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滄海之怒
第二十一章滄海之怒
五台老人靜靜地拄劍而立,微微的血絲順著那柄長劍緩緩地滑落,這便是結果嗎?沒有人能夠作出回答。
爾朱文護手中的劍依然平舉著,目光盯著五台老人,一直都沒有動,他的雙膝已經深入黃沙之中,似乎也沒有拔出來的意思。是那般冷淡,那般專註。
五台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傷是在手臂之上,一道不長的劍痕,他的衣衫也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破口。
所有的人都依然靜默在一旁,沒有什麼人願意出聲,似乎誰也不想驚醒這個局面。
是爾朱文護勝了嗎?很多人都充滿了疑問。許多人眼裡充滿了敬佩而又崇敬之色,剛才那一場狠斗,便像是做了一場夢,一場虛幻而難忘的夢,是那般慘烈,那般刺激。
蔡傷的嘴角依然掛著一絲未改的笑意,那麼清淡,那麼優雅,可哈不圖卻大為不解,不由得急慮地問道:「他受了傷吧?你難道不管了?」
蔡傷並沒有回答,一旁蔡新元的雙目依然緊閉著,對外界的一切根本就絲毫不在意。
五台老人緩緩地移了一下身子,像是一個極為懶散的夢者,剛從夢中醒來翻了個身,然後才將長劍極為輕鬆地在褲角之上擦了擦,那血跡似乎成了他珍愛的紀念品,好好地保存在褲角之上。
眾人對這個極為輕微的動作,卻有著一種極不簡單的見解,可是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五台老人扭頭向四處望了望,似乎想到了一件極為好笑的事一般,搖了搖頭,又淡淡而苦澀地笑了笑,只笑得眾人莫名其妙。
五台老人動了,靜靜地向爾朱文護行去。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輕鬆自如地行去。
爾朱文護依然沒有動,靜靜地立著,靜靜地將手中的劍平舉著。
眾人的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卻極為模糊。
孔無柔心頭升起了一絲陰影,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很快,五台老人便告訴了他答案!
只見五台老人緩緩地伸出兩個指頭,極為優雅地鉗住劍身,是爾朱文護的劍身!
爾朱文護竟沒有一絲反應,目光依然直直地盯著五台老人剛才的立身之處。
所有的人全都大為驚愕,為什麼會這樣?只要此時爾朱文護將手中的劍一扭,便足以把五台老人的手指絞下喂野狗,但爾朱文護卻沒有動,甚至連動的意思也沒有,目光依然那麼呆直。這並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卻是五台老人的手指在碰到爾朱文護的劍身之時,那劍身竟自己斷了。
居然是一柄斷劍,爾朱文護所握的只是一柄斷劍,的確讓人有些吃驚!
到了這一刻,許多人也明白了一些什麼,那便是爾朱文護的劍是被五台老人所斷!
五台老人似乎極為無奈地搖了搖頭,伸出一個指頭,在爾朱文護的額頭之上稍稍一點,爾朱文護的身子竟斜斜倒下,將腳下的沙土全都掀了起來。
爾朱文護居然就這般倒下了,他死了,靜靜地死了,失敗者是爾朱文護,也就是說五台老人勝了。
孔無柔等人的臉色極為難看,他們本以為來自爾朱家族的高手能為他們出點力氣,卻沒有想到連正主兒的手都未曾碰到便已經死了,這的確讓他們心寒。
圍觀的眾人這時才發出一聲長吁,似乎在歡呼,又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但同情死者的人,似乎並不存在,在這種囂亂的世界之中,死人,那似乎太正常了,一切都是自然,他們的心也似乎完全麻木,完全麻木!
關外十魔神情極為沮喪,天氣雖然微微有些涼意,但並不冷,可是他們的心卻極涼極涼,此刻只有八人,但對敵的卻是被譽為天下無敵、如神話般的高手,更有一個可怕的老者,那深不可測的兩個人卻這般地走在一起。
「你們可以告訴我金蠱神魔田新球在哪裡了?」蔡傷的聲音便像秋風一般蕭瑟地道。
「他還未曾回來!」謝春輝有些艱難地搖晃著站起來道。
「那他在哪裡?」蔡傷又問道。
「他的行蹤一向都不是我們所能掌握的,他很可能……」
「大師兄,要找便讓他來找我們好了!」董根生打斷了謝春輝的話聲冷然道。
「那好,你們出手吧!」蔡傷聲音顯得無比堅決。然後所有的人都感到蔡傷變了。
蔡傷的確變了,就在他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沒有人能形容出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像是一柄劍,像是一把刀,或者什麼都不是,便是蔡傷!
