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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立足江湖

  第二十八章 立足江湖

  凌能麗忍不住笑道:「看你這副苦瓜樣,又不是去殺頭。你既然知道做生意須得投機取巧,就已是塊做生意的料子,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到了南朝,送靈兒回家之後,你就成了蕭家的恩人,沒有人比你更合適在南朝做生意。你只要說想做點什麼生意,不用你說,便會有人幫你做好,到時候你完全可在一旁涼快,讓別人替你操心,而你也可從中學學經驗。有靖康王為你做後台,誰還敢惹你?保證讓你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然後你再將生意做大,有我的支持,保證你不出三四年,就已經是富甲一方了。那時候就是把整個村裡的人一起接去也可以,更可為麗姐深入南朝作準備,這可是一件大事。而也只有南朝才是爾朱家族的勢力抵達不了之處,當你成為南朝第一富時,還不到二十歲,你說會不會很有趣?」


  凌通先是一愕,又禁不住嘿嘿笑了起來,心想:「那倒是有趣得很,我這個小富豪整天拿著個大盤算四處遊盪,豈不是南朝第一大景觀?不對,不對,我那時候肯定是坐八匹馬拉的車,前呼後擁。嘿嘿,肯定是威風不盡。嗯,那也不好,還是騎馬更有趣,讓人也看看我這南朝第一富翁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那不是更好?可是,這麼多錢怎麼花呢?買房子,買……」


  「你還會擔心嗎?」凌通正想得入神之時,凌能麗的問話打斷了他的思路。


  凌通臉上一紅,嘿嘿笑道:「我不……不怕,麗姐說得肯定有理,我還怕什麼?」


  「不怕就好,只不過,姐姐可不能在你的身旁照顧你哦。」凌能麗提醒道。


  「麗姐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只是……只是若到時候情形不像麗姐所說的那樣,只怕會讓你失望了。」凌通有些擔心地道。


  「按事而定,若真不成麗姐也不會怪你的。你就在南朝看看江南的風景也不錯,至少可對江南的風土人情作個了解,將來姐姐深入南朝也會有所幫助。」凌能麗認真地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也行,反正以成敗論英雄。」凌通放下心事道。


  「好了,天快亮了,你先休息吧。」凌能麗吩咐道。


  「不,我為姐姐護法,我不困。」凌通堅決地道。


  凌能麗望了一下他的表情,知道凌通說的是實話,也就不作強求,閉目獨自運功療傷起來……


  掌柜怯生生地敲了敲門,小心翼翼地喚道:「公子爺,公子爺……」


  凌通睜開眼,見天已經大亮,而凌能麗也被驚醒,神采奕奕,顯然是已傷勢大好。他剛才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但卻也精神大振。也不知是因功力激增還是陡逢喜事,精神大爽,不由得開口應了聲:「去給我將洗漱之水拿來吧,昨晚把我給吵死了,不過勉勉強強還算滿意!」


  掌柜一聽,大喜。昨晚那麼一鬧,他還以為今天這個大主顧定會生氣至極,沒想到這個主兒如此好說話。既然凌通如此說了,那金葉子也就自然不用找了,豈有不喜之理?忙道:「是,是,小人這就去,這就去。」


  蕭靈小睡一陣,精神迅速恢復,拉著凌通唧唧喳喳地詢問昨晚去追敵的情況,倒像只可愛的小鳥,凌能麗也不時被兩人那一驚一乍的樣子逗笑了。


  掌柜的端來了洗漱之水,更送來了早點,倒也想得極為周到。見房中又多了一人,在驚訝的同時,卻並不敢做聲。凌能麗並不想讓人看到她的真面目,是以戴上了一個垂簾斗篷,使人並不能看清其面容,否則以她驚世駭俗的容顏,不讓掌柜的目瞪口呆才怪。


  當劉高峰趕到客棧之時,已近入午,其實,劉高峰早就進了城,只是沒入通雅客棧而已。


  「劉家一大早就起程了。」這是劉高峰的第一句話。


  這一切也全都在凌能麗的意料之中,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一大早劉家送親的隊伍就會起程,這已經成了一個習慣。一路追擊了數百里路,凌能麗對於劉家行動的規律早就掌握得一清二楚。


  「那批財物並沒有追回!」這是劉高峰的第二句話,卻似乎有些泄氣。


  凌能麗點點頭,應道:「我知道,聽通通說,這批人被一個極為可怕的高手所控制,只怕我們是沒有希望從他們手中奪回了。」


  「凌姑娘知道這個人?」劉高峰駭然道。


  「我並不知道,我們只是適逢其會,而通通卻曾隨後去查看了一番,但卻知道這人的武功極為可怕。昨晚,對方已知道自己泄露行藏,相信定不會再留在原處,是以我們要查出這樣一批莫測高深的人物,只怕很難很難。」凌能麗微微有些擔心地道。


