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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假戲真演

  第二章 假戲真演

  趙青鋒的兵刃似劍似刀,卻在刃尖分開兩叉,這無一不清清楚楚地落在陳悅眼中。


  陳悅的眼光幾可清晰地看到趙青鋒那對尖刃的運動軌跡。


  的確,兩叉的速度之快,任何人都不能小看,而趙青鋒的功力也絕對非一般高手可比。


  陳悅絕不會小看任何敵人,這就是他為何能夠如此一直深藏不露的主要原因,而在絕情命他斷臂斷指之時,他之所以會絲毫不猶豫,是因為陳悅心中很清楚,他與絕情的距離太遠太遠,任何反抗都只能遭受更為殘酷的結果,但他卻絕不會怕趙青鋒,他極為佩服絕情的賞罰分明,深懂用兵之道。


  趙青鋒很少出手,但實戰經驗之豐富,卻是絕對不用置疑的。能自十八層地獄中殺出,其本身就是無數次生與死磨礪之後的結果,是以這一批來自十八層地獄的人物,個個都有著無數次生與死的經驗。


  陳悅再斜踏一步,小小的一步,卻使他的氣勢再增,在雙叉與他相距三尺之時,也就是他氣勢蓄到極端之際。


  陳悅出手了,看似是兩片浮雲盪出,卻只是那隻長長的衣袖。


  長袖微飄,竟似燕舞,幻出一道道神奇的雲彩。


  雙叉消失,就像是墜入了泥沼。


  趙青鋒心頭駭然,可在突然之間,他卻感覺到一種異樣的震驚,他的雙叉被什麼鎖住了。


  「嘭!」一聲爆響,陳悅的衣袖若滿天的殘蝶狂舞而起,向趙青鋒的面門罩去。


  「燕環雙絕!」趙青鋒再次驚呼。


  陳悅眼中綻出那邪邪的笑容,腳步再錯,破碎的衣袖之中露出兩個鑌鐵小環,不大,只不過一根筷子的直徑。


  雙叉正是被環子所套,鐵環上的鈴鐺震出一種勾魂攝魄的輕響。


  趙青鋒聚集一口真氣於嘴,狂吐而出,那破碎的衣袖在剎那間軟化飄落。


  「砰!」卻是趙青鋒與陳悅各攻的一腳,兩腳在半空中相交。


  兩人身子同時一歪,但卻並未分開,因為那要命的雙環緊緊扣住雙叉。


  趙青鋒的腳猶如靈蛇般變為被一震而退,卻是順著陳悅的腳滑出,然後腳尖一勾,竟點在陳悅的膝軸之上。


  陳悅身子再震,趙青鋒雙叉又是一推,在陳悅一愕之時猛抽,滑脫雙環的鎖扣。


  陳悅沒想到趙青鋒竟如此靈活滑溜,雙環若幻影般推出,竟出現了數十隻小環,環中套環,織出一張巨網。


  趙青鋒驚駭之餘,身形倒退,他深知剛才能抽出雙叉的確是僥倖所至,以燕環雙絕的厲害,絕不會給他第二次逃脫的機會。


  「砰!」趙青鋒只感到刃身一震,一隻鑌鐵環飛擊在其上,並反彈而起,以一種奇妙的弧線撞在另一環之上,再彈起,數十隻環在空中相互激撞竟形成一道網羅。


  趙青鋒竟有些應接不暇之感。


  「砰!」「呀!」趙青鋒一聲慘哼,陳悅的腳竟自一環之間穿過,踢在他的胸膛。


  結結實實的一擊,只使他氣血翻湧,倒跌七步。


  陳悅並未趁機進攻,反而雙手憑空一抓,收環而立,冷冷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趙青鋒的眼睛,緩緩逼去。


  「劉姑娘!」絕情喚得極輕,轎內的劉瑞平微微眨了眨眼。


  絕情伸手抓住劉瑞平的手,一股勁氣輸入,在剎那間,竟衝破了所有被制的穴道。


  「謝謝公子相救。」劉瑞平微微有些臉紅地抽回手,幽幽地道。


  絕情退後一步,淡笑道:「咱們各自互救一次,也算是扯平拉直了,何謝之有?」


  「公子還記得那日之事?」劉瑞平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當然,姑娘相助之恩不敢稍忘。」絕情微有些含糊地道。


  劉瑞平立身而起,轎子極高,竟也不撞頭,優雅地一笑道:「不就是一杯淡茶嗎?怎敢勞公子如此記掛?」


  絕情已完全無法記起當日之事,他的記憶早被禁錮,所知道的只是劉家潛藏的探子提供的消息,哪裡會知曉其中細節問題?聽到劉瑞平說到一杯茶之恩,不由得也應和道:「受人點滴,定當湧泉相報!」


  劉瑞平心中立刻證實眼前的蔡風的確是已經忘記了過去,因為那晚在船上,他根本就未曾喝過茶,自己只是讓秋月端了碗薑湯而已。但她此時依舊不動聲色,剛才凌能麗被擒,她便立刻自製穴道,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蔡風果然如蔡傷所說,此刻已經變得無比可怕,無論是眼力智慧抑或武功,都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難怪蔡傷會如此擔心。她暗下決心,要以己身施行蔡傷的計劃,絕不能讓蔡風落入魔門之手,同時內心深處仍對蔡風有著一種極為嚮往之情。兩年未見蔡風,而蔡風容顏未變,只是比之以前更多了一分深沉與憂鬱,此刻雖有些陌生之感,可她卻知道,這是唯一改變家族替自己安排一生命運的機會,她絕不能放過!

