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霸氣捉姦,狐假虎威(下)
在狠狠發泄了一通怨氣之後,陶沝這廂終於慢慢停了下來,看著眼前已經被她打的鼻青臉腫的冒牌傾城,她的心情總算好了許多。
雖然下手是重了點,但她並不認為自己在打人這件事上有什麼過錯。畢竟她可是出了名的「小肚雞腸」,膽敢搶她的男人,那就自行做好被她揍的準備!更何況,她充其量也只是單純的用拳腳揍人,也沒陰險到往對方的死里下手,光是這一點,冒牌傾城就應該好好感謝她的手下留情了。
見她停了手,太子那廂也終於站起身,慢步踱到陶沝身側。待看清冒牌傾城此刻那張堪比豬頭的臉蛋時,他有些微愕地挑了挑眉,而後牽唇沖陶沝淺笑:
「已經消氣了么?」
他這話問得言簡意賅,陶沝聞聲轉頭睨了他一眼,噘著嘴並不答腔。
太子見狀蹙了蹙眉,倒也不氣,而是將目光轉向從剛才起就一直守在房門邊充當門神的米佳慧,語氣難得溫和地發話:「……勞煩劉太醫幫忙去準備些活血化瘀的藥膏過來!」
陶沝這下有些不樂意了,嘴裡忍不住嘟囔出聲:「你還心疼她?」
「呵——的確是有些心疼!」太子淡淡一笑,略去冒牌傾城此刻朝他投來的半是驚訝半是期待的眼神,徑直握住陶沝的手,柔聲說道:「方才你打人打了那麼久,兩隻手難道沒打疼嗎?不擦點消腫藥怎麼行?」
此語一出,眾人又驚掉一地眼球。
而陶沝也因為他這樣一說,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雙手的掌心的確有些微微發熱——剛才打的時候沒什麼感覺,現在打完了才突然意識到,唔——都是被這個冒牌傾城給刺激的!
太子彷彿沒有覺察到門外眾人投來的驚異眼光,仍舊自顧自地繼續往下道:「……而且,你就算要教訓人,又何必親自動手?外面明明就有那麼多人可供你使喚,你大可以讓他們代勞!」
陶沝聽出對方飽含在話里的那份寵溺,扁扁嘴,沒再堅持賭氣:「因為自己打才是最解氣的!」
倘若讓別人幫忙打,那種感覺就如同隔靴搔癢,根本就不過癮!
「呵——」太子聞言當場失笑,隨即朝榮泰他們揮揮手,口氣亦是溫和無比:「你們先出去吧!」
榮泰聽罷立刻低頭看了一眼仍被自己和尚善死死押著的冒牌傾城,愣了愣,本能地反問一句:「爺,那……她怎麼辦?」
這句話顯然是觸到了太子的雷點,後者原本還一臉溫柔淺笑的神色瞬間恢復了冷然和不屑,語氣亦如寒冰:
「哼——直接把她給本宮丟出院子去,別讓她髒了本宮的地方!」頓一下,又意有所指地補上一句,「順便也讓某些人好好看看,膽敢耍手段勾引本宮的,就是這樣的下場!」
榮泰自然沒有錯過自家主子此刻話里的不爽,立馬和尚善兩人將那個冒牌傾城抬起,一直拖到了院門外,而且,這兩人聽話得很,太子說什麼就是什麼,那個冒牌傾城是被他們站在院門邊直接往外丟出去的,連一步都沒有多走。陶沝聽到外面傳來「啊」的一聲尖叫,然後就再沒有了任何聲響。
因為這聲尖叫太過凄厲,她忍不住從門邊探出頭去朝外張望:「他們應該不會把她弄死吧?」
「呵——」太子這會兒已重新在矮榻上坐下,看著陶沝這種前後不一的矛盾反應,他忍不住再度失笑。
「怎麼,你還關心她的死活?現在才關心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剛才動手打人的時候,你不是打得挺歡的嗎?」
「哼——」太子說的這句話讓陶沝又莫名回想起她剛才進屋時看到的那幕場景,一時間心中的怒火又開始隱隱作亂,她轉身直接朝某人撲了過去,然後隔著衣服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這裡得蓋個印章,免得別人再來凱覷!」
太子猝不及防地被她狠咬一口,眉心不自覺地緊擰,但在聽到對方這句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的賭咒時,眉心又慢慢重新舒展開來了——
「如何,現在應該解氣了吧?」他依舊沖她揚唇淺笑,語氣帶著少有的打趣:「你別說,我還真沒瞧出來,像你這樣表面看來異常柔弱的人,骨子裡居然會如此彪悍……」頓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弧度再度擴大,「……她剛才可是被你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呢!」
這話說得陶沝心中更加來氣,她撇了撇嘴,氣鼓鼓地反駁:「倘若沒有太子爺您在背後默默撐腰,奴婢哪敢囂張到這個地步?」
「噢——」太子聽到這話當場一愣,而後揚了揚眉,笑著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何時反應過來的?」
他這個問題也算是變相證實了陶沝心裡之前的那番猜測。
她當即噘起嘴,窩在太子懷裡悶悶出聲:「打完了,氣消了,就突然想通了……」
雖然她剛才背對著這位太子殿下,沒能看到他在她暴打冒牌傾城期間做出過何種舉動,但榮泰和尚善兩人剛才之所以會如此配合她,想來一定是出自眼前這位太子殿下之意。
「……還有,先前應該也是你授意榮泰去找我的吧?說不定還特別交代過,不管他用什麼方法,都一定要把我給騙回來,親眼目睹你和那個冒牌傾城在一起的曖昧場面?!」
太子聞言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笑得眉眼舒暢:「很好,還不算太笨!」
「人家本來就不笨!」陶沝氣鼓鼓地反駁,在對上某人那副「真是這樣嗎?」的表情時,又弱弱地添上一句,「只是反應比較慢而已!」
本來嘛,榮泰不過是太子身邊的一名貼身太監,就算太子再怎麼器重他,如果沒有太子的授意,他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插手自家主子的□□,更沒必要因此得罪自家主子的新寵。而且,如果他真是那位四阿哥安插在太子身邊的人,那就更沒道理為了她這個可有可無的棋子而暴露自己的「無間道」身份了,畢竟太子的心思也不是能輕易摸準的,萬一他押錯了寶,豈不前功盡棄?!
