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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章 鄉情暖與冷

  雙蓮笑道:“嫂子,那你後天陪我回去一趟怎麽樣?也看看我伯父幫你和我哥做的家俱。如果明天租好了房子,就叫我伯父幫我們粉牆,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始買東西。”


  翠竹想了一下,點頭道:“也好,現在應當沒有什麽家務活,我陪你回去住一晚吧。隻要租定房子,要做的事情很多,我想盡快去書店把書定好或買好,先買五十份書本和寫字本。”


  翠竹和雙蓮邊吃東西邊說話,很快司機已經招呼大家上車。


  快四點鍾時,客車已經下了高速,但是天氣突變,下起了傾盆大雨,客車隻能減速前行。


  “搜子,我們還能不能趕到我們回家那趟車?”


  雙蓮有些擔心。


  翠竹看了一下手表,歎道:“我們回家的車四點半鍾,現在還有三十五分鍾,希望還可以趕到。若是錯過了,又沒有三輪車,那我們隻能住一個晚上再回去了。”


  雙蓮道:“可是我都沒有住過放點酒店。”


  翠竹安慰道:“別擔心,我會想辦法去找地方住。”


  夏天的雨來得去得也快,不過十多分鍾,很快停雨。


  當客車終於到達龍川站時,翠竹心裏有些激動,驚喜對雙蓮道:“雙蓮,我們到了,還沒有四點半鍾!”


  車子停下,所有人都有些迫不及待要下車,但是大家的行李不少,所以下車很慢。


  翠竹和雙蓮見行李搬下,見已經快到四點半鍾,翠竹帶著雙蓮來到幾輛有人上車的客車前,竟然看到要回鄉的那輛客車,不由驚喜萬分,忙對雙蓮道:“雙蓮,你這裏等著,我買車票。”


  雖然搭班車的次數不多,但是翠竹此時就像一個常在外奔波有經驗的人一樣,很快去買了兩張車票返回。


  兩個人行李多,隻能放在車箱裏,翠竹和雙蓮上車,但是隻有後麵的位置。


  五分鍾後,可車已經啟動,慢慢加速王山嶺鄉而去。


  可是行了不到十裏,雙蓮伏在車窗那裏嘔吐不止——幸好她坐在車窗邊。


  車子有些顛婆,雙蓮嘔吐得臉色都要變了。


  翠竹沒有想到,雙蓮今天坐了這麽遠的車沒有嘔吐,現在回鄉這二十裏公路,卻暈車這麽厲害。


  十多分鍾後,臉色煞白的雙蓮終於安定了些,翠竹忙遞過水和薑片。


  “嫂子,我以後再不想坐車,太難受,剛才在臥鋪車上睡著了倒不覺得。”


  雙蓮覺得自己情願走山路回家也不要坐車。


  旁邊一個乘客道:“要是暈車,坐前麵會好點,聽說有暈車的藥。”


  雙蓮吃了好些薑片,將頭一直靠在車窗邊,問翠竹道:“嫂子,還有多遠啊?”


  翠竹看了一下外麵,忙答道:“雙蓮,很快到了,你忍著點。”


  一路不斷有人下車,車上的人越來少,但行程也慢。二十多分鍾後,車子終於到了山嶺鎮街上停下。


  “雙蓮,我們到了!”


  兩個人興奮地下車,搬了行李,有如放下千斤重擔。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田野山崗,熟悉的鄉音,翠竹心情大好:“雙蓮,我們回家!”


  翠竹和雙蓮一人兩個包,尤其那個被子是大包,隻能慢慢走。


  不過運氣不錯,翠竹雙蓮才走上通往自己家的中橋上,遇到了上街買鹽回家的翠花嫂。


  “翠竹,打工回來了?”


