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識破玄機
第十二章 識破玄機
顏禮敬和楊擎天諸人對獃子其實也並沒有太多的了解,但卻知道獃子乃是與蔡傷、黃海有關的重要人物,只憑此點,他們就不能不為獃子擔心,所以聽得他此刻竟變得如此猖狂,禁不住皆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爾朱追命,你不敢親自出手了嗎?我看你這替身,雖然功夫不會太差,但卻不是我的對手,想必你自己也知道這點,所以就讓別人來送死,不如你就告訴大家你已經變成了廢人還強一些。」獃子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此言一出,只讓所有人都感到呼吸有點窒息,現場頓時變得像暴風雨來臨前一樣死寂。
「獃子,你怎麼知道?」顏貴琴最先打破沉寂,驚訝地問道。
顏禮敬卻低叱道:「獃子,不要胡說,爾朱追命的中氣十足,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迹,你怎麼說他是個廢人呢?」
「哈哈哈……」爾朱追命發出一陣怪笑,才冷冷地道,「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笑的一件事情!」
「小子,你別吹大氣,以此激將之法,就可以借我們四爺來抬高自己的身份嗎?你先從我的劍下走過再說吧!」那中年漢子冷笑道。
「欲蓋彌彰之舉,我就是殺了你,看他還能夠說些什麼!」獃子一下子變得極為狂傲地道。
「獃子,我們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蔡念傷也感到情形有些不妙,擔心地道。
「不要緊,我們必勝,他們今日並沒有帶來幾位高手,而爾朱追命的足少陽膽經、足太陰脾經及足厥陰肝經受損,並傷及三陰焦脈,根本就無法離開轎子,下身幾乎已經癱瘓,根本不足為懼!」獃子認真地低聲道。
眾人見他說得那麼肯定,卻又不由得將信將疑,可是他們明明見到獃子只是駕車而行,坐於車轅之上未曾動作,又是如何知道對方根本就未曾帶來多少高手?而且這麼清楚地知道爾朱追命傷了哪幾條經脈?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顏禮敬和楊擎天也不明其中道理,不由皆擔心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獃子平靜地道:「從他說話的聲音中聽出來的。他的中氣雖足,但其中卻有停滯和間歇,根本就不能算是順暢。若是普通人聽了,自然難覺,但若是一個精通醫理和脈理的人,卻很清楚地可以聽出來,今日之局他們定會輸!」
劉文才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不知是因為獃子的挑戰抑或是什麼原因。
「不好,他們這是緩兵之計,他們雖然只帶來了幾個高手,卻是為了等待高手的支援,我們不必理會他們,這就迅速離開!」獃子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道。旋又向山頂之上的爾朱追命及劉文才高聲呼道:「對不起,我們沒工夫與你們消磨時間,你們想拖延時間,實在是沒門。等爾朱追命的癱病治好了再來跟我們說話,別老是躲在轎中,羞答答的倒像個小娘們,我們可要動身了。」
那青衣漢子和劉文才的臉色全都變了,有些難以相信地望著獃子,像是吃了螞蝗和蜈蚣一般。轎中的爾朱追命竟在霎時完全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呼出聲來,駭然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怎會知道?」
顏禮敬和楊擎天乃是老江湖,只聽爾朱追命的語氣,就已知道獃子所說不假,雖然感到驚訝無比,也非常吃驚,甚至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卻絕對是一件好事,若獃子所說的是實情,對方單憑劉文才和那幾個人,自己等人根本就沒有必要怕他們,此刻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劉文才,我們下次再見。不過,我們不會為難你的女兒,行過這段路之後,就各奔東西,她愛回家就回家,若不回家,我們也管不著。」顏禮敬高喝道,一揮馬鞭率先自官道上飛奔而去。
顏貴琴與劉瑞平迅速躍回馬車之中。
「平兒,你真的不肯跟爹一起回家?難道你就想這樣一輩子流落江湖?你可知道你娘親為了你,整個人都已瘦了一圈,病倒在床?你真的忍心讓她為你傷心病死嗎?江湖險惡,你一介女流之輩,流落其中,知道家人有多麼擔心嗎?」劉文才極度無奈而悲憤地高呼道。
劉瑞平的身子禁不住顫抖起來,誰都可以從劉文才的語氣之中聽出一種身為父親的關愛和憂心,眾人的心不由得惻然。
「平兒,雖然很多事情都怪爹,可你娘是無罪的呀。你就是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結果,這個世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平兒,只要你回來,一切事情都好商量,爹保證不會怪罪你和那兩個大膽的丫頭。」劉文才動情地呼道,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愧疚、黯然的情調。就是顏禮敬這般老江湖也心神為之所動,他也是個做父親的,那種博大的父愛,是任何人都無法偽裝出來的。特別是以劉文才這一代宗主的身份,當著外人的面如此向女兒道歉,如此呼喚女兒歸來,怎能不叫人深深地感動?