立在蔡傷身後的人全都駭然驚退,似乎在剎那之間,蔡傷的身子燃燒起熊熊的烈焰。那是一種無形,而且冰寒的烈焰。以蔡傷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地上的沙土也開始變得躁動不安,開始變得激烈起來。
孔無柔及董前進的臉色也變得很厲害,他們很清楚地感應到源自蔡傷心內的殺機,感受到那種無形氣機的可怕!
沒有人會覺察到,這個世界似乎便在蔡傷說完那一句話之後便開始改變。
蔡傷向前邁了兩步,點塵不驚地邁了兩步,便像是踏錯了時空一般讓人驚顫,讓人震撼,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似乎將人的心神牽動,那細小的步子,便像是踏在所有人的心上,更像是踏踐著所有人的靈魂。
站在關外十魔身後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跟著退了兩步,似乎蔡傷的氣勢早已威逼到他們,使他們不得不退。
所有人的臉上都顯出了驚異之色,所有的人心頭都無比的震駭。
蔡傷在剎那之間,在所有人的眼裡,竟似乎成了一座沒有人敢逼視的山峰,一座具有無倫氣勢的山峰!
風,從蔡傷的腳底流過;沙,在蔡傷的腳底打旋,似乎是要候機而飛。
孔無柔的手心握出了汗來,他從來都沒有如此緊張過,也從來都未曾遇到過這般強勁的對手。可這已是無奈的抉擇!
江湖便是如此,生與死總不能由自己控制,命運總喜歡與人遊戲。這或許便是江湖的本質,沒有人能夠改變,也沒有人可以改變!
董前進的手心亦出了汗,要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純粹是騙人的!蔡傷被公認為北魏第一刀,也有人稱天下第一刀!一個戰無不勝的絕世高手,有誰面對這般人物,心神會不緊張呢?要知道,武功,並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計算方法,技高一籌,便會佔盡優勢,而此刻蔡傷根本就未曾出手,未曾出手便會有如此可怕的氣勢,這般不可思議的威勢。若是出手,那又將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呢?沒有人敢想象,也沒有人想象得了。
這個世上唯一一個在他全力施刀之下而仍活著的人,卻是一個失蹤了的瘋子,也就是說,已經沒有人知道他的刀究竟會是怎樣厲害!
今天,他會不會全力施刀呢?會不會仍然有人能夠活得下去呢?這一切似乎都很茫然,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蔡傷代表的似乎只是一個不敗的神話,刀的神話。
他們戰過蔡風,一個比蔡傷幾乎小了三十歲的小娃娃,一個武功出自蔡傷之手的少年,便有那般可怕,幾乎足以讓天下為之大亂!無論是才智、膽識、武功都是那般超凡入聖,若不是用詭計,誰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夠對付的一個角色。而這位立在他們面前的人卻還是這個使他們無力對付的角色之父親!
他們的目光都不敢移一下,似乎在任意一刻,蔡傷的刀都可以劃破他們的胸膛,任意一刻,蔡傷都可以卸下他們的脖子,所以他們不敢眨眼,只是手越握越緊。
蔡傷的目光變得無比尖銳,無比鋒利,似乎是切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謝春輝的眼角閃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他為自己不能參與這場戰鬥而痛苦,也為這一戰那未知的結果而痛苦,而無奈!誰也不願惹上這樣的敵人,但命運中,他們卻偏偏惹上了。偏偏惹上了這個絕不能惹的敵人!也許,這就是命,這就是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蔡傷又跨出一步,沙面之上,連一點痕迹也沒有留,發現這些的人,很少!幾乎所有的人都只注視著蔡傷那跨步的優雅,而忘卻了蔡傷那跨步的目的。
「我不想殺你們,但你們不該固執,害你們的人,不是你們自己,也不應該是我,而是田新球!你們齊下黃泉,一路上也不算寂寞了!」蔡傷冷然道,似乎是憐憫,又似乎是不忍。
「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別把話先說滿了!」董前進也冷然地回應道,同時八人的身形亦開始緩緩移動,緩緩地改變方位。
蔡傷一聲冷哼,目中殺機一閃,腳下的步子立刻加快,在距八人一丈左右的時候,整個人竟消失了。
這是誰也想不到的事,蔡傷究竟去了哪裡,究竟到哪裡去了?
蔡傷沒有消失,他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鬼手力魔的身邊。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已經超過了人們視覺的感觀之外。
鬼手力魔董根生在駭異之餘,手中粗大的鐵棒迅速掃了過去,這還是他們全神戒備的緣故,否則,就是蔡傷的刀斬在他的脖子之上,他絕不會有所攻擊的機會!
「噗——」一聲悶響!