  「你點了她的穴道嗎?」劉瑞平突然一指凌能麗問道。


  絕情卻反問道:「是她點了你的穴道嗎?」


  劉瑞平點了點頭,道:「不錯,只不過她是出自一片好心,她知道路途兇險,是以易容代我冒險,剛才因場面太過混亂,就出手點了我的穴道,怕我出聲引起賊人的注意。哦,對了,我這位朋友說她認識你呀,怎麼你不認識她嗎?」


  絕情心中本有一絲懷疑,卻沒想到劉瑞平先來這麼一個反問,致使他疑慮盡消,更要想辦法回答劉瑞平的話,心中禁不住暗叫厲害。但他卻知道,要取得對方的信任,就必須儘快作出答覆,而剛才在凌能麗面前說過不認識對方,眼下只得將錯就錯一口否認。


  金蠱神魔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之中會出現一個曾對蔡風一往情深的凌能麗,當然更想不到蔡傷反其道利用毒人的弱點布下一個他最不想發出的局。


  絕情若非聽信金蠱神魔的計劃,按照金蠱神魔的思路去完成這次任務,就絕難落入這個局之中。


  此刻絕情已承認自己是蔡風,所有的行動就變得縛手縛腳,完全無法發揮自己一貫的作風,皆因他對過去所發生的事完全忘記,就算仍有些模糊的印象,也根本捕捉不到其事的經過,這便是致命的漏洞。


  「是嗎?我怎麼記不起與她曾見過面的經歷?真是很抱歉。」絕情扭頭望了凌能麗一眼,伸手隔空一拂,竟在無形間解開了凌能麗的穴道。


  凌能麗心頭微酸,想到蔡風變成毒人絕情實是因為她的錯,禁不住黯然神傷。


  「表妹,我想你可能真的是記錯了,這裡沒事了,只要蔡公子在,就不會有危險,你放心好了。」劉瑞平搶過話頭,拉著凌能麗的手,擋住她那黯然神傷的表情,以免被絕情發覺,更向凌能麗打了一個眼色。


  凌能麗忙收斂心神,暗贊劉瑞平心細如髮,更多了一絲感激,她知道自己未曾做完的事情將由劉瑞平替她完成,同時心中更湧起一股莫名的醋意和酸楚,但很快就壓了下去,裝作有些不解地問道:「難道你不和我一起回去找總管他們嗎?」說話間眼睛不自然地望了蔡風一眼。


  劉瑞平禁不住暗贊凌能麗是個演戲天才,如此以退為進,一唱一和正好引絕情入瓮,但仍幽幽地扭頭望了絕情一眼,才嘆了口氣道,「回去又如何?命運總會由別人主宰,既然是南朝迎護不力,我不想放棄這個理由,生命的美好,就是在於能盡興而活,你代我向總管說,平兒暫時不想回去,除非能解除與南朝的婚約!」


  絕情和凌能麗都微微一呆,想到當初劉瑞平逃出劉家,不就是為了避婚嗎?甚至有意尋找蔡風,而此刻這般決定的確是極合常理,也隱隱向絕情發出暗示。


  絕情心中大喜,因為他認為劉瑞平真的已經將他當成了蔡風,才會作出這種決定,這對他施行計劃的確是更有利,而他當然不知道劉瑞平此刻早已識破了他的意圖和身份,更將計就計各懷鬼胎地鬥智,且以有心算無心地與他完成遊戲。


  「可是他們一定會擔心的?」凌能麗仍裝作極為關心地道。


  劉瑞平幽幽一笑,吸了口氣,落寞地道:「他們擔心的不是我,而是如何向蕭正德交代,你讓總管大人不妨告訴蕭正德,他已經失去了資格,他根本無力保護我,我也不想再作政治的犧牲品,你走吧表妹,並順便告訴他們,我會回去的,但卻不是現在,也不是在與南朝蕭正德沒有了斷之前。」


  凌能麗和絕情聽到劉瑞平說得如此堅決,知道她的確已經鐵下心來。


  「那你要保重了。」凌能麗有些無奈地道,這次的表情的確不是裝出來的,想到蔡傷本把這個任務交給她的,可是終還是落在劉瑞平的身上,的確有些無奈。


  「蔡公子,那我表姐的安危就交託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凌能麗又扭頭向絕情道。


  絕情神色極為莊重,認真地道:「只要劉姑娘願意與我同行,我定盡最大的努力保她平安!」


  凌能麗臉色一變,微微有些不悅地道:「我表姐乃孤身女子,如何能獨行江湖?何況你們早是舊識,難道你還忍心讓她獨自去飽受江湖風雨……」


  「表妹!」劉瑞平叱聲打斷了凌能麗的話,紅著俏臉偷偷地瞧了絕情一眼,黯然道:「人家蔡公子也許有許多大事要辦,沒有時間,你又何必……」


  聽到這裡,絕情哪裡還不明白劉瑞平的話意,這明明就是說:只要他有時間,就想與他一道。這正中絕情的下懷,不由得爽朗笑道:「有美同行乃人生一大快事,我蔡風會拒絕很多東西,卻不會拒絕這件事。你放心好了,我定會照顧好劉姑娘,反正這段時間我沒事,不如陪劉姑娘四處走走,迎著塞北的寒風,踏著南國的雪霜,只要劉姑娘高興去哪兒,便去哪兒,如何?」


