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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悟佛心

  第一章 不悟佛心

  他們最先迎上的不是黃海,而是向四面八方飛射的雪,每一片雪竟成了一塊塊冰刀,擊在他們的劍上竟發出一陣陣清脆無比的脆響,簡直讓人大大地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雪。


  最讓人心驚的不是這些,而是黃海的劍,黃海的劍竟由雪底下四灑而出。


  居然會有由雪底四灑而出的劍,這的確不是一種極好的遊戲,對於那些劍手來說。


  黃海的劍的確可以由任意角度飛灑,而且任意角度似乎都那般具有殺傷力,都那樣讓人震撼,便像是一個極有靈性的活物,那般生動,那般靈活。


  幾聲悶哼,那些想撿便宜的劍手並沒有絲毫便宜可撿,他們的劍幾乎在同一刻受到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的入侵,幾乎讓他們有些把持不了自己手中的劍,只得飛身而退。但當他們睜開眼看清眼前的影像之時,居然發現黃海便在他們的眼前。


  黃海居然在他們的眼前,而他們的心頭也感到一陣虛弱,因為他們心中已經在呼喚,已經讓他們知道黃海的劍是無法匹敵的,是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


  「呀!」万俟丑奴絕對不會是一個很手軟心軟的人,他的劍的確是無孔不入、無處不在,那些一波波攻至的劍竟沒有一柄襲入他的劍網,但万俟丑奴的劍卻可以從任意角度襲入對方的劍幕之中,根本沒有一絲抵禦的能力,便像他早已知道每個人的劍法破綻在何處一般。每一次,劍都會從最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卻成了每一位劍手最不想看見劍的位置,這對於他們來說,似乎殘酷了一些,只不過這個世上本就是極為殘酷,要想在殘酷的世道中生存便必須將這些殘酷看得平淡一些,那樣便必須是心狠的人才可以生存。正如爾朱追命一般,這個世道之中只有真正的獵人才可以活得痛快,那種弱肉強食,獵人見得太多了,也當做極為平常,獵人不僅僅知道怎樣狩獵,更知道怎樣保護自己。因此,這個世道是獵人的世道,無論你是怎樣一種弱肉強食的野獸,獵人都可以將你當成他的晚餐。


  万俟丑奴本身就具備獵人的條件,因此他的攻擊絕對是毫不留情的,沒有人知道他的劍在空中劃了幾道曲線,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劍會刺向哪一個位置,便像是一個謎一般在虛空之中做著極不規則的運動。


  所以,傷他的人沒有,被他傷的人卻有幾個,那飛揚的雪之中,偶爾有幾滴鮮紅的血液飄灑而下,雜著數聲慘叫。


  「當……當……」兩柄劍飛上天空,但黃海的劍卻來不及刺入對方的咽喉,身後便傳來了一陣疾厲的銳嘯,卻是爾朱追命的劍。


  這一劍幾乎罩定了背後所有的穴位,那抽絲剝繭般的劍氣竟在虛空之中將雪花絞成碎雨、水霧。


  黃海不是不想要那兩人的劍,但他卻根本無法不去理會這要命的一劍,絕對沒有人敢輕視爾朱家的劍法。


  在江湖排位中,「黃門左手劍」排在爾朱家族的「天地蒼穹生死劍」之後,甚至在「怒滄海」的刀法之下,只不過在爾朱家族之中悟通了「天地蒼穹生死劍」的全部要訣的卻只有爾朱榮一人而已。或許連爾朱榮也並未完全悟透,江湖中傳說,「天地蒼穹生死劍」之中有一部以天竺國文字寫成的劍譜,而那本譜之上所載的正是其中一部分精義,到目前爾朱家族之中仍沒有誰能讀懂這本精義,但這隻不過是江湖中的一個傳說而已。是不是真實的,卻沒有人可以從爾朱家族中人的口中獲得,由此可見爾朱家的劍法是多麼可怕,能得傳「天地蒼穹生死劍」劍法的人必須是爾朱家族的嫡系,更有傳男不傳女之說,而且年輕一輩根本沒有參讀劍譜的機會,想要參讀劍譜,必須是劍法真正地達到一定的火候,才能夠進一步憑自己的智慧去體悟,而爾朱追命在爾朱家排名第四,這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僥倖,便算是僥倖,他這一劍也絕對不是僥倖,絕對不是。


