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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話說驚變(二)

  其實,姬宛白根本沒有出北京城。


  悠悠醒轉的時候,眼前模模糊糊的,姬宛白動了動頭,感覺腦袋象被灌了鉛,又沉又痛。


  周圍的景物漸漸清晰。


  這是棟奇怪的建築,像是某個廠房的車間,四周和頭頂全是粗粗細細的鋼鐵管線,稀稀密密地排布,只在她身處的一小塊地方是空地,旁邊有個生鏽的鐵檯子,像是個廢棄的操控台。


  毫無意外的,姬宛白髮現自己被結結實實綁在一根鋼管上。


  唐楷和另一個腆著個肚子、帶些匪氣的男人坐在鐵檯子旁邊。


  她用最輕蔑最不屑的眼神瞪著唐楷。她以是他個品質低下的登徒子,沒想到他還是一個喪心病狂的惡棍,人真是切不可以貌取人。


  唐楷在她冷漠的挑釁的一冽笑里,暗了眸色,立即移開了視線。


  「氣質蠻斯文的,但容貌一般般,酒廊里的小姐出色得比她多了。」唐楷的同鄉打量著姬宛白,「你這幾年,還真是能委屈了,守著這等貨色。不過,世事難兩全,她可是一金主。」


  金主?姬宛白冷眸凝睇,「你們用這種噁心的行徑綁架一個弱女子,還是男人嗎?」


  「你要不要檢查下?」同鄉放狂地沖她淫笑著,站起身,解開褲帶。


  「別。」唐楷拉住了他,「辦正事要緊,你說後面怎麼辦?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懷疑上我。」


  「兄弟,別怕,有哥哥呢!這事我們都準備了仨月,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做了就要往前走,還能有個盼頭,如果回頭,就只有死路一條。想想那個老東西對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你讀了那麼多年的書,熬成個都市金貴容易嗎?就為了你在外面有個情人,把你整成這樣,這還沒天理沒?他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不就是兩個臭錢狠,瞧他這女兒,白送給老子,老子也不稀罕。」同鄉拍著胸膛,憤憤不平地迴轉身,坐下。


  「我不是後悔,只是……後面該怎麼辦呢?」唐楷心思是有點不正,但膽子小,沒做過這麼大的事。同鄉在聽說他受的屈辱后,收留了他。但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兩人經常說起。說著說著,同鄉就定下了這麼個報復計劃,他也是在氣頭上,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


  哪曾想,一等就是仨月,從夏到秋呢!姬宛白身邊總是不離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機會。


  一切順利得不能再順利了,可他的心卻驚恐不安地亂跳個不息。


  「你一會回工地,該幹嗎幹嗎去,後面的事我來,別讓那老狐狸察覺了我們的馬腳。」


  「那拿到錢後放人嗎?」


  「放人?」同鄉一瞪眼,「放了人,我們除非飛到國外去,不然呆在國內,老狐狸能饒得了你我?」


  「你……要殺了她?」唐楷臉色霎時死灰一片。


  「暫時不殺,等個十天半月,風聲不那麼緊了,把她扔到僻遠的山溝溝里,賣給山民做媳婦,或者直接殺了,隨便吧!」同鄉拍拍唐楷的肩膀。


  他們肆無忌憚的談話,讓一邊的姬宛白聽得火起。她本就是不屈服的一株帶刺玫瑰,昂起漂亮的固執的尖下巴,怒瞪著兩人,咬牙說道:「你們也就只有這本事了,以強凌弱,做些下三濫把戲。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爸爸和於不凡不會放過你們的。」


  氣氛立時冷得教人窒息。


  唐楷扭過頭,硬聲道:「於不凡,於不凡,你叫得還真親熱,你故意設套陷害我,其實是你見異思遷。」


  「我和於不凡是真心相愛,不象你,貪財貪色,骯髒至極。」


  「我骯髒?那你就乾淨嗎?站在大街上和男人摟摟抱抱,親吻咂舌的。」唐楷擰眉瞪目,走過去,抬手就給了她一記耳光,又狠又准。


  姬宛白當時就被打得眼前發黑,頭歪到一邊,磕到後面的鋼管上,當的一聲脆響。


  她屏住氣,吭都沒吭。


  唐楷還嫌不解氣,啪啪又是兩巴掌。


  姬宛白口中腥甜,不知是咬破了嘴唇,還是撞到了牙齒。


  「夠了。」同鄉抓住唐楷的手,「你現在把她打死,我們可是一毛錢都得不到。以後吧,你有的是機會整她,她可以任你蹂躪。」


  唐楷沒有吱聲,拉著個臉,轉身出去了。


  同鄉聳聳肩,跟上去。


  車間里安靜了下來。悄無人聲的,姬宛白才感到害怕。她想爸爸、媽媽,想於不凡。


  淚無助地從眼角滑上,她張看著四周,這個破地方,他們是怎麼也找不過來的吧!

