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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冤家易結不易解

  額滴神啊!


  這死孩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還以為他已經提早離席了呢,原來還沒走啊?!

  因為這一意外驚嚇,陶沝的心跳瞬間狂飆至三百八。她再一次深切體會到自己與眼前這位十四阿哥之間肯定是存在著什麼剪不斷理還亂的狗血孽緣,否則她又怎會次次那麼「湊巧」得正好被對方逮到。


  而相較於她此刻的震驚,十四阿哥那廂卻在對上她雙眼的一霎那,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拖到了不遠處的陰暗角落裡,然後一把扯到了原本蒙在她臉上的紗巾——


  「果然是你!」


  他說這話的語氣甚是斬釘截鐵,並不給陶沝任何轉圜的餘地。


  陶沝原本還想裝瘋賣傻的念頭當即被斷在了半路上,只能沖他「呵呵」乾笑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和無奈。


  好在十四阿哥這會兒身上的酒味並不重,可見理智還是處於清醒狀態的,這讓陶沝多少鬆了一口氣——


  照以往的經驗,這死孩子雖然桀驁不馴了點,但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


  「奴才給十四爺請安!」


  還沒等這兩人開口發話,方才將陶沝留在宮門外獨自去向那位太子殿下復命的小太監榮泰忽然不知打哪兒鑽了出來,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兩人身側,語氣異常恭敬:「十四爺,奴纔此番是奉二爺之命將絳桃姑姑帶來此處見他的,能否請十四爺高抬貴手、行個方便?」


  他此語一出,原以為十四阿哥定會知難而退,孰料後者卻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冷笑拒絕——


  「行個方便?哼,十四爺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予人方便,尤其是那些不顧別人意願就強取豪奪的小人!」


  「……」陶沝還來不及慶幸榮泰此番出現得如此及時,就被某位皇十四阿哥的這番話雷得異常無語。這死孩子說話的方式還真是一點沒變,甚至比起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字字嘔得旁人想吐血! 她相信就算是那位太子殿下在場,他的態度也是一樣!

  榮泰顯然是拿這位十四阿哥沒轍,當下立馬朝陶沝丟來一個「你撐住,我去搬救兵!」的眼神,然後恭敬地朝十四阿哥行了個禮,跟著悄然離去。


  陶沝還沒來得及消化完他這記眼神所代表的深意,就見十四阿哥已經重新將目光對準了自己,語氣幽幽:

  「爺方才去毓慶宮找你,沒想到你卻跑來了這兒……」


  嗨?!陶沝被他說得一怔,本能得接茬反問:「你找我做什麼?」


  十四阿哥聞言輕輕一扯嘴角,也跟著反問:「你說呢?」


  他問這話的神情透著幾分古怪,沒來由得讓陶沝聯想到某些猛獸在進食之前總會耐著性子先戲耍一下被自己捕捉到的獵物,比如此刻的她自己,儼然就像是一隻不小心被大灰狼逮到、嗷嗷待宰的可憐兔子。


  她自認回答不出十四阿哥這一刻提出的問題——他今晚跑去毓慶宮找她的目的,總不會是打算趁著這個空檔將她從太子手裡搶過來吧?這明顯不現實,而且擺明了就是跟康熙皇帝對著干!他應該還沒有喪失理智到這種程度才對!


  可除此之外,她也實在想不出他還能去找自己做什麼?難道就只是趁著太子爺不在跟她傾訴一下衷腸?這好像也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這樣想著,陶沝心裡也無端泛起了一絲忐忑,當下吞了口唾沫,佯裝不解地接話道:


  「那個……十四爺,你若有什麼事就直接跟奴婢說吧!您剛才也聽到了,奴婢今日來這裡是奉二爺之命,奴婢不敢耽擱太久!」


  她低眉順眼地說完,結果等了半天卻一直沒等到對方接茬,詫異抬頭,卻發現對方正盯著自己臉上的傷處愣神。


  陶沝呆了呆,腦海里忽然條件反射地閃過她受傷那日、十四阿哥看到她大半張臉被污血模糊時露出的表情,以及米佳慧先前對她說的那些話——


  ……


  「……十四爺那天是被德妃娘娘,還有四爺、八爺等人強行拉走的,回府之後砸了整整一屋子的東西,還有初九那日的生辰宴上,他在府里喝得爛醉,估計都跟你有關……」


  ……


  陶沝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說些什麼,但十四阿哥那廂卻又先她一步開了口——


  「疼嗎?」


  他問得相當言簡意賅,一隻手也隨之撫上她的臉頰。


  陶沝怔了怔,旋即努力沖對方擠出一個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可能會留疤……」話音未落,就見十四阿哥眸色一凜,趕緊補上一句,「其實吧,我覺得留疤也挺好的,你瞧,是不是比之前單顆痣看起來明顯多了?這樣一來,以後應該就不會再跟別人弄混了吧?」


  十四阿哥冷笑:「你倒想得挺開!」


  「呵呵——」陶沝心知這是某人不爽的表現,可面上還是繼續裝傻陪笑:「這為人處世就應該往好處想不是嗎?而且,若非因為這道傷疤,皇上之前也不會鬆口將奴婢送去毓慶宮伺候二爺啊……」


  其實她很想說,這樣至少比他之前說用刀直接在她臉上划兩下來得強吧!