  黃海的身形便像是一隻鑽天的白鶴,手中劍突然翻出一片朦朧的幻象。


  「當,當……」空中竟擦出一溜火花。


  當火花不再閃耀的時候,黃海的身體已經升上了空中,地上的雪再一次飛掠起來。


  很狂野地飛揚,像是被一隻大涵洞吸入的泡沫,向天空中升起,而四面正在向下飛舞的雪花,也在同一時間改變了方向,向黃海飄來。


  天地之間先是一亮,因為黃海的劍一亮,黃海的劍竟將四周的光吸引了過來,更將地上的雪也吸了過來。


  天地之間再是一暗,因為万俟丑奴的劍一暗,万俟丑奴的劍竟像是突然陷入一個黑洞之中,然後那些雪花竟像是旋渦一般向四周輻射而去,那種無堅不摧的劍氣便若流水一般順著那旋渦般的飛雪向四面八方延伸,擴張,流動,但卻有一股洶湧的暗流將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向這旋渦之中吸扯,這正是万俟丑奴劍法的可怕之處。


  然後有人發現,那向四周輻射的並不是飛雪,而是劍,万俟丑奴的劍,他的劍便在這一剎那間亮了起來,像是滑動的星雲。


  「呀——」万俟丑奴一聲長嘯,這星雲一般流動的劍竟隨著飛揚的雪向空中升了過去。


  在万俟丑奴的長嘯聲之中,傳出一陣狂亂的驚呼和慘叫,那些劍手若著了魔般向後飛射。


  空中一暗,是因為多了兩團雪雲,那些飛揚的雪竟在虛空之中凝成了兩團雲彩,而兩團雲彩竟再連成了一片。


  地面上的每個人都有一種夢魘般的感覺,似乎呼吸全被一片雲彩隔斷,而每一寸肌肉都在受著千萬個方向傳來的巨大吸力在拉扯,便有一種粉身碎骨的感受。


  爾朱追命的臉色大變,大吼道:「撤!」同時自己的身體便像是一團點亮的火球,在虛空中異常凄艷,一股迴旋的勁風順著這團火球飛速旋轉,帶動著爾朱追命的身體,若隕石一般沖向這可怕的地域之外。而在他身旁的劍手只覺得壓力大減,也迅速向外疾掠。


  地上的雪更狠,便若被火藥炸得四散激射一般,那是因為天上的那片雪雲便若泰山一般壓了下來,快得有些不可思議。


  「轟!」「呀……」一聲爆響夾著一陣狂亂的慘嘶和驚呼,那片雪雲爆開。


  雪雲爆開,便像是有無數塊巨大的堅冰向四周飛射一般。


  沒有人能夠想象黃海與万俟丑奴聯手使出三大殺招中的「彩雲滿天」的威力,或許連黃海與万俟丑奴自己也未曾想到會有怎樣一種結果,但結果卻並不需要去想。


  當天空恢復平靜之時,一切已經極為清晰了,仍有雪花在飄蕩,但地上卻被鮮血灑得一片凄慘,便像是一個屠場,而在黃海身邊的卻是幾柄被絞成碎裂的劍與屍體,再遠一點,便是被那噴射的若堅冰般狂野雪團及劍氣擊殺的屍體,卻仍較完整,在五丈之外,仍有幾個在掙扎著的軀體,並沒有死去,但口中卻在不斷地嘔吐著鮮血,顯然是被噴射的巨大雪塊砸成重傷,兩匹馬也竟倒在地上,沒有半點聲息。


  遠處卻正有幾點黑影在逃逸,那正是爾朱追命與他近十位劍手,但卻可以看出他們至少也受了一些傷。


  万俟丑奴不由得有些駭然地望望黃海,黃海卻似乎也沒有料到竟會有這般可怕的殺傷力,兩人劍氣相合,若真能像這一劍一般,天下還有誰是敵手?


  黃海望了兩匹倒在地上死去的馬,不由得嘆了口氣。


  万俟丑奴卻緩步向那幾名仍在掙扎的劍手行去,冷冷地望了他們一眼,露出一絲憐憫之色,卻並未說話。


  「你,你……殺了我吧!」那幾人痛苦地道,眼神之中充滿了絕望與痛苦,更多的卻是驚駭。


  「我為什麼要殺你們?」万俟丑奴淡然地問道,眼中的殺氣卻漸漸斂去。


  「因為我們要殺你!」一名漢子呻吟道。


  「那是因為你們要活命,每個人都不想殺人,因為殺人絕對不是一件快樂的事,只要那人還沒有瘋掉,他便會知道每一個生命都是一樣的珍貴。你們也不想殺我,但是這個世道讓你們不得不殺我,因此,我不怪你們,我只怪這個世道,我也並不想殺一群沒有還手之力的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顆藥丸道:「如果你們有膽量,仍是個男人的話,便每人吃一顆!」


  那幾個人驚疑不定地望了万俟丑奴一眼,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不過橫豎大不了是一死,不由得咬咬牙,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万俟丑奴淡淡地一笑道:「你們倒還有一些勇氣,這是療傷之葯,只要現在你們不想自殺的話,應該不會死得很快。」