  翠花嫂還是和先前一樣熱情,笑著和翠竹打招呼,見翠竹提著兩個大包,忙過來幫忙。


  有了翠花嫂的幫忙,翠竹和雙蓮輕鬆了很多。


  “翠花嫂,我家裏沒有什麽事情吧?我好想我奶奶和爸爸了。”


  翠竹很快問道。


  翠花嫂道:“你家大事倒沒有,但是你奶奶上次端午節時病了一場,我遇過她幾次在村委會郭醫生那裏看病,現在好了,前天當街我還看她上街賣辣椒。翠竹,你們把被子都帶回來了,不去打工了?這個是你那個對象的妹妹?“


  翠竹聽說自己奶奶病了,心裏難過,忙道:”翠花嫂,我回來不想再去打工了。我在外麵也擔心我奶奶和我爸爸,不知道我爸爸還會不會常去喝酒?這個是羅雙虎的妹妹雙蓮。“


  翠花嫂笑道:”翠竹,你爸爸可變化大了,你走,每次當街我都見他在賣雞,平常常去割魚草,應當沒有什麽喝酒了。翠竹,你們這麽一出去,現在倒像個城裏的姑娘,變得這麽時髦漂亮。“


  翠竹笑道:”不過是套裝,翠花嫂,你也許不相信,我這套衣服可能還沒有你身上的衣服貴呢。“


  說話之間,已經到了翠花嫂家門口,翠花嫂於是說幫翠竹搬東西回家,翠竹也沒有拒絕。


  走了一段路,翠竹見本村的老隊長蕭大石拿著煙管正坐在路邊的古井邊,見自己一行三人經過,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目光——翠環很不喜歡這個蕭大石。


  蕭大石曾經是村裏的權威人物,聽說建國之初,他們家是有名的貧窮,他兄弟五人為了活命還乞討過。但是後來,作為家中老大的蕭大石被任命為蕭家村隊長,一家子就揚眉吐氣起來:老二蕭大木有固定工作,是小學老師,老三蕭大文是個賣豆腐賣清湯的,老四蕭大生在林場,老五在鄉政府做廚師。


  蕭大石幾兄弟是村裏唯一一家有三個吃皇糧的人家。


  蕭大石還有一個最自豪的是自家幾兄弟子嗣興盛,每人都有二個以上的兒子。


  蕭大石比蕭天寶大三歲,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三個兒子中有一個在信用社工作,兩個在家務農,都已經成家,小女兒文香和翠竹同年,讀到高二時自己不想讀,跟人去了外麵打工。


  蕭大石也是村裏最瞧不起翠竹一家的人。


  翠竹清楚地記得自己七八歲時,和村裏好些差不多大的孩子常去倉庫玩——那時沒有分田到戶,生產隊裏的糧食都統一放在公共倉庫。雙搶季節,一些年紀大的婦女們要負責曬穀子煮牛飯。孩子們很喜歡圍著那個煮牛飯的大鍋轉,因為有時候,煮牛飯的人會“大方”地賞給每個孩子一個飯團。


  翠竹覺得那時的飯團實在好吃,奶奶也分在那裏曬穀子煮牛飯,所以每天翠竹都會跟著去。


  可是有一天奶奶告訴翠竹說,自己被分到田裏幹活了,再不能去煮牛飯曬穀子了,說是蕭大石隊長親自對她說的。


  第二天,家裏沒有大人的翠竹和那些孩子依舊去倉庫那裏玩,可是才走到古井邊,隻見蕭大石站在那裏,鄙夷地看了一下翠竹,冷笑道:“翠竹,你是不是又想吃牛飯了?你奶奶已經不在這裏幹活,你還不回家去?”


  翠竹於是手指其他人道:“那他們呢?我隻這裏玩。”


  蕭大石冷笑道:“他們有大人在這裏幹活,又是男孩子,將來是我們生產隊的主要勞動力,你一個姑娘家算什麽?隻會貪吃偷吃,你們一家子都是餓死鬼一樣。”


  翠竹見他說話凶,又說自己家裏人的壞話,自己不敢爭辯,但也不哭,就站在那裏,眼睛恨瞪這個不公的隊長。


  蕭大石見翠竹竟然敢瞪自己,生氣地用手捏了一下翠竹的臉上,責道:”你瞪什麽瞪?野丫頭沒有教養,還敢對長輩這樣!“


  翠竹痛得流眼淚,但是就不哭出來。


  一群孩子見翠竹被罵被捏,都圍著看熱鬧。不過,多數人不喜歡蕭大石這樣對翠竹,在他們眼裏,翠竹是個好朋友。


  翠竹最終滿腔委屈一個人回家了,沒有娘疼的小孩子心裏,記住了那個有點凶的嘴臉,還有那雙鄙夷自己一家的眼光。


  ------題外話------


  漫漫人生長路就是永遠充滿挑戰的,忙碌的人生,如歌的歲月,構成了人生精彩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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