  劉瑞平和凌能麗心中微喜,都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但卻知道絕情正在一步步靠近她們的計劃中心。


  「是我錯怪了蔡公子,在此道歉了,願蔡公子和表姐一路開心,今日就此別過,但請表姐儘快回家,別讓太爺等得太急。」凌能麗仍裝得極為認真地道。


  「我明白該怎麼做,你先回去吧,小心一點。」劉瑞平再一次握著凌能麗的手,懇切地道。


  凌能麗心頭微有一絲傷感,也重重地握了握劉瑞平的手,這才向兩人道別,轉身而去。


  陳悅神態極為悠閑,就像他所踱的步子一般。


  「你是燕環雙絕的傳人?」趙青鋒漸漸恢復鎮定地問道。


  「這一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一定要戰勝我才能夠活著離開此地!」陳悅充滿了強烈的自通道。


  趙青鋒對白蓮社內的人物了解極多,因為白蓮社曾是魔門最大的敵人,雖然在四十五年前白蓮社四分五散,可那潛在江湖各個角落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視,而燕環雙絕當年曾排在白蓮社第二十四位,全憑功夫佔穩這一席位,最擅長環功,曾經讓魔門許多高手喪命在其環上,是以魔門將這個對手看得極高!

  剛才趙青鋒的雙叉被鎖住,加之對方那古怪的招式,就立刻想到了燕環雙絕。


  而此際,白蓮社的後人怎會和四大家族的劉家走在一起呢?難怪劉傲松對陳悅如此信任,若陳悅乃是笑面佛的後人,又是燕環雙絕的傳人,其武功自有獨特之處,更非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的確,一直以來,他們都太低估了這個陳悅,更低估了劉家,也低估了白蓮社存在的力量,這是一個錯誤,絕對致命的錯誤!也是他今日敗亡的根本原因。


  趙青鋒不再發問,雙目緊緊盯著陳悅的腳,將對方每一步的細微末節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對於他來說,的確很重要很重要。


  陳悅的每一步走得似乎極為輕閑,但實際上每一步皆經過了極為細心的抉擇,一種感覺的抉擇!他完全憑著自己的感覺去走每一步,這種感覺正是引導他作出選擇的根本。


  一陣銳嘯在趙青鋒的耳際劃過,一道白光迷茫了他的眼睛。


  那是陳悅雙環中的天環,沒有人敢懷疑這一環的力量,更沒有人敢懷疑這一環的速度和角度,那是與任何其他兵器所不同的弧度。


  玄妙至極,卻是迴旋之勢。


  趙青鋒不得不收回目光,雙叉斜劈而下,他不再上剛才的當。


  陳悅就是要趙青鋒移開目光,就在趙青鋒移開目光之時,他腳下的步子一變,以鬼魅般的身法趨近趙青鋒。


  「當!」趙青鋒這一擊算得極准極准,也結結實實地斬在那天環之上,但就在此時,陳悅的另一環已經撞向了他的小腹。


  無論是身法與環的配合,還是戰機的把握,陳悅總是佔了那麼一些先機。


  趙青鋒一聲冷哼,小腹收縮之時,雙叉順勢再次下劈。


  陳悅必須退,趙青鋒似乎對他剛才的步法有所領悟,竟然極准地算出了陳悅地環攻擊的角度,是以陳悅唯有退!


  不錯,陳悅是在退,而且退得很快,在退的同時,那隻天環下套,像奇迹般再次套住趙青鋒的雙叉。


  趙青鋒的嘴角泛出一絲陰笑,極邪極邪,但是陳悅並未看見,當然陳悅的笑,趙青鋒也沒有看到,這或許正是命運!

  趙青鋒笑容未斂之時,突然覺得一件極為銳利的兵刃襲入了他的體內。


  那是一根刺,長長尖尖的刺,正是自地環上彈射而出的。原來,在地環上有一個小孔,而在環內更有一道細小的暗槽,若不仔細審視,絕難發現!暗槽之中就是那根長長尖尖以玄鐵打制而成的刺,陳悅一按機關,那根尖刺便自小孔中彈射而出,趙青鋒在絕沒防備之下,如何能擋?竟被長刺刺個正著。


  而在此同時,陳悅也一聲驚呼,趙青鋒的雙叉竟自兩刃之間裂開,變成兩柄單獨的利刃,被天環所鎖住的,只是那柄寬刃尖,而另一柄小劍卻滑出天環之外,切入陳悅的右胸。


  鮮血飛濺,陳悅狂號一聲,一腳踹在趙青鋒的小腹上,身形飛射而退,連天環也不要了,但仍未躲過對方一擊之危,只是險險揀回了一條命。


  趙青鋒也狂跌而出,幸虧陳悅中劍在先,這一腳之力比之第一腳較輕,但也足夠趙青鋒受的了,更何況那根尖刺已深深地刺入了他的體內。


  「陳悅,你這卑鄙小人,竟用暗器!」費明忍不住罵道。


  那一夥魔門門眾此刻也腹痛如絞,本來因為趙青鋒未能與陳悅決出勝負,不敢輕舉妄動而害了趙青鋒,誰知道越拖下去,中毒越深,等到趙青鋒與陳悅決出勝負之時,毒素已經侵入了他們的體內。