董根生只覺得手上一重,那粗大的鐵棒竟被蔡傷一手抓住,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呼——」一道亮光閃過,向董根生脖子飛去。
「當——」一聲脆響驚醒了閉目待死的董根生,竟是孔無柔與董前進的兩根鐵棒,截住了蔡傷的刀。
董前進與孔無柔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震得倒跌而出。
董根生隨之覺得身子一輕,飛跌出去。當有知覺時,一陣劇痛自腹內傳來,竟是他自己的鐵棒刺入了自己的小腹之中!雖然不深,但卻痛得厲害,幸虧地上是沙土,不硬,否則,只怕會撞斷錐骨。
這一切都只是在舉手投足之間便發生了,誰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蔡傷一聲冷哼,手中若帶著一道電光,反擊而出,正好切在另外六魔與八魔的鐵棒之上。
「當……當……」兩聲脆響,六魔與八魔身不由己地倒跌而出,蔡傷的功力,高得出奇,同時蔡傷的身子反翻而出,便如在空中突變一般,一眨眼間已經飛臨孔無柔與董前進的頭頂。
孔無柔與董前進大駭,蔡傷的身法竟比五台老人更快。但他們已經完全來不及細想,因為蔡傷的刀氣已經將他們完全罩住了,他們不想死便只得揮棒外擊。
「當……當……」孔無柔與董前進兩人身體大震,手中的鐵棒竟被蔡傷手中的電芒斬得彎曲起來,同時兩個身子,也被擊入沙中一截。
「呀……」董根生眼見兩人勢危,再也顧不了自身疼痛,瘋狂地躍起,手中掄起大鐵棒,猛擊蔡傷的腦袋。
但他擊空了,像是擊上了一道幻影般擊空了。然後一道閃電順著他的鐵棒滑下。他沒有什麼反撩的機會,只覺得手中一輕,鐵棒重重地墜在地上,還帶著他的十根手指。然後他聽到了孔無柔、董前進、謝春輝及所有人的驚叫,那也是他最後一次聽到人世間的聲音,因為蔡傷的腳已經擊碎了他的腦殼!
好狠的一腳,好可怕的一腳!沒有半點仁慈,沒有半點感情,沒有一絲憐惜。對於蔡傷來說,這一切已經太正常不過了,當年在千軍萬馬之中廝殺,那比現在就殘酷了一萬倍。
董根生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飛了出去,腦漿、鮮血噴了一地,噴得沙地之上一塌糊塗,與夕陽一映,被晚霞一襯,卻又有一種異樣的凄艷。
「老五!——」孔無柔諸人肝膽欲裂,只得慘呼,但董根生已經不可能再回答他們的呼喚了。
蔡傷一聲冷哼,身子毫無阻滯地反旋而起,竟是借踢董根生那一腳的反震力道,彈射而出。
依然是那麼快捷,那般凌厲無匹,若不是在這夕陽之下,人們定會以為只有幽靈,只有鬼魅才會有這麼可怕的動作,可怕的速度!
六魔與八魔迅速追在七魔、九魔的身後,而十魔卻悍然無畏地橫撞向虛空之中的蔡傷,董根生的死激起了他們拚死的決心,完完全全地是一種拚命的架勢。
蔡傷動作快速地掠過兩丈的空間,就在十魔的身子橫撞而來之時,橫點出一腳,悠悠地擊在那揮來的鐵棒之上。
十魔心頭一喜,可是,他所感覺到的只是一種無端的空虛,力氣似乎完全用不上,蔡傷的那一腳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勁道。
這一變化似乎極出他的意料之外,但蔡傷的身子卻再一次騰升而起,若虛幻中的蒼龍一般。然後身子追隨在那道凌厲無比的閃電之後,再次倒向孔無柔與董前進射去!
眾人想不到蔡傷在空中說轉身便轉身,利落得似乎其本身便是向著這個方向一般。不過對於十魔來說,這並不是第一次遇到此種情況,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孔無柔與董前進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若是再吝惜自己的生命,那隻會死得更快,在交手之前,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蔡傷這麼輕易便會讓十魔的攻擊力完全無用武之地,而且還如此輕易地殺死了董根生,這一切都是那麼快,思維稍慢之人,甚至根本就無法理解這種變化。
四周的人群,其呼吸之聲都變得沉重起來,奇怪的是,場中竟沒有在絕世高手出擊之前的那種沉悶逼人的壓力,那種若世界末日降臨般的殺氣竟變得極為淡薄。
慘烈依然慘烈,只看那塗了一地的腦漿與鮮血,便不能不說慘烈。但給人更多的卻是一種空洞的虛幻,就像是在做夢,一場奇怪而又驚險的夢。
「叮叮……」蔡傷手中的電芒在短得無法再短的時間之內,竟在孔無柔與董前進那已經彎曲的鐵棒之上斬了七十八刀。
「砰……」六魔和八魔也如瘋了一般撞向蔡傷的背部。兩根鐵棒拖出一種勾魂攝魄的樂音,沉重得幾乎要把人撕成無數碎片的風,已滲入蔡傷的體內。
蔡傷一聲淡淡的輕嘯,竟奇迹般地縮成一團,有若重石一般沉沉墜下。
六魔、八魔的兩棒一下子竟捅了個空。但七魔與九魔的鐵棒卻很快就襲入了蔡傷的護體勁氣之內。
蔡傷的雙腳一沾地,手中的電芒迅速平掃而出,一道凌厲無倫的刀氣,散射而出,竟然在電芒猶未曾擊中鐵棒之時,鐵棒便發出一陣「嗡嗡」的脆響。
七魔與九魔只看到手中的鐵棒一重,竟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拉住,變得無比沉重,駭然之下,鐵棒已經重重地擊在蔡傷的胸口,卻不知怎的,竟若滑溜的泥鰍一般,自蔡傷的胸口滑開,卻是鑽到蔡傷的腋下,被緊緊地夾住。
兩人心頭一驚,忙抽身後退,可蔡傷的腳卻無聲無息地自下方襲到。
「呀——」十魔剛才被蔡傷耍了一回,這一刻見七魔與九魔遇險,而六魔與八魔及孔無柔和董前進根本就來不及回救。孔無柔和董前進本可以回救,可剛才被蔡傷的刀那一輪疾斬,震得虎口流血,手臂酸麻得根本就舉棒無力,此刻就是有心救七魔與九魔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蔡傷的刀此刻正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划向他們與六魔、八魔!