劉瑞平再也坐不住了,淚水禁不住滑成兩行清澈的珍珠印痕,在腮畔,流成一種凄切的絕美。
「停車!請你停車!」劉瑞平無力地哀求道。
「劉姐姐,你要回去?」顏貴琴有些明知故問地道,心頭隱隱泛起一陣失落的感覺,她竟能深深體會到劉瑞平此刻那種痛苦的心境。
「好妹妹,謝謝你對我的關心,真的……可是,我……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有時候,我真的……真的好羨慕你們這些生長在江湖中的女孩,這都是命……都是命!」劉瑞平泣不成聲地道,拉著顏貴琴的玉手禁不住顫抖,淚水流個不停。
「劉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個好人,你太善良了。」顏貴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夠安慰對方,心頭酸酸的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馬車停下了,這似乎並沒有出乎顏禮敬的意料之外,是以整個隊伍全都停了下來。
劉瑞平再也沒有說話,只是以衣袖輕拭腮邊的淚水,臉上綻出一絲凄然而苦澀的笑容,黯然道:「你多保重!」
「你也一樣……」顏貴琴此刻才發現自己竟那般脆弱,居然會想哭。聲音有些哽咽,她自覺對劉瑞平的感情不是很深,可是卻偏偏又有種說不出的感動,或許是因知道了對方的身世之後,感受到對方那種身不由己的痛苦,竟激起了她內心深處的同情心。
感情的確是一件很難捉摸的東西,人往往會在瞬息間因為一件事情而感動,對一個人產生一種難以述說的感情。而顏貴琴就是在這片刻之間深深明白了劉瑞平的心境。
劉瑞平無力地推開車門,躍下馬車,向顏禮敬和楊擎天諸人行了一禮,誠懇地道:「多謝幾位這些天來對我的照顧,我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
「姑娘何須說這種話,你能回家團聚乃是一件美事,我們也算是功德一件。其實一家人又有什麼隔夜之仇呢?」顏禮敬並不明內情,還以為劉瑞平只是慪氣才會逃出來的,是以這一刻竟出言相勸。
「是呀,天涯路茫茫,浪子是因為無家可歸才淪為浪子,浪跡天涯並不是一種瀟洒,反而是一種無奈,劉姑娘應該感到幸運!」蔡念傷似有所感地道。
劉瑞平苦澀一笑,這些人根本就不明其中的細節,這也難怪,她也並不想過多地言語,只是嚮往地幽然道:「若是幾位能夠見到蔡風蔡公子,就請代我轉告一聲,告訴他,他乃是我今生最仰慕之人。茫茫天下,唯有他才是最知我心之人!」說到這裡禁不住幽幽一嘆,自語道:「可惜今生再也無法傾聽他的教誨……」說完幽幽地向山上行去。
「小姐,等等我們!」秋月和海燕也自馬車中跳出,追上劉瑞平。
眾人的目光全都顯得有些惆悵,皆因為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劉瑞平語言中的凄然與無奈。
「劉姑娘請放心,只要我們找到三公子,一定會轉達你所說之言!」顏禮敬誠懇地道。
「劉姐姐,多保重!」顏貴琴倒真有些依依不捨地躍下馬車呼道。
「你們也多保重!」劉瑞平再次轉身行了一禮,頭也不回地向劉文才行去。
「顏禮敬,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留待他日再算吧,今日放你們一馬!」爾朱追命狠厲地道。
顏禮敬和楊擎天仰天一陣長笑,並不搭腔,策馬行去。
凌通舞動著手中的劍,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如万俟丑奴那般的感覺。
万俟丑奴與爾朱追命交手的那一幕猶若閃電雷鳴般再次在腦子之中上演,凌通從來都沒有想過世間竟還有這樣可怕的高手,其場面說不出的驚心動魄。
万俟丑奴殺死爾朱追命身邊高手的那幾劍,就像是完全不可能的奇迹,讓凌通看得稀里糊塗,只是在万俟丑奴與爾朱追命交手之時,兩人都是當今之世的絕頂人物,雖然爾朱追命下身行動不便,但每一劍、每一式無不蘊藏著讓世人根本想象不到的玄機。
爾朱追命似乎知道自己的下身不便,是以一開始就不與万俟丑奴比試身法,而是以靜制動,全憑劍意與万俟丑奴相拼,以內力相耗。這使得雙方的劍招都極為緩慢,每一個細微末節,凌通和蕭靈都看得十分清楚。
