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離間之計?將計就計!(上)
有人說,這世間最動情的告白,莫過於出自帝王口中的那句「待我君臨天下,許你四海為家」。但對陶沝而言,她其實更喜歡屬於農夫的那句「待我富貴榮華,許你十里桃花」,當年她曾把這話開玩笑似地學給某人聽,沒想到某人竟真的幫她實現了這個願望。
因此,直到隔日一早被那位太子殿下重新帶回出行隊伍當中,陶沝的心裡仍然充斥著滿滿感動,連帶看向太子的眼神也比以往溫柔許多。
不過可惜的是,這世上就是有人見不得別人好,在兩人回歸隊伍的當晚,那個冒牌傾城又打著商榷要事的名號來找太子了。而且還是挑在太子和陶沝兩人花前月下、互訴衷腸的時候。
這次別說是陶沝了,就連太子的臉色也明顯有些不耐煩。
不過兩人到底還是忍了下來,沒有當面與這位冒牌姑姑翻臉。而這之後不久,米佳慧也再度打著邀陶沝一同去欣賞活春宮的旗號翩翩前來。若非陶沝知道她和冒牌傾城之間不會有什麼交集,恐怕都要懷疑這兩人的行動是不是事先約好的。
鑒於太子和冒牌傾城又進房間密聊去了,她一個人待在這院子里也有點無聊,所以陶沝猶豫再三,還是再度選擇跟米佳慧開溜。
今夜野戰上演的地點是在臨溪的草叢裡。
因為四周沒有可以遮擋的樹木,所以陶沝和米佳慧只能把觀賞的位置往遠一點的地方挪了挪,雖然聽不到那兩人的對話,但她們倆說話的聲音也同樣傳不到對方耳朵里,反而少了幾分顧忌。
只是這樣一來,「野戰」所帶來的具體刺激也比以往小了許多。因為這就好像在看一部沒有聲音的□□電影,雖然畫面感十足,但由於缺少聽覺的刺激,所以總體的感覺就會大打折扣。
米佳慧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開啟吐槽模式:「唉——這兩人今天的姿勢好像還是沒有換過呢!好無趣啊,都已經這麼多天過去了,地點倒是天天換,但姿勢卻始終維持同一個,這兩個人難道就不能換個別的姿勢嘗試一下嗎?」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補一句:「早知道是這樣,我剛才就帶點瓜子過來了!」
「我汗!你腦子被門擠過了吧?嗑瓜子的聲音多大啊,你生怕我們倆不能被他們發現是不是?」米佳慧的這個提議讓陶沝甚覺汗顏,她隨手從懷裡摸出一個荷包朝對方扔了過去,「喏,這包冬瓜糖給你,剛臨走前從膳房順出來的,主治清涼降火……」
「撲哧——」米佳慧被她這最後四個字逗得當場樂出了聲,隨即又迅速收住,繼續吐槽:「跟你說啊,這兩人從第一天開始『野戰』,我就盯上他們了,幾乎每晚都能瞧見——不過這兩人的耐久力顯然不咋滴,第一天約摸持續了半個時辰,第二天就減少了大約十分鐘,第三天又減了些許,如此類推下去,不出三個月,必定早泄……」
「噗——」這次輪到陶沝在旁邊噴笑。「你這張嘴,簡直比我家死黨還要毒舌——」
「我這可是實話實說!」米佳慧顯然是對陶沝給予自己的這一評價感到十分不滿。「你要相信我身為一個皇家太醫的醫術!」
「那你天天跑來蹲點,難道就是為了來驗證這兩人的結局是否會如你所預計的那樣發展?」陶沝才不相信米佳慧給出的這個理由,而是一針見血地點破了對方的心思。「恕我直言,你這分明就是所謂的『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吧?」
「哈哈哈——」這句在眾多言情小說中早已用爛的狗血台詞讓原本還準備繼續辯駁的米佳慧再度笑場。「小桃子你有資格說我么?你自己不也是一樣,我一叫你,你馬上就跟著來了,連太子爺都被你舍到一邊去了……」
「喂,我這樣做明明就是出於一片好心,怕你每天看這個走火入魔,所以才特地跟來看著你的……」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互相吐槽對方,完全忘了眼下所處的周遭壞境,冷不丁的,一個熟悉的男聲自兩人後方幽幽響起,直接嚇得陶沝和米佳慧當場僵在原地,且雙雙流下滿頭冷汗——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說這話的無疑是十四阿哥,但當陶沝硬著頭皮迴轉身,卻發現今次地來人並不止他一個,那位溫潤如玉、見人三分笑的八阿哥也站在他身旁。
陶沝只覺得自己的腦海里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差點直接跪倒在地。
「奴婢……給八爺,十四爺,請安!」
「奴,奴才給,給八爺,請安,給十四爺,請安!」米佳慧這會兒的聲音也抖得不成樣子,顯然亦是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兩位皇阿哥嚇得不輕。
「絳桃姑姑和劉太醫怎麼會在這裡?」八阿哥維持著他一貫的優雅,沖兩人好奇發問:「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們在討論什麼走火入魔,可是誰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這個問題讓陶沝忍不住挑了挑眉,下意識地朝米佳慧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見狀,米佳慧只得硬著頭皮率先答話——
「呵呵,八爺您定是聽錯了!奴才,奴才剛才只是和小桃子在討論……」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十四阿哥那廂卻像是已經發現了什麼,直接邁步繞過面前的陶沝和米佳慧,站到他們剛才的位置上往遠處眺望,然後下一秒,不出意外地當場黑了臉,回過頭來狠狠朝兩人瞪了一眼:
「你們兩個倒真是有興緻!」
陶沝和米佳慧兩人自知理虧,聽到這話后不敢再行言語,趕忙雙雙低下頭裝鴕鳥。