  那幾人神色變了幾變,顯然是剛吃下的那顆藥丸的確起了一些作用,最後恢復平靜,卻極為驚疑地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們?」


  万俟丑奴淡然一笑道:「因為你們也是人,我說過這一切並不是你們的錯,我為什麼要看著你們死在這裡?只不過你們好自為之,不要為虎作倀,欺壓善良百姓便行了。希望你們也明白,每個生命都是可貴的,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讓別人死去。」


  「走吧!」黃海輕聲道。


  万俟丑奴再也不說什麼,行至馬旁,取下馬背上的行囊,與黃海並排向西行去,唯留下那幾名獃獃發愣的劍手靜靜地撐著身子,望著黃海與万俟丑奴並排消失在視線之中,仍然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天已入冬,寒氣逼人,連朝中各位躲在極暖的宮殿中的王公大臣們也都感覺到逼人的寒意,甚至連心裡都有些發寒。


  北部的戰報頻頻傳來,李崇也首戰失利,破六韓拔陵氣勢如日中天,銳不可當,起義軍更是聲震朝野,夏州、東夏州、幽州、涼州人們紛紛起來響應,起義軍迅速膨脹,官兵之勢根本就無法與之抗衡。


  李崇與崔延伯及崔暹等只得守住堅城,以暫緩破六韓拔陵的攻勢,待朝廷作出決定,不過,幸虧是寒冬,利守不利攻,以破六韓拔陵那勢不可當的旗兵也無可奈何。更何況攻城戰並不是北人的專長,李崇又有大軍駐城,數城遙相呼應,破六韓拔陵也徒呼奈何。


  朝中糧草源源不斷地送至,再作打持久戰的準備,這對破六韓拔陵極為不利,且馬匹在這連日的大雪之下,威脅力絕對不如以前,只得退兵於長城外,但官兵也無力追擊。


  朝廷上下都是一片慌亂,孝明帝元詡連日來召集群臣商討對策,卻似乎毫無辦法,而江湖之中又傳出「啞劍」黃海與蔡傷在太行這一消息,使得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廷都變得有些恐慌。要知道太行山延綿數千里,又在北魏疆土的最中間部位,若是蔡傷登高一呼,太行山上群寇紛應,那結果便像是一柄刺入北魏心臟的劍,可怕得幾乎無法想象。那樣整個北部將不再屬於北魏,直接影響到山西及整個黃海流域的北部,再加上蔡傷早已是有名的無敵戰將,又有誰是敵手。


  一個破六韓拔陵已經使朝中無力可使的感覺,若是再加上一個蔡傷,再有梁朝虎視眈眈,朝中真的有些不敢想象。


  孝明帝並不是一個很果斷明理的人,他甚至有些害怕談論這些事情,怕見文武百官的提議,但太后卻極喜管理朝政,有人提議請蔡傷應對破六韓拔陵,以蔡傷無敵的勇猛和蓋世的武功,絕對可以打贏這場仗。


  很多人都知道,有蔡傷出馬,自然勝算大增,但誰能請得動蔡傷?就不說十幾年前殺他一家百餘口家將僕役,便是沒有那一場慘劇,蔡傷又身在哪裡?又怎肯在隱居了十幾年後重新領兵出征呢?何況在朝中畏懼蔡傷的人比畏懼破六韓拔陵的人更多,因為他們正是當初排擠蔡傷的人,更是爾朱家族的班底,他們的話分量絕對是沒有人敢有疑問的。


  元詡本身與爾朱家族的關係極為密切,對爾朱家極為依賴,怎會有應允請蔡傷出江湖的提議呢?於是,議定派黃門侍郎酈道元為大使,實行懷柔政策,去安撫六鎮,下詔「改鎮為州,諸州鎮軍貫(軍籍)非有罪配隸者,皆免為民」。


  但太后卻並不贊同,鄭儼、徐徑諸人則附同太后之意,要請蔡傷出山,為此太后竟與元詡鬧得極為不快,後來只好同意兩種方式一齊用,在未找到蔡傷之前,依舊以黃門侍郎酈道元出任安撫大使,以平六鎮民心,同時出動高手暗訪蔡傷隱居之處。


  江湖之中又傳出消息說,啞劍黃海居然不是啞巴,更有師弟與師父在世,這讓那些好事的江湖人津津樂道,如此有趣的事情,無論是誰都想去看看會有什麼結果。


  更有消息傳出說,在陝西道上,爾朱家族的數十名高手被人擊殺,甚至連江湖之中談之變色的「死神」爾朱追命也是負傷倉皇而逃。


  數十年來,從來都沒有人敢向爾朱家挑戰,可是這一刻爾朱家居然死傷數十名高手,怎能不叫人吃驚,怎能不令人興奮和議論,誰都在猜那讓爾朱家族之中的高手吃了大虧的万俟丑奴到底是怎樣的人物。


