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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愛恨無垠

  第四十五章 愛恨無垠

  「小五,孩子……」


  「小五……」


  龍天睿從夢中驚醒,夢裡,他的小五正痛苦呼喊他,她很需要他,她和孩子都很需要他,可是,他卻不在她身旁守護她。


  小五,你究竟躲在何處?


  小五,等我逮到你了,必定要牢牢鎖住你,不准你再從我眼前消失無蹤。


  你的眼淚,讓我痛。


  她的紫浮閣擺設依舊如初,一切都不曾改變,彷彿一轉眼,便能看到她翩然的身影,粲然如花的笑靨,一顰一笑都牽動他的心,原來少了那個人,一切便不再重要。


  三日過後,小五終於醒來,轉身便瞧見正安然好眠的寶寶,她伸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小臉,那麼小的一張臉,健康紅潤的臉色讓她心暖不少,那麼一點兒大,真像顆小豆子,她的小豆子,永遠不會不要她的小豆子。


  「小豆子,負心的爹爹拋棄了我們,沒關係,娘親疼你好不好?」


  「娘親是笨蛋,到現在居然還擔憂他。」


  小五俯首親了親小豆子紅撲撲的小臉,將他摟進懷中。


  義父總說她笨,不止一人這樣說過她,她的確很笨!即使隱匿在鄉村農舍里,也能聽聞關於他的婚事,空前無比。原來,他那樣迫不及待要將那個女子接回身邊,而她因為他給予的一點點溫情,又傻乎乎地陷進情感迷局。


  情深不壽,奈何世事無常,他們終究遠離。摔斷的腿傷能夠癒合,可是心上的傷痕如何才能癒合?!我愛你,只是,你愛她。


  又過了幾日,小五勉強能下地行走,義父將她的屋子窗戶關閉得嚴嚴實實的,不漏進一點兒風,每日逗弄小豆子,日子倒也過得輕快。


  「義父,你聽聞過七星誅嗎?」


  恨他是一碼事,但是她還是不願看著他死。七星誅連莫溯那般醫術高明的人都無從下手,義父有把握嗎?

  「那是百年前江湖上流傳的一種令人聞風喪膽的劇毒,如今早已失傳,丫頭你問這個做什麼?」


  「義父,你遊歷多年,醫術精湛,能否解得此毒?」


  她如今心裡只有她的小豆子,再不想跟宮廷扯上一點兒關係,皓楠的情她還不了,龍天睿她是再也不想見了。


  「七星誅之毒重在毒根,你恐怕也知道,若是配毒時滲了血,便要以那人的心頭肉作為藥引,就算我能配出解藥,沒有藥引也無用。」


  這種毒如今還有人能夠配製嗎?

  小五聞言,苦笑,看來她註定逃不開那個枷鎖。


  「義父,小豆子滿月後,我要去莫城皇宮一趟。」


  聽聞,齊王爭儲落敗,朝中太子勢力如日中天,大局既定,也許當初他說的世外桃源只是綺夢罷了!終究一切抵不過野心。


  人生若只如初見,若還是當初燈會月下那個溫文爾雅、才識淵博的公子哥蘇翰,其實他對她一直都很好,其實他也沒騙她什麼,龍天齊的母妃正是姓蘇,也許他真正嚮往的正是浩瀚無際自在的蒼穹,蘇翰,你只是明白得太晚。


  雲叔終究張張嘴,什麼勸誡的話都沒說。


  有些事,必然要了斷,人生在世,也並非離了誰便活不下去,他不也活了幾十年嗎?


  「丫頭,義父陪你一起回吧!」


  小五怔忡,義父最不願提起宮廷,如今為了她居然要踏足此生最不願提及的地方,她不是不感動的,這段難忘的時光,是他給予的。


  「義父,別勉強自己,小五知道你不願踏足皇城,不必為我做這麼多……」


  「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兒。」


  她埋進他懷中低低哭泣,他掌心拍著她的背。


  丫頭,你的那雙眼睛像足了她,我本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你的眼睛令我側目,讓我想起多年前,桃花樹下,那一雙美目流轉、笑顏如花的人兒。


