。


  「就只這些嗎?」金蠱神魔神色微緩,不屑地問道。


  彭連虎一呆,他說出這些反倒使田新球疑心盡消,這是為何?難道是自己猜錯了,打一開始石中天就告訴了田新球這個計劃?他有些摸不透底細,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金蠱神魔對石中天的疑心盡消,自己的挑撥之計前功盡棄,但他仍不死心,接著道:「就算他告訴了你這些,但卻只是一些皮毛,重要所在仍然未能盡詳,難道你不為蔡風恢複本性而感到可惜嗎?」


  不等田新球開口,彭連虎又道:「石中天只是一個極端自私之人,他不告訴你全部,是因為他知道另一個秘密,那就是如何讓毒人改主的秘密!」


  此語一出,不光是田新球,就是連費明和趙青鋒都呆了一呆,齊聲問道:「這是什麼秘密?」


  彭連虎心中一喜,終於再度挑起了他們的興趣,心想即使自己不告訴他們,總有一天田新球也會知道的,不如由自己告訴他以挑起他們的內鬨,這更有價值一些。思罷不由得淡然道:「這是自陶老神仙那裡所得來的消息,毒人在受制於金針期間,誰要最先拔了金針,毒人所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的主人,終生不改,除非有人具備佛道兩家的神功。這個秘密蔡傷知道,但蔡傷又與他自以為信得過的人說了,石中天理所當然也知道,所以他才真正希望毒人受制,然後,他就會成為第一個拔出金針者,毒人由你的變成了他的,自然不會對他再構成任何威脅。但為了穩住你,他就不得不告訴你一些皮毛的消息。但是最後他仍失算了,他失算的是沒想到蔡風本身就具備佛道兩家的神功,這才讓他功虧一簣,賠了夫人又折兵,若喪家之犬一般逃遁。因此,你失去毒人這個籌碼的禍首隻應該是石中天。可笑可嘆的是,你這位自以為聰明絕頂的金蠱神魔也會被人當猴耍!」


  「哈哈哈,果然有趣,狗咬狗,卻讓人撿了便宜,恭喜你了田新球?」夢醒幸災樂禍地道。


  「讓我先封住你的臭嘴!」費明大惱,伸掌向夢醒那帶著面具的臉上摑去。


  「等等,讓我先來看看他這張鬼臉之下究竟是一張怎樣的醜臉!」金蠱神魔突然喚住費明,同時舉步向夢醒走去。


  「看了你會後悔的!」夢醒冷冷地道。


  「哼,我田新球從來都未曾做過後悔的事,也不知道後悔是什麼滋味!」金蠱神魔不屑地道,同時伸手向夢醒的面具上抓去。


  彭連虎和趙青鋒諸人也想看看這神秘的夢醒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單憑剛才那可怕的一劍,就知其武功之高,已達絕頂境界,而天下間能有如此可怕劍術的人怎會是一個無名之輩呢?因此不由得全將目光聚集在那張面具上。


  金蠱神魔的手指已觸到面具,但心中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無法形容那種驚駭和詫異莫名的感覺,在他的心中,竟清晰地感覺到一柄劍的存在——來自內心深處的劍!

  也不是,劍,自夢醒的腿畔跳起!


  金蠱神魔想退,但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還得有人同意才可以,那人就是夢醒。


  夢醒的手,像是一個無法抵抗的噩夢,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鉗住金蠱神魔想要撤回的手,而就在此刻,那自他腿畔跳起的劍,已經深深刺入了田新球的命門穴。