  在東部的確很少有人聽說過有万俟丑奴這樣一個極為厲害的角色,但在西部甚至在南邊的梁朝,聽說過万俟丑奴這個名字的人不是很少,特別是在甘陝地區,万俟丑奴早就是江湖之中津津樂道的人物。


  很多人都知道萬俊丑奴的俠行義舉,見義勇為,更善解人之危難,万俟丑奴的朋友幾乎遍及甘陝谷地,有武林豪強,有販夫走卒,有山上獵人,有種田百姓,更有少數民族的英雄,有羌人、胡人、苗人、回人,更與西部、西北部各少數民族有交情,其足跡幾乎遍布整個西部和西北部,其武功之高在西部各族人口中都傳得極為神化。因此,在西部有數的幾個受尊敬的人當中,万俟丑奴就是其中一個。


  陝西道上的一戰,使得万俟丑奴之名,若插上了翅膀一般,飛遍了整個北魏,也打破了爾朱家族是不可以挑戰的家族之神話,似乎重重地給了爾朱家族一棒。


  更有一個傳聞說,万俟丑奴與「啞劍」黃海是同門師兄弟,同為「黃門左手劍」的傳人,爾朱家族死傷幾十位高手的事情是他們兩個人聯手所致,才使得「死神」爾朱追命也受傷而逃。


  總之,江湖中傳聞頗多,真正的事實知道的卻只不過很少的一部分而已,但便是這些有些不很正確的傳聞使得這個世界變得更精彩,更讓人有活著的動力,也是給許多人製造壓力和想象的材料,特別是江湖人,江湖之中的人最喜歡胡思亂想,否則茶前飯後用什麼來解悶?


  少室山,山村依然那般恬靜,雪花並不很大,卻更添了幾分寧靜與安詳。


  暮靄和晨鐘平添了幾許空寂與超然的氣息,山風似乎不小,那些細細的雪花,在飄澆的過程之中舞起一陣美麗的弧線。


  天色已經快晚了,但在山道上依然有人在緩緩地行走,那般深沉,那般雄健。


  不是和尚,少林寺的和尚大概已經都在做晚課了,山門也快要關上了,但這卻是一個上山的人。


  一襲淡青色的長袍,一頂大氈笠,極為樸素,卻絕不會是樵夫,雖然極為樸素的一身打扮,卻顯出一種儒雅而恬靜、安詳的氣息,便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身邊的一切,那般淡然超脫。


  「漫舞清雪,暗雲天山色,風揚路客醉眼,一襲長衫傲寒立,誰是歸人?誰是路客?踩萬山盡處,不是窮盡天涯路,暮蒼茫,長歌笑紅塵,一世豪強昔日夢,到老時,始知梅香何處,到老時,始知梅香何處!哈哈……」那行人吟罷,卻淡然長笑。