凌通更是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兩人那可怕的劍法之中,竟似乎有所領悟。也很自覺地將自己以往所學的劍法與之相對照,暗自揣摩,許多疑難全都迎刃而解。但對於万俟丑奴與爾朱追命的劍法卻是似懂非懂,怎麼也找不到其中的感覺。但那每一招每一式都已深深地烙入凌通的腦中。
爾朱追命死了,被万俟丑奴取去了腦袋,卻是因為爾朱追命行動不便,凌通雖然並不明白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卻自雙方口中得知這些高手的名字,更是受益匪淺。
凌通練了一會兒,仍不得要領,這已是自家中出行第九天了。兩小一路上玩耍,卻是極為愜意,雖然天氣很冷,但兩人所穿的衣服很多,虎皮襖抗寒極佳,蕭靈戴上一頂熊皮帽,一身虎皮襖,全然感覺不到寒冷,是以兩人並不急著趕路。
凌通更絕,一路上采草藥、打獵,甚至偶爾將獵物拿到路過的市集上賣錢。燒烤獵物更是凌通的拿手好戲,雖然蕭靈極為挑食,平日不知吃過多少好東西,可凌通那花樣百出的燒烤,調出的味道,讓她仍是叫絕不已。這一年多中,劍痴每次都要凌通給他帶東西吃,是以凌通向他娘親把蔡風所教的菜肴全都學來了,所以一路上蕭靈百吃不厭。小孩子更愛鬧愛玩,蕭靈在學習打獵之餘,對這燒烤也很有興趣,一路上,不僅拾柴添火,更極羨慕地向凌通學習燒烤野物。
今日,兩小卻因在野外休息,才得暗睹爾朱追命死於万俟丑奴手中。
原來,在劉瑞平隨劉文才回去之後,爾朱追命與劉文才就分道揚鑣,可是卻在第二天遇上他命中注定的宿敵万俟丑奴,他本因為上次被黃海與万俟丑奴聯手擊成重傷,至今仍未能打通腿上的幾道經脈,致使他的武功大打折扣,終還是命喪万俟丑奴之手。也不知是報應抑或是天命,卻被凌通遠遠地看到了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比斗。
凌通似乎怎麼也想不通万俟丑奴怎樣變幻的身法,使得手中之劍,似乎怎麼用都有失那份輕靈洒脫,更沒有那種超脫一切的氣勢和優雅。
「通哥哥,我看你先歇一會兒吧,反正又不急。」蕭靈一手撐著下巴,仰慕地望著凌通,關心地道。
凌通有些喪氣地將劍向地上一插,嘆了口氣,惱罵道:「奶奶個兒子,我怎麼就是找不到那種感覺呢?」脫口之間,竟將蔡風的罵語學了出來。
蕭靈一愕,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幫腔,實在是因為万俟丑奴與爾朱追命那一戰太過驚心動魄,她也深感凌通與那二人是根本不能相比的。
凌通苦惱地來到蕭靈身邊坐下,望著那仍在地上顫抖的劍發獃。
「通哥哥,別這樣嘛,你還如此年輕,等長到了他們那麼大,肯定比他們更厲害。你又何必急在一時呢?」蕭靈終於想到了安慰的話語勸道。
凌通扭頭向她苦笑了笑,突然心頭一動,道:「我們回去,再到他們先前打鬥的地方看看,那地面上不是留下了腳印嗎?我想肯定是和他們的武功有關,到時我們踩著他們的腳印練習,說不定能找回感覺呢。」
「啊,我們又回去呀?」蕭靈有些不情願地反問道。
「嗯,不錯,你不願意嗎?」凌通奇問道。
蕭靈望著凌通那意興盎然的樣子,不想打消他的意興,只好微微點了點頭,道:「通哥哥去哪裡,我跟到哪裡。」
「太好了,那我們走吧。」凌通喜道,拔起地上的長劍,躍上馬背,向來路馳去。
「蔡傷這次死定了!」金蠱神魔極為自信地道。
「但願如田宗主所說,不過蔡傷的確不是常人所能夠想象的,他能稱雄於江湖這麼多年,就是隱於江湖近二十年,名氣仍然不衰,可見此人絕不能以常理去度之。我們依然要小心布置,否則很容易弄巧成拙,使我們好不容易建起的實力毀於朝夕之間!」祝仙梅不放心地道。
「哼,就是單打獨鬥,絕情也不一定會輸給蔡傷,更何況,絕情是他的兒子,蔡傷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會殺死自己,等到他發現時,卻已經遲了。天下間若說只有一個人可以殺死蔡傷,那麼這個人就是蔡風而不是爾朱榮。因此,蔡傷只有認命了!」金蠱神魔極為自負地笑道。
「那瑤琴的解藥又是否真的可以煉製出來?」祝仙梅仍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一點請祝宗主放心,只要有解藥的樣品在手,再難的毒都不可能難住我。若是祝宗主不放心,自然可以另布殺局,但卻不可以讓蔡傷有任何警覺,否則,只怕他不會上當!」金蠱神魔認真地道。