  炙熱而純正的勁氣以無可抗拒之勢傳入金蠱神魔的七經八脈。


  「呀!」金蠱神魔忍不住一聲狂號,聲震屋宇,絕望的陰影幾乎完全吞噬了他的心神,從未想過死亡的他,這一刻才真正明白,死亡是怎樣一件可怕的事情。只是他卻無法明白夢醒怎會不受自己所布無形之毒的影響,這是一種與功力完全無關的毒物,只會使人力消、氣化、骨軟。雖然毒不死人,但也比絕毒多了一種無法用功力逼出的功效,唯有十二個時辰之後,方能自解,但夢醒似乎根本就不懼這種毒性,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但無論如何,夢醒未曾中毒,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費明和趙青鋒大駭,事出突然,幾乎讓他們心膽俱裂,在他們猶未曾反應過來之時,金蠱神魔的身體就已向他們飛撞而至。


  趙青鋒想也不想,以最快的速度向那神台下的暗門中飛射,但人在半空,突覺腰間一痛,真氣一泄,「吧嗒」一聲,重重跌落在地。


  「御劍術!」彭連虎忍不住驚呼出聲。


  費明正想動,空中突然一片迷茫,滿天的劍影帶著割衣欲裂的氣勁向他罩了下來,費明只得閉上眼睛,甚至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因為他知道任何的反抗都是多餘的,自己絕對不可能在如此霸道一劍之下逃得性命。


  彭連虎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駭異地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夢醒,一夢千年,乍醒終明世物,夢醒之人為夢醒!」夢醒極為平靜地道。


  「夢醒!夢醒……」彭連虎再一次咀嚼著這個名字,神情顯得有些迷茫。


  費明沒有死,因為他聽到了聲音,彭連虎和夢醒的聲音,能夠聽到聲音的人自然不會死,他睜開眼來,看到的依然是一張冷冰冰的鬼臉,沒有絲毫的生機,但他感到脖子一片冰涼。


  那是一柄劍,夢醒的劍!

  「你殺了我吧,天邪宗弟子視天為邪,永不叛宗!」費明心中隱隱感覺到什麼似的,沉聲道。


  「我不殺你,只要你帶我去見石中天!」夢醒的聲音極為冰涼,但卻透著一縷抹之不去的殺機。


  「我不會背叛邪王的,你殺了我也沒有用!」費明堅決地道。


  「哼,這樣對你絕對沒有好處!」夢醒的殺機上涌,冷漠地道。


  金蠱神魔萎縮於地,但卻未死,夢醒似乎並沒有一劍要了他的命。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會……會不中毒!」金蠱神魔虛弱地問道。


  「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只是你想不到而已。的確,你的毒也許真的很厲害,但自始至終我都未中空氣中的毒!」夢醒淡然道,目光有些憐憫之色。


  「這,怎麼可能?」金蠱神魔滿面驚詫不解。


  「就因為我這張面具,這不僅是一張面具,更可以阻止任何毒素的入侵,它乃是出自老神仙陶大師親手之作,此刻你該明白了吧?」夢醒冷冷地道。


  「啊!」眾人全都一驚,金蠱神魔更是面色灰白,喃喃道:「你殺了我吧,為什麼不殺我?」


  「哼,你作惡多端,殺了你豈不是便宜了你?不過,我會讓你死的,但不是現在!」夢醒的語調充滿了殺意。


  「你好狠!」金蠱神魔咬牙切齒地道。暗中運勁,再一次神色大變道,「你廢了我的武功?」


  夢醒似乎笑了笑,道:「對了,我已經刺破了你的氣穴,從今以後,你就不可能靠武力傷人了,甚至連個八歲的小孩都可以勝過你!」


  「你好毒!」金蠱神魔急怒攻心,自己辛辛苦苦修鍊數十載的武功竟在剎那之間毀於一旦,痛苦之下,狂噴出一口紫血,頹然而倒。


  夢醒一驚,伸指在他鼻前一探,竟已氣絕!顯然是咬毒自殺,一代凶魔卻這樣死去,夢醒禁不住心頭有些悵然若失。


  金蠱神魔其實這些年來並沒有太大的惡跡,只是在背後出謀劃策,對正道進行破壞,自己真正出手之時並不多,除大柳塔之役外,其他的一些事情皆由毒人絕情去實施。但也的確是一個最有威脅性的人物,一身毒功以及練制毒人之術,其可怕之處令人咋舌,但只可惜遇上了夢醒這般高手,使他的毒功無用武之地。