  劉高峰眉頭微皺,這神秘的敵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會擁有這樣一批不畏生死的人?而凌能麗所說,對方的武功極為可怕,到底可怕到怎樣一個程度呢?當然以自己這六人的力量,相比之下,的確顯得有些單薄,更何況仍有鄭飛和馮敵兩人身受重傷需要人照顧。思慮之下,劉高峰忍不住問道:「不知凌公子是如何發現這批賊人的呢?」


  凌通想了想,道:「我和麗姐駕著馬車趕回城中,麗姐越想越不對勁,若是那群賊人向東而去,那肯定有蹄印的,因為路上已下了霜,可是向東去的路上並沒有蹄印,若是對方根本就沒有馬匹的話,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對方想走,一路上定會留下一串腳印,可是這卻沒有,奇怪便奇怪在此處。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這批人肯定是沿原路返回。他們讓那幾人去圍殺鄭飛,可能就是要引開我們的注意力,而他們其實只是潛伏在我們經過的路上,我們一時心牽鄭飛和馮敵的安危,以到忽視了路邊的情況,他們肯定是乘這個機會遁走!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就有可能會與對方相會於狹道之上,對方由原路而回,目標只有一處,那就是城中。是以,我們賭上一把,賭在我們之後仍會有敵人回城。於是,我們在城外丟掉馬車,在入城的必經之路口暗自觀察,果然見幾人匆匆返城,武功卻是極好,我見麗姐身上傷勢未愈,不便與他們動手,就只好跟在那幾人身後,這才發現了他們的老巢。」


  劉高峰靜靜地聽著,心中暗叫可惜,若非凌能麗受傷,就可以抓一個活口來拷問一下。不過,想到對方咬毒自殺的狠勁,不由得心中有些異樣。


  凌通再次將那小院子中看到的情況敘說了一遍,劉高峰的眉頭皺得更緊,他也想不到被擒的是哪一道高手,忽然心中一亮,忖道:「難道是葛家莊的高手?對方之所以能夠乘隙奪得財寶,全是因為葛家莊的高手與華陰雙虎引開了劉家的注意力,使得劉家高手調出,才能夠順利將財物盜出。」當時,華陰雙虎被困的情景,他也看得一清二楚,自然就想起了華陰雙虎和葛家莊的高手,若被擒的真是華陰雙虎,那麼這神秘人物的武功也的確可怕了。


  劉高峰乃是老江湖,但比起華陰雙虎卻要晚了幾年,當他涉入江湖之初,正是華陰雙虎聲名鵲起之時,他自然知道華陰雙虎顏禮敬和楊擎天任何一人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若連這兩人都被擒,再加上葛家莊的高手,那這神秘人物又是誰呢?

  當然不會是蔡傷,蔡傷與葛家莊的關係極為密切,自不會為難葛家莊的人。


  難道是黃海?也不可能,以黃海與蔡傷的關係,又豈會與葛家莊為難?


  若是說爾朱榮,或爾朱天光、爾朱天佑之類的人物親自出馬,配以爾朱家族的高手,自然也不是難事,那這神秘人物究竟是三人中的哪一個呢?抑或是哪一個也不是呢?但,無論神秘人物是三人中的哪一個,那箱財物肯定是拿不回來了。劉高峰自問不可能敵得過爾朱家族的高手。


  是了,連爾朱流方、黑白雙奴都來了,那麼神秘人物大概就是爾朱天光了。要知道,爾朱天光被譽為爾朱家族的第二高手,其武功應不會在黃海之下,也絕不會比爾朱榮差很多。自己卻只有六人,爾朱家族卻有用不完的實力,自己如何能與人家相鬥?想到這裡,劉高峰禁不住嘆了口氣,猜道:「難道,這神秘人物是爾朱天光?」


  「爾朱天光!」凌能麗和付熊同時一驚,問道。


  「我只是這麼猜猜而已,黑白雙奴乃是爾朱天光的兩大親隨,他們皆到了新鄉,而此刻又出現了這麼一個神秘可怕的人物。天下間能如此快擒住華陰雙虎的人,只怕也沒有幾個了,兩位老爺子和爾朱榮自然排除。因為與華陰雙虎同行的定有葛家莊高手,是以不會是兩位老爺子出的手,爾朱榮乃是一族之主,自不會親自出手,剩下的最有可能的就是爾朱天光、爾朱天佑這兩大高手,因為黑白雙奴的到來,這個神秘人物更有可能就是爾朱天光。」劉高峰分析道。


  「大寨主如何知道這些人物就是華陰雙虎和葛家莊的人呢?」付熊問道。


  眾人都明白他問的是被擒之人。


  劉高峰想了想道:「在新鄉,目前出現的只有我們和葛家莊的人,當然四大家族之中,除元家人之外,其他三家都有人,四大家族乃是同氣連枝,當然不會不幫劉家。那批神秘高手既擒人,又奪寶,顯然是在幫劉家,而葛家莊的高手至今似乎毫無動靜,我想應該是出事了。因此懷疑這幫被擒之人正是葛家莊的人!」