「這個我自然清楚,對於你所說的那個絕情我倒真想見識見識,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樣神奇!」祝仙梅有些嚮往地道。
金蠱神魔神色微變,淡然笑道:「祝宗主想見他,其實也很容易,待這兩件事完成之後,若是祝宗主有興趣的話,我不妨將他借給你使喚一段時間!」
祝仙梅「咯咯」一笑,那藏於輕紗之中的容顏根本看不出有任何變化,不過,似乎並沒有怒意,只是輕輕地轉過話題道:「昌侯爺辦事去了嗎?」
「不錯,他也正在為這件事情忙碌,相信蔡傷很快就會趕去京城,因為瑤琴的毒性就快到期了,必須送去解藥。因此,昌兄早在幾天前就開始布局了,只要蔡傷一死,那個真太后也便成了假太后,毫無威脅力,根本起不了什麼大的作用。而且要殺掉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更是舉手之勞!」金蠱神魔淡然道。
「那絕情是否已經趕去洛陽了呢?」祝仙梅望著金蠱神魔問道。
「不錯,同行的還有韋兄的得意弟子石泰斗!」金蠱神魔並不否認地道。
「哦,既然三位都在如此傾力,看來我是應該放心了,但願一切都能順利行事!」祝仙梅深沉地道。
「什麼人?」門外的守衛大聲喝道。
金蠱神魔和祝仙梅大驚,因為他們也聽到了自窗外掠動的風聲,這人居然是潛在他們的窗子下面,而他們竟毫無覺察,可見來者的功力已經非同小可。
「嘩——」窗子已裂成無數片,金蠱神魔和祝仙梅的身體猶如凌空飛射的大鵬。
「呀——」一聲慘叫響起,那呼喝賊人的守衛竟有如不堪一擊的稻草人,暴飛而出,鮮血若星雨一般灑落。
那道黑影毫不停滯地向院子外面落去,身法之快,下手之狠,讓金蠱神魔和祝仙梅心驚不已。要知道能負責守護內院的人,都已經不是庸手了,可是對方卻像是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之擊斃,單論這份瀟洒利落的手法也是常人所難以相比的。
「追!」金蠱神魔和祝仙梅都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異口同聲地喝道。
「叮叮……」「呀……」一陣兵刃的交擊之聲和慘叫之聲傳來,怒喝連連。
金蠱神魔和祝仙梅同時越過高牆,那名不速之客並沒有被外院的人所困住,地上皆是殘肢斷劍,鮮血斑斑可怖,竟有五六具屍體已經倒下。
只在這麼一剎那之間,就被來者斬殺了五六人,這是怎樣可怕的武功?
金蠱神魔自祝仙梅的神情中讀懂了對方的驚駭。
「追!」那些守衛猶不死心,四處的守衛紛紛趕來攔截。
那不速之客的動作的確是利落至極,有如縱躍於丫杈間的小雀,在院中已枯敗的樹枝上縱躍騰掠。
羽箭滿天飛舞,可是卻始終落空了,因為,竟沒有人可以捕捉得准那不速之客的正確位置。
金蠱神魔和祝仙梅的速度絕不緩慢,而祝仙梅那長長的綾袖,有若流雲一般橫過天空,纏在幾丈開外的樹榦之上,而其身子更是借力縱躍,使速度增快,一下子超過了金蠱神魔。
那不速之客在行完最後一棵樹時,有如蒼鷹一般俯衝而下,向那攔在曲橋之上的阻兵撲去。
那守在曲橋之上的眾守衛全神戒備,兵刃齊揚,大有將來者碎屍萬段之氣概!
不速之客在空中再一扭身形,竟劃出一道匹練般的亮彩,若星星點點的光雨灑落於地上,幻出刺目的光彩。
那些守衛只覺得眼前一花,猶如烈日向他們落來,那毀滅般的勁氣只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對於他們來說,這完全是一種無法抵擋的死亡。
「轟——」勁氣在曲橋之上暴開。那些守衛不是受到重傷,就是已被逼落河水之中,只被來者這一擊,便變得潰不成軍!
不速之客一聲長嘯,在強光一斂之際,腳步絲毫不停地向對岸落去。
對岸的守衛湧上曲橋,竟有數十人之多,而不速之客的神色絲毫未變,那極為紅潤的臉上充滿了濃濃的殺機,幾撇小鬍鬚翹動之下,顯得格外有個性。
金蠱神魔與祝仙梅只覺得這不速之客似乎極為眼熟,卻記不起對方究竟是誰,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者截住!
不速之客毫不猶豫地沖入人群,就在沖入人群的一剎那,他的身子竟化作一道青芒,旋轉成一道陀螺,那旋動的青芒就是那柄無所不在的劍!