十魔以雙手掄捧,直砸而下,這一棒下來,蔡傷就是鐵頭也會被砸出一道棒痕,何況蔡傷並不是鐵頭!
七魔和九魔的動作極快,全是因為他們早已有一種預感,當他感到手中的鐵棒突然變重之時,便似已經感到有些不對勁,所以他們早已預留好退路,對於蔡傷這種可怕的高手,處處小心總會好些。
「鏗——」七魔與九魔竟從鐵棒之中抽出兩柄窄長窄長的劍,卻顯得無比的突兀。
蔡傷一聲冷哼,身子立刻以踢出的那一腳為重心,飛速旋轉而出,手中的刀捨去孔無柔與董前進,反切向天空中的十魔,那種清晰無倫的軌跡,似若劃過的流星,燦爛無比。
從出手到現在,依然沒有人看清楚蔡傷的刀究竟是何種模樣,只留給人的是一種茫然的電芒,好像他的刀本身就是一種虛無的異靈。
十魔這一擊卻仍只能擊著蔡傷一個虛影,十魔與九魔一退再退,而蔡傷的刀卻向空中虛划而出,隨著他的身子上升。
十魔心頭大駭,在空中瘋狂地一掃,想躲開蔡傷這無比準確的一擊。
蔡傷的這一擊的確是抓得極為精到,似乎十魔的每招之中的破綻都無法瞞得過他的眼睛,也的確,蔡傷的每一擊都是對方的破綻所在。
孔無柔諸人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的招式之間會有如此多的破綻,從來都沒有比今日更為驚駭的了,他發現,在蔡傷的眼裡,他們的招式根本就一無是處,叫他們怎麼不驚,怎麼不駭。
蔡傷的眼角顯出一絲冷酷,十魔的動作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一種無益的掙扎。
「呀!」十魔的慘叫傳出好遠,一條濺血的大腿升上天空,灑落的鮮血,像是散飛在天空中的紅梅花。
血雨飛過,降下,卻是在十魔的殘軀重重的墜地之時。
蔡傷若幽靈般閃出血雨之外,他不想讓這血跡沾濕他的衣服,雖然他不介意殺人,也不會介意見血,但衣衫沾上血並不是一件很雅觀的事。
旁觀者的心全都揪了起來,烈焰魔門的人更是膽寒心裂,在他們的眼中,關外十魔的武功早已是高不可攀,可此刻八人合擊一人,仍是傷亡慘重,怎叫他們不驚?而在烏審召居民的心目之中,烈焰魔門更是不可冒犯的門派,在毛烏素沙漠之中沒聽過烈焰魔門的人少,烈焰魔門的行事雖然不怎麼好,可是有烈焰魔門的人在,那些馬賊便不敢來烏召審放肆,因此,烏審召的居民對烈焰魔又敬又怕之中,又多了一份依賴。而此刻見蔡傷如此厲害,殺人如殺雞一般乾脆利落,叫他們怎麼不揪心?謝春輝不由得痛苦地閉上雙目,關外十魔橫行關外數十年,雖然殺人無數,可是一嘗到被人殺的滋味,才發現過來,那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當親人、朋友死在別人刀下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心悸起來。往昔的記憶又泛起,在心中多的是痛苦,卻也有一些悔意,將心比心,才明白報應不爽的教訓,但後悔似乎已經遲了。
蔡傷的身子旋轉得若風輪一般,那道亮麗的電芒隨著他的動作而充滿了無限的爆發力,充盈著無限的殺傷力。
哈不圖的眼中沒有驚喜,反而有些驚慌,不由得拉著五台老人的手焦慮地問道:「你們真的要將他們全部殺掉嗎?」
五台老人奇怪地望了望哈不圖,反問道:「難道你不希望他們死嗎?」