  「他們住在什麼地方?」劉高峰又向凌通詢問道。


  「他們所住的地方,離聚雲客棧不遠。」凌通回應道。


  「這就是了,帶我們去看看。」劉高峰道。


  「凌姑娘,鄭飛和馮敵呢?」付熊忍不住插口問道。


  「我將他們安置在林記藥鋪之中,已為他們上好了葯,不會有性命之憂。」凌能麗道。


  「如此甚好,我們既已答應了劉傲松,這劉文卿,也就讓他走好了。到時我們一起在林記藥鋪里會合吧。」劉高峰平靜地道。


  凌通想到那個小院子,心中仍有些不舒服,但既然劉高峰要去,他也只能陪著。這一切與他似乎並無多大關係,是以,他並不甚關心,若是不看在凌能麗的分上,他也定不會再去重探那小院子了。他並不想惹太多的麻煩,雖然他喜歡惹事,卻也會看對象。若要叫他去與万俟丑奴這類可怕的高手為敵,只怕怎麼逼都不行。因為他從小在獵村中長大,知道對付猛獸也得量力而行,若叫個小孩去對付黑熊,那自是有死無生。


  這次,他只願那可怕的人早一點撤離,否則這次只怕也是有去無回了。


  葛榮的大軍果然達到突擊之效,由於近日天氣微暖,在午時左右,城牆之頂並未結冰,與平時並無分別,葛榮對新樂作了數次強攻,雖然死傷不少,但也讓敵人膽寒。城牆更是負傷累累,由於城中的大軍調出,城內的人手不夠,新樂城竟岌岌可危,這種局面只讓守城之人心膽俱喪。


  葛榮知道新樂城已是囊中之物,他以強過數倍的兵力攻一座幾乎算是空城的城市,焉有不成功之理?更何況他仍未動用城內的實力,那幾乎是一顆安在敵人腹腔內的炸彈,只要藥引一點,立刻就會將之炸得支離破碎。


  葛榮按兵於城外,一副好整以暇之勢,這裡由於接近太行,由北吹來的寒風盡數被擋。更何況,這些人多為極北之地長大的人,更有一部分在大漠外苦寒之地生活已久的人,其抗寒之力絕不是南方人所能相比的。更何況葛榮並不是要他們攻城,每人都有棉衣,守在帳篷之中養精蓄銳,自然不會影響軍心。


  葛榮算計得沒錯,燕鐵心的義軍先與官兵大幹了一場,雙方都各有損傷,但義軍始終在裝備方面比官兵要稍遜一籌,更沒有官兵那般訓練有素。只不過,這次官兵也是輕裝而上,重輜車全都沒用,本是想給杜洛周一個突出奇兵。根據官兵探子的消息,杜洛周所立之寨遇到了大麻煩,這才會有烽煙燎起之事,是以想儘快撿個便宜,一享漁翁之利。但卻沒想到燕鐵心也正因為如此才加快了行程趕到,再加上何禮生巧妙地挑引,竟使兩軍在仍未到大寨之時,就已火拚了一場。


  官兵的不利是從接到新樂城的告急時開始,而此刻何禮生也適時地進入了燕鐵心的隊伍之中,要知道,何禮生在杜洛周軍中地位極高,乃是最初與杜洛周一起起事的主要將領之一,為杜洛周出生入死,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在杜洛周的義軍中,甚至比燕鐵心的地位還高,只是燕鐵心代表石離、穴城、斛鹽三地的實力,在杜洛周軍中又超然一系,因而使其地位極高,與何禮生這一派分庭抗禮。但石離、穴城、斛鹽三地雖然成為一系,但始終不及杜洛周原有的人多,相比之下,何禮生自身的實力仍要強上一些。


  何禮生帶兵來援,卻不想奪取領導權,依然以燕鐵心為主帥。如此一來,義軍的聲勢大增,而官兵正倉促撤退。此強彼弱之下,其勢自是不言而知。但官兵領將顯然也是極知行軍之道,退而不亂,雖不過數十里之地,卻也極為謹慎小心。


  義軍相追的途中,燕鐵心被暗箭穿喉而死,誰也不知道暗箭出自何處,但義軍主帥一死,其勢立弱。使得官兵得以緩上一口氣,脫離何禮生的追襲。


  官兵正在暗自慶幸之時,突然又自附近殺出一隊極為兇悍的騎兵,一下子將官兵隊伍截成兩截,使其首尾不能相顧。


  這正是葛榮的伏兵,一切都在葛榮的算計之中。以尖銳之師破敵薄弱之處,讓賊人根本無還擊之力。更何況,官兵本已被杜洛周的義軍擊得鬥志大弱,如何能與葛榮這伺機已久、養精蓄銳的新銳相比呢?再加上,本因新樂戰況極為不妙,使得軍心不穩,被葛榮騎兵一衝,自然立潰。