  天慢慢地暗了下來。


  一個陌生的臉黑黑的男人進來,點了根蠟燭,放在空地較遠處,回頭和姬宛白待在火光隱隱約約似亮不亮的地方。看到姬宛白臉上的淚光,他伸出大手給她胡亂地抹了一把,說了句:「城裡的妞就是不一樣。」彷彿還語帶讚賞。


  姬宛白別開臉,不作聲。她不想無謂地激怒他。


  還好那男人也沒怎麼樣,彎腿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以逸待勞。


  過了兩天,那個同鄉和唐楷又來了。兩人一臉的喜氣,「哈哈,什麼老狐狸,詐人的。我在那袋子里放了一大塊磁鐵,緊緊地吸在車廂底,他還以為垃圾全倒進了礦洞里,卻不知那錢已經好端端地裝進我們的袋袋裡。」


  「大哥真是聰明。」唐楷是由衷的敬佩。


  「那當然,」同鄉狂囂地挑挑眉,「出來混的,誰沒幾個小伎倆。他們現在必然以為我們撕票了,沒指望啦,那我們就安全無事了。」


  「但還是要謹慎,不能功虧一簣。」唐楷說道,「那錢,他們定然做了印紀,暫時不能用。」


  「嗯。」同鄉把目光轉到姬宛白身上,停了幾秒鐘,「姬小姐,你別說,你還真值錢。有了你,我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吃喝玩樂,啥都不用干。但你還是要委屈幾天的。」


  他走過去,揪住她的發,扯近她的臉,疼得她皺眉。「咦,靠近了,發現這小臉還是有看頭的。唉,一筆贖金怎麼夠贖回你呢?」他突地扔下姬宛白。


  「兄弟,過兩個月,我們再狠狠地敲老狐狸一筆,然後我們把她給殺了,帶著錢去雲南,從雲南去曼谷,好不?」


  唐楷瞥了下姬宛白,眼眸掠過一絲羞愧,「好!」


  現在,他已別無選擇了。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為了再次敲詐姬董事長,他們對姬宛白好了一點,只是捆著腳,手讓她自如活動,飯菜上也稍微改善了些,看管她的人三班顛倒,他們只敢直勾勾地看著她,卻不敢動手動腳。


  同鄉後來又來過幾次,唐楷沒有來過。


  姬宛白慢慢地絕望了,她想自殺都沒機會,似乎只有等死一條路了。


  天黑了又明,明了又黑,她數了下,已經過去十多天了。


  這天,陳舊的鐵門被推開,發出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


  唐楷象一陣風從外面颳了進來,微弱的燭光晃了晃。同鄉緊跟在後面,兩人臉上都是一臉驚慌。


  「快,快帶上她,這樣我們手中還有一張牌。」同鄉慌亂地解開姬宛白手上的繩索,揪住她,就往外扯。


  唐楷往她嘴中塞了一塊布巾,捆住她的手。


  姬宛白想掙扎,但他們的力道太大了。她全身的氣力抽絲一樣泄了,雙腿象踩在棉花上,使不上一點勁道。


  外面一片漆黑,一輛破舊的車停在夜色里。風很大,吹得落葉到處飛旋。


  唐楷揪著姬宛白坐進了后坐,同鄉上了駕駛座。


  車象離弦的箭,飛速地衝進夜色。


  遠遠的,兩束強烈的燈光射了過來,同時,還傳來幾聲隱隱的呼喊。


  「宛白,宛白……」


  姬宛白瞪大眼,眼淚脫眶而出,是於不凡的聲音。


  「唔,唔……」她激烈地掙扎著,頭往外伸去。


  唐楷拉過她,狠狠地按住她的身子。


  「他媽的,這麼快就追來了。」同鄉驚恐地打了下方向盤,「真是活見鬼,他們是怎麼發現是我們乾的呢?」


  唐楷苦澀地瞟了姬宛白一眼,「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混帳,你現在說這樣無病呻吟的話有用嗎?現在要逃命,逃命,不過,他們不敢把我們怎麼樣的,這妞還在我們手中,逼急了老子,老子與她同歸於盡。」


  汽車呼呼地往前衝去,風馳電掣,超過了一輛又一輛的車。


  警笛刺耳的鳴叫驀地在後面響起。


  同鄉再次提速,拐上了一條鄉間馬路。路上坑很大,極不好開,速度怎麼也上不去,車不知碰上了什麼,狠狠地一撞,瞎了一隻眼。昏暗的獨眼下,兩邊都是大片的田地,黑幽幽的看不清有些什麼東西。


  警笛聲越來越近。


  忽地一聲,同鄉的手一抖,車毫無徵兆竄進邊上的田裡……


  「媽的。」同鄉的頭重重地磕在了方向盤前,他抬手一摸,一手的粘濕,他兩眼一翻,癱軟地歪向一邊。


  車在陷下去的時候,一扇車門不知怎麼掉了,唐楷剛好依在車上,整個人嗖地一聲飛向了一邊,只聽到「咚」地一聲,他哼了下,就沒聲了。


  姬宛白也是摔得頭暈眼花,感到身上哪裡都疼,卻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裡。


  警車到了,所有的車燈一致亮著,清晰地看出發生的一切。


  警察很快找到了撞暈的唐楷,趴在方向盤裡的同鄉以及車后廂里一袋子的現金。


  「宛白……宛白……」於不凡從車上急急地跳下,衝到田地里,急促地拉開車門。


  姬宛白虛弱地抬起眼,她想回給他一個笑意,可是嘴巴里塞著東西,沒有成功,但是眼淚卻毫無阻擋地撲撲流下。


  不管是什麼表情,可是她好高興好高興,她終於安全了不是嗎?

  現在,她可以放心地暈過去了。


  「宛白。」於不凡憐惜地抱住她,無比珍惜地擁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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