  夢醒剛才抓住金蠱神魔的手,也是貫注了無上的罡氣,那一抓幾乎百毒不侵,萬邪莫入,否則普通人,誰還敢真正與這滿身是毒的人接觸?只是夢醒沒想到金蠱神魔竟然會咬毒自殺,當然,這比失去武功慢慢受人折磨要好得多,也少受許多屈辱。


  夢醒之所以為之有些惆悵,就是因為這個對手其實並無什麼大惡,真正的罪魁禍首,只有石中天。北方的整個天下,就是因為石中天奸謀而弄至如此民不聊生之境,但魔門與正道確是勢不兩立,金蠱神魔更是魔門中的重要人物,自然對正道人士構成了極大的威脅,是絕對不能不除的對象。


  費明眼見田新球咬毒自盡,想到散功之苦,禁不住心膽俱寒,見夢醒在沉思,暗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如果你想死得更快一些,就移動一下。」夢醒的聲音冰涼透頂,濃烈的殺機自冰冷的面具之後透出,更有著一種異樣的魔力。


  費明的心一下子冷到了底,夢醒似乎完全知道他的所想,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但無論如何,費明已經不敢動了,剛才夢醒御劍制住趙青鋒,他親眼目睹,知道只要對方一留意,他絕對沒有任何機會可以逃走,那隻會激起夢醒無情的攻擊。


  夢醒以劍挑開田新球那已被鮮血染紅的胸衣,自裡面「嘩啦啦」滾出一大堆藥瓶,更有一條三角紅蛇自衣服中蠕蠕湧出。


  夢醒心中暗罵田新球歹毒,順手一劍,紅蛇立刻斷為兩截。


  夢醒用劍挑了挑藥瓶,向費明冷冷地問道:「你預服的是哪種解藥?」


  費明額角滲出了汗水,雖然寒風凄冷,但他依然感到熱不可當,他明白,夢醒會讓他試藥,因為這個對手太精明了,幾乎不給別人任何機會,幸好他記得田新球給他預服的藥丸是什麼形狀和顏色,伸手指了指一個黑色小瓷瓶道:「解藥好像是在那裡面。」


  夢醒知道他絕對不敢說謊,伸手打開那瓷瓶,幾顆火紅的丹藥映入眼瞼,但他並不能嗅出什麼味道,因為他的面具的確經過特殊處理,倒上一顆遞給彭連虎,淡問道:「如果是毒藥怎麼辦?」


  「哈哈……」彭連虎豪笑道,「生死由命,什麼怎麼辦,是毒藥也會有人陪我死,黃泉路上不寂寞也不錯嘛!」


  「好,那你就服下吧!」夢醒道。


  彭連虎毫不猶豫地服下藥丸,雖然他知道這是在賭命,卻不能不賭。


  半晌,夢醒的目光才移開彭連虎的臉,因為彭連虎並沒有太過強烈的反應,呼吸越來越悠長,顯然表示葯已對症。


  彭連虎緩緩睜開眼來,長長吁了口氣,立身而起,向夢醒抱拳道:「多謝相救之恩!」


  「你我只有一個共同的目的,所以這類話根本就不用說。」夢醒很誠懇地道,接著將冰冷如刀的目光投向費明,冷冷地道:「帶路!」


  「你殺了我吧,別逼我!」費明眼中露出一絲懼意地道。


  「我可以讓你與金蠱神魔一樣,散功而死,你信不信?」夢醒似乎極為冷酷地道。


  費明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想到散功的痛苦和可怕,臉色禁不住變得沒有一絲血色。


  「沒有想好嗎?我可是有些不耐煩了。」夢醒毫無感情地道。


  費明像是完全崩潰了一般,無可奈何地道:「好吧,你們跟我來!」


  彭連虎向廟外望了望,心中有些奇怪,怎麼黃銳他們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也出了什麼意外不成?但他沒有什麼好考慮的,此刻,最緊要的就要去見石中天,完成武帝之令,他認為自己與這位自稱夢醒的絕世劍客共同對付石中天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是以也不想等他們來,只是在地上留下幾個印記!