  小五坐在馬車裡,義父幫她掩蓋了昔日的面容,如今與普通婦人無異。再一次踏足那個地方,心中五味雜陳。


  莫城近來盤查極嚴密,城門設置了多重關卡,據官方給出的解釋,說是宮裡出了個神偷女飛賊,失竊的東西極為貴重。


  小五聞言笑得一抽一抽的,真可謂冠冕堂皇。


  因為容貌有異,加之衣袍寬鬆顯不出身材,小五順利進了莫城,再看到那一幅幅搜捕的畫像時,笑得幾乎落下淚來。


  畫像入木三分,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宛如真人。


  龍天睿,你到底要如何?如此大張旗鼓,不正是讓我知難而退嗎?抑或者,你藉此對我宣誓,天下之大,我依舊逃離不了你的掌控!


  你讓黎裳雪有了你的孩子,如今,連方娉婷也有了身孕,有那麼多女人願意為你生孩子,你何苦逼我!我與你,終於走到了盡頭。


  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曾經我以為愛你便是一生的事,那時勇敢無畏,可是,相愛容易相處難。一次次地親眼見你懷裡擁著別的女人耳鬢廝磨,屬於你的女人何其多!小五終究膽怯了,終究沒了當初說喜歡你時的勇氣了。時光果然最能消磨人的情感,他們不過相識兩載!

  「丫頭,也許他此番動作正是因為心中有你。」


  開始不理解,親眼看到那些畫像時,終究明了。能夠將一個人刻畫得如此細緻入微,惟妙惟肖,不是在乎便是深愛。


  小五搖搖頭,眸光落到身側甜睡的寶寶身上,她的小豆子很懂事很聽話,不會讓她難過,不會讓她傷心。龍天睿,也許你給我最珍貴的東西,正是這個孩子。


  「義父,我想要的也正是一生唯你而已。」


  他點點頭,終究不再說什麼了。


  龍天睿近十年苦心經營,他豈會擱置野心,想那兒女私情!大業所成時,後宮三千弱水,他難道能取一瓢飲?作為龍天睿不可能,作為皇帝更不可能。明孝宗朱佑樘一生只一位皇后,那樣的痴心人終究只有他一個!

  能夠順利見到龍天問,只能通過小丫頭天晴,幸而天晴鬧騰,多女扮男裝出遊。莫城守衛嚴密,小五動作不能過大,只能守株待兔。


  大約十多日過後,就在小五絕望時,終於有了天晴蹤跡。


  莫城一家酒肆,正是當初她第一次與龍天麟借酒澆愁的那家,望著門匾半晌,這家酒肆生意一直不錯,人來人往,看來需要以酒消愁的人還真不少!天晴那活泛的丫頭為何醉酒?小五沉吟之際,不遠處提著花籃的小女孩入眼,她眼珠子一轉,想到法子招天晴出來悄然見上一面。


  酒肆里上好的雅間,妙齡女子銜著酒壺一飲而下,桌下散落著空酒瓶。


  「真正情深的人只有皇叔一人,其他的皆薄倖……」


  「季斂森,你怎麼不陪我喝酒?你心裡不也難受嗎?」


  她揚起嬌媚的小臉,直愣愣地盯著他。


  「龍天晴,你是古越尊貴的七公主,如此模樣叫人看了去,定要遭其詬病。」他無奈地嘆道。


  這個丫頭,他幾乎從小看她長大,她一身三腳貓的功夫便是偷師他的,她總是喜歡跟在他的身後,叫著他的名字沒完沒了,往日天真的丫頭竟會求他陪她出來喝酒!


  「季斂森,六哥他對不起六嫂,六嫂多好哇,嗚嗚……」她說著埋進他的懷裡,眼淚啪嗒啪嗒就瑩然落下,越擦愈多。


  「傻瓜。」


  「姐姐,姐姐。」


  門外跑進來一個小姑娘,龍天晴從季斂森懷裡退出,視線轉到跟前的小女孩身上。


  「小妹妹,你叫我嗎?」天晴手指著自己鼻子問道。


  「姐姐,你真好看,方才有人叫我把這朵花送給你,她說你看了花就知道她是誰。」


  季斂森以為有詐,正要揮開那朵花,天晴狐疑接過一看,眸色變了又變,繼而大笑。轉頭對著季斂森搖了搖頭,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給了小女孩。


