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 沒權利跟他生氣
相比起黃康的激動，黃彥整個情緒看上去就要冷沉許多。
看著黃康快步走到麵前，黃彥也隻是情緒平穩地出聲道，“您吃晚飯了嗎？”
很是客套的語氣，連一聲‘爸’都沒有喊。
黃康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對著自己這麽生冷客氣的樣子，心口就像被堵住了一般的難受。
但是這些年，他一直都將他丟給他爺爺照顧，幾乎從未在他身邊照顧過一日。
逢年過節的時候他想跟著自己過來住幾日，他也總是因為向樂玲而找借口推脫。
所以此刻好似不管黃彥對著自己多麽冷漠都是他自找的，他應得的。
之前他還會因為黃彥的這種不親近而跟黃彥生氣。
但是現在在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他也知道了，自己根本就沒有權利去跟自己的這個兒子生氣。
這一切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有做好。
他都不配做他的父親，又哪裏有權利去對他發什麽脾氣。
所以此刻即便心裏再難受，他也隻是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看著黃彥出聲道，“爸爸還沒吃，你也還沒吃呢吧？
爸爸知道附近有家飯館挺好的，爸爸帶你過去吃，好嗎？”
黃康看著黃彥，小心翼翼地出聲道。
說得難聽些，他現在看著黃彥的樣子已經近乎是討好了。
這些年，他虧欠黃彥真的太多太多了。
現在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他也越發覺得自己的虧欠無法彌補了。
此刻看著黃彥，便總是覺得對不住他，總是近乎本能地小心翼翼起來。
黃彥看著他此刻的樣子，輕輕應了一聲，但是表情卻依舊是淡漠的。
但是看著他答應，黃康就已經足夠高興了，伸手想攬著黃彥的肩膀往校門外走去。
等真的攬上了黃彥的肩膀的那一刻，黃康才發現自己的這個兒子早就已經比自己高了。
他已經快要十九歲了。
十八年多的時間，他卻幾乎沒有一日是好好陪著他的。
黃康想著，眼眶微微有些發熱，生怕被黃彥看出來什麽，便轉移了話題，隨口道，“現在在你外公家那裏過的還好嗎？你那個舅舅，還有你那個大姨待你好嗎？”
黃彥聽著黃康的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煙來，自己拿了一根，然後又給黃康遞了一根過去。
黃康看著他嫻熟地叼著煙的樣子，心口再次堵得慌，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道，“抽煙不好，你還小，最好別抽。”
但是隨著黃康的話音落下，黃彥手中的打火機卻被他猛地劃下。
一簇火苗升起，黃彥點燃了自己口中的香煙，然後又將火遞到了黃康的麵前。
黃康無奈，最終還是湊上前去，點燃了那根香煙。
黃彥一邊跟著黃康往前走著，一邊抽著煙，好似根本沒有要回答黃彥剛剛那個問題的意思。
黃康看著他此刻的樣子，也隻是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麽。
就這麽一路沉默地走到了飯店門口，黃康便直接帶著黃彥去了包間。
到包間坐下之後，黃彥手中的煙正好快要燃盡了。
輕輕碾滅了煙頭，黃彥這才看向黃康出聲道，“當年，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她是應家的小女兒，對嗎？”
黃康沒想到黃彥會突然這麽問，但是他話語中的‘她’是誰，黃康自是一清二楚的。
在這一點上，黃康覺得自己沒必要去騙黃彥，所以他點了點頭，“是，我知道的。”
黃彥聽著黃康的話，再次出聲道，“所以你也知道，應季名是不同意你們在一起的，也知道她跟你在一起的話，要放棄多少，對嗎？”
聽著黃彥這一句話出口，黃康才意識到了黃彥話語之中的不對勁。
他總感覺今天黃彥不是來跟他父子敘舊閑聊的，而是好像有什麽事要跟他說一般。
或者說難聽一些，他覺得他對這個兒子是來質問他的。
盡管心中不舒服，但是黃康還是點了點頭，“是的，當時你外公找到了我，讓我離開她，也很清楚的告訴我，如果我不離開她的話，如果你母親非要跟著我的話，他不會讓你母親得到應家的一分財產，他就權當自己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討厭我，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他非常討厭我，討厭到寧願不認他這個最愛的小女兒，也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黃康看著黃彥，回憶著過去的那些事情，情緒也跟著低沉了起來。
十八年了……
這十八年來，他一直逼著自己不去想過去的那一切，逼著自己努力看眼前，努力隻想著向樂玲。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斯人已逝，他不能這麽盯著過去不放。
他已經辜負了一個，不能再辜負另一個了。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用盡全力地想要對向樂玲好。
也一直強迫著自己不去想應夢影。
但是現在提起來，他才發現心口上的那個傷口從未愈合。
他一直以為隻要層層疊疊地將膠帶纏繞上去，傷口就會好得特別特別地快，可以現在才知道，傷口被這麽多的膠帶捂在了裏麵，不但沒有便好，反而早就已經潰爛不堪了。
所以當他和應夢影的兒子當著自己的麵再次提起她的時候，黃康一顆心還是跟著痛了起來。
“所以，你知道她放棄了一切才能跟你在一起，你卻在她出事之後轉頭就快速地續了弦，是嗎？”
聽著黃康的話，黃彥臉上的表情更冷了幾分，看著黃康出聲問道。
黃康聽著黃彥的話，情緒也越加強烈了起來，看著黃彥出聲道，“所以你今天過來找我，就是來質問我來了，是嗎？”
“是！”黃彥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看著黃康厲聲回道。
黃康大概也沒想到黃彥會這麽直截了當地就這麽回自己，倒是他跟著愣住了。
剛好在這個時候，包間的門被推開了，服務員進來上菜，父子兩個就這麽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
一直到服務員上完菜之後走出去了，黃康才再次看向黃彥出聲道，“我是犯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