哈不圖有些慌亂地望了那形似幻影的蔡傷一眼,再望了望應付得手忙腳亂的幾魔,怯怯地道:「不希望他們死。」
「為什麼呢?」五台老人大奇問道。
「他們死了,那四處的馬賊便會毫無顧忌,他們會把我們烏審召鬧得雞犬不寧,人畜不留的,我想求求你勸勸那位大爺,不要殺死他們好嗎?」哈不圖認真而懇切地道。
五台老人望了望蔡傷,又望了慌亂的數魔一眼,心中暗嘆,知道蔡傷是因為蔡風生死未卜,而動了潛藏十數年的殺機,此刻想勸他停手,恐怕很難。
「大俠,請你手下留情,不要傷害他們啊……」一個老大娘居然在一旁跪下,高聲求起來。
一旁圍觀的人都明白,他們絕對沒有辦法幫助十魔,可眼見十魔便要全都死於蔡傷的刀下,他們不由得急了,見那老大媽跪下求情,跟著不自覺地跪倒一大片,竟全都是向蔡傷求情,他們的確嘗夠了馬賊的苦頭。
蔡傷的刀自七魔那寶劍上輕滑而過,刀鋒便在抵達七魔的眉心之時突然一頓,因為他聽到了那老大媽情真意切的乞求,十幾年潛心所悟的佛道使他內心的仁慈淡化了殺機,只是將刀鋒一轉,重重地擊在那劍身之上,跟著又見到這麼多人的哀求,心頭一軟,但那股失子的痛苦卻化作無法發泄的悲傷,在孔無柔與九魔的兵刃攻擊之中,蔡傷禁不住仰天一陣悲嘯。
在悲嘯聲之中,蔡傷不見了,完完全全地淹沒在一片蒼茫的光海之中。
黃沙若被煮沸、炸開了一般,以這片光芒為中心,向四周瘋狂地疾射,天空在剎那之間竟似變得無比昏暗,無比陰沉,突然而來的狂風,突然而起的殺機。
那跪在地上的人,全都發出驚駭的低呼,但他們的聲音全被那狂野無比的勁風撕裂,變得失去了意義。
這才是「怒滄海」,真正的「怒滄海」!
憤怒之中才揮發到極致的刀法,天地、人間,全都渾濁不清,唯有殺機,無窮無盡的殺機,冷寒冰刺的殺機,勁氣在飛旋,光芒在剎那之間吞噬了蔡傷方圓三丈以內所有的人。
沒有人能夠形容得出這是怎樣的一種場面,是怎樣的一種慘烈和驚怖。
這團光芒似有著無窮無盡的魔力,使周圍的氣流若失控了一般,全都向這裡涌動,立於周圍的,都有身形被扯動的感覺。
所有的人都忘了呼叫,都忘了這是場戰鬥,忘了這是一個黃昏,忘了存在的危險,忘了過去,忘了未來,他們的眼中,他們的心中,只有這一刻的慘烈,只有這一刻的震撼。
時間全都失去了約束力,比任何人的想象都要豐富。
光芒一亮再亮,直到所有的人全都合上了眼睛,人的眼睛已經無法承受這種燦爛的震撼,只能夠合上,緊緊地合上。
除了風聲,除了黃沙飛掠之聲,其餘的便沒有了,不聞驚呼之聲,或許是驚呼之聲,全被這狂野的勁氣割碎,隨細小的沙粒飛行。
當所有的人再試著睜開眼睛的時候,天空依然很藍,夕陽依然很燦爛,也很美,黃沙與風都似乎是剛才夢中的鬧劇,一切都是那麼恬靜,那麼清新。
沒有聲音,卻不代表沒有人,蔡傷靜靜地立著,靜靜地立成一座雕像,微微昂首,似是在欣賞著那流過的白雲,他沒有死,所有的人都有這種感覺,蔡傷絕對沒有死。
沒有刀,打一開始便沒有刀,蔡傷是靜靜地立著,他的刀卻已不再存在,便像沒有人知道刀從哪裡來一般,不知道刀去了哪裡,或者是說,蔡傷根本沒有刀,他的刀只是在心中,心的最深處。
天上,依然只有夕陽和晚霞及幾片薄薄的雲,連只掠過的蒼鷹也沒有,地上,除了人、黃沙,還有一攤血跡,也有幾件殘碎的兵刃,像是沙土中褐色的石塊。
那是十魔的兵刃,碎裂成無數的小塊,鐵棒、窄劍,沒有一件是完整的,有人會懷疑這些兵刃是不是全都是沙子所做,否則,怎會如此沒用?