  杜洛周身死,何禮生全都歸於官兵之身,由於這兩路義軍之中,他的身份地位最高,就順理成章地掌握了這數萬人馬。雖然葛榮出現,但他以杜洛周和燕鐵心急需奔喪為由,退回了定州。


  葛榮殺得官兵大敗,官兵近兩萬士卒,死傷數千,降者也達萬餘,只有少數見機而逃。這一場仗可以說是打得漂亮至極,新樂城中聞知外面救援之師盡降,而遠在博野之師欲求不及,最後在城內接應人員的相助之下,舉城而降。此役,葛榮的義軍也死傷三四千,卻主要是因為攻城所致,也幸虧城中守兵不多,否則,只怕這冬日攻城之戰,會極為艱苦,損傷也絕不會如此輕微。


  葛榮乃是極富智計之人,這安頓新樂之事,全權交由游四處理,他只帶數百精衛前往定州。他知道,此刻他應該幹些什麼,也明白此時正是他擴展大業的重要一步,是以他才會毫不猶豫地親去定州。沒有人比他更懂人心,更會抓住時機,這也是他成事的本錢之一。


  地上猶有絲絲點點的血跡,像是在陳述著一個曾經極為可怕的噩夢。


  是夢,終會有醒的時候,劉高峰的到來,就已經驚碎了這個夢。


  凌通很快就找到了昨晚他出手的地方,但兩截斷刀已經不再存在。沒有血跡,抑或原本凌通的劍就沒能讓對方有噴血的機會。


  凌通的劍的確很快,昨晚他自己也曾注意。今日一回想起來,才知道自己的劍快若閃電。平日他獨個兒練劍,就是練其速度、準度和力度。相對於普通人來說,他的速度的確快得可怕。可是昨晚,他功力暴增,竟使他的速度暴增數倍,更得心應手。要知道,任何速度都不可能離得開力道的輔助,若是力道不夠,再快也有個限度,力道和速度本是相輔相成的,只有速度越快,暴發力才會越大,也就越可怕。是以凌通在功力大增之後,使他平日的動作也快了幾倍,這並不奇怪。


  劉高峰和凌能麗幾人行入小院,極為小心翼翼,以便應付突然之變。因為對方若是爾朱家族的人,那這次探查定會極為兇險,是以,不能不小心。


  院子之中仍有箭矢釘過的痕迹,這對於劉高峰這類老江湖來說,並不陌生,可是院子之中除此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到後來,只有付熊發現一批被制住穴道,並捆綁起來的人,卻是這院子的真正主人。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乃是一批神秘人物制住了他們,而後占駐了他們的房子,他們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由此推斷,這批神秘人也只是暫借其所而已,眾人禁不住又一陣失望。


  三子的表情有些驚訝,也有些迷茫,他也想不到,究竟什麼人能夠使顏禮敬和楊擎天諸人失蹤。以楊擎天和顏禮敬兩人的武功,再加上葛家莊的精銳,就是爾朱家族的高手,也應該有得一斗,可是他們的失蹤卻是不可否認的。


  那幾名葛家莊好手的神情極為不自然,那晚薛三讓他們在客棧中相候,卻一直未曾回來。根據調查,絕不是劉家人所擒,那又會是什麼人物出的手呢?這讓他們也失去了分寸,幸虧三子及時趕到,這才使他們似找到了一絲依託。要知道,若是薛三出了事,他們幾人只好提著腦袋回家見葛榮了,再說他們也沒有臉面再回去。


  「老爺子很快就會來,我看只有等到老爺子來了,我們才好作出決定。你們可曾見到三公子的行蹤?」三子淡然問道。


  那幾人茫然地搖搖頭,並不知道蔡風的下落。


  三子不免有些失望,心中卻想到,以蔡風的機智和聰明,若是如此便被發現,那才是有些奇怪了。


  「你們繼續盯著劉家的行蹤,一有動靜,就立刻通知我。但卻不要貿然行動,一切等老爺子趕來了再說。」三子平靜地吩咐道,眼睛淡漠地望著窗外的天空,心神卻不知轉入了何處。


  凌通有種說不出的輕鬆,自見到了凌能麗之後,整個心神全都活躍起來了,只是相聚時短,不能盡敘姐弟之情。


  凌能麗知道,若想讓凌通真正立足於江湖,就必須給他充分的機會,讓他自己去鍛煉,便不能將他帶在身邊。


  凌通知道,凌能麗有許多事情待辦,而自己既已答應蕭隱城,自然是能儘快把蕭靈送回家最好,他也明白凌能麗的意思,自己總得以自己的方式去面對江湖。


  是以,凌通與凌能麗分別了,凌能麗相信凌通有照顧自己的本事。因為她知道,眼下一些厲害的人物都專註於劉家這檔子事之上,而凌通只要不惹這檔事,自然可以自保其身。


  凌通也樂得自由輕鬆,兩個半大孩子,都是野性十足。


  這一日,他們來到亳州,一路上,兩人雖見到四處荒涼,但兩人卻身懷巨金,倒也逍遙。偶爾有小賊想打他們的主意,卻是輕易被打發掉了,全都不在凌通的話下。什麼下三流的藥物手法遇到凌通這藥物小行家,也只是白搭,沒讓凌通的烈性毒藥給毒死已經是夠開恩的了。


