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 清楚地記得她當時的樣子
鄭帥聽著解航的話，抬眸看了他一眼，情緒頓時有些悶悶的。
解航看著他這個樣子，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出聲道，“要是不想說也沒事，不逼你。”
鄭帥輕輕歎了口氣看向解航出聲道，“老大，你有煙嗎？”
解航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他現在還真的沒有抽煙的習慣。
但是他知道，鄭帥是有這個習慣的，後來為了當律師才硬是把煙給戒了。
說起來，他也是一個對自己挺狠的人。
看著解航搖頭，鄭帥倒也無所謂，在一旁的灌木上隨便揪了一把葉子含在嘴裏嚼著，出聲道，“我跟我姐小時候挺幸福的，我爸有一門手藝，賺的不少，又很寵我們，所以在我七歲之前，我們家一直都過得很好。”
鄭帥說著，情緒明顯又低落了下來。
“但是在我七歲那一年，我爸出了意外去世了。
我媽是被我爸捧在手掌心裏養著的，什麽都不會做，我爸一走，她整個人就慌了，好像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麽生存下去了一般，尤其是還帶著我們兩個，她就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
這樣的苦日子她沒能挨住多久，就跟著其他男人跑了，我跟我姐就徹底成了沒人管的孩子了。”
鄭帥說著，一口吐出了嘴裏的樹葉子看向解航出聲道，“老大，你知道嗎，那種情況之下，我跟我媽是差不多的，我也受不了那種苦日子。我姐比我大八歲，看著我成天地鬧，就隻能帶著我去投靠了我們的姑媽，一開始我姑媽不同意，說我爸有錢的時候也沒有想到過他們，現在她憑什麽來給他養孩子。
後來是我姑父先鬆了口，我們才總算在我姑媽在住了下來。
當時那種情況之下，我對姑父滿是感激，我很感激他收留我們，很感激他給我們穿好的住好的，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姐用她的身子換來的。
我姑父欺負了她，而每次她要反抗的時候，我姑父就拿我威脅她，說她要是敢反抗，要是敢告訴姑媽的話，他就把我趕出去，讓我餓死凍死在外麵。
我姐那個傻姑娘居然就真的忍了，一個人都沒敢告訴。
我都不知道那樣的日子她一個人是怎麽挨過來的。
後來她懷孕了，被我姑媽發現了，我姑媽揪著她的頭發將她拽到人群中，大聲喊著說她不要臉，住到他們家，吃她的喝她的，還勾引她丈夫。
周圍一群人跟著我姑媽罵她，甚至還往她身上吐口水，但是她都忍了。
她沒有反擊，她就一直安靜地承受著。
其實大概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不想再活下去了，可是我那時候什麽都不懂，我甚至都沒有上前去幫她一下，就站在那裏，嚇傻了一樣看著她被那麽多人打罵。
然後當天晚上她就投了湖，我一覺睡醒的時候，我姑媽就把我拉到了我姐的屍體旁，說我姐不管我了，他們也沒義務管我了，然後就把我送到了孤兒院。”
鄭帥說到這裏，收起了一向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向解航出聲道，“老大，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還能清楚地記得她當時那個樣子。
這麽多年，我記得清清楚楚。
是我，是我害的她變成這樣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她根本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她長得那麽漂亮，性格又那麽好，她原本可以有一個很幸福很幸福的家的，有一個很美好的未來的。
是我，是我把這一切都給毀了……”
解航怎麽也沒想到平日裏看上去沒心沒肺的鄭帥身上居然藏著這麽一個故事，聽著，整個人也跟著難受了起來。
可是男人之間，解航也實在說不出那些安慰人的話語來，隻能伸手輕拍了一下鄭帥。
鄭帥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然後才緩緩出聲道，“後來我稍微大了一點以後，我回去找過那個畜生，我想給我姐報仇，可是沒有成功。
那會我什麽都不懂，想告他們，時間過去那麽久了，也根本沒有證據了。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才想學習法律，就是不想我姐的這種悲劇再在別人身上上演了。
我其實很不懂，就像我姐這樣的，她明明是受害者，可是為什麽所有的唾沫和髒水都往她們身上潑？
而那個畜生，明明十惡不赦，他卻為什麽還能好好地活著，為什麽還能好好地過著日子！”
鄭帥越少越激動，雙拳緊緊攥著，手上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地方再次滲出血來。
“早晚會有世風清明的那麽一天的，多幾個像你這麽努力的人，也許不需要太久的時間，我們就能看到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了。”
解航看著鄭帥此刻的樣子，看著他那隻不斷往外滲血的手，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出聲道。
“嗯！”
鄭帥認真地應了一聲，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才看向解航出聲道，“好了老大，我沒事了，我們去辦正事吧。”
解航點了點頭，兩人這才打了一輛車離開了醫院附近。
……
應家大宅。
黃彥從早上起來之後，就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廣袤的草地，眼神陰鬱。
葉管家看著他這個樣子，在一旁站了許久，卻愣是沒敢上前問一句。
他覺得黃彥此刻的樣子竟然像極了應老爺。
明明他從未跟應老爺在一起相處過一日，但是那種骨子裏透出來的冷傲卻是那般的一致。
站了許久，葉管家終是有些擔心，便悄悄走開了，找到了嚴一，出聲問道，“小少爺這是怎麽了？怎麽今天一早上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心事重重的？”
嚴一聽著葉管家的話，從一旁翻出了藏起來的報紙，“葉管家，你不會沒看到這個吧？昨天大少爺特意來過來給小少爺看的，後來又帶著小少爺去參加了那個何文卉的生日會，生日會上那個何文卉還公開諷刺了鍾晴小姐，說她鄉下來的，就會攀龍附鳳，還當眾問少爺是不是……您說那種情況之下，少爺心裏該有多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