守衛們幾乎沒有絲毫的抗拒之力,就被掃落河水之中。
那不速之客卻像旋動的鐵錐,闖過守衛的阻攔,使人便像是在做夢一般。
祝仙梅就在那神秘的不速之客剛剛踏上陸地之時趕到,那流雲般的綾袖,在空中攪起一片渾濁的凄艷之彩,瘋狂地向那不速之客攻去。
那人一聲冷哼,頭也不回,空著的手猶如波浪一般折了回來,一分不差地抓住那綾袖。
「哧……」綾袖裂成兩截。
金蠱神魔和祝仙梅同時大驚,這不速之客的武功之高的確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對這祝仙梅自認得意的招式破解得如同兒戲。
「啪……」在頃刻之間,祝仙梅的玉掌已經與那隻撕裂她綾袖的手相交。
那不速之客的身子借勁飛射而出,在空中折了幾下,遠遠地落在府牆之外,消失於眾人的眼下。
祝仙梅卻倒翻而回,那遮住她絕世姿容的斗篷也裂成兩半。
「鐵異游!」祝仙梅好不容易才停住身子,終於呼出這三個字。
金蠱神魔的臉色極為難看,怔怔地望著那裂成兩半的斗篷和已斷成數截的綾袖,卻說不出話來。
「世間也只有他才能夠如此輕易地破除我的天魔功,怎麼會是他呢?」祝仙梅那原本極為嬌艷的神色,此刻竟失去了血色,眼神也變得十分空洞。
「怎麼會是他呢?他十八年前不是死了嗎?怎麼會還活著?」金蠱神魔自言自語道。
「是他,一定是他!天下間又有誰能夠使出這般出神入化的鐵異游呢?這是他成名的絕招,絕對沒有人能夠冒充!」祝仙梅肯定地道,神情間卻微微有些哀怨。
聞到「鐵異游」之名,頓令金蠱神魔憶起往事,不由心中充滿了妒意,向祝仙梅嘲弄道:「想不到祝宗主的美貌竟會讓人如此留跡,這麼多年後他還是會回來看你!」
祝仙梅白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反駁,只是道:「若是蔡傷有了他相助,豈不如虎添翼?我們得立刻重新布置!」
「還來得及嗎?」金蠱神魔想到鐵異游的可怕之處,也不由得有些心寒地問道。
「我們用飛鴿傳書,自然會快得多!」祝仙梅肯定地道。
「看來也只得如此了,只是消失了這麼多年的他,怎會突然出現呢?難道你所說的宮中高手就是他?」金蠱神魔有些不解地問道。
「不會,宮中的高手,我與他交過手,絕對不會是鐵異游,天下幾乎沒有人的武功路數與他相同,鐵異游的武功也可以說是天下最易辨認的武功!」祝仙梅肯定地道。
「不是就好,我立刻去飛鴿傳書。至於調查鐵異游的事情,就交給祝宗主了!」金蠱神魔稍稍放心地道。
「好,我們這就去……」
距方才打鬥之處並不是很遠,只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已經到達。
地上的屍體依舊,一片凄慘,刺目的血跡,伴著敗葉枯草,冷清死寂如墓冢。
爾朱追命的敞轎仍然靜靜地停在山坡之上,輕風捲起轎簾,更有一種別樣的陰森之感。
凌通迅速下馬,只見地上的腳印依然清晰如舊,顯然剛才万俟丑奴在殺死爾朱追命之時,也耗費了不少功力,在全身滿注勁氣之下,極為自然地肯定在地上烙下了腳印。要知道他們的功力之高早已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這地面,如何能夠受得住他們的勁力衝擊?這也是爾朱追命的可怕之處,若非爾朱追命本身也是万俟丑奴那一級數的高手,只怕也無法逼得万俟丑奴在地上留下腳印了。
凌通仔細地審視著地面上極為凌亂的足印,神情顯得十分專註,他的直覺告訴他,地上的足印看似凌亂,但其中定有規律可循。
腦中的一切雜念全都排開,自己的腳踏入足印之中,試著更換位置,万俟丑奴和爾朱追命那讓人驚心動魄的劍式又在他腦中重演。
蕭靈見凌通如此痴迷的樣子,也不想打擾。望了望天色,卻已是夕陽西斜之時,再過一個時辰,太陽就要下山了,那時若找不到市鎮,就只得露宿荒野了。但她卻不能催促凌通,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漸明凌通的性格,更改變了自己許多一貫任性刁蠻之風,竟在許多事情上遷就著凌通。更加上兩人這些日子以來,大多時間行於山野,對這野外的生活似乎已經習慣,因此蕭靈也並不怎麼在意。所以,她不想敗了凌通的興緻。這時倒想到先前他們兩人觀看万俟丑奴打鬥的那個山洞,那離此地只不過二十幾丈,地勢微高,是以將下面的情況看得極為清楚,甚至地面上的呼喝也聽得真真切切。照這樣看來,不如將那個山洞整理一下,住一晚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何況馬背之上,本就準備了獸皮被,乃是為了以防萬一路上找不到住處而備的。