  也不知是不是聽出了她的這份言外之意,十四阿哥這次沒有立即接話,但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深沉不少。


  陶沝被他看得心中莫名一凜,隨即扁扁嘴,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句:

  「十四爺,其實奴婢在毓慶宮裡挺好的,奴婢此番……也是自願去毓慶宮伺候二爺的,並沒有半點不情願……」


  聽到這話,十四阿哥那廂仍是不吭聲,只是面色慢慢趨向鐵青。


  陶沝自說自話得有些鬱悶,可對方一直不吭氣,她也拿對方沒轍,所以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何況,那天若不是二爺及時趕到,奴婢搞不好就死在那位九福晉手裡了,於情於理,奴婢都該報這份恩的,不是嗎?」


  她的這句話顯然讓某人有了些許觸動,十四阿哥適才握著她手腕的那隻大手倏地收緊,終於開了金口接茬:

  「爺也救過你的命,就算要報恩,你也應該先報爺的這份恩……不是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也沒有人規定報恩的方式一定要以身相許啊!尤其對方還是她不能、也不會喜歡的人!


  陶沝聞言本能地張了張嘴,卻終是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見她不吱聲,十四阿哥看向她的眼光又莫名深沉了幾分,末了,突然幽幽吐出一句:

  「你果真……喜歡他么?」


  雖然他並沒有指名道姓,但陶沝直覺他這會兒說的一定是那位太子殿下,因此她咬咬牙,鼓起勇氣點了點頭:


  「沒,沒錯,奴婢上回就跟十四爺您說過了,奴婢對二爺真心一片,至死不渝……」


  「哼!」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便遭到了某人的嘲笑:「你騙誰?」說罷,對上陶沝詫異的目光,又適時補充一句:「……四哥已經告訴我了!」


  嗨?!陶沝以為自己聽錯了。四四大人跟他說了什麼?!


  不過十四阿哥今次說話的重點顯然並不在這上面,所以他只是將這件事輕巧地一帶而過,跟著便直接奔向他自己的主題——


  「……所以,你別想著再用這種話來騙爺!」


  他的語氣甚是斬釘截鐵,至少,陶沝在他臉上找不到半點說謊的痕迹。只是,還沒等她開口細問,十四阿哥那廂說話的語氣卻又突然一轉,變得無比溫柔起來,隱隱的,還夾雜著一絲憐惜——


  「其實,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你想要的,爺也可以許你的……」


  陶沝被他這樣的態度轉變弄得一怔,當下抽了抽嘴角,強打起笑容問道:「十四爺當真知道奴婢心裡想要什麼?」


  十四阿哥冷笑一聲,答得不疾不徐:「你想要他的命,不是嗎?」


  這短短几個字聽得陶沝整個人狠狠一震,大腦思維也瞬間陷入了一片混沌——


  難不成,四四大人真的將那件事告訴他了?!

  那天,在四爺府的書房裡,她和四四大人之間許下的那個約定……


  ……


  ……


  「四爺,奴婢今次選擇幫您,自然是有所求的……奴婢求的,是人命!」


  「哦——你想要誰的命?」


  「奴婢想要的,是太子爺的命……如果可以,八爺,九爺,十爺的命也一併算在內……」


  「你要報仇?!」


  「……四爺要這麼認為也可以!」


  「那……如果爺只讓你選一個呢?畢竟,你只是幫爺做了這一件事,而且還前景未卜——」


  「那奴婢選太子爺!」


  「你……就這麼恨他?!」


  「……」


  「我以為,你會選九弟……」


  「……如果四爺能允諾奴婢,在您繼承大統後會將太子爺的命交由奴婢來全權處置,那奴婢便在此立誓,今後定為四爺肝腦塗地!」


  「……」


  「……」


  「好!爺答應你,就跟你賭這一把——」


  「奴婢謝四爺信任!」


  ……


  ……


  那時的情景只在陶沝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緊接著便又迅速轉回到眼前這位十四阿哥的臉上——


  雖然她一點都想不通四四大人為何會將這件事告知給十四阿哥,但後者如今既然已經知曉了此事,那她就得連帶在他面前裝到底。否則一個不小心,四四大人一定會懷疑她當初的動機。因此,她必須在短時間內想出一個讓這位十四阿哥徹底死心的理由。


  「可是——可是已經太晚了,奴婢已經……是太子爺的人了,身子也不再清白了……」或許真的是急中生智,陶沝終於搶在對方再度開口前想到了一個最合適不過的解釋。她慢慢抬起雙眼,沖對方佯裝出一臉無比哀怨的模樣:「……這樣,十四爺你也無所謂嗎?」


  好吧!雖然她承認拿自己的清白做賭注的確有點狗血,但在某種程度上,卻不得不說是一個絕殺!