  聲音清越悠揚,在空寂的山林之中淡然回蕩。


  「阿彌陀佛」一句佛號遙遙傳來,道:「施主真是大徹大悟,佛心深厚禪意如機呀。」


  那行人悠然止步,朗聲笑道:「不知是哪位大師法駕,真是獻醜了。」


  「哈哈哈……」一陣極爽朗的笑意自山路轉角處傳來,一位高大的和尚緩步現出身來,道:「貧僧戒痴迎候施主多時了。」


  那行人訝然打量了那和尚一眼,淡笑道:「大師怎知蔡傷今日定來呢?」


  戒痴和尚嘴角露出一絲虔誠的笑意,道:「貧僧何來如此法眼,是煩難大師吩咐貧僧前來迎接,大師果然法眼無差,貧僧不知何日才能有此佛法。」


  那行人正是離開陽邑的蔡傷,不由得一愣,但瞬即淡然笑道:「我師尊他老人家可還好?」


  戒痴敬服地道:「大師佛法無邊,身體自然硬朗,每日與佛陀談論佛道,恐已悟天地之造化。」


  蔡傷眼中閃出一絲欣慰,淡然道:「那請大師帶路,讓我一見師尊吧。」


  戒痴雙手合十,低念一聲佛號,恬靜地道:「大師正在閉關參悟佛義,恐今日無法出關,還得讓施主再休歇一段時日,待大師出關之後再行相見。」


  「師尊他什麼時候入關的呢?」蔡傷淡然問道,說著跟在戒痴身後緩步而行。


  「大師昨日入關,入關之前,告之貧僧施主可能會在近日趕到,叫貧僧予以接引,大師曾說這次入關只不過需要三五天左右,請施主放心。」戒痴淡淡地道。


  「哦,那便請大師引路好了。」蔡傷淡淡地應道。


  「還有一位老施主想見施主,不知施主願不願見?」戒痴突然一轉話題道。


  蔡傷一愣,訝然問道:「不知道哪位施主?現在在何處呢?」


  「施主願意見他?」戒痴扭頭問道。


  「見與不見只在心中,佛有度眾生的責任,既然對方要見我,我豈能推脫,能推脫的不是他要見我的心。」蔡傷淡然道。


  「是貧僧入俗了。」戒痴淡淡笑道。


  「那位施主怎會知道我會來少林呢?」蔡傷微微有些驚訝地問道。


  「這個貧僧也不知道,但這位施主已經在敝寺待了十數日,方丈師兄安排他住在客堂之中。」戒痴依然極為平靜地道。


  蔡傷不由得一呆,卻不知道是誰會在少林等了他十幾日,對方怎會知道他一定會上少林呢?不由得在心中微微打了個突。


  少林寺始建於孝文帝之手,於公元四百九十五年落成,其規模極大,寺內的僧眾極多,香火也還不錯,如此亂世,或許真的只有這種佛家清靜地才可以得以安寧。


  客房是在寺院的中間。


  蔡傷剛步入客堂的拱廳之時,便禁不住一聲低呼道:「胡孟!」


  立在客堂之中正在賞花的老者微微一震,驚喜地轉過身來,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蔡傷一眼,歡喜地道:「蔡兄弟果然會來這裡。」


  蔡傷吸了口氣,扭過頭去,不再望那老者,只是淡淡地道:「胡兄來找我有何事?」


  胡孟不由得神色一黯,向蔡傷行了幾步,與蔡傷並排地立著。


  「蔡施主,你的客房在東廂第四間,貧僧便先行告退了。」戒痴淡淡地說了一聲便退了出去,唯留下蔡傷與胡孟靜靜地立在走廊之上。


  「沒有事我便不可以找你嗎?」胡孟有些傷感地反問道。


  「你現在是大忙人,成了當朝的皇舅叔,仍有閑情來見我這山野草民嗎?」蔡傷冷冷地道。


  「你仍然不肯原諒我嗎?」胡孟黯然道。


  「我有什麼不可以原諒的?」蔡傷冷漠地道,眼神始終只是緊緊地盯著天空之中飄落的雪,心思似是延伸到很遠很遠。


  胡孟禁不住嘆了口氣,深深地望了望那冷漠的天空,吸了口涼氣道:「是我妹妹叫我來找你。」


  「蔡傷早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蔡傷了。十八年前,那個蔡傷已經死去了,現在的蔡傷已經與她沒有什麼關係了。」蔡傷吸了口氣道。


  「但是她還沒有變。」胡孟有些激動地道。


  蔡傷冷冷地「哼」了一聲道:「那是你的認為而已,就算她沒有變,但她想找之人只不過是以前的蔡傷而已。」


  「你在欺騙你自己!」胡孟扭頭定定地盯在蔡傷的臉,冷然道。


  「我有沒有欺騙自己。我知道,你只不過太喜歡自以為是罷了。」蔡傷毫不為所動地道。


  胡孟臉色微微一變地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念及舊情?」


  「我已經告訴過你,蔡傷早已在十六年前陪他的愛妻付雅一起死了,你找錯人了。」蔡傷幽幽地道。


  「難道你便忍心看著她一天天地受著心的折磨,受到世人的鄙視?」胡孟衝口道。


  蔡傷神色一黯,吸了口氣,緩緩地伸出手接過幾片雪花,有些淡漠地道:「她貴為太后,權傾天下,誰敢鄙視她,誰能讓她受折磨?」


  「這些年來,你以為她開心過嗎?」胡孟責問地道。


  「這些能怪我嗎?我只不過是一個江湖刀客,一個曾經的山賊草寇,我能夠改變嗎?你們胡家的事我能夠決定嗎?當初若不是你的決定,會是今日這個局勢嗎?這是誰的錯,是你,是你胡家的錯。」蔡傷也有些激動地道。


  胡孟不由得呆了一呆,便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長長地吁了口氣,幽幽地道:「或許是我的錯,這一切全都怪我,但秀玲是無罪的,這近二十年來,你可知道,她從來都沒有一刻開心過,她總是覺得對不起你。她為什麼會如此,全是因為她想為你報仇,擾亂朝政,借故排擠那些曾與你有隙的朝臣,更不斷地尋求新的解脫,便是因為她的心中只有你,她試圖借別人忘記你,但近二十年來,她做不到,也沒做到。我這個做哥哥的很明白她的心,所以她會叫我來找你。」