  陳悅殘酷一笑,道:「趙青鋒,枉你自認聰明,今日終還是栽了!」說著慘笑兩聲,卻自嘴角溢出血來。


  「陳兄,你沒事吧?」劉文卿急忙扶住陳悅,關切地問道。


  趙青鋒容顏慘淡,咬牙切齒地道:「你卑鄙,原來與我單決,就是要拖到他們毒發無力再戰,才好一網打盡,你好毒!」


  「哈哈,無毒……不丈夫,想要活著比人好,就得不擇手段,只可惜,你後悔……也遲了。」陳悅掩飾不住得意之色道。


  「想不到你們劉家也如此卑鄙!」費明有些不屑地罵道,緊接著又一陣猛地咳嗽。


  劉傲松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聽著,打一開始他就明白陳悅的戰略,他並不是對陳悅戰趙青鋒抱很大的希望,可他卻知道,以陳悅的武功絕對可以將戰局拖上一盞茶的時間,而有這一盞茶時間,林中毒氣就可完全侵入這些敵人的體內。那時候,這些人才真正沒有什麼反抗之力,若是打一開始就發動攻擊,那這些人必會作困獸之鬥,雖然勝利定是屬於己方,可也絕對會損失慘重。


  垂死掙扎的惡獸是最具殺傷力的,陳悅首先便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打一開始就以決鬥套住趙青鋒,那慷慨贈葯也只是演戲而已,可到了這一刻,趙青鋒才真的明白過來,但已經遲了。


  「陳悅,你幹得很好!」劉傲松讚賞道。


  「謝謝松佬誇獎!」陳悅說完閉上眼睛,劉文卿迅速給他止血、包紮。


  暗月寨。


  不是很有名氣,但卻絕對不能小覷。


  江湖中人,不一定全都知道這個地方,這個寨頭,但知道這個寨頭存在的人,定知曉這個寨頭的厲害和勢力。


  暗月寨,在蒙城和固鎮之間,正是南北兩朝交界之處,與宿州成夾角之狀,更有將洪澤湖與黃河相連的大河相伴,其地勢佔盡山水之利。


  暗月峰不高,但傳聞在天空萬里無雲之時,可以遙遙望見水天一色的洪澤湖,而暗月寨就在暗月峰之上。


  正因為暗月峰在南北兩朝的夾縫之間,又是暗月寨的立根之地,是以暗月寨在兩朝邊防之上極為吃得開。


  沒有哪一方想得罪這樣一群亡命之徒,因為任何一方都沒有必要出兵去討伐這群人,更何況這些人所作的案子又不是在他們管轄的範圍之內,是以,暗月寨是左右逢源,樂得清閑,也更為所欲為。


  暗月寨之所以能一直屹立不散,不僅僅是因為其地勢之利,更因為寨中人物沒有一個是官府惹得起的凶人,只要能相安無事,也便謝天謝地,誰還會去尋暗月寨的晦氣呢?


  暗月寨中人也很清楚地知道,他們之所以不引起兩朝的攻擊,是因為他們絕不做激怒兩朝之事。


  蒙城、宿州、固鎮守將無一不是難得的高手,所以他們絕不會蠢得去招惹這些人,在兩朝之間的這塊真空地帶也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們發展,他們又怎會再去自尋麻煩呢?

  正因為暗月寨地勢超然,聲望也似乎超然,也就成了兩朝凶人的避難之所。


  一些在兩朝犯了事的凶人無處可逃,便寄居於暗月寨,無形之中,使得暗月寨內的江湖實力大增。


  暗月寨寨主饒剛,似乎在江湖道上名不見經傳,可卻能夠震服所有入寨的凶人,二寨主肖忠卻是江湖之中紅極一時的人物,但那已是十三年前。


  肖忠,乃是蔡傷與黃海潛隱之後,江湖中出現的新秀人物,挑戰有南朝第一刀之稱的彭連虎,後來終在兩百零八招上敗陣,方才進入暗月寨。那便是在十三年前,彭連虎在蔡傷「怒滄海」之下偷生,刀道更晉兩級之後的事,可見肖忠的武功之強,已與彭連虎相差不多。


  肖忠的武功十三年前已如此厲害,那十三年後的今天,他的武功又會達到一種怎樣的境界呢?無人知道。


  三寨主范沁,這是一個近十年才崛起的人物,知道暗月寨的人,就一定會想到范沁,或許他們會不知道大寨主饒剛,但卻一定會知道範沁。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和出身,他就像是一顆突然落入世間的流星,尋不到他的軌跡,找不著他的起源,但有人懷疑他與玉手羅剎曾麗同出一門,因為當年玉手羅剎滅神武鏢局之時,他就像是影子一般,在神武鏢局附近出現過,甚至更有人懷疑,神武鏢局的總鏢頭趙學青就是死在范沁的手中。否則,單憑玉手羅剎一人之力,要想滅掉神武鏢局,的確有些讓人難以置信,當然,江湖中的傳說自然不一定正確,卻也非空穴來風。


  暗月寨的事似乎已經全都由范沁打理,而饒剛和肖忠只是在幕後,沒有人知道他們二人在幹些什麼,他們的神秘就像是他們自身的武功一樣,是個謎!