孔無柔還沒死,董前進也沒死,六魔沒死,七魔、八魔、九魔全都沒死,死去的只是五魔董根生,十魔也斷掉了一條腿。不過此刻,這條斷腿並沒有流很多的血,不知道是誰已經封住了他腿上的穴道,完全阻止了這一塊的血脈,只有些微的血絲滲出。
所有的人都變得有些沉默,似是做了一場可怕噩夢。
孔無柔沒有動,董前進也沒有動,活著的人都沒有動,死了的人動不了,活著的人也不想動,他們完完全全地沉入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夢中去了。
剛才是不是夢很多人都清楚,不過有些人總不喜歡當它是夢,因為那太讓人震撼,也太令人不可思議!
關外十魔是見過大風浪之人,可是他們卻從來都未曾見過剛才那種刀法,完全超出了人類感觀與想象之外的刀法,這一切是多麼離奇,這一切是多麼不可思議。
從剛才的震撼之中找回了自己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蔡傷自己,一個便是五台老人,但是,他們都不想說話,他們也不想動,這裡的天空似乎很藍,這裡的氣息似乎更讓他們投入,其實,這只是一種無奈,深沉的無奈。
蔡新元緩緩地睜開眼,緩緩地站起,不用任何人說,他已經明白眼前的變化是怎麼一回事,因為他讀懂了蔡傷的動作,讀懂了蔡傷無聲的語言,所以,他極輕緩地向那幾頭稍稍有些驚慌的駱駝行去。
蔡傷悠悠地收回目光,卻並不注視地上的血跡,長長地一嘆,不再望那仍跪在地上的眾人,緩步向五台老人行去。
謝春輝的眼角卻微微含了些淚水,雖然五魔死了,十魔斷了一條腿,但卻並不是全都死去,這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沒有人會不明白,這是蔡傷手下留情,否則,每個人都只會像各自的兵刃一般,變成碎片,但蔡傷這一刀的可怕之處,卻讓所有的人都心底涼透。
蔡傷緩緩地行向那幾匹駱駝,頭也不回,只是淡漠地道:「我們走。」
五台老人很明白蔡傷的心情,心底卻更加欽佩,蔡傷的確不是一個濫殺的人,十幾年的佛性終還是止住了他的殺念。
孔無柔與董前進諸人,此刻才回過神來,有些獃痴地望著地上的兵刃碎末,心頭感慨萬千,他們都是明白人,他們比旁觀的任何人都清楚,蔡傷在剛才那一刀之中,至少有一百次殺死他們的機會,但卻沒有殺他們,是蔡傷在下手之時住了手。
這不只是蔡傷的手下留情,而是因為這數百居民的請求,沒有這些人的請求,蔡傷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他們見識過了「怒滄海」,可是他們寧死不屈,原以為只要在「怒滄海」中不死,便可以大概地體悟到「怒滄海」的精要,但他們所得到的卻是更多的迷茫。
沒有人能試著闡釋「怒滄海」的精神所在,便像是沒有人能夠明白天與地究竟何始何止一般,「怒滄海」已經完全脫離了任何武器的範圍,已脫離了任何招式的局限,脫離了現實,而進入了那種根本沒人明白的意境,或者便連蔡傷也並不明白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境界。
「你為什麼不殺我們?」孔無柔聲音中多少仍帶著悲憤地問道。
蔡傷微微頓住腳步,淡漠地道:「不殺你們並不是因為你們很了不起,更不是我捨不得殺你們,而是看在那些仍跪在地上之人的面子上,你不必存有什麼顧慮,我們的賬可以從此了清。若是你們想要報仇,他日來找我,我蔡傷絕對不會迴避,不過,我勸你們最好打消念頭,因為你們便是再苦練三十年,依然不會達到我今日的境界。」
孔無柔一呆,他不得不承認蔡傷所說的是事實,學武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達到絕頂之境,勤能補拙並不錯,但是武道永無止境,一個人的修為,還要看他的悟性有多高,正如有的人一輩子也悟不通一種武功,而有些人只用數天或數月便能夠領會一般。
謝春輝諸人的心頭不由得感慨萬千,不由得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
蔡傷淡淡地一笑,悠然道:「爾朱文護的死,你便說是我蔡傷殺的。」說完,縱身躍上駱駝的背上。
「喂,天都黑了,你們還要到哪裡去?」哈不圖不解地問道。
蔡新元不由得淡漠地笑了笑道:「到該去的地方去,到來的地方去。」
「你們不是說要帶我去嗎?現在怎麼光顧著自己走呢?」哈不圖焦急地問道。
「他們不會再要你的命了,你仍跟著我們幹什麼?」五台老人輕笑道。
哈不圖不由得回頭向孔無柔諸人望了一眼,心頭一寒,禁不住打了個冷戰,苦澀道:「你們都是大人物,說話怎麼能不算數呢?」
五台老人不禁搖了搖頭,淡漠地道:「那還不上去。」
哈不圖一喜,忙爬上那仍跪著的駱駝,高興地道:「你真是個大好人。」