因為,今日究竟是誰在幕後導演這場捉姦戲碼,答案也就顯而易見了!
不過,當陶沝把這番自鳴得意的分析說出來之後,並沒有因此得到那位太子殿下給出的過多讚賞,後者嘴角傾起的弧度亦是始終維持在似笑非笑的狀態。
見狀,陶沝頗有些不解:「難道我分析得不對嗎?」
「不!」太子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地細細摩挲:「這一點,你分析得很對!但——」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語氣聽不出是好是壞:「……還是過於片面了些,而且,並沒有看清事物的本質!」
「本質?」陶沝聽罷皺了皺眉,本能地對他這個評價有些排斥。「難道那個冒牌傾城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離間我們?」
太子笑笑:「自然不是!至少,這不是她的主要目的!」見陶沝有些愣神,又耐心解釋道:「眼下,有人正在借那個傾城的手上演一出離間計,而我恰好就是他們的離間對象之一,而另一個則是……」
「是誰?」見他此刻遲遲不把另一個人的大名報出來,陶沝本能地有些心急。
聽他剛才那番話里的意思,這另一個對象肯定不是她,而且也應該不是普通人。那麼,究竟是誰,值得那些人如此大費周章呢?
而見她露出一臉迷惑,太子忍不住抬手敲了敲她的頭,答得極其委婉:「你那晚不是也親耳聽到皇阿瑪和那個傾城之間的對話了嗎?難道這樣你都還猜不到?」
陶沝被他說得當場一震,差點直接從他身上跳起來:「你,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他們想要用那個冒牌傾城來離間你和萬歲爺吧?」
「沒錯!」太子這次終於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陶沝的這番猜測:「皇阿瑪的確就是他們現階段最大的離間目標,不過——」他再度停了停,「或許,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另外一個人?」陶沝疑惑地眨眨眼睛,「那又是誰?」
「我現在還不確定,但,應該很快就會見分曉了——那個幕後之人不會再忍多久了……」雖然太子嘴上說著不確定,但從他此刻的神色來看,陶沝覺得他內里應該已經對這個人選究竟是誰瞭然於胸了。
陶沝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真的確定那個幕後之人會有所行動?」
「呵——」太子被她這種懷疑的語氣逗笑,再度抬手敲了敲她的頭。「你剛才都已經當眾把那個傾城給打了,還跟她說了那些話……難道你以為她背後的那個人在得到消息后還會忍氣吞聲,繼續按兵不動嗎?」
原來如此!陶沝這下子總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但緊接著,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下意識地揪住了太子胸前的衣襟——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看到了?」
她這話問得有點沒頭沒腦,太子先是一愣,而後斜斜一挑眉,反問得相當直接:「你是指十四弟強吻你的那天晚上?」
一聽到這話,陶沝的雙頰也瞬間變得滾燙、通紅。原本想好的那些解釋也被瞬間堵在了喉嚨里。
太子瞧出了她此刻的窘迫,倒是沒再出言打趣,而是伸手捏了捏她左半邊臉頰,語氣幽幽:「那天晚上,我是和那個傾城一起看到的……」
「那個……其實……」陶沝紅著臉結結巴巴地正要解釋,就聽太子那廂又徑自繼續往下道:「……既然他們想用這種方法變相激怒我,那我便遂了他們的願!」
此語一出,陶沝再度聽得雲里霧裡。她怎麼覺得對方這句話是在意有所指?難道他認為,小十四強吻她,並且還故意讓他看到,也是那個幕後之人的計劃之一?
「你的意思是,十四阿哥也被那個幕後之人給利用了?」
早知如此,那天晚上她被小十四強行拉走的時候,說什麼也要把米佳慧給一起捎上……不,不對,早知如此,她那天晚上就不該答應和米佳慧一起去偷窺!