  暗月寨在江湖人的印象中已和飛龍寨、青鋒寨列為黑道中三大寨。


  暗月寨甚至隱隱有蓋過飛龍寨之勢,只是沒有人知道三大寨中究竟是誰的勢力更強一些,但可以肯定地說,暗月寨的地利及人和絕對勝過其他兩大寨,不過,暗月寨的行事似乎十分低調!


  當然,十分低調並不是說沒有事情發生,絕不是!今日,就有人找上了暗月寨。


  很久很久沒有人敢上暗月寨鬧事了,可今天這種情況卻出現了。


  人不多,才幾個!有時候,人多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人少並不等於實力弱。


  立在寨門口的,是劍痴!而在他的身後,還站著四人,四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似乎在任何人群中都可以隨便抓出一把,所以,這樣的人,你就是看見十次,也不一定會注意他是怎樣一個形象。


  而在這四人身後,仍立著一人,一個矮子!似乎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孩那麼高,可他給人的感覺卻偏偏是——高!


  的確,這個矮人彷彿越看越高,竟似乎沒有人比他更高,這是一種感覺,一種極為矛盾的感覺,可真真實實地存在著。


  這個矮人不僅矮,也挺胖,臉上的肉似乎把鼻子都擠扁了,那兩隻細小而纖長的眼睛像是用菜刀在一堆肥肉上砍開的兩道刀痕。


  就這麼六個人!


  劍痴很少這樣拋頭露面地直接走在人前,他總喜歡將自己的面目掩蓋起來,其實他並不醜,雖然蒼老了一些,但給人的感覺仍是那麼精神。


  臉上的皺紋微微凹下,卻又有另一種魅力,像是一道道刻在臉上的劍痕。


  暗月寨的寨門似乎很雄偉,高高的石牆,砌成一道巨屏,那極厚極厚的巨木門都以鐵皮包紮起來,頗有幾分氣魄。


  寨門高近兩丈,門高卻有一丈五,寨牆全以山石巨木壘成,讓人感覺到,縱使千軍萬馬,也無法破寨而入。這也許就是暗月寨一直能在兩朝之間相安無事的主要原因之一,要知道,像暗月寨這樣一個戰略要地,無論是哪一朝戰領,都會給其帶來極大的方便。兩朝又怎會捨得放下這樣一塊肥肉而不吃呢?全因他們根本沒有把握可以一舉攻下這座堅寨,只要拖得一時半刻,另一朝定會派出軍隊來擊,這就是雙方都不想讓對方有機可乘的原因,一個不好,暗月寨投靠了另一朝,只會變成陪了夫人又折兵之舉!這也就是暗月寨在夾縫中生存的秘訣。


  其寨門的確有千軍萬馬都無法攻開之勢,但劍痴所帶來的卻非千軍萬馬,而是六個人,只有六個,不多不少的一個「順」字!


  寨頭上的人其實早就發現了他們,只是並未在意,他們根本就未曾將這六個人放在眼中!


  絕對沒有人會相信,單憑六人會是找暗月寨晦氣而來的。


  寨門並不是敞開的,但寨頭卻有人,在劍痴徑直走到寨門之前時,才有人對六個不速之客稍稍有了些重視。


  高手,自有高手的一種獨有的氣息,並不是因為他們在寨牆之上就不能感受到這種氣息的存在。


  劍痴跨出的每一步都十分悠閑、十分輕鬆,就像嫖客逛窯子一般,可每一步卻是常人的三步之遠,這卻不是每個「嫖客」所能做到的,是以,當六人行近寨門之後,寨頭上的人立刻發現了六人的異樣。


  更讓寨頭之人感到驚訝的,卻是那個矮人,的確,這種人走在哪裡都會成為人們目光的焦點,因為他可以給人一種極不對稱的感覺。


  那是一種只能讓人仰視的氣勢,這人又是誰呢?


  「來人請止步!」寨頭之上一名守卒以比較平和的口吻喚道,他們也在為自己有這麼好的態度而感到奇怪。


  劍痴沒有止步,依然是那麼輕閑而優雅地前行,口中只是低低地送出兩個字:「開門!」


  寨頭守卒哪見過如此不客氣的人?但卻深深感覺到劍痴的來頭定然不小,這點只從對方的氣勢上就可很清楚地感覺到,不禁有些客氣地道:「請問幾位如何稱呼,可有拜山之帖?」


  「你問得太多了,去叫饒剛來見我!」劍痴有些不耐煩地道,卻連頭都未曾抬起。


  寨頭之上的人一愣,沒想到自己盡量以如此客氣的語調說話,卻仍會遭到對方的這般無禮,然而他們倒真被對方的身份給蒙住了,但卻知道這幾人氣勢洶洶,應該不會有什麼好事,也便有些不忿地道:「你以為你們是誰,我們大寨主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見的嗎?我勸你還是寫好拜帖……」


  「這就是拜帖!」一聲低沉而清晰無比的冷哼響起。


  寨頭上那名守卒被嚇得魂飛魄散,因為他突然發現那個矮人就站在他的身邊。


  這幾乎完全不可能,但卻是事實,沒有誰看見這個矮人究竟是怎樣上到寨頭的,似乎他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就是站在這名守卒伯身邊,這叫他們怎麼不驚?