  小姑娘喜滋滋地接過銀錠子,放在嘴裡咬了咬,笑得明媚。


  「謝謝漂亮姐姐。」


  「不用謝我,我還得多謝你呢!」


  雅間剩下天晴、季斂森二人,天晴手執那朵紫藤花笑得格外開懷,季斂森眉宇微皺,也不知心裡糾結什麼。


  「季斂森,今日的事你不準說出去一個字。」


  嫂嫂如此隱晦地尋她,必定有要事,她定然不想讓六哥知曉她的行蹤。天晴兀自懊惱:這兩人明明相互愛慕,卻非得走到這個地步!

  她的神色很認真,似乎關係重大,季斂森狐疑著意味深長地連連看了她幾眼,點頭算是應了。離開酒肆前,季斂森只對她說:「龍天晴,你是公主,不要跟魚龍混雜的人走得太近。」


  天晴睜大眸子,還想問點兒什麼,那人卻消失無蹤。


  她暫時管不了那麼多,嫂嫂傳遞給她的那朵紫藤花有九朵葉瓣,城南的九竹亭!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翩然而去。


  果然,待她去到那裡時,已有一人候在那裡,月光掩映下看不清面容,天晴加快步伐,直奔那人。


  「嫂嫂,是你嗎?」


  「嫂嫂……」


  小五返身捂住那個丫頭喋喋不休的小嘴,望了望她身後,一切平靜如常,她放下心來,拉近天晴道:「晴兒,你來這裡無人知曉吧?!」起初,她還憂慮她不懂那朵花的含義,沒想到這個丫頭冰雪聰明,倒是一點就透!

  「我就是知道嫂嫂不願讓人知曉去向,天暗了才過來。」說罷,又看了看小五平坦的小腹,吃驚道,「嫂嫂,孩子可是生下了?」


  小五點頭:「生下了,是個男孩。」


  天晴聞言樂呵呵直笑:「若是六哥知曉,必定……」說著看到小五黯然的眉眼,捂上嘴再不提六哥,可惡的六哥,嫂嫂為他生了兒子,他居然忙著娶別的女人!這一次,她也不幫他了!


  「嫂嫂,天寒地凍,我們換個地兒好好聊聊。」


  的確,黑燈瞎火,又是荒郊野外,瘮得慌,小五點頭跟著天晴走。


  殊不知,身後一抹靈巧的黑影一直緊隨其後,此人正是季斂森。他本是擔憂龍天晴的安危,這才一路跟蹤,卻沒想到與她見面的人竟是那個女子!孩子,她的孩子也順利呱呱墜地了?子修,她大費周章必定是不願讓你知曉行蹤,可是我偏偏知道了……他們相交多年,他明白子修對她如何。告訴他便算不得背叛,小五必定怨他。若是隱瞞,子修愛憎分明,他們之間此後必定隔閡。