  陶沝滿以為這個借口定會讓某位皇十四阿哥知難而退,誰想後者給出的反應卻再度出乎她的意料——


  十四阿哥先是一滯,而後便直直地、專註地盯著陶沝的雙眼,似是要藉此望進她的心靈深處。


  而陶沝這廂也鉚足勇氣與其平靜對視。


  原本以為對方會發火,會罵她不知廉恥,會氣得拂袖而去,可等了足足有一刻鐘那麼長,十四阿哥卻仍是沉默地深深凝望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陶沝的一顆心開始變得忐忑不安,因為她實在摸不清這位十四阿哥內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張了張嘴,想要出聲打破眼下尷尬的氣氛,卻在吐字前的一瞬間,被那位十四阿哥先一步用右手的大拇指輕輕按住了,他溫暖的、略帶粗糙的指腹淺淺地擦過陶沝櫻紅的唇瓣,下一秒,也不等陶沝反應回神,便徑自將他的嘴唇直接壓了上來——


  「爺不在乎,只要你願意,爺現在就去求四哥和皇阿瑪——」


  啥?!


  陶沝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吻得有點發懵。且對方給出的這個答案也不在她之前的思考範圍內。


  不是吧,他居然連這個都能忍?!她還以為以他骨子裡那般桀驁的個性,絕對是無法接受這樣的她的!

  整個人再度狠狠一震。


  陶沝幾乎是本能地想要推開對方,但還沒等她付諸行動,就聽到十四阿哥那廂又繼續接了下去:

  「……爺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來,好不容易才又重新見到你……所以這一次,爺說什麼也不會再把你讓給別人了,哪怕……」


  他的話只說到這裡便停住了,陶沝沒法猜到「哪怕」后的的那半句話究竟是什麼,但她卻能聽出他隱在這句話里的堅定之意——


  他絕對不是在說笑的!

  陶沝突然沉默了,原本想要推拒對方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地鬆懈下來。


  這句話,那位太子殿下也曾對她說過。那時候的她,聽得非常感動,但換由這位十四阿哥來說,她只覺得心裡充滿了深深的無奈。


  其實十四阿哥對她的這份心,她不是不明白,但她的心並不在他的身上,她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


  儘管她也曾不止一次得試圖向他說明這一點,可每每都屈服於對方的威懾力之下。


  她以為只要她拿出具體行動來證明,就像她那日毫不猶豫地推開他去追那位太子殿下的舉動,也足以向他表明她的心究竟隸屬何人,可眼下,她覺得自己似乎又估錯了這位十四阿哥……


  「十四爺!」


  就在陶沝腦袋裡拚命躊躇著想要組織最合理的措辭來勸說這位十四阿哥時,又一個熟悉的聲音自他們兩人的近旁突兀響起。


  這次冒出來的是太監達順。


  他大概沒想到會撞見這樣一幕曖昧的情景,臉上的神情略微一僵,跟著便立即低下頭去,語氣也一如既往的淡然:「十四爺,萬歲爺方才點名讓您過去,您是不是……」


  這話聽得陶沝心中莫名一寬,因為這代表她可以暫時擺脫眼前這位十四阿哥了。


  而想到這點的人顯然不止她一個,下一秒,陶沝就發現十四阿哥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瞪著她,語氣半是不屑半是調侃:


  「哼,他倒是動作快——」


  這話聽得陶沝當場一抖,幾乎是毫無理由得認定對方話里的這個「他」一定是在指太子。


  「十四爺,既然萬歲爺召您過去,那奴婢就先……唔——」覺察出對方話里的不爽,陶沝正打算藉機開溜,誰想還沒抬起腳,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扯回了某人懷裡,他單手扳住她的下巴,再度低下頭,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當著達順的面,再度貼住了她的唇瓣——


  他吻得很激烈,與其說是在吻她,倒不如說,是想在她的唇上留下痕迹。


  很快,陶沝就覺得唇上一陣刺痛,伴隨著一股血腥甜的味道湧入嘴裡、漫入嗓眼。


  是十四阿哥咬破的。


  陶沝心頭頓時一凜,繼而想也不想地用力推開了對方,雙手交疊著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並拿眼狠狠瞪著十四阿哥——


  這死孩子一定是故意的!

  但很可惜,她這記指控的眼神並沒能令那位十四阿哥心裡生出半點悔意,後者的嘴角甚至還噙起了一抹高深莫的笑意,就像是在無聲證實她的猜測,他剛才的確是有意的!


  而適才低頭站在一旁的太監達順也不知何時抬起了頭,這會兒看向陶沝的目光亦是錯綜複雜、意味深長,說不清是鄙視還是同情。


  見此情景,陶沝心口一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扭頭往回跑。


  這一次,十四阿哥沒有再出手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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