  「呀!」一聲慘叫,那守卒若彈丸一般被甩下寨頭,在寨牆下摔得腦袋迸裂。


  守在寨頭的眾守卒皆大驚,一齊向那矮人撲去,長槍、短戟一陣亂扎,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個矮人已經不見了,就像是幽靈鬼魅一般,在他們的圍攻之中消失,只嚇得他們慌忙撤回兵刃,生怕扎傷了自己人,可就在他們撤回兵刃之時,卻又發現了一件讓他們心膽俱裂的事情。


  那四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出現在他們之間,四雙長滿老趼的手像是無數只鐵鉗般擊出。


  這些守卒竟在全來不及反應的當兒飛跌而出。


  「不要多造殺孽!」劍痴的聲音也在牆頭響起。


  「啪!嘭……」一連串的暴跌與慘叫之聲!這些人盡數被甩到寨牆之外,可他們卻全因劍痴的一句話而撿回了一條小命,只是被摔得昏了過去。


  四人手勁拿捏得無比準確,兩丈多的高度,底下又全都是坑窪不平的山石,竟然全讓眾守卒安然著地。


  此時那矮人已經向寨內行進了十數丈,這一群嘍羅的確不值得他出手,是以他便自諸般兵刃之中穿過。


  劍痴的步子也極快,很快就趕上了矮人,但卻並沒有出聲,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出聲。


  「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響遍了每一個山頭,似乎牽動著每個人的神經。


  凌能麗無神地抬起頭來,滿懷心事的眸子中映出劉承東的身影。


  「總管!」凌能麗有些歉然,低低地叫了聲。


  劉承東出奇地沒有作出回答,只是輕嘆了口氣,抬起頭臉,仰望蒼穹。


  凌能麗心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默默站立,調整了一下心亂如麻的思緒,強壓心頭的酸楚,再一次道:「絕情識破了我的易容!」


  劉承東踏著敗葉,像是一尊雕塑,淡淡地道:「我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你早就料到?」凌能麗有些驚異地問道。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比絕情更可怕的一雙眼睛!」劉承東緩緩地吁了口氣,有些答非所問地道。


  「你見過絕情?」凌能麗更覺得奇怪。


  「不錯,那是十天前的一個晚上,絕情親自來探視過一次,那晚,雖然我並未與之交手,可卻看到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睛並未因為夜色而失去其光澤,甚至變得更為深邃,就像是天空,沒有邊際,沒有限度,竟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生命、包容一切的精神,空靈至無所循跡的地步。那是我見過最可怕的一雙眼睛,而且在他眼睛之中更有一種空落的內涵,似乎包涵著一絲深深的憂鬱,更讓人完全無法讀懂那雙眼睛的深度!」劉承東竟像是在夢中低訴一般。


  凌能麗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劉承東能從一個人的眼睛中知道這麼多,難道眼睛真的有那麼重要?

  「松佬他們呢?」凌能麗似乎有些喪氣地問道。


  「他們大概正在拿回我們的嫁妝,並未和我在一起,我只是在發現突然殺出的神秘人物之後,獨自追了過來,卻沒想到會在此地遇到你。」劉承東淡然道。


  「那劉姑娘現在該怎麼辦?」凌能麗有些著急地問道。


  「由她去吧,相信她會把事情辦好的。」劉承東無可奈何地道。


  「可你如何向老太爺交代呢?」凌能麗有些擔心地問道。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蔡風?」劉承東突然問道。


  凌能麗為之一呆,終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心頭再次湧起無盡的酸楚和無奈,想到劉瑞平即將施行的計劃,禁不住黯然傷神,心在絞痛。


  劉承東望著凌能麗逐漸變得蒼白的臉,禁不住再次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天意如此,不能怪誰,情緣終究難兩全,只有乞憐蒼天了。」


  凌能麗默然,的確,天意如此,又能怪誰呢?一切只能聽天由命,看事情如何發展了,因為這一切的發展根本不是人所能預料到的,就連蔡傷如此人傑,也只能用一個聽天由命來解說,的確是讓人心寒。剛才看到劉瑞平如此輕鬆地面對「敵人」,足見其智慧非常人所能及,如果她仍不能完成任務,就只好怨天了。


  思及劉瑞平前幾日間極熱心地詢問毒人的破解之法,想必她也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凌姑娘,你告訴我,這毒人的破解之法,是不是有關一個人的名節問題?」劉承東神情變得嚴肅無比地問道。


  凌能麗不想作任何否認,只得點了點頭,卻不再言語,她很清楚劉承東話語的意思。


  劉承東卻像是被雷擊了一般,呆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總管!」凌能麗也被劉承東的反應給震住了,忍不住駭然喚了一聲。


  良久,劉承東才似從夢中醒來,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情孽,眼下只好將錯就錯了,唉,真是越弄越糟糕!」


  凌能麗只覺得有一些苦澀,心頭沉甸甸的。


  劉承東抬頭望了凌能麗一眼,有些意味深長地問道:「凌姑娘,他日你能不能接受平兒呢?」


  凌能麗腦子中「嗡」的一聲響,霎時一片空白,這叫她如何回答?又讓她如何去面對?鼻頭為之一酸,強忍著沒有流下淚來,深深地吸了口氣,黯然道:「以後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就待日後再說吧。」說著緩步自呆立著的劉承東身邊走了過去。


  「兄弟們,咱們死也要死得像樣點,與其毒發,倒不如與他們拼了!」費明怒吼道。


  眾魔門弟子哪會再猶豫?這一群人全都是經過刻苦磨鍊而出的,其心智之堅韌,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是以,他們可以自殺,也不會為對方留下活口,此刻雖然腹痛如絞,但既知必死,豈有不拼之理?