想到這裡,蕭靈立刻向山洞處跑去,洞口正向凌通,自斜側仍有一道小縫隙,可容一人爬進去。山洞不大,只不過丈許深,最寬處卻是在洞中心,有一丈七八尺,洞口也有五六尺,高卻不過六尺,低矮處卻只有三尺左右,極不規則,但卻可以住人,是毫無疑問的。
蕭靈將馬拴在洞外的一株樹榦之上,卻不知道該怎麼布置這個洞穴,顯然她沒有一點野外露宿的經驗,但卻知道該撿些柴火來取暖與燒烤獵物。凌通這段日子以來,也講過不少在野外生存的要點,最重要的是如何對付野狼。
冬天的狼群甚至比猛虎更可怕,在夜晚總是成群結隊地出沒。但凡野獸對火光卻是有所畏怯的。在荒野之中過夜,最不能缺的就是火。
凌通如痴如醉地踏著那一串串足印縱躍、揮劍,但仍是沒有找到万俟丑奴的那種感覺,不免有些泄氣,只好靜坐於一旁,默默地沉思起來。
「通哥哥,我看我們不如今晚住在這兒,你好好地研究一下劍式,可好?」蕭靈溫柔乖巧的聲音驚醒了凌通。
凌通望著抱著一堆柴火的蕭靈,不由感激地笑了笑,道:「靈兒不怕這荒野之中的狼嗎?」
蕭靈自信地笑道:「反正你得替我擋著,我又怕什麼?」
「啊!」凌通一愕,禁不住大笑起來,蕭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吧,今晚就在此地休息,由我來布置,總得要弄些陷阱、獸夾之類的。對了,這頂轎子的用處倒還不小,可以擋擋風,拆開來還可以當床用呢。」凌通立身而起道。
待凌通布置山洞完畢后,卻花了半個多時辰,這裡的地形似乎極好,處於一個斜坡之上,可以放眼望出好遠,更可在洞中設下滾石。洞頂向下,也是一個斜坡,洞口所向正好背著北風,也不是很寒冷。像這種地方,似乎處處有路可以通出去,但卻非處處有路通上來。因此上來難,下去卻容易。
凌通將轎子劈成數塊,既有了擋風屏障,又可以做床。轎中更有軟墊,這使得所鋪之床也極為舒服。在那些樹葉、草根上鋪上木板,再鋪軟墊和轎簾。轎簾乃是獸皮所制,極為暖和。
凌通做好洞中之事,就靜靜地坐在那些似乎極為凌亂的腳印之旁,苦苦地思索著。蕭靈卻將幾日來所學的燒烤技術派上用場,以水壺打些山泉來,如此就成了晚餐。
夕陽漸漸西沉,凌通一邊吃一邊想,卻想到了蔡風留下那些醫經上的字跡。心頭一動,躍入那些腳印之中,腦中不再想爾朱追命和万俟丑奴的劍招和劍式,一心以自筆跡中領悟出來的劍招出手,竟然奇迹般能夠應合那一串串凌亂的腳印。且是越使越靈活,越使體內的勁氣越能揮灑自如,使得本來仍很生硬的劍招,竟在豁然之間連貫起來,有若行雲流水,暢快至極。
這裡的每一個足印都似乎深符自然之本,自任何一個位置向另一個位置,都似乎沒有什麼不可,都似乎可以與劍意相吻合。
蕭靈看得歡呼不已,凌通終於還是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所在。
其實,凌通若是想找万俟丑奴和爾朱追命的那種感覺,想要達到他們劍式的利落程度,只怕這一輩子都鑽到死牛角尖里去了。要知道,武功已經達到了万俟丑奴和爾朱追命這種境界的人物,他們再也不是拘限於劍法與招式之間,而是一種劍意,一種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境界。信手拈來,就是順乎自然,順乎武學要旨的絕活,這豈是凌通這剛出道的毛孩子所能夠領悟出來的?是以,若是凌通牢記著万俟丑奴與爾朱追命的招式和劍法,那他永遠都不可能真正地理解武學的原理,永遠都無法突破,甚至還會走火入魔。
万俟丑奴所留下的腳印卻比那種天馬行空的劍法實在多了,也更具體。因為他已經刻在地面之上,而劍式劃過即逝,絕不會在空中留下任何軌跡,那種天馬行空的軌跡,自不是人一看之下所能捕捉到的。是以,凌通想領悟万俟丑奴的劍式和招意,那純粹是不可能的,但對照著地上留下的腳印,卻可以感受到那種神秘莫測武學至理的存在,更使自己在步法與劍法的配合之上有了一個很大的層次突破。這更因為凌通所學的劍法乃是根據蔡風的筆跡領悟而來,而蔡風的劍法卻與万俟丑奴同出一源。凌通就算是能夠從筆跡中領悟出這幾路劍法,卻只有劍招,而步法配合之上,卻是極為散漫。是以,每次對敵,他只能憑著身子的靈活,東竄西逃,東劃一劍,西擋一招,卻根本不能連貫使用,這是凌通最大的毛病。不過,他的身形也的確十分靈活,劍痴出身鐵劍門,鐵劍門本就以身法著稱,劍法還是其次,但凌通此刻得万俟丑奴留下的足印,正是黃海這一門的步法,與凌通所學的劍法竟有相輔相成之妙,使得凌通不能連貫的劍式豁然貫通,這自然讓凌通大喜過望。