  蔡傷定定地望著遠處的天幕,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嗎?」


  「你仍沒有忘記她,對不對?你不要再騙自己了。」胡孟毫不放鬆地道。


  蔡傷避開他的目光,幽幽地道:「那又怎樣?我不能對不起雅兒,我更不能對不起我的兒子。」


  「你有兒子?」胡孟驚問道。


  「我為什麼會沒有兒子?」蔡傷有些微感欣慰地反問道。


  胡孟吸了口氣,淡然笑道:「真是蒼天有眼。」


  「所以我只能說一切都已經晚了,其實從你將秀玲送入宮中的那一刻,一切便都只能是一場難醒的夢,根本就沒有回頭的餘地。」蔡傷似乎有些釋懷地道。


  「我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淡漠起來,但我卻錯了。不過,這一切也不能全怪我,你要知道,這並不是我可以做主的,還得由我這個家族作出的決定才算數,我只不過是一個持刀的人而已。」胡孟黯然地道。


  「但這個持刀的人卻不應該是你。」蔡傷轉目有些憤怒地望了胡孟一眼,又吸了口氣道:「你既然當我是兄弟,便不應該在明知道在我與秀玲相愛之時,仍親自將她送入宮中,換成是任何一個人送她入宮,我都不會有話說,唯獨你不行。因為你是她的兄長,是我曾經的兄弟。」


  胡孟避開蔡傷的目光,卻不知道再如何開口,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軟弱地道:「你要怎樣對我都行,便是殺了我,我也絕對毫無怨言,因為這的確是我的錯。但希望你不要將這之中的錯也加到秀玲身上,好嗎?」


  蔡傷冷哼一聲,道:「你現在才知道錯了嗎?這個世上有些事並不是一句錯便可以解決問題的,秀玲的今日是你一手造就的,我並沒有怪她。」


  胡孟長長地吁了口氣,又嘆了嘆,有些虛弱地道:「我現在才知道自己真的做錯了,也明白了為什麼秀玲會如此恨我,恨我這個家族的原因了。只可惜這的確是一個無法彌補的過錯,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秀玲,要怪只能怪自己,但你能不能夠再去見她一面,算是我求求你,作為兄弟一場,一切的過錯全都拋開,再去見見秀玲。」


  蔡傷卻不禁陷入了沉吟,心神恍若飛到極遙遠極遙遠的地方,那似是一個難以醒轉的夢……


  「這裡便是凌伯的家!」屋外傳來了楊鴻之的話,接著便是楊鴻之的身影出現在屋內。


  「楊大哥有什麼事嗎?」凌能麗脆聲問道。


  「城裡蔚府有人來找大伯。」楊鴻之應了聲道。


  「找我有什麼事嗎?」凌伯從內屋走了出來,問道。


  「我不知道。」楊鴻之應了聲。


  「喲,這位就是凌老先生吧,看你精神抖擻,印堂發亮,想來是近日有大喜臨門了。」一個很尖細的聲音也驚動了正在看醫書的蔡風,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書,扭頭向外望了一眼,卻見張濤與兩個老者踏了進來,門外顯然還另有手下,不禁眉頭微微一皺。


  說話的是一個乾瘦的老頭,一臉圓滑而精明之相。


  「多謝這位先生美言,我一個鄉間的普通百姓,哪有什麼大喜臨門呢?不知先生找小老頭有何貴幹呢?」凌伯淡然問道。


  那兩個老頭禁不住同時扭頭向凌能麗望了一眼,便像是在審視一件珍寶一般,只看得凌能麗心頭有些發毛。


  那乾瘦的老頭這才幹笑道:「我是蔚府管家蔚長壽。」說著又為身邊的另一位老者介紹道:「這位是我府上的副總管蔚天庭。」


  「哦,原來是大管家與副總管光臨寒舍,只是寒舍太過簡陋,怠慢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凌伯有些驚訝地淡然道,隨著又向一旁的凌能麗道:「還不為三位倒茶。」旋又落落大方地道:「三位請隨便坐。」


  張濤驚懼和怨毒地望了蔡風一眼,大喇喇地坐下。


  凌伯悠悠地坐下,有些不解地問道:「大管家與副總管冒著嚴寒而至,只不知道是何事如此勞動大駕,有事差下人來一趟不就行了嗎!」


  那乾瘦的老頭仰天打了個「哈哈」,望了凌能麗一眼,神秘兮兮地道:「我們來是為一件大喜事,也是一件大事,怎能差下人來呢?」


  凌伯一愣,有些不解地問道:「還請大管家明示,小老頭不知道有何喜事,有何大事?」


  「嘿,老實跟你說吧,我聽說貴家千金猶未出閣,而我家公子很仰慕貴家千金,這才特叫我兩個老頭冒寒而來,想結成這一段美滿姻緣。」蔚長壽低笑道。


  「不錯,貴家千金若是嫁到我們蔚家,將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而凌先生也可以安享晚年,這可不是大喜事嗎?」蔚天庭也附和道。