  爾朱家族的人果然是全力放於劉家的身上,對凌通這個殺死他們數名家將的小人物並不放在心上,這使凌通和蕭靈少了那份提心弔膽的感覺。一路上,凌通總在不停地思索著如何對付爾朱家族的高手,幾乎想出了近百種策略,其準備也充足得很。此刻有錢了可不像以前沒錢之時。


  在兩人的行囊之中多了許多爆竹、鉤索之類的,這一路上反正沒事,兩人不斷地演練著,倒使之馬上作戰之術變得更加嫻熟。


  亳州極為繁華,相較來說,也太平多了。南北的戰火都未曾燒到此處,是以此地的各行各業依舊十分興旺。


  凌通只得收起大弓入城,不過,他仍有數張摺疊小弩,更有許多的應急設備,他並不怕有人找他麻煩,反而是在功力大增之後,更多了一股躍躍欲試的衝動。


  剛進城就見許多人三三兩兩地自身邊走過,奇怪的卻是這些人的表情極為類似。


  開始時凌通倒不怎麼在意,到後來卻是大感奇怪。


  「他娘的,老子昨日下注五兩銀子,今天但願小王爺能再保不敗之局,那就定要叫鐵三那小子輸得脫掉褲子。」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自馬後傳來。


  蕭靈微微皺眉,凌通雖然有時候會說些粗話,可是她聽了,倒也極為順耳,但這些人所說的粗話卻是讓她難以適應。


  凌通側頭后望,見兩個漢子衣著還算不錯,表情也與那些人一般,只是多了一分悍氣。


  「可是這次來的,據說是在邯鄲戰無敵手的狗王,也不知道傳言是不是屬實。不過,鐵三那小子一副得意揚揚之狀,倒似也不假,那小子從開封府就認定了那幾隻戰狗,也狠贏了幾筆,但願這次小王爺的幾匹戰將不會讓我們失望。」


  凌通恍然,敢情這些人是去看斗狗的,他倒有些不明白,怎麼斗狗會吸引這麼多的人呢?不由得出言相詢道:「哎,這位大哥,不知斗狗的雙方是些什麼人呀?」說話間極為利落地自馬上躍下。


  那兩名漢子一驚,有些驚訝地打量了凌通一眼,神情卻極為冷漠。還是那憂心忡忡的漢子不冷不熱地道:「長樂王府小王爺和邯鄲元府。」


  凌通可是對什麼邯鄲元府及什麼長樂王的並不了解,他生在山野之中,很少關注天下之事,除非實在是極為轟動之事,要麼就是在他不遠之處發生的事。因此,他自然不知長樂王是誰,而小王爺又叫什麼,邯鄲元府又是個什麼門路,但他卻可以想到,這兩方定都是當今之權貴,只憑當今王爺就已是極大的來頭。


  「謝謝這位大哥了!」凌通從付熊那裡學來的江湖禮節,抱拳相謝,倒使得兩人微微愕然。


  凌通想起對方並非江湖人物,不禁有些好笑,自己此禮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不由得向蕭靈傻傻地笑了笑,躍上馬背出言道:「靈兒,咱們也去看看如何?」


  蕭靈也是小孩子心性,自然喜歡熱鬧,何況一路上無風無波的,的確似顯得沒有什麼意思,此時聽凌通相詢,自然是一拍即合。


  斗狗之所是一塊極大的平地,顯然為了容納更多的觀眾,特意將這塊地平整修砌了一番。


  當凌通趕到之時,已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只怕就是設戲台,午門開斬也不會有這番光景。


  凌通最是喜歡這種場面,他從北到南,走了數千里,也沒有見到如此場面,自然是熱血上涌,激動無比。蕭靈卻是見過大場面之人,那皇上出行,場面可比這壯觀多了。


  場地四周架起了四個看台,有兩個看台至今仍是空著的,顯然是留給長樂王府和邯鄲元府,而已擠滿了人的兩個看台,一方是各處趕來的村民,一方卻是地方豪紳,稍稍有些身份之人。


  場地中間,全都以木欄及蘆葦柵欄圍著,形成一道約有半人高的牆,中間的空地卻有七八丈見方是微枯的草皮,不用猜,也知道是留給狗兒一展身手之地。


  在這種年代中,斗狗的確是一種極有吸引力的活動,不僅可以讓人暫時忘掉所有的不幸,將心神全都寄放於斗狗的身上,更可藉此之機大賭一把。何況,這個世上還沒有幾人不喜歡看熱鬧,這斗狗可的確是一件深得人心之事。只不過,能有如今日這般場面的,只怕很少,也只有像長樂王和邯鄲元府這種親王貴族,才會有如此排場。