  兩難之選,雙方都是無比在意的人,他一時沒了主張。


  馬車上,天晴這才看清小五的面容,不由詫異:「你是嫂嫂?你的臉?」小五輕笑,正要撕開人面,天晴伸手阻止,道:「嫂嫂還是帶著人面安全些,城裡城外搜索得極嚴密。」


  小五微莞,點點頭。


  「晴兒,我這次找你,確有要事。」


  天晴略微沉吟,回答道:「嫂嫂可是要見太子哥哥?」


  真不愧從小跟龍天睿一同長大,真是機智。小五伸出手摸摸天晴的頭,輕笑道:「晴兒好聰明,此次回莫城,正是有要事要跟太子商量。」


  「嫂嫂莫不是惱羞成怒,打算與太子哥哥一同對付六哥吧?」天晴笑道,一副我支持你明智的抉擇的模樣。


  「你這丫頭,幾月不見,嘴上功夫見長了。」言罷,小五拍了拍天晴的腦門,又赫然道:「晴兒,若非事關重大,我必定永不踏進莫城。」


  晴兒斂眸,不再嬉笑,正聲道:「嫂嫂,你放心,晴兒定然助你一臂之力。」


  這個丫頭,其實認識時間並不長,她天真活潑、熱情大方,也許自己離開此地后她必定時常念叨著她。小五握上她的手,咬住貝齒,道:「謝謝你,晴兒。」


  「嫂嫂,你打算見六哥了嗎?雖然我也覺得六哥混賬,可是你愛他啊……」似乎對六哥來說,嫂嫂也是特別的。


  初見時,她跟晴兒年紀不相上下,對待感情一樣勇敢無畏,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趨勢,只是,一次次地期望落敗,心裡總歸有了陰影。以為那是屬於自己的綺夢,但現實終究將它無情地打破。愛情需要經營,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沒有基礎,只需一點兒風暴便能使得搖搖欲墜的情感砰然破碎。其實,並不是不愛,只是如今不敢相信愛。


  「小丫頭,你不懂,哀大莫過於心死。」心如止水,對待情感不再有期待,那不正說明愛情已走入絕境,進退維谷。


  哀大莫過於心死,原來是死心了。


  子修,終於有你把握不住的東西了,龍天睿,她說她對你死心了。


  冷冰而可怖的地牢中,血腥味撲鼻而來,黑衣女子緊皺眉頭,走到一處牢房門口停下,不待男子抬眸,便從胸前摸出一個小瓶,扔到傷痕纍纍、生死不辨的男人身側,冷冷道:「我家主子給你一個痛快,要你自行了斷。」言罷,嫌惡地轉身沒入黑暗。


  他當然知道此人口裡說的主子是誰,他吃力地爬動,手指拾起地上的玉瓶,蒼茫地抬眸望向頭頂小窗外如霜般的冷月,月光稀薄,他打了個寒戰,苦笑,吞下玉瓶中的液體,顫動的身軀瞬間僵凝,一動不動,唇角卻露出慘淡的笑容……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笑容可掬的大家閨秀,扔給多日不曾進食,餓得幾乎快要死掉的小乞丐幾個饅頭,便是那種天使般的笑容將他的心神吸走,從此,便是為她生,為她甘願死……幾個時辰后,龍天睿從護衛口裡知曉牢中男子的死訊,倒是條漢子,但是跟錯了主人!「把他屍首抬出去,挖個坑埋了。」轉眸又道:「派出去那麼多人,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


  陸晉中埋首無話可說。


  習胥一臉淡漠。


  季斂森神色複雜,似有難言之隱,星眸異常的光亮一閃,轉瞬即逝。


  龍天睿怒極,猛然一掀桌上的雜物,喝道:「本王偏就不信,掘地三尺還挖不出本王要的人!」他掀開衣袍,又沉聲道:「明日起,各個關卡加撥一對人馬,城裡城外一寸都不許放過。」


  季斂森嘆道:「子修,強勢手段並不能達到你預期的效果,攻心為上。」言罷,轉身離去。


  習胥掀開眼皮,涼涼道:「明明挺簡單的事,非弄得這麼複雜,當局者迷啊!」習胥幸災樂禍,龍天睿一身爛桃花,竟然也能踢到鐵板?可喜可賀!


  龍天睿冷眸一瞪,挑眉,手撫弄著杯盞,似笑非笑:「習胥,看來最近你的日子過得太悠哉,不如本王安排給你一項好差事。」也許被習胥猜中心事,他惱羞成怒,遂藉機公報私仇。


  習胥面露苦相,趕緊尋了個借口閃人。


  「陸晉中,本王不願給你辦事不力的懲治……」


  龍天睿慍怒的話才落下,陸晉中遂然抬頭,黑眸中閃過一絲複雜。那居高臨下風華無雙的男人沉聲道:「本王知曉你顧慮什麼,但是,本王對她勢在必得!」那是不容抗議,毋庸置疑,近乎於宣告堅定的語氣。


  議事房內,兩人四目相對,互看許久,陸晉中轉眸,嘆息道:「王爺有命,卑職必定全力以赴。」語畢,旋即轉身,一步步踏至玄關處,又停下,並未轉身,低低嘆息道:「子修,娉婷她亦有了你的骨肉,待她好些罷!」從前他何需出言告誡他?如今一切改變得令人猝不及防。無論如何,當年那個笑靨如花、依賴他的小女孩從始至終都叫他放不下。


  陸晉中的聲音如同久遠的鐘聲敲擊在龍天睿周身,人散茶涼。


  「我寧可她恨我入骨都不會放手,一切變了,我變了……」抬眼想的便是她,她說過的話,她生氣的模樣,她跟自己打鬧時的俏皮,一顆冰冷沉睡的心被她喚醒,也早已被她填得滿滿的,毫無空餘,連日來除了想她便是想她和孩子。


  他明了,自己終其一生也做不到雲淡風輕,無牽無掛!