  凌通怎麼也無法入睡,他知道,今晚定是個不同尋常的夜晚,也是非常艱辛的一個晚上,對方絕對不會不知道這一個晚上的重要,也絕對會在這一個晚上發出最後最強烈的攻襲,這是無可避免的,苦戰之局很快將會展開,因為敵人之中也有極多高手,他們怎麼也不會放過這個唯一能誅殺蕭衍的大好機會,但所幸的是,靖康王府中這次前來的人也全都是精英,絕對有一戰之力。


  沒睡的不僅僅是凌通,所有的王府親兵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們皆是身經百戰之人,對今晚的形勢絕對不會看不清,更知道自己的任務極端重大。


  蕭靈也披起裘皮大衣,陪在凌通身邊,溫馴得像只小鳥,看不出半絲郡主趾高氣揚的樣子,惹得凌通又憐又愛,雖然兩小無猜,可凌通心中依然隱隱產生了那絲朦朧的感情。他們身後的四名親兵也感到有些啞然,但他們卻知道,如果今晚能夠安然活著的話,今後凌通的身份就會大大不同,將來自己等人靠凌通提拔,那是極有可能的事。他們很清楚地感覺到,蕭衍對凌通的看重,而凌通所表現出來的機智和謀略,也的確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大孩子所能做到的,但這一切又是事實,可見凌通的潛力之深遠,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也無形中成了一個重要人物。


  山頂上,地方還算不錯,有平台,有石有木,地方還算寬闊,凌通竟吩咐眾人在山頂架起了大小二十幾個營帳,每個營帳更是一模一樣,只是方位不同,看似雜亂,卻又能相互呼應,營帳的周圍更是東插一隻火把,西燃一堆篝火,照得一片光明,而火光零零落落,像天上散布的滿天星斗。這是凌通布置的,獵村的眾獵手曾經就是這樣打獵物的,火光在別人不知虛實的情況下,會起到極大的心理震懾之效,讓對方虛實難測實乃兵家之大道,而王府親兵則伏於暗處,只要對方一出現,立刻在燈影的映射之中,形成敵明我暗之局,在這種情況下拒敵,絕對佔有很大優勢。


  凌通並無行軍布陣的經驗,但卻是極為聰明的獵人,世事本就相通相融,行軍和狩獵相差雖然很大,但也有許多共同之處,凌通布置二十幾個營帳,也就是以狩獵的方法去對待「獵物」,他記得鄉親們曾經穿上以草織成的衣服去駭獵物,眾多的草人對獵物也能起到一個震懾作用。


  蕭衍也不禁對凌通的布置極為滿意,凌通的機智和舉一反三的聰明令他十分欣賞。


  全副武裝的凌通,顧盼生威,此刻有蕭衍與西宮娘娘為他撐腰,他更是信心百倍。陡然間,凌通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只那麼一點點。


  火光下,他所擺設的灌木枝葉竟然移了位置,那是一根插在樹梢之上的枝條。凌通明白對方若是高手來犯的話,定很少在地面上行走,是以,就在樹梢之上也插上一些灌木枝葉,只要稍有一絲震動,就會掉下來。


  所有布置都是凌通的傑作,是以,他會親自出來巡視,這一切的確事關重大,對於山林間的生活,他的確是太熟悉了,就像是野獸一般靈敏。作為一個獵人,不僅僅靠身手與箭法,更要懂得如何去尋找野獸的蹤跡,如何去讓野獸暴露行藏。