  凌通與蕭靈兩人騎馬在場外遛了一圈,卻被一角的幾張大桌子吸引住了。


  「哎,買了,買了,狗王戰狗王,精彩又賺錢,碰運氣,看風頭嘍,買准一家就大賺一把哦,來啦,來啦,賽事快開場了,要買注就儘快呀!」一人在旁邊不斷地吆喝,更有不少人去買來一張小票子,周圍有一大群極為魁梧的大漢相護,還有數十名官兵。幾人在不斷地忙活著,一旁還插著兩桿大旗,旗上分別寫著「通記錢莊」、「要命賭坊」。


  凌通和蕭靈雖然涉世未深,但卻也知道這是「通記錢莊」和「要命賭坊」聯手推出的賭局,凌通禁不住暗想,這倒是個生財之道。


  「通哥哥,我們把馬寄到客棧里吧。」蕭靈想了想道。


  凌通點了點頭,策馬調頭而去。


  當他們再次趕到現場時,凌通才知道,這些湊熱鬧的人,並不全是想看斗狗,而是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北邊的看台之上。


  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在所有的目光焦點之中,卻是一位足以讓任何男人震撼的美人。


  凌通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世上居然還有女人的美麗可以與凌能麗相媲美,連他也忍不住生出想親近的感覺。


  這美人正是邯鄲元府的大小姐元葉媚,兩年之後的今日,比之兩年前的她更多了一份沉靜的美,更多了一分冷艷。


  「通哥哥!」蕭靈輕輕搖了搖凌通。


  凌通愕然回過神來,感嘆道:「難怪有這麼多的人來看斗狗,原來全都是來看這位姐姐的。」


  蕭靈微微有些酸意地嘟囔道:「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


  凌通奇怪地望了蕭靈一眼,卻不明白蕭靈的意思,仍道:「靈兒,我們擠到前面去吧!」


  蕭靈卻是老大不情願,但不忍違拗凌通的意願,只得擠向前方了。


  場地中間依然空著,但雙方的馴狗師卻是已經帶著各自的寶貝愛犬在各自的台上。


  相比較之下,邯鄲元府所領來的戰狗要相形失色,長樂王府的戰狗幾乎有藏獒那般大,像一隻只小牛犢,而邯鄲元府的戰狗卻小了些,雖然每隻戰狗個頭極為勻稱,卻少了那份威猛之氣。不過,給人一種剽悍靈捷的感覺。


  凌通雖然不懂馴狗之道,但卻發現邯鄲元府的戰狗耐看,倒似是一件件藝術品。沒有任何鐵鏈和繩索相系,馴狗師手中竟也沒有皮鞭。吐著舌頭的戰狗極為恬靜地趴在台上,像是根本不知道下一刻就會要上場戰鬥一般。給人的感覺卻是多了幾分溫馴純良。


  長樂王府的戰狗雖然也沒有用鐵鏈和繩索,但馴狗師手中都握著皮鞭,每隻戰狗皆顯得有些不安分,在台上立著,讓人看了心頭就要發毛,似乎它隨時都會一撲而上將你撕成粉碎一般。連凌通也禁不住為長樂王府的戰狗而心驚,忖道:「這次只怕邯鄲元府的狗是沒機會贏了。」


  台下的人也全都紛紛議論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議論,只怕這次邯鄲元府的戰狗要輸了。買長樂王府贏的人,自是更加信心百倍;而買了邯鄲元府贏的人心中大叫後悔,要是見到兩方戰狗的架勢后,肯定有很多人會放棄買邯鄲元府贏,而此刻那賭檯上的生意也是熱鬧到了極點。


  場下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卻是有人已經站在空場中間的土墩之上,伸出一雙大手在空中虛揮,並道:「大家靜一下!」


  「今日之斗狗待會兒就要開始,雖然這次是邯鄲元府與長樂王府兩大代表,但也同樣歡迎各地前來的馴狗高手,帶上自己的愛犬上場一顯身手,凡能勝一場者賞金百兩。」那人頓了一頓,又道,「現今賊寇四起,北部疆土正受賊人踐踏,身為我大魏子民,就應有為國出力之志,今藉此斗狗大賽之機,更要招募一批良才賢將,勇士豪傑,為我大魏萬民之幸福而除賊保國!各路朋友,若有意可於明日午後到長樂王府所設的聚賢樓坐上一坐。」


  凌通心中暗想,這下可真的是有熱鬧可瞧了,禁不住興奮至極。


  「你明天去不去呢?」蕭靈一拉凌通的手臂,充滿期望地問道。


  凌通一撇嘴,笑道:「豈能少得了我?」


  「這第一輪乃是兩家的戰狗相互獻技!」那人說完扭頭向長樂王府的南邊看台上望了一眼。


  南邊看台之上立刻走出一華服年輕人。


  凌通眼尖,倒也為這年輕人的俊逸給折服,雖然這人沒有蔡風那種野性的靈氣,更沒有蔡風那有若獵豹般的氣勢,可卻有著一種自骨子裡流露出來的華貴之氣,清奇之中更有少許冷然,讓人心生折服之感。