  立在門外的淺綠色身影聞言身子一顫,墜落於地面上,緊咬貝齒,柔聲輕喃:「他變了,他承認了,子修,你怎能如此!」


  毫無星辰的黑夜蒼穹,空氣中呼嘯著冷冽的寒風,冬寒刺骨,樹影蕭條。


  「你來了。」她沒有回頭,眼眸注視著天邊那抹單薄如霜般的冷月,溫和地問身後漸漸逼近的人。


  他沒有開口,只在她身後不足三寸的距離,跟隨她的眸望著天際,將手負於身後,難得的平靜。自她失蹤伊始,多日愁眉不展,日日牽腸掛肚,派去打聽搜捕的人終是音信全無。他知道她不會死,就是知道,他也以為她便這樣逃開皇宮這座監牢,永生都不會踏足,他也許會眷戀,也許哪天思念不及,便去尋找她的蹤跡,可是,天不從人願,她終究回到了這片塵土,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淺淺,你心真狠。」這般傷他,理所應當。


  聞言,她的身子明顯在顫抖,心喜,不過只維持了片刻,便歸於平靜。


  她依舊沒有轉身,對身後的他輕聲道:「你猜得沒錯,我是為他而來……」每一字,每一句,刺痛人心,他的指尖狠狠地刺進掌心,生疼得麻木,心痛得麻木。


  她驀然轉身,猛然與龍天問的鼻臉相撞,轉瞬間冰凍三尺的氣氛化為虛無,曖昧的氣氛逐漸瀰漫。那人的臉越來越近,小五慌了心神,猛地後退數步,埋頭道:「皓楠,把解藥給我吧。」擱下未完的話,一步步行至院落另一側的六角亭閣,聲音再度響起:「他死了,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他;若他活得好好的,我便會將他忘得一乾二淨。」此生永不相見,他於她或許什麼都不是了。


  她的話充滿致命的蠱惑力,她果然知道他最想要什麼,她設下心靈的一盤棋局,他棋藝不精卻甘心情願陪她走一局,只因她扔出的獎品太過吸引人。


  「淺淺,你真聰明。」攻心術,他縱使手握千軍萬馬也難擋她一句話。


  她抬眸,望進他俊逸無塵的眉眼,未置一詞。


  「我說過,只要你開口相求的事,我來之不拒。」


  「皓楠,謝謝你。」


  他掩住她小嘴裡脫口而出的感謝,低聲道:「不要謝我,淺淺,我包藏私心,你說會把他忘了,忘得一乾二淨,我才答應。」更因為如此,我才有更大的機會贏得你的心。


  他答應三日之期便給她一個交代,他安排她的住處被她婉拒,他並不強求。


  有些人在懂得真心后,想要牢牢把握時,有些人卻想退出牽扯不清、看不透的情局,只道世事無常,人心難以操控。


  總有讓人猝不及防的事兒遽然而至,好似在逐漸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石子,泛起一圈圈漣漪。


  龍天睿的婚期定在本月十三,大吉之日,街頭巷尾評頭論足,說書先生侃侃而談,口沫橫飛,山村農坊隨耳都能聽聞,小五抱著孩子坐在院外,時不時逗弄著懷裡哈哈笑的小豆子。


  「小豆子,咱娘倆命苦,你爹有了新歡拋下糟糠,嗯,寶寶你可不能學他哦。」說著,小五點了點小豆子的小鼻子小眼兒。


  小豆子不足兩月,小眼睛像極了小五,鼻子和嘴唇卻似龍天睿,小五時常瞅著他靜靜地發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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