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心虛
符春芳以為自己對於田鳳嬌已經失望透頂了，無論她再說出什麽樣的話來，做出什麽樣的事來，她都不會再有什麽感覺了。
可是此刻，聽著她說要把自己嫁給一個離了婚還帶著孩子的男人時，符春芳的心裏卻是再一次被狠狠撞了一下，痛到徹骨。
原來她的這個母親連自己僅剩的一點剩餘價值都不願意浪費，都想要壓榨到極致。
她不會去管自己現在帶著這具殘破的身子嫁過去會不會被對方嫌棄，以後的日子會不會好過，自己是不是喜歡對方。
甚至她都沒有問過一句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是不是想嫁人。
她什麽都沒問，就幫著她做了這個決定，說到底就是想把她趕緊嫁出去，一方麵是徹底擺脫了她，讓她地這個家還能正常維持下去，另一方麵則是還能在她身上撈一筆彩禮錢。
符春芳想著，一顆心頓時就像墜入了冰窟一般，冷到徹骨。
田鳳嬌在說完自己的那些話之後就看向了符春芳，見她麵無表情的樣子，便察覺到自己可能過於心急了些，便索性收住了話題，隻招呼她回家。
符春芳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跟著田鳳嬌往外走去。
一路上，田鳳嬌嚐試著要跟她說話，可是符春芳一直低垂著頭，沒有半點要跟她搭話的意思。
田鳳嬌討了個沒趣，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母女倆就這麽悶著頭，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就這麽走回了家。
符春芳到家的時候，房強還在上班，家裏隻有房穎娟一個人在。
原本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寫著作業的房穎娟聽到聲響便放下了手中的筆，走了出來。
當看到跟著田鳳嬌走進來的符春芳的時候，房穎娟隻匆匆跟她對視了一眼，便快步走回了房間。
對於符春芳說的那些詆毀她父親的話語，房穎娟打心底是排斥的。
但是排斥歸排斥，她內心卻大概是知道符春芳說的都是真的的。
她不傻，那天符春芳突然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房強和田鳳嬌的反應都足以說明這件事情是真的。
如果這件事情是子虛烏有，是符春芳杜撰出來的，那田鳳嬌和房強的反應絕對不會是那種樣子的。
可是就是因為心裏清楚，房穎娟才覺得自己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符春芳。
看著她此刻悲慘無助的樣子，她的內心時時刻刻都在受著煎熬，心裏有個聲音不住地告訴她，符春芳太可憐了，她是這件事情裏麵的受害者，她不該背負這些罵名的。
可是另一個聲音卻總是在這個時候不停地叫囂出聲，告訴她不要衝動，如果她一衝動幫了符春芳的話，那她爸爸就要去坐牢了。
有一個坐牢的爸爸，那她的這輩子也會連帶著有了黑曆史，她這輩子也會受影響的。
房穎娟不是什麽大善人，她心裏雖然也厭惡自己父親做出的那些事情，可是要她為了這個同母異父的姐姐而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她心裏也是不願意的。
甚至於對於父母安排的將符春芳嫁給那個離了婚的工人，她心裏也是覺得可以的，覺得這或許是對他們這個家最好的安排了。
畢竟像符春芳這個樣子，身子不幹淨了，還流過孩子，那擺在普通人家麵前，肯定是沒有人願意接受她的了。
那個男人雖說年紀大了些，還離過婚帶個孩子，但是符春芳嫁過去，人家也保證了不會給她苦日子吃的，這也是房穎娟現在能想到的對符春芳來說最好的安排了。
隻是她畢竟上過學，接受過教育，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她沒辦法做到像她的父母那麽坦然，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她心裏還是心虛的，這也是為什麽在看到符春芳回來的時候，她會心虛地連招呼都顧不上打就又急匆匆地回到房間了。
“春芳，你去房間休息一會吧，等下晚飯弄好了媽媽才喊你，好嗎？”
田鳳嬌看向符春芳溫柔出聲道，努力想要穩住她的情緒。
但是她沒有跟她說，其實今天晚上房強就準備把那個工人帶回家來讓她相看相看，今天她本就是想去接符春芳回家的。
隻是當時符春芳自己提出來願意回家了，那倒是也讓她狠狠鬆了一口氣。
現在看著符春芳的情緒，她一下子也說不出口，索性就暫且先不說了，等下晚上下班了人來了，也就好說了。
“嗯。”
符春芳冷淡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走進了房間裏。
房強算是工廠的正式工人，靠著自己的鐵飯碗才分到了這麽一套房子，但是房子也不是很大，勉強夠他們一家人住。
隻有兩個房間一個簡單的客餐廳，所以平日裏符春芳和房穎娟都隻能擠在一個房間裏。
此刻自然也就是這樣。
房穎娟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下意識地抬頭向著符春芳看了過來，當對上符春芳的雙眼時，她又本能地收回了目光。
符春芳看著她的這一番舉動，冷笑了一聲，然後掀開了被子，直接躺進了被窩裏。
房穎娟聽著符春芳的那一聲嘲笑聲，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若是換了以前，符春芳敢用這種態度對她，她早就吵嚷著跟符春芳罵開了。
可是現在她沒有辦法，因為心裏知道自己理虧，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勇氣去跟符春芳吵，隻是