不過太子抱持的想法顯然和陶沝不太一樣——
「哼——他是被利用還是本身就是知情者,這一點恐怕就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你說什麼?!」陶沝被他這話狠狠地戳中了痛點。「你的意思是,十四阿哥那天晚上很有可能是故意那樣對我的,為的就是讓你親眼目睹那一幕?!」
這……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太子似是看懂了此刻從她眼中流露出的那抹驚疑之色,不溫不火地接茬:「十四弟不是一直都對你有意么?如果那個幕後之人許他事成之後可以得到你,你覺得他會不會答應?只要我因此對你生出嫌隙,你自然不可能再跟在我身邊,屆時,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向皇阿瑪要了你……」
「可是,可是……」陶沝一時間還是覺得難以接受。「……你剛才不是才說過,我並不是他們的離間目標嗎?那他們為何還要如此費盡心機地把我也算在內?」
太子這次沒有立即答話,只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陶沝的眼睛,直把陶沝看得各種莫名其妙——
「……我又說錯什麼話了嗎?」她小心翼翼地主動試探,但並沒有因此換來對方的任何回應。半晌,太子那廂才像是終於回過神,單手再一次撫上陶沝的臉頰——
「我只是在想,你或許就是他們唯一失算的地方!」
他這會兒的語氣明顯比剛才溫情許多,也柔和許多。但聽在陶沝的耳朵里,卻恍如天書: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剛才不還信誓旦旦地說她並不是對方的主要目標嗎?怎麼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在他口中好像又變得很重要似的?!
「因為他們沒料到,我會對你如此用心……」
太子說這話的時候,染在嘴角的那抹笑容里也明顯閃過一絲自嘲。「你也看到了,這段時間,那個傾城三不五時就打著要跟我合作的旗號跑來向我示好,其實這期間,她每次跟我單獨在屋裡談話的時候,都會有看似無心的勾引——」話未畢,見陶沝已然黑下臉,又趕緊換了種語氣急急解釋,「但都沒有像今日這般大膽,而我對她的態度也一直都非常平淡……」
「是嗎?」陶沝此刻的關注點全都集中在對方所說的「看似無意的勾、引」一詞上,連帶答話的語氣也變得有些窩火。
太子見狀也趕緊結束這段實際描述,轉而分析具體原因:「……我想這件事,那個傾城也一定告訴了那個幕後之人,而對方一定也認為,只要有你在,即便他們想利用那個傾城來勾引我,我也不見得會輕易就範,加上我此前也在皇阿瑪面前一直對你維護有加,現在突然說我和那個傾城之間有什麼曖昧,皇阿瑪肯定不會輕信……所以,這就是他們一定要先把你從我身邊弄走的真正原因……」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覺得,只要我被弄走了,那個冒牌傾城就有機會來勾引你了?」陶沝直覺這位傳說中的幕後黑手也是智商捉急。「但如果你始終不肯就範,她也還是拿你沒轍啊?」
所以,這跟她在不在他身邊,又有什麼本質區別?!
「不!」太子搖頭否定了她的結論。「只要那個傾城一直像現在這樣不間斷地跑來找我,就算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皇阿瑪也會認定我們之間必有曖昧——而如果在這個時候,又『恰好』被皇阿瑪看到像今日這樣的場面,你覺得結果會是怎樣?」
「……!!」
「那天晚上她在卧龍岡對皇阿瑪說的那番話,你也聽到了,如果她藉機指責是我強迫她的,你說皇阿瑪又會相信誰多一些?」
原來如此!陶沝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那個幕後之人所謂的真正「離間計」——
如果太子此番真的在康熙皇帝心裡被扣上對冒牌傾城用強的帽子,別說復立了,估計提前被再度圈禁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眼見陶沝已經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太子的語氣也多了幾分輕鬆:「……所以,我先前才會假裝遂了他們的願,然後將計就計——」
而因為被他這樣一說,陶沝也終於意識到另一個差點被她打漏的嚴重問題:「那……我剛才當眾暴打那個冒牌傾城的行為,豈不是在無意間幫了倒忙,也打亂了你的計劃?」
「呵——」太子顯然沒想到陶沝在轉了一大圈后還能舉一反三地將話題又重新拉回正道上,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倒也不完全是,你剛才當眾將她打成那副模樣,那個幕後黑手過後肯定會有所行動,這反而會對我有利!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估計短期內都再沒有旁人敢輕易打我這位皇太子的主意了,從這一點上來,你也可謂是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陶沝聽出對方暗含在這番話里的滿滿打趣之意,不滿地翹起嘴就要反駁,但還沒等出聲,太子那廂又先一步往下道:「不過,剛才這件事對我雖然沒什麼影響,但對你而言,可能會有點麻煩……」
「嗨?!」陶沝直覺這傢伙是開跟她開玩笑。「我會有什麼麻煩?」
太子聞言挑了挑眉,神色也是難得的一本正經:「當眾暴打皇阿瑪跟前的御前侍女,還把她打成那副德行,尤其皇阿瑪現在還認定她就是真正的傾城,你覺得皇阿瑪會輕易饒過你這個始作俑者嗎?」
陶沝被對方這番連珠炮似的搶白弄得兩眼當場一黑,瞬間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她不會真的這麼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