  「放箭!」劉傲松大手一揮,弦響若疾雨擊芭蕉。


  慘叫聲不絕,魔門中人因中毒極深,使他們的身法遠遠不如起始那般靈活,是以第一輪疾箭,就射斃二十多人,但這時候幾乎是箭箭不空。這正是陳悅拖延時間的結果,若非陳悅這麼一拖時間,使眾魔門中人毒性深入,那這幾輪勁箭絕不能取到如此威力,而剩下的就是近身肉搏,那時,劉府的家將將不可避免地死上一大批,如此就顯得極為得不償失了。


  從這點也可以看出陳悅的智慧之高,實是常人所難及,也無怪乎能受燕環雙絕的傳人看中。


  劉傲松的眼裡出現了一絲驚訝和駭異,一簇射向趙青鋒的勁箭竟似是疾電一般倒射而回。


  慘叫之聲在家將中響起,只聽得劉傲松頭皮發麻。


  一道黑影不知什麼時候飛臨趙青鋒的頭頂,自那枯凋之頂端降落,若自天而降的魔王。


  看不見臉面,因為來者那散披的頭髮將其神秘莫測的臉容完全遮掩,一身黑黑的披風像是一幕烏雲罩下,動作快得讓人以為是幻覺。


  劉傲松知道,這絕對不是幻覺,絕對不是!是以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觀。


  他出手了,是一柄劍,看不見劍身,只有一道亮芒,閃爍的亮芒若青虹劃過長空。


  當有人發現劉傲松出手之時,劉傲松的劍已經攻入了那片烏雲之中。


  勁氣,若驚濤駭浪般翻騰起來,濃濃的殺氣似乎可使所有人窒息。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只來自一處——那片烏雲,充滿死亡氣息的烏雲!

  沒有人會想象到它的可怕,就連劉傲松也沒有,可是,當他的劍插入了這片烏雲中時,他才知道這種感覺是多麼的可怕和無依!


  這一劍,似乎只是刺在一團虛幻的氣陷之中,沒有邊際,沒有著力之處,卻又處處都涌動著無盡無期的力量,使他有若乘著一葉小舟飄遊於大海的浪峰之間。


  劉傲松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退,也必須退!因為這個對手的確太可怕了!


  劉承福和劉承權的兩柄劍剛好救了劉傲松。


  就在一隻無形的手鉗住劉傲松的劍身之時,劉承福和劉承權的劍同時刺入,三大高手一齊出力,這一擊絕對不能小覷,任何人都不能!


  烏雲飄散,鉗住劉傲松長劍的是一隻手,一隻怪異莫名有若干屍般的手,就像是自墳堆中扒出的一截枯骨,但卻長滿了長長的指甲,晶瑩剔透,與這雙手極為不對稱。


  「啪!」劉傲松的劍斷成兩截。


  「砰!」一聲悶響,卻是劉傲松的腳重重地踢在這神秘來客的身上。


  「呀!」斷劍的劍尖卻深深刺入了劉傲松的小腹中,那神秘怪客似乎根本不在意劉傲松所踢的一腳,是以不閃不避,只是還以一劍!

  劉承權和劉承福突覺神秘怪人的身子一滑,兩劍自神秘人物腋下穿過,卻並未對其造成什麼傷害。


  劉文卿見對方一出手就傷了劉傲松,禁不住大駭,挺劍疾戳,劉承祿的雙腿直踢向那怪人的腦袋,數大高手同時夾擊,威勢之猛足以讓人膽寒心裂。


  神秘怪客再強橫,但也仍是人,他亦不敢輕視這幾大高手的聯擊。剛才劉承福和劉承權兩人的聯擊,一下子就破去了他的幽冥幻境,使之原身暴現,他不想被這些人圍住,那時,即使他的武功再如何厲害,也終免不了一死,一人之力如何能敵百名經過特殊訓練出來的劉府家將?隻眼前數位高手的聯擊已夠讓他頭大了。


  神秘人怪雙肩一緊,夾住劉承福和劉承權的兩柄劍,身子一旋,竟再次折斷兩柄利劍,身子化作一陣輕風般難以捕捉。


  正當眾人準備一擁而上之時,一道強光夾著「轟」的一聲巨響,然後眾人眼前一片黑暗。


  眾人睜開眼時,地上除了一片狼藉的魔門弟子之屍體外,那神秘怪人與趙青鋒及費明已經不知所蹤。


  「松佬,你的傷勢怎樣?」秋月一眼就看見劉傲松臉色蒼白地倒在地上。


  「傲松!」劉承福一急,內勁貫入劉傲松的體內。


  劉傲鬆緩緩睜開眼來,吐出一口濁氣,苦澀地笑道:「好可怕的魔功,想不到冥宗會再現江湖!」


  「冥宗?」劉承福和劉承權驚駭無比地問道。


  「不錯,剛才那人施展出來的正是冥宗絕學『幽冥幻境』,不對……」劉傲松說到此處突地一頓,竟一手捂住傷口掙扎著站了起來。剛才那一劍之傷再加上自對方身體上所散發傳至的死氣,使劉傲鬆氣息一窒,昏了過去,其實他所受的傷並非致命,經劉承福以真氣理順氣血,就可以站起身來。