  凌通故意使腳在地上絆了一下,微微傾身卻拖動了蕭衍的手。


  那四名護衛似乎也極為配合,扶住凌通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小心一些巡視!」凌通甩開四名護衛的手,也就在此時,弩機的弦輕響一聲,一隻短矢以快得無可比擬的速度,自四名親兵的夾縫中標射而出。


  四名親兵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之時,凌通已自他們中間滑退而出。


  他們回頭,卻發現凌通已經融於一片蒼茫的劍影之中,而在一塊山石之後,兩道身影掠空而起,更傳來一聲悶哼,那是在地上未能縱起之人所發。


  箭矢,是凌通射出的,沒有人會想到,會有如此陰險的箭矢,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更沒有想到凌通竟會這樣小奸巨猾。


  原來,凌通故意腳下一滑,而趁機環顧四周的動靜,查看敵情,根據他的判斷,定是有敵入侵,但他並不想敵人知道他已經有了戒備和察覺,就故意摔了一跤,同時手上更扣緊了小弩,果然不出其所料,竟讓他發現了三名不速之客的蹤跡,亦毫不猶豫地射出弩箭。


  事情一開始就大大出乎對方三人的意料之外,凌通的精明、反應之敏捷更是出乎他們的想象。那三人本來並不怎麼重視這個大娃娃,皆因凌通從未與他們正面交手,他們更不知道這些機關之類的全是出自這個大娃娃之手,否則他們絕對不敢忽視這個大娃娃的存在。


  任何小看敵人的人,都要付出代價,而生存在亂世中的人,所付的代價也許就是生命。


  凌通的弩箭很陰險,凌通的劍更有著駭人的凌厲,完全超出了他這個年齡的局限。


  慘叫之聲響起的剎那,凌通像一個渾身長滿劍的刺蝟,撞至那兩名準備掠走的神秘人中間。


  劍氣逼人,那兩人不得不出手,甚至沒有任何考慮的餘地。


  「叮叮!」兩聲脆響,凌通的身子居然借勁躍起,若九天蒼龍,拔起三丈來高。


  那兩人一驚,凌通實在是太過狡猾,剛才那一擊,竟然只是個幌子,而這才是真正的殺招,他們本想全力一擊,將凌通擊斃,但凌通只是借勁而升,拖住他們的行動,再自高空下撲。


  凌通知道,這兩人能躲開眾眼線溜進來,可見其武功絕對不凡,如果自己與之硬拼,結果肯定會吃虧,因此一開始他就以纏鬥之法拒敵,而劉高峰所授的身法在此刻也能得以派上用場,發揮其飄忽靈異的長處。


  劍若滿天星雨灑下,在四周火光的映射之下,幻出一種異樣詭秘的氛圍,縷縷森寒的劍氣似凝聚了山野凄寒的北風,刺骨的殺意無孔不入地籠罩了一丈方圓內所有的空間。


  那兩名不速之客心頭暗驚,凌通的功力之深厚的確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這種蒼鷹撲兔的下擊之勢,更助長了其狂野氣勢,使他們不得不全神貫注相對。


  凌通的嘴角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笑意,但卻並沒有誰能捕捉到那似乎並不真實的感覺。


  「呀呀!」兩聲慘哼,凌通的劍式勢如破竹長驅而入。


  那兩名神秘的不速之客的兵刃竟一齊在凌通的「屠魔」之下斷成數截,而他們額前各自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待凌通雙足落地、拄劍而立后,也正是兩名敵人倒地之時,只怕他們至死也不會服氣。


  他們敗了,敗亡只有死路一條,他們死了,但卻並非死在凌通的劍下,而是亡於兩支不知從何處射出的勁箭之下。


  這才是凌通真正的殺招,暗箭傷人,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恥辱。狩獵之道,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真正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將獵物放倒而毫無反抗之力,能夠少費手腳當然更好。