  凌伯臉色微微一變,淡淡地一笑道:「小女年歲仍小,而又天生粗鄙,如何能夠登得大雅之堂,恐怕大管家和副總管會失望了。」


  「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只要凌先生一句話,我們便可以把這門親事給定下,其他的慢慢定會辦妥。」蔚天庭淡淡地道。


  蔚長壽也望了凌能麗一眼,附和道:「年歲的確不是問題,大可再等一兩年,而我看貴千金靈氣逼人,秀麗端莊,想來絕對不會是粗鄙不登大雅之堂之人。」


  凌能麗端著茶走過來,卻聽得這番話,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將三杯茶水一下子全都灑在地上,只將空杯子端了回去。


  幾個人不由得全都呆愣愣地望著凌能麗,場面弄得尷尬異常,蔡風卻暗自得意。


  「丫頭,怎麼可以對客人如此不禮貌?還不快向幾位客人道歉。」凌伯面色有些難堪地道。


  「嘿,不必,何必如此小題大做,令愛率真直性,的確是世間奇女子。」蔚長壽乾笑道。


  「不同於世間庸脂俗粉,正是我家公子心儀之處,哪用道歉。」蔚天庭附和道。


  「你家公子是誰我都不知道,你回去告訴他,本姑娘早有心上人了,叫他死了這條心吧。」凌能麗冷笑著插口道。


  此話一出,連凌伯也不禁呆住了,全都驚異地扭頭望著凌能麗,像是在看個怪物一般,他們哪裡見過一個姑娘家當著別人的面說自己早有心上人,如此直露地回絕別人。


  「嘿,姑娘說笑了……」


  「本姑娘從來不說笑的。」凌能麗認真地道。


  「丫頭,沒你的事,你先給我進去!」凌伯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地道。


  「爹,這可是關係到女兒終身的大事,怎說不關我的事呢?」凌能麗急道。


  楊鴻之本認為張濤他們只不過是來找凌伯求醫的或是找蔡風算賬,這才樂意帶他們來凌伯家,這一刻卻得知他們是來提親的,這一驚可就非同小可,哪裡還會再幫張濤及蔚家說話,不由得附和道:「對呀,阿伯,能麗說得很對,這事情關係她的終身幸福,她怎能不出主意呢!」


  張濤狠狠地瞪了楊鴻之一眼,只嚇得楊鴻之立刻噤聲,倒是凌能麗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讓他大感受用。


  蔡風也插口道:「對呀,凌伯,這的確是關係到能麗一生的幸福問題,必須慎重考慮。更何況對方前來求親,那要求親的人一次都未曾出現過,也不知道是斷了腿的廢人抑或是只有半邊臉的妖怪,否則怎會不敢前來?再說,他還從未來到這村裡,便先去打聽別人家的姑娘,明擺著就是極不尊重人,無論是從哪一點去考慮,對方都是沒誠意,而且不能夠不讓人三思呀。」


  「你……」蔚長壽與蔚天庭不由氣得臉色大變,卻不知道如何反駁或教訓他。


  凌能麗似乎極為滿意地望了蔡風一眼,附和道:「爹呀,蔡風說得很有道理,對嗎?因此,這件事無論如何你都得由我自己作主張。」


  凌伯本來有些難看的臉色微微緩和下來,望了凌能麗一眼,又望了蔡風一眼,再對蔚長壽淡然笑道:「幾位老爺真是辛苦了,這麼個大冷天,勞駕走這麼遠來為小女親事操心,但小女從小被小老兒嬌慣壞了,我也不能有違她的心愿。只好讓幾位失望了,不如在寒舍用完午膳再回府吧。」


  蔡風與凌能麗禁不住在偷笑,楊鴻之的心中卻是酸酸的,但也似乎微微感到一絲欣慰。


  蔚長壽與蔚天庭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冷冷地掃了蔡風一眼,微微泄出一絲殺機,這才扭頭淡漠地道:「凌先生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凌伯心中一凜,想到了蔚家在蔚縣的勢力及朝中的關係,又不由得頭大,但剛才既然已經拒絕了人家,自然不能再改口,只得淡然地應道:「小女實在是不敢高攀,還望幾位見諒。」


  蔚長壽與蔚天庭兩人臉色頓時一變,陰沉地道:「聽說凌家窩藏賊人,還與毆打官差的人相互勾結,不知道可有此事呢?」


  凌伯霎時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想不到對方翻臉如此之快,而且正中要害,明明知道對方是惱羞成怒故意找碴兒,可是又無法分辯。


