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五章玄靈重水
第兩百七十五章玄靈重水
順著猶如天籟般的歌聲，一路尋覓，沐風許久方才在密林復地，找到一處山泉。
泉水清澈，順著山澗流淌而下，最終在岩石環繞之地，形成一汪水潭。
潭上霧氣氤氳，似煙不散，晨光降臨之後，似乎還能看到幾條彩虹橫跨，連天接地，觸及蒼穹。
而此刻，在山泉邊的一塊綠石上，正有一名青裙女子挽著褲腿獨座，一雙雪白玉足，彷彿精雕細琢般，伸入泉水之間輕輕攪動著，臉上滿是歡快。
空靈婉轉的歌聲，正是從其口中傳來。
但具體唱的什麼，沐風很難聽懂，那好像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語言，反倒是透著絲絲荒古神韻。
砍了半個時辰的靈木，多少有些口乾舌燥，沐風繞過幾處山石，來到另一側，剛要用手去捧泉水解渴，對面女子忽然驚道：「別喝。」
這聲驚呼，登時讓沐風面露疑惑。
等他抬頭再看，正好與女子相互對望，神情不由一呆。
這位女子二十齣頭，長發隨意披散，五官精緻，眉目如畫，雖然沒有林萱美艷，卻也別有一番風韻，尤其是眼底隱隱露出的洒脫，彷彿令人迷醉一般。
「你是砍柴的？」
女子見他盯著自己，卻也不惱，只是輕輕擺動著雙足，笑道。
沐風點了點頭，又遲疑著看了看山間泉水，不禁雙眉緊皺。
先前為了避免尷尬，自己還特意選了一處較高的地勢，泉水應該不至於被她那雙玉足「污染」才對。
可這位女子為何要制止自己？
對面女子，彷彿能看穿他的內心，臉上不禁露出兩個酒窩，甜甜笑道：「這水常人不能飲用。」
「哦？」沐風聽了，非但沒有當真，臉上反而露出絲絲笑意，暗道既然常人不能飲用，那你為何還敢將雙足伸入其中？
況且，此泉清澈，不染絲毫塵埃，因何就飲不得？
想著，沐風不禁打趣道：「我非常人，自然也就不怕。」說罷，不等對面女子開口，他已捧起泉水，深深吸了一口。
泉水入口，冰涼徹骨，彷彿蘊著無盡甘甜，即便沐風喝了，心中也覺暢快。
何況先前砍柴，的確是有些累了，現在正好拿來補充。
但他並未發現，對面女子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慌，一絲憤怒。
不過隨後，這種憤怒就已轉化為濃濃戲謔。
也不等沐風停下，這位女子便悠悠開口：「你可別後悔哦。」
「後悔什麼，我只是喝……喝……」沐風剛要爭辯，忽然發現自己舌頭竟變得有些僵硬麻木。
等到他回神，抬頭再看，對面女子已經站了起來，輕輕挽下褲腿，笑道：「都說了不能喝的，你偏要喝，現在怎麼樣？」
聽到這番話，沐風頓覺氣怒，用手指著她，似想說些什麼。
但話到嘴邊，舌頭已經失去知覺，無論怎麼著急，始終無法出口。
「實話告訴你吧，這條山泉，名為落月，知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么？」對面女子問著，臉上忽有笑意展現：「因為它只有在月落之時，泉眼才會打開，而且每次出現，只有幾個時辰。」
聞言，沐風眼角不禁一顫，暗道世上怎會有如此奇特的山泉，她多半是在故弄玄虛。
就在沐風抱著這番想法，打算搖頭時，對面女子臉上，忽又露出濃濃嚮往之色：「相傳，從落月泉內湧出的泉水，不僅有著滋養經脈的功效，而且女人用它泡腳還能延緩衰老，永保青春，只是……」
「只是什麼？」聽得略感驚奇，沐風心裡不禁問道。
那位女子彷彿能讀懂他的心思，突然輕輕一嘆：「只是一旦飲用落月泉，輕則毒發半月，口不能言，重則腸穿肚爛，命歸黃泉，因為從落月泉湧出的水，是玄靈重水。」
這番話，登時讓沐風雙眼圓睜，眼底深處隱隱露出些許驚駭。
這種東西，沐風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卻也曾在宗門古籍內，有所遊覽。
傳言，玄靈重水漆黑如墨，不僅能吸附大量靈力，而且暗藏奇毒，若不慎飲用，唯有用絕強修為，將毒逼出體外，除此別無它法。
更讓人為之恐懼的，是玄霜重水一旦注入靈力，就會變得重如山嶽，即便是小小一滴，那般重量也絕對會讓人望而生畏。
不過眼前這條山泉清澈見底，顯然並不符合玄靈重水的特性。
「以你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已經中毒，半個月內別想說話。」看著他臉上的駭然之意，對面女子遂又搖頭，唏噓而嘆：「不過想要化解這玄靈重水之毒，也並非沒有可能。」
短短片刻間，沐風心情起起落落，一波三折，讓他不由重新審視其眼前這位女子。
但令人奇怪的，是這位女子身上，根本沒有絲毫靈力散出，就如同普通農家少女，不具修為。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縱然是知道這麼多，恐怕也不敢將雙足伸入玄靈重水之內嬉戲。