蔡傷再不答話,驅策著駱駝悠悠地行去。
「等等——」謝春輝沙啞著聲音呼道。
「還有什麼事需要交代?」五台老人有些不耐煩地反問道。
「那位姓凌的姑娘仍在我們的手中,既然今日你不殺我們兄弟,我便將這位姑娘還給你們,當是今日我們兩相不欠。」謝春輝沉聲道。
「哦!」五台老人與蔡傷同時一愣,反問道:「你不怕破六韓拔陵怪責田新球嗎?」
「這個不勞你們操心,我們自有方法去應付。」謝春輝與孔無柔異口同聲地道。
「那還不去將凌姑娘帶來。」蔡新元高聲喝道。
「凌姑娘中了『潛心回夢散』仍未痊癒,交給你們,你們能治好嗎?」謝春輝冷聲問道。
「潛心回夢散?」五台老人驚問道。
「不錯,正是潛心回夢散,解藥只有我四師弟才有,如果你們能治的話,我不妨現在把她交給你!」謝春輝道。
「潛心回夢散還難不倒我。」五台老人不屑地道。
「難怪,她會出手傷了公子,原來她是中了『潛心回夢散』!」蔡新元自語道。
「那是個什麼東西?」哈不圖好奇地問道。
蔡新元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才向五台老人懷疑地問道:「吳叔能夠解嗎?」
五台老人自信地道:「想當年,便是苗疆的金蠶蠱我也照解不誤,這『潛心回夢散』又能算得了什麼東西。」
蔡風悠悠地醒來,卻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石室之中,四周有幾個巨大的火盆,將室內烘得極為溫暖,那熊熊燃燒的巨燭使石室之中的每一個細節都看得很清楚。
蔡風知道自己並沒有死,他的知覺告訴他仍活著,而且他知道他根本就不必死,至少這一次,他不必死,只是他並不知道是誰救了他,是誰讓他自死神的手中活了過來。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他根本就不擔心死,只是有些遺憾,不是死在自己最心愛之人的劍下。
蔡風的心依然很痛,那不是藥物可以治療的傷口,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凌能麗竟能狠心殺他,她居然真的刺下了那一劍,這的確很可悲,自己一心一意地愛著她,反而只得到如此的回報,他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金蠱神魔的原因,他自然也便不知道凌能麗也是身不由己,他只知道,是凌能麗刺出了這一劍,然後,他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石室之中很靜,只有那巨燭在噼啪地爆響,沒看見任何人。
蔡風發覺自己已經無法動彈,全身的肌肉都很酸軟,能夠感覺,但卻不能夠移動一點點,他所睡的是一個大石床,感覺很僵硬。
石室之中,豎著一個大木架子,極大的十字形,上面有幾個環扣還帶著些微的血跡。顯然還是不久前留下的。
蔡風的心中充滿了陰影,身為獵人,這種直覺很實在。
「喳,喳……」一陣腳步聲傳入蔡風的耳朵之中。
蔡風不由得微微屏住呼吸,閉上眼睛裝作仍昏迷不醒的樣子。
片刻,那兩個腳步之身便傳到他的身邊。
「這小子還未曾醒,那一劍傷得可還真重。」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蔡風的身邊響起,卻是極為陌生。
「若不是這小子的體質特異,體內的純陽正氣一直護住心脈,恐怕我手段再高明,也無法將他自死神手中救活。」一個十分清越的聲音響起,依然是很陌生。
「尊者的用毒之術是天下第一,卻想不到醫術也是世上罕見,真叫天佑佩服至極。」那沙啞的聲音又道。
「三當家的見笑了,說到醫術,天下又有誰能及得上陶弘景呢?說這用毒之術,最奇仍莫過於陶弘景,我的毒物只能毒人,而陶弘景卻可以用毒物去釀製天下最好的丹藥,可以用毒物救人,那才是神乎其技。當年,我便想去偷那老兒的《仙藥寶典》,卻被鄭伯禽那老賊追殺數千里,三當家自然也知道,又何必笑我呢?」那清越的聲音道。
蔡風心裡一驚,如此一說,他焉有不知身邊立著的人,正是在塞北武林人物聞之變色的金蠱神魔田新球?這當中的一段經歷他早在蔡傷的口中聽到過,自然一聽便知是田新球。
「尊者何必提起那個將死的干老頭呢?陶弘景的確可算得上是當今醫道之中第一人,古今除華陀、扁鵲之流才能與之相比,我輩凡俗又豈能與之相提並論,他雖然活在世上,但他根本就不管塵世間之事,一心只追求他的仙道,與我們根本拉不上邊,我說尊者用毒天下第一乃是在紅塵世俗之中、江湖之上,尊者又何必過謙呢?」那沙啞的聲音又道。
蔡風心裡暗忖:這人說得也的確不錯,要知陶弘景用藥之道的精妙,就是追溯幾千年之前,也只能數出幾個人而已。而金蠱神魔田新球的用藥之道亦是天下少有,那一番話倒也還中肯!