  凌能麗也立刻意識到什麼似的,有些緊張地向蔡風望了一眼。


  楊鴻之也為之變色,他自然知道接下來的是什麼,若是蔡風被抓,他自然會拍手稱快,但若是凌伯與凌能麗被抓,怎也不會甘心,不由得出言道:「不關他們的事,打官差的只是他。」說著向蔡風一指。


  凌能麗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蒼白,蔚長壽卻奸笑道:「窩藏賊人與賊同罪,既然他便是那賊人的話,這一家自然逃不出其咎。」


  蔡風行上幾步,冷冷地掃了蔚長壽一眼,淡漠地道:「醫者父母心,我是病人,凌伯是大夫,這不叫窩藏賊人,更何況你憑什麼說我是賊人?」


  「哼,你的口齒倒是挺伶俐的呀,只是淪落為賊倒是挺可惜的。」蔚長壽打量了蔡風一眼,譏嘲道。


  蔡風淡淡地一笑,反唇相譏道:「看你也是人模人樣的,只想不到在惱羞成怒的時候,就像聞到血腥味便亂咬人的狗。」


  「大膽!」張濤一聲怒叱,一拳若奔雷般向蔡風面門襲到。


  「小心!」凌伯與凌能麗一聽蔡風這尖刻的話便知道不好,不由得急忙出聲提醒道。


  楊鴻之也覺得蔡風方才那一罵的確很痛快。


  蔡風冷冷一笑,緩緩地伸出一隻手,便像是揮去額角的汗水一般輕柔緩和而優雅。


  這一揮手看起來極慢,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轉變都是那般圓潤而細膩。


  「噗!」張濤卻一拳眼看便要把蔡風的鼻子嘴擊得一樣平,可是他仍然在這樣小小的一線情形之下而錯過了機會。


  張濤的拳頭竟是擊在蔡風的那扇似的手上,剛好擊在手掌之中,然後張濤的眼睛竟放大了。


  張濤的眼睛放大了,是因為他看到蔡風那隻握住他拳頭的手在輕柔而緩慢地收縮,而很多人便聽到了一陣骨骼快要碎裂之時的那種讓人心頭髮毛的聲響。


  蔚長壽的臉色變了,蔚天庭的臉色變了,他們是因為蔡風那輕描淡寫的一隻手。凌伯的臉色也變了,他卻是因為聽到那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響,他是個大夫,一個對醫道極為精通的大夫,所以他明白那骨骼的裂響是代表什麼,也明白要那骨骼發出這種響聲是多麼不容易,因此,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驚訝而駭然。


  凌能麗卻看得入了神,蔡風剛才那輕描淡寫優雅無比的動作正是為她所專創的招式,只是她無法達到這種輕描淡寫、圓通自如的境界而已,但她卻看得有些心醉,因為,她想不到這輕描淡寫的一個動作卻有如此的奧妙,如此的力道。她更知道蔡風那五根指頭所在的位置,那簡直是一個無比巧妙的奇迹,蔡風教她的時候,叫她五指是搭在別人手上的「手少陽三焦經」、「手陽明大腸經」、「手太陰肺經」之上,同時運力於「合谷」、「陰溪」、「太淵」、「三間」、「陽池」五穴之上,這種無比靈活而巧妙的動作,幾乎包容了所有武學的精義。


  蔡風那輕柔的一隻手的確是緊緊地控制了張濤的「手少陽三焦經」、「手陽明大腸經」及「手太陰肺經」三大經脈,只是他的功力根本便不是凌能麗所能比擬的,因此,他完全可以改變成另一種暴力的行動。


  蔚長壽出了腳,很凌厲,很沉重,很快,很難,很狠辣的一腳,是踢向蔡風的腋下。


  腋下,的確是一個很重要的部位,可以直接攻擊體內的內臟,心肺、肝、胃,都擠在胸腔之中,若是腋下受了這重重的一腳,絕對沒有幾個人受得了,包括蔡風在內。


  凌伯與凌能麗忍不住一聲驚呼,他們想不到這乾瘦的老頭這樣說打就打,動作乾脆利落,威猛之處,恐怕幾個張濤加起來都只不過如此而已,這怎能不叫人心驚呢?連楊鴻之也忍不住要叫好,他當然是叫好了,這一腳落實,只怕眼前這個大情敵便會去掉。


  蔡風依然是那般優雅,不過他也似乎沒有料到這乾瘦的老頭會有如此可怕而狠辣快速的攻擊,但他並沒有絲毫慌亂,也根本用不著慌亂,猶如趕集一般,悠閑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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