  「哇,小王爺今日可真是氣派……」


  「哼,金玉其外……」


  台下一片嘀咕之聲,褒貶不一,凌通卻終於知道這出台的人正是長樂王府小王爺元修,更知道這小王爺胸無大志,甚至有些玩物喪志之感。頓時好感大減,心想:「難怪,只敢在這小場地斗狗,而不敢上戰場兩軍對壘了。」


  元修神情倨傲,但望向北面看台的目光卻是極為溫柔,那是因為元葉媚之故。


  元葉媚似乎並不怕台下那些熠熠的目光,成為眾人目光的「嬌」點似是理所當然之事,是以並沒有以任何偽飾掩蓋自己絕世的容顏。


  凌通沒看到元葉媚的任何錶情,他想象不出這樣一個年輕而美麗的姑娘為何會顯得如此深沉?

  元修在幾位馴狗師耳邊低語了一陣,幾位馴狗師神情無比恭敬地連續點頭。


  這時,有人在斗狗場中豎起了一根近兩丈高的竹篙,竹篙之上懸挂著一隻野兔,離地面卻至少有一丈七八。眾人一看就已明其意,可是卻沒有人能夠想象,戰狗怎能跳得了這麼高?但任何人都知道,好戲漸漸開場,若是沒有難度如何能夠稱之為狗王?


  凌通也感覺到有意思起來,眾人全被這有些出乎意料的布局挑起了興趣。


  馴狗師一聲短哨,兩隻巨犬緩步踱入場地之中,其休閑之態,倒讓眾人大笑起來。可是就在眾人笑聲剛起之時,兩隻巨犬突然若箭般跑了起來,快得讓人心驚,便在距那竹篙一丈多遠時,一隻巨犬躍起,竟達七八尺之高,然後在眾人全都屏息之時,另一隻巨狗也已躍起,奇迹般縱上前一隻巨犬的背上,再一躍而上,「呼啦」一下,直躥上竹篙之頂。


  眾人回過神來之時,兩隻巨犬已經叼著野兔回到了南面的看台,這才知道拍掌叫好。歡呼聲,怪叫聲,激涌如潮,連凌通都禁不住為之熱血沸騰,暗暗心驚這兩隻戰狗訓練得可真是太神了,竟能如此默契配合。


  那馴狗師接過兔子,又拋回兩隻戰狗之前,兩隻戰狗一聲歡吠,大口大口地撕裂野兔,相安無事地共吃起來。


  眾人見兩狗如此厲害,不由得對邯鄲元府的戰狗有些擔心起來。


  杜洛周的起義軍與葛榮的起義軍合併了。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朝中,只驚得孝明帝龍顏大變。葛榮義軍湧起之勢本就是銳不可擋,只在短短的一段時日中,就已經分別佔領了數十個城鎮,其中更有一些重鎮堅城。這一切幾若驚天霹靂,先是新樂失守,好不容易獲得一個杜洛周身死的消息,可是未能喘過氣來,就又得知比杜洛周更可怕的葛榮接手了杜洛周的十數萬部眾,其聲勢之大,竟在剎那之間蓋過了西部的胡琛大軍和莫折念生的大軍,更隱然有盛於當初破六韓拔陵之勢,這如何能讓朝廷安寧?

  當朝中人提起葛榮之時,無不默然以對。此時,誰都已經清楚,葛榮其實就是蔡傷的師弟,想到昔日蔡傷用兵之神,還未開戰,就有了三分怯意。這些年來,在北魏很少人會不知道,葛家莊主葛榮乃是一位極為厲害的商人,富可敵國,就連高陽王元雍和河間王元琛都不敢斷定自己的財富會比葛榮多,因為葛榮一向極為低調,從來都不會無故浪費,更不喜排場,葛家莊的產業在二十多年間,多得沒有人能夠算清。高陽王元雍被人列為北魏首富,其實他很清楚,若是以葛榮在北朝明裡的財富,或許不如他,但若是黑白兩道屬於葛榮的財富加起來,只怕高陽王與河間王相加也不一定會比得過。這就是葛榮,絕對沒有人能夠完全了解他掌握他,他就像是永遠也猜不透的謎一般,這正是葛榮和蔡傷的共同點。


  杜洛周的義軍併入葛榮的隊伍之中,使得葛榮的兵眾達到數十萬之眾,這種實力足以威脅朝廷的安全,也使得葛榮的勢力範圍大增,真正成為北魏心臟的一顆毒瘤。


  附近百姓更是被煽起了起義之火,紛紛舉旗響應,整個東北部陷入了一片動蕩不安之中。


  邯鄲元府的戰狗表演不如長樂王府激烈,但卻更讓人驚訝和稱奇。


  邯鄲元府的戰狗並不用馴狗師指揮,而是狗指揮狗,十匹戰狗,只由一匹最大的戰狗所帶領,那最大的戰狗就像是將軍一般,讓那十匹戰狗變換著方位、陣式,縱橫交錯地奔行、跳躍,卻是井然有序。當然,普通人是看不出其中奧妙的,但南邊看台上的許多人都為之色變,就連正在那裡擺庄的人也為之驚異。