  打一開始,凌通就已算好,只要這些人一現身,就至少有十支勁箭對準了他們,便為了保險一些,他才會全力以赴地完全吸引這兩人的注意力,在這兩人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時,自暗處射出的箭才會乘虛而入,殺其不備。凌通以飛龍身法,身形拔地而起,就是為了方便自暗處射出的箭毫無顧忌,起到最大的作用。


  「好,好……」蕭靈拍掌歡呼,凌通這才收回目光,緩緩將劍插回鞘中。


  幾名家將踢了一腳那被箭矢射中的人,那人卻早已斷氣了。原來,凌通的短矢之上淬了劇毒,幾乎是見血封喉。


  凌通將身上所有的箭矢都塗上了毒液,今天的日子絕對不同尋常,更不能有半點仁慈和手軟,一出手就只能要對方的命。


  「好凌厲的一劍!」兩名查看屍體的親兵咋舌道。


  凌通這一劍,竟將對方的兵刃斷成無數寸許碎片,這不僅僅是凌通的劍乃寶劍,同時也顯出了他那絕對不同凡響的劍法。


  凌通這一劍,也的確撿了個便宜,那兩人若單獨與凌通對敵,定不會相差太遠,而兩人聯手,凌通則一定無法討好,儘管占著寶劍之利。可是在這兩人與凌通接招之前,突然中箭,使他們真氣疾泄,凌通的寶劍乘虛而入,正好發揮了寶劍之利,才會這麼輕易地置兩人於死地。


  「仔細地查一查,這些人竟能突破我所布置的防線,看來十分不簡單,小心再有人潛入,不能有半點閃失!」凌通肅然吩咐道。


  那幾名親兵雖然為凌通解決了三名武功絕對不俗的人物而感到慶幸,但也深感事情的嚴重性。


  夢醒突然止步,一股雄渾的氣勢自地道之中傳出,他已經深切地感應到了,那縷霸者氣機的存在。


  彭連虎也很清晰地感應到,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所擁有的氣勢。


  兩人也同時明白,對方一定發現了他們,絕對不假!


  夢醒的腳步放緩,很緩很輕,但依然保存著那不滅的優雅。


  轉過一道彎,彭連虎不由得呆住了,他居然發現了追風、逐電、抗天、怒日及黃銳。


  與他同來的五人,竟全都出現在這光線昏暗的地下室中,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事實卻的確如此,五人不僅在地下室中,更像昏睡過去了一般,呼吸依然輕緩,只是觸目驚心的幾柄刀,此時正架在這五人脖子之上。


  彭連虎的心發冷,怎麼會這樣?以他們五人的武功,如此輕易被人抓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有一點讓他稍稍放心,那就是他們五人並沒有死,至少此刻沒有死。


  夢醒並未發現這些,在他的眼中、心裡,只有一個人,峙立如山,背挺若槍,但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濃濃的霸烈劍氣。


  腳下不丁不八,意態悠閑卻給人無比沉穩的感覺。


  「爾朱榮!」自夢醒的口中蹦出這三個生硬得像是吐冰塊般的聲音。


  「爾朱榮?」彭連虎的心禁不住猛地跳了一跳,就因為這三個字。也就在此刻,他看到了一張文溫爾雅的面孔,清奇而不離奇,眉、鼻、眼,像是擁有著逼人的壓力,目光卻如水一般清泓而溫柔。


  就是這麼一個人,他竟是天下間唯一能與蔡傷齊名的絕世高手爾朱榮!


  誰也不會想到,見到他竟會是在一個陰暗的地下室中。


  「黃海的眼力果然好,我這麼多年未出江湖,沒想到你仍能一眼就認出了我!」爾朱榮的聲音極為優雅和平緩,就像是跟親朋好友聊天。


  「黃海!你是黃海?!」彭連虎更驚,自夢醒的身邊躍開,望著夢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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