八阿哥先是被十四阿哥的這個反應弄得一愣,而後跟著上前,待看清遠處這會兒正在上演的那幕「野戰動作片」時,他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嘴角的笑意高深莫測。
緊接著,他轉過頭來若有所思地在陶沝和米佳慧兩人臉上來回逡巡了一遍,而後語出調侃:
「難不成十弟那天隨口所說的玩笑話,兩位還真打算身體力行、付諸實踐?」
「……不,奴婢和劉太醫只是無聊才跑來這裡的,並非……嗯……」
陶沝被此刻從八阿哥眼中投射而出的那抹詭異精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出聲自己辯解,但因為底氣不足,聲音越說越小。
不過那兩位皇阿瑪似乎也沒有聽她解釋的打算,尤其是十四阿哥,只見他直接轉過臉去朝八阿哥打了聲招呼,「八哥,我有話想和她說,先走一步」,跟著便徑自扣住陶沝的手腕大步離開,可憐陶沝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前者強行拖走了。
八阿哥並沒有阻止,米佳慧也沒有。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她不敢。
*** ***
十四阿哥將陶沝強拖出老長一段距離后才慢慢停下腳步,然後沖她劈頭就是一句——
「你為何要欺騙爺?」
陶沝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當下本能地將之前的解釋又重複了一遍:「我……不,奴婢剛才真的是碰巧經過那裡,並非……」
然而這個理由才說到一半就被對方強行喊了停:「爺不是指今晚這件事!」
哎?!
此語一出,陶沝立馬眨巴著眼睛無聲回望。竟然不是指這個嗎?那她還騙他什麼了?!
眼見她擺出一臉迷惑的模樣,十四阿哥狠狠擰了擰眉,強忍怒氣點明了他此刻不爽的真正原因——
「你之前明明告訴爺,你已經成了他的人,但其實你跟他兩人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對不對?」
一聽到這話,陶沝心裡頓時重重「喀噔」了一下,總算明白對方那日里,在聽到冒牌傾城與她的那番對話后,為何要用那般古怪的眼神來看她了,原來竟是因為這件事!
嗚嗚,她當時的確沒有考慮這麼多,只想著要怎樣完美回擊那個冒牌傾城,竟忘了其中還有這一出!
但說出去的話顯然已經收不回來了。
陶沝深吸一口氣,企圖用最短的時間想一個最合適的理由來過十四阿哥這一關——
「奴婢並沒有騙十四爺您的意思,奴婢現在這個身份,加上做的也是這種與虎謀皮的事,有些事就算現在還沒有發生,將來也一定逃不過的,所以,奴婢才……唔——」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十四阿哥還沒等她說完這個理由便強行以口封住了她的紅唇,陶沝當場懵住,整個大腦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終於反應回神,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對方從自己跟前推開。
她大口大口地呼氣,用指責的目光狠狠瞪向十四阿哥。
但被她怒瞪的對象顯然並沒有做錯事的自覺。反而臉上的神情比她還要更幽怨幾分。
陶沝瞬間覺得自己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
還不等出聲質問,就聽到十四阿哥那廂首先開了口,但話題和上一秒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弘映很喜歡你,天天嚷著要見額娘……」
他這話聽得陶沝一陣汗顏加尷尬。這事好像跟她沒什麼關係吧?她又不是弘映真正的額娘!不過,這孩子到現在還連自己的親娘都認不清楚,可見這智商也是十分捉急啊!
「那孩子的額娘是誰?」
「如芸。」十四阿哥點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顯然猶豫了幾分,但在看到陶沝臉上隨後露出一副「原來是她?!」的驚訝表情時,又補了一句,「不過現在,這孩子養在菡蕊身邊……」
菡蕊?!陶沝皺了皺眉,對於這位與她有過節的十四側福晉十分敬而遠之——
「要不,你還是把他還給如芸養吧?」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十四阿哥那廂竟是當場愣住了,連帶看向陶沝的眼光也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陶沝被他這種探究的眼神看得心頭一凜,本能地反問:「……奴婢說錯什麼話了嗎?」
難道是她錯過了什麼跟如芸有關的重大消息?可是這真的不能怪她!那位太子殿下對關於十四阿哥的話題深惡痛絕,因此她根本就不敢輕易向人打聽跟十四阿哥有關的消息。
十四阿哥仍舊眼帶懷疑地打量著她,像是在確定她是否真的對此不知情。半晌,他方才重新發話,語氣淡淡,卻令陶沝瞬間震驚當場——
「自打頭一胎滑胎之後,她的身子一直不太好,生下弘映之後沒多久便去了,就在去年這個時候……」
「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因為眼下這則意外消息帶給陶沝的衝擊著實有些震撼,所以她一時間頗有點語無倫次,腦海里也不由自主地躍入當年斷虹橋上的那幕場景,繼而一轉,又跳到弘暉「出殯」當日,她拿話嚇如芸的那次情景——
「抱歉,那時候,都是我不好……」
早知道會因此害得那個如芸身子不適,她當初就不該逞一時之氣,拿那種話嚇唬對方……
她的這聲道歉顯然也觸動了十四阿哥對於以往的回憶,下一秒,他突然再度傾身上前,將嘴唇重重地壓在了陶沝的唇瓣之上——
「該說抱歉的人,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