  「小王爺,咱們的戰狗不宜與他們群斗,群斗只怕會輸給他們!」一名馴狗師低聲在元修耳邊道。


  元修也看出了邯鄲元府的狗比他們所馴出來的狗更具靈性,他甚至由這群狗身上想到了行軍布陣,戰場之上的兩軍對壘之陣行。那匹領頭的狗只抬抬腿、擺擺尾,另十隻狗就知道如何布陣,如何衝擊,並及時地改變陣法,這的確有些駭人聽聞,也可以想象那領頭之狗是多麼聰明,讓人想不通究竟是怎樣訓練出來的。


  曾傳說邯鄲元府訓出了天下無雙的狗王,難道,這隻狗就是狗王?

  「如果我們先將對方這隻領頭之狗咬傷了,那它們是不是就會失去戰鬥力呢?」元修並不笨,他乃是斗狗一道的好手,在遠近都極有名氣,是以有人說他所訓出的狗乃是真正的狗王。雖然他並未上過戰場,可斗狗的策略卻是懂得極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有些可能。」那馴狗師並不敢肯定地道。


  元修想了想,道:「那就讓它們單獨相鬥吧。」


  邯鄲元府的群狗很快就收操,只讓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卻並沒有剛才長樂王府的兩隻狗那麼驚心動魄,掌聲也七零八落,不甚響亮。於是買長樂王府贏的人更多,多得連那賭局只得以二賠一之法相賣,可依然買長樂王府的為多。


  凌通也有些不明所以,心想:「我也去買他一買,反正錢多了不怕用不出去,再說輸了也無所謂。」想著不由得意地道:「靈兒,我們也去賭上一賭,怎麼樣?」


  蕭靈只要有熱鬧看就心喜,自然不加反對。


  凌通擠到庄台之前,那設庄之人幾乎是忙不過來。


  「我要買……」


  「買邯鄲元府,一百兩銀子!」一名粗豪的大漢將一袋銀子向台桌上一放,擠開凌通,更打斷了凌通的話。


  凌通心下微惱,但聽到對方如此大方,竟以一百兩銀子買那聲勢大弱的一方,倒也算是豪賭。在凌通的心中,只怕邯鄲元府的輸面佔了八成,再買邯鄲元府,豈不是虧本機會為多嗎?


  「你買邯鄲元府?」莊家有些驚疑地問道。


  「不錯!」那漢子毫不猶豫地道。


  「一百兩?」莊家再次問道。


  「他娘的,你懂不懂坐莊?羅里羅唆問個沒完,也不嫌煩,老子再把這顆珠子也壓下去,你估個價吧,就買邯鄲元府!」那漢子不耐煩地罵道。


  凌通不由得大感興趣,這漢子倒也豪氣得緊,雖然有些粗野,卻極有氣魄。


  那莊家一驚,望著那幾有大拇指般大小的珍珠,道:「這顆珠子值五十兩銀子。」


  「他娘的,你蒙人呀,以為老子不識貨嗎?至少也可當個百餘兩,好了,老子不給你計較,你說五十兩就五十兩吧。反正老子贏了,到時你就將這珠子再歸還給我就是。」那漢子氣鼓鼓地道。


  凌通聽這漢子說得如此自信,禁不住好感大增,心想:「這樣的朋友交上個把,倒也挺有意思。」不由得自懷中摸出兩張銀票擠到那漢子身邊,學著那漢子的聲調,呼喝道:「買邯鄲元府,兩百兩!」


  那漢子和莊家禁不住全都把目光移了過來,落在凌通的臉上,顯出極為驚異之色,一旁的很多人也為這兩人的舉動所驚動,目光全都移了過來。


  「看什麼看?沒看過人賭錢嗎?」凌通也學著那漢子粗豪的樣子,微微有些兇巴巴地喝道。


  眾人不禁大感好笑,但見他一出手就賭二百兩銀子,雖然只是一個小少年,可也讓人覺得其來頭不小,故沒人敢招惹。


  「呵呵……哈哈……」那粗豪的漢子笑得極為開心和豪放,更沒有半絲做作,也不管凌通願不願意,伸出巨靈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凌通肩上,豪放地道:「好小子,有氣魄,有個性!」


  凌通並不躲避,他看出了這漢子並沒有出力,如此動作只是表示對一種相遇知音的快感舒泄而已,其實是極為真誠的。他也不移開大漢的手,笑道:「反正錢是左手進右手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不買一個痛快呢?管他成敗輸贏!」


  「好!你這個小朋友我陳志攀是交定了。」那漢子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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