何況煉獄山脈附近，只有凌雲學院一座學府，除此之外，好像並無其它居住之地。
「難道她也是學院里的人，隱藏了氣息？」想著，沐風雙眼逐漸眯了起來，眼底隱有精芒閃爍：「莫非，自己剛才所中的毒，是她暗地裡動了手腳？」
這道念頭一經出現，便讓沐風有些警惕起來。
對面女子似未察覺，自顧自的言道：「想要化解玄靈重水之毒，其實也不難，你只要用我身後的竹簍，將水背回去，我自然會為你解毒。」
「用竹簍……背水？」
沐風聽得，眼皮不禁一跳，暗道開什麼玩笑。
「好了，方法已經告訴你，我還得回去。」對面女子並不理會，說著，已然轉身，向著山下蹦蹦跳跳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沐風心頭不禁咬了咬牙，直到山下傳來空靈歌音，方才回神。
緩緩上前，將竹簍撿起，沖著晨光照了照，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那位女子留下的竹簍，居然有筐沒底，別說灌水，就算放幾塊石頭進去也很難裝起。
「早知道雲貴那個死胖子不會放過我。」心知這位女子，必然也是起居司的人，沐風一把將竹簍抓起，走到山泉之畔。
竹簍不能裝水，這一點即便不用去想，自己也能判斷出來。
但現在就是要讓不可能，變成可能。
可是怎麼做，才能讓這隻無底竹簍，裝滿山泉？
想著，沐風緩緩將竹簍放在山泉之中，看著泉水衝破阻礙，從竹簍內嘩嘩溜走，不禁陷入沉思。
帶著自己補殿的青年，可以揮手間，修復玄鐵，所用方法，是讓靈力產生震蕩。
雙目失明的打更人，則能將靈力注入頑石，敲響石梆。
打掃庭院的獨臂老者，更加神奇，不禁能將靈力逆轉，化作靈氣融入整片天地，而且還具備著強大禁錮之力。
至於砍柴人，雖然兇悍，但一把木質斧頭，居然比起龍麟刃都要鋒利。
現在，挑水人又讓自己用竹簍，裝滿山泉，其中莫非另有玄機？
雙眼輕輕閃爍著，沐風努力回想著以往經歷，逐漸發現他們似乎無論做什麼事，都與修鍊有關。
難道這位女子留下的竹簍，也是需要靈力輔助，才能完成任務？
想到此處，沐風眼神不禁一亮，旋即緩緩將靈力注入其中。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即便靈力注入其內，竹簍也沒有絲毫反應。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靈力全部被山泉帶走，竹簍反倒是不留絲毫。
「等等……帶走？」
忽然，似是明白了什麼，沐風雙眼猛然圓睜，盯著山間泉水，暗暗思忖起來。
隨即只見他將手伸入山泉之中，磅礴靈力頓時灌入其內。
隨著靈力灌注，原本清澈的山泉，竟在霎那化作漆黑。
「黑色的水？」看到泉水居然轉瞬變得如同墨染一般，沐風心神不由猛震：「果然是玄靈重水。」
「看來，想要完成這件任務，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喃喃低語著，沐風將手從泉水內收了回來。
說也奇怪，隨著手掌撤回，泉水很快變得清澈無比。
暮然，似是想到了什麼，沐風眼神漸漸變得明亮。
還記得，在前幾天砍柴時，那位砍柴人曾經說過，靈力並非固有的形態，它不禁隨心所欲，而且還能幻化無窮。
竹簍雖然不能裝水，但若是將靈力按照它的形態，化作一隻靈力背簍出來，豈不是可以將玄靈重水裝入其中。
雖然沐風知道，這樣做會讓玄靈重水變得極其沉重，而且靈力流失的速度，也會超乎想象。
但現在，似乎只有這麼一個方法，可以使用。
想著，沐風不禁深深吸了口氣，旋即將竹簍背起，轉過身去，站在了山泉之下。
等到泉水穿過背簍之時，一股磅礴靈力陡然從其體內湧出，旋即在背上快速匯聚成形。
短短片刻間，雄渾靈力便依附在竹簍之上，將其徹底封禁。
為了不至於半途而廢，沐風甚至連清掃庭院的獨臂老人所用禁錮方法，也一併施展出來。
隨著強大的禁錮之力出現，周遭空間，似乎都發生了些許扭曲。
不過當他回頭看去，竹簍內，果然是裝滿了泉水，黑色的泉水，轉瞬滿溢，也讓沐風禁不住輕輕點頭。
但沒等他來得及興奮，一股極其恐怖的重量，突然從雙肩傳至全身，使他險些跪在水潭之內。
強大的重量，如同背了一座大山，壓的沐風臉龐通紅，有些喘不過氣，不由暗暗感嘆：「玄靈重水，果然名不虛傳。」而後，抬頭望望下山之路，似乎遙遙無期，心中不免生出些許絕望：「這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說話間，腳步猛然向前一踏。
一步踏出，竟是震的山泉沸騰，古石盡碎。
其重，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