在夕陽剛落入遠山之時,凌通突然聽到一聲驚異的低呼。他知道這絕對不是蕭靈的聲音,不由得駭然停步,回目望去,卻見遠處五個漢子駭然退走,凌通一眼就看出其中有一位正是今日爾朱追命身邊那逃脫性命的青衣大漢爾朱聽聰,另外四人顯然正是爾朱聽聰帶來的,卻不知道是什麼人。
蕭靈也抬眼望了望那驚疑不定的五人,又向凌通望了望,微驚道:「爾朱聽聰!」
爾朱聽聰身上纏了許多繃帶,顯然自万俟丑奴劍下逃得性命,卻也受傷不輕。
凌通立刻想到地上的屍體,明白對方是來收拾屍體的,定是不想這些屍體被野狼啃掉,才會帶上人來收屍。但卻有些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驚疑不定,且有駭然退去之舉。似乎是怕了自己,這是為什麼?他很明白,對方之中單論爾朱聽聰的武功,就不是他所能比擬的。在沒有受傷之時的爾朱聽聰,乃是爾朱追命身邊的護衛中武功最高的一人,竟可以擋住万俟丑奴的四劍,而仍能逃生。當然,若非爾朱追命出手,爾朱聽聰也只能是死路一條,但這點足以表現出爾朱聽聰的可怕。但此刻,爾朱聽聰定是身受重傷,凌通自然是不怕他的,但另外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易與之輩,就算凌通不怕他們,他們也不應該會怕眼前兩個小娃娃呀。
爾朱聽聰目光四處一掃,卻發現山頭之處那塊木板,正是爾朱追命的轎中之物,禁不住一震,五人迅速退去。
凌通見五人退去,也不答理,還當他們是有事,並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繼續趁天光未淡,仔細打量著地上腳印的方位,比畫著,將這些步法重練一遍,然後強自記下。
蕭靈望了好久,都未曾見爾朱聽聰幾人返回,不由得出言道:「通哥哥,他們走了,我們吃些東西吧。」
凌通一想,倒也真餓了,剛才在練劍之時雖不覺得,這一刻經蕭靈提起,立刻就餓得像是空了腸一般。
兩人來到洞前,一起將已被蕭靈在小泉中洗清內髒的一隻兔子和一隻大山雞串了起來。凌通以極其熟練的手法,調好料,以硝石打著火。這對於凌通貫于山野生活的小獵人來說,當然不是難事。
「奇怪,他們難道不為爾朱追命等人收屍了,就讓他們被狼吃掉嗎?」蕭靈有些奇怪地突然問道。
凌通也大惑不解,其實若他們是老江湖,早就應該想到什麼原因了。只可惜他們初出茅廬,雖然凌通機智無比,可對這種江湖人物的心理還是難以捉摸,對有些不關自己的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想了想,也仍然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不過片刻,那烤熟的兔肉香味四溢,皮肉鬆黃,而每到這一刻,蕭靈就忍不住吞口水。此時凌通也是一樣,可能是因為的確是很餓的原故吧,他拔出腰間的飛刀,迅速切下一隻兔腿,蕭靈也用小刀插住,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卻將嘴也燙了,兩人不由得大笑起來。
凌通卻不怕燙,三口兩口就啃光了一隻兔胯,但此時,他卻覺得微微有些不對勁,兩匹馬似乎有些躁動不安起來。
蕭靈也感覺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但卻沒有發現不對在什麼地方。
「快吃吧!」凌通再次割下一大片兔肉道,同時大嚼著立身而起。在此同時,眼角閃過一道黑影,赫然正是那退去的爾朱聽聰及其四人去而復返。
「奇怪,他們怎麼又回來了呢?」凌通自語道。
蕭靈正吃得津津有味,支吾著問道:「誰呀?」
「爾朱聽聰!」凌通道,說完吞下最後一塊兔肉,端起冰涼的泉水喝了一口。
「他們定是回來收拾屍體的。」蕭靈解釋道。旋即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擔心地道:「他們會不會為難我們呢?」