  「怎麼不對?」幾人同時問道。


  那些家將此刻卻在四處搜尋趙青鋒等人的蹤跡。


  「剛才我一腳踢在他的身上,自其身傳來一陣沉重的死氣,卻似是邪宗的不滅法,更似是不滅金身的路子。」劉傲松臉色更顯蒼白地道。


  「不滅金身!」劉承福若受雷擊一般,呆立當場,心頭更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之感。


  的確,世間沒有比邪宗之「不滅法」更邪的武功,也沒有比冥宗更詭秘莫測的武功。


  邪宗的不滅之法,可以借戰意、靈魂和信念的不死,將之轉移到一件物體之上,而使這件本來已是死物的物體具有戰意、靈魂和信念,成為殺人的工具。當然這只是下乘不滅之法,而不滅法的最高境界,則是將戰意、靈魂、信念和智慧練成不死的實體,從而可以在肉身死後,依然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生活,同樣可以殺人。不過,傳說除最初創出「不滅法」這種邪惡武學的始祖外,之後就無人能夠練成,也幸虧如此。但若能練成「不滅金身」的境界,也已經足夠讓人心寒膽戰了。


  「不過,他仍未練成不滅金身之境,我可以感覺得出他脈搏里的氣勁外沖。」劉傲松認真地道。


  「我們快回去告訴老太爺,冥、邪二宗武學再現江湖,得儘快想出對策!」劉承權急道。


  「對,我們收拾好嫁妝,回廣靈!」劉承祿向眾人吩咐道。


  「那總管和小姐呢?」秋月擔心地問道。


  「至於他們,我們會另想辦法。」劉承福道。


  秋月與海燕相視望了一眼,無可奈何地皺了皺眉。


  劍痴諸人神色自若,似乎根本就不將自四面八方奔涌而至的敵人放在眼裡,抑或是他們壓根兒就是要使這些人趕來。


  寨中各大小頭目,帶著各自的士卒,更有一幫逃難至暗月寨的凶人也趕了過來。


  山道上片刻間人頭攢擠,氣勢洶洶的寨卒很快就已經將劍痴六人圍住。


  眾人虎視眈眈,一個個都似擇人而食的野獸。


  「饒剛在哪裡?」劍痴的聲音竟將眾寨人的喧鬧聲給壓了下去。


  「你是什麼人?竟敢來本寨擾亂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個小頭目怒氣衝天地道。


  寨中很快聚集了數百之眾,可見暗月寨的實力的確大得驚人,在占著壓倒性的優勢之後,這些人似乎並不想如此快就解決對手,甚至想玩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哈哈哈……他還以為自己是玉皇大帝呢!」


  「瞧,那個矮子,像模像樣的,也許還真是玉皇大帝的孫子老王八精呢……」


  「哈哈哈……」眾賊人七嘴八舌地調笑起來,一片哄鬧,對六人毫不在意。


  「都到齊了嗎?」那矮人突然也說了一句話。


  「嘿嘿,一隻矮東瓜,瞧……呀——」這人話未說完,突然覺得喉嚨一緊,慘叫之聲尚未發出,脖子已經軟軟地垂在肩頭,竟然沒有骨頭了。


  也不是沒有了骨頭,而是骨頭已經碎成無數的小塊。


  是矮人一隻胖手的傑作,沒有人想象得到那種速度有多麼恐怖,因為矮人仍在原地,就像是從來都未曾動過一般,只是有人感覺到一陣勁風曾撲面而至,然後就發現那說話的人已經死了。


  「矮門神風揚!」終於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因為此刻有人認出了這個矮人的來路。


  矮人似乎有些驚異,沒想到對方居然有人能叫出他的名字,這的確讓他有些詫異。


  目光所至,卻是一名滿臉陰鷙的老者,尖尖的下巴,瘦瘦的雙頰,一眼就可辨出絕不是善類,矮人毫無表情地道:「你好眼光!」


  「給我殺!」其中一個小頭目終於忍不住怒火,狂吼一聲。


  「快躲!」說話者仍是那滿面陰鷙的老頭,因為他突然發現矮門神的手中多了一顆火紅如鴨卵一般的圓球。


  當眾人尚未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之時,那顆鴨卵般大小的圓球已經在人堆中落下。


  「轟!」一聲震天的爆響,沙石亂飛,熱浪撲面,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夾雜著血腥之氣,在慘叫聲的伴奏下四散飛射。


  寨中的眾山賊一片混亂,誰也沒有想到世上竟然有這般可怕的武器。


  強大的震波、衝擊力,使得眾賊心驚膽寒,就連箭都不知道放。


  「轟!」「轟……」接連數聲巨爆,山道之中混亂至無以復加的地步,沒有人能想象得到這是怎樣一種場面。


  斷肢殘腿,四處亂飛,瘋狂的爆炸擁有著致命的摧毀力,似是要將一切的生命盡數毀滅。


  到了此刻,山賊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可怕、什麼叫做死亡,沒有誰吩咐,全都拔腿飛跑。


  山風極大,煙塵很快就被吹散,沙石也漸落,場地之間血跡斑斑,被炸得支離破碎的死者,橫七豎八地躺著,也有傷而未死的,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矮門神和劍痴等六人已經不再在場中,他們的身影皆出現在不遠處的山道上。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但他們沒死,那是事實!


  猶未曾從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中恢復過來的寨眾全都失去了衝殺的勇氣,沒有人知道那之後還將會出現怎樣的一種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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