「哼,三當家有所不知,我們所煉製的毒人,天下間只有陶弘景可破,也只有他才能讓我費盡千辛萬苦煉製的毒人付之東流,如此的心腹大患,一天活在世上,我都不能安心!」田新球聲音極冷地道。
「哦,陶弘景可以解除毒人的禁制?」那沙啞的聲音驚問道。
「不錯,我這煉製毒人之法,本是源自本門的經書秘典,可是當年這部秘典曾由本門師祖與孫游岳共同研究,也可以說此秘典乃是我師祖與孫游岳合力而得的精華。而孫游岳當年授符圖經法於陶弘景。當時,孫游岳已經研出此毒人的破解方法,也一併傳給了陶弘景,這便是我當初為什麼要去偷那部《仙藥寶典》的真正原因!」田新球吸了一口氣道。
「孫游岳?孫游岳居然與毒宗有這般淵源?」那沙啞的聲音奇道。
「這是我魔門毒宗的內部機密,你們劍宗自然不知道,這也是我師父臨終前才告訴我的!」田新球嘆了一口氣道。
蔡風越聽越糊塗,金蠱神魔田新球去劫經與鄭伯禽相鬥是二十二年前的事,那時候他尚未加入烈焰魔門,而現在卻口口聲聲稱魔門毒宗,難道兩大魔門並不屬同一個門派?而烈焰魔門並不擅長使毒呀。蔡風只聽得有些糊塗了,又有什麼劍宗的,這個魔門到底是個什麼門派?他以前怎麼從未聽人提起過?!
「一個陶弘景並不足為懼,便是不用毒人,我們魔門照樣可以讓天下成為囊中之物。北魏此刻已經等於是我爾朱家家族的囊中之物了,我大哥早就算好,破六韓拔陵這般一鬧,天下將會烽煙四起,等到北魏有名無實之時,那些起義軍都會一個個地破滅。只要我們六宗聯合,那一群烏合之眾又豈能攪得起大浪來?」那沙啞的聲音微微有些得意地道。
「大宗主之智計的確是天下少有,目光之深遠真叫新球佩服,將來若是大宗主得了天下,我們六宗願推大宗主為我們魔門聖主。那時候,咱們魔門便又可結束這一百多年來的分裂之苦了。」田新球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地道。
「只不知道烈火宗的意思如何?」那沙啞的聲音試探性地道。
「烈火宗絕對不會有意見,高宗主一死,烈火宗基本上已入我的掌握,我說過了便行。眼下,只是擔心花間宗與陰癸宗不服。而且陰癸宗在南朝勢力極大,到時候,便是北部由大宗主所掌握,南朝與北朝卻成了我天魔門的內鬥了!」田新球不無擔心地道。
「哼,陰癸宗與花間宗就是反對,又豈是我們四宗之敵?」那沙啞的聲音不屑地道。
蔡風的心中大駭,對方口中所說的「天魔門」可是他聞所未聞之事,而分散了百餘年,連爾朱家族也是這天魔門的一個分支,可見這天魔門是多麼的可怕!更可怕的卻是它一直潛伏在暗處,似乎從不被世人知曉。只有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而這聲音沙啞之人,便應該是爾朱家族的第三號高手爾朱天佑,卻不明白田新球所說的毒人又是怎樣一回事?
「那老妖婦也並不是好對付的,這些年來,卻不知那天魔舞又精進了多少!我們絕對不能小視,只怕她此刻的武功也不會與大宗主相差很遠,或許可與當年的『啞劍』黃海相提並論了!」田新球淡然道。
「這個老妖婦一直龜縮在深宮之內,的確可慮!」爾朱天佑吸了口氣道。
「而那韋睿也同樣可慮。因此,我必須要將毒人煉成!」田新球堅決地道。
「可是那幾個小子全都不支而死,根本阻抗不住你的藥力,你再煉下去能行嗎?」爾朱天佑有些擔心地問道。
「那幾個小子只不過是試驗品而已,以他們的武功便是變成毒人,也只能是低檔次的,成不了大事。真正的毒人並不是說他滿身都是毒,而是用藥物將人體的每一個部位的潛在力量全部激發出來,每一寸肌膚都可以暴發出比他平常更可怕十倍的力量。所以這種毒人的煉製要比那種渾身是毒的毒人困難許多。無論是對毒人本身的選擇,還是對毒人的控制,都十分困難。但這種毒人一旦煉製成功,就比那種下九流的毒人更可怕萬倍!」田新球自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