凌通好笑道:「我們又沒惹他們,他們為難我們幹什麼?」
「嗯,說得也是!」蕭靈稍稍放心,繼續吃著這又香又酥的兔肉。
「我想万俟丑奴定然已經走了,否則,這兩個小孩也不會只顧自己吃,不給他們師父送上一份!」
順風之下,凌通隱隱捕捉到這句話,心頭不由一凜,暗叫道:「糟糕,莫不是這幾個人當我是万俟丑奴的徒弟了?那他們定會找我們為爾朱追命報仇,到時可就大大的不好玩了。」同時也明白了,剛才為什麼這幾人駭然退走,那定是以為自己是万俟丑奴的徒弟,怕万俟丑奴就在這附近,才會駭然退去的。但他們怎會將我當成万俟丑奴的弟子呢?凌通心念電轉:「是了,剛才他們看見了我踏著万俟丑奴的步法練劍,是以他們就當我是万俟丑奴的弟子了,這下可是真的不好玩了。」凌通雖然江湖經驗不足,但生性聰明機靈,加之練習「小無相神功」,心智漸開,雖然剛才並沒想到這一點,但經人家一句話點醒,立刻明白之中的曲折情節和相聯的關係。
「靈兒,快吃,吃了去收拾好咱們的東西,這些人恐怕真的會找我們的麻煩呢。」凌通微微提醒道。
「你不是說我們沒惹他們嗎?」蕭靈奇問道。
「我們把爾朱追命的轎子給拆了,又把他們的刀劍全都拾了過來,更從他們身上拿來了銀子,他們可能會找我們的麻煩!」凌通敷衍道。
蕭靈一想也是,驚得立刻跑到洞中去,甩掉手中的骨頭,隨便將沾滿油膩的手在手絹上擦了擦,便將放於一旁的行囊收拾妥當。蕭靈再非一月前那個只會知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刁蠻任性的小郡主。這些日子以來,給行囊打包,狩獵烤野味,倒也改變了不少。
凌通抓起那仍穿於木棍之上的兔身,揮出刀子斬成兩片,張口便嚼,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不管什麼危險將臨,首先仍是要填飽肚子,只有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面對將臨的危險。
爾朱聽聰的聲音也在風中傳了過來。
「我想,万俟丑奴也定是受了傷,以四當家的武功,即使被万俟丑奴所害,但他也定會被四當家的反攻擊傷。万俟丑奴此刻或許正在養傷,我們只要抓住了這兩個……」
凌通心中越聽越驚,知道這些人真的是要對付他們了,不禁有些擔心。這些人既然是爾朱家族的人,一定個個武功高強,說不定人人都有爾朱聽聰那麼厲害,到時怎麼對付得了?萬一打不過,只好逃命了。凌通望著漸黑的天空,又望了望自己所設的那些對付野獸的機關,思忖著是否能夠對付即將面臨的這些高手呢?
「靈兒,將馬兒準備好,我們待會自這山坡后離去,他們沒有馬匹,定是追不上我們的。」凌通低聲吩咐道。
凌通知道今日與爾朱聽聰已經不會有調和的餘地,因為他拆了爾朱追命的轎子,就已是對死者的不敬,凌通對江湖並不了解,但卻知道狩獵的原則,他總會將強者或是敵人看成狼,狼是不會放過任何獵物的。也許凌通跟爾朱聽聰說明了,講清楚了,對方也不會為難他們。可凌通並不是如此想的,蕭靈一口江南口音,雖然這近兩個月來,一路上學了不少北方話,但明眼人一聽就知道蕭靈是南方人,而爾朱家族乃是北魏貴族,知道蕭靈是南朝人,說不定當蕭靈是南朝的姦細,那可就慘了,這當然只是凌通片面的想法。但,有這些想法,就足以讓他當對方是條惡狼。既然是條惡狼,他自然不會往好的方面去思考。
正想著,爾朱聽聰幾人的身形已經出現在坡下,向山洞處走來。
蕭靈立刻將行囊向馬背上一搭,解開馬韁,將兩匹馬向後山坡上牽去。
「他們想逃,快追!」爾朱聽聰低喝道。他們真當凌通與万俟丑奴是一夥的,以為万俟丑奴見他們來了,果然是重傷欲逃,他們豈肯放過?五人展開身法向坡上撲到。
凌通一驚,急中生智,呼道:「師父,他們來了!」
爾朱聽聰果然一驚,万俟丑奴是將他給嚇怕了,凌通虛張聲勢地一喝,竟起到了出乎意料的作用。
由洞邊上坡頂,人倒還好走,馬卻是難行,蕭靈牽著馬匹,行動也極為艱難、緩慢。
爾朱聽聰幾人行動一緩,但很快就繼續奔來。凌通知道不先下手為強,只怕等蕭靈牽馬上坡之時,他們已經趕到了。想著將身邊的繩子一拉,繫於繩頭用來抬轎的長木杠立刻如槓桿一般,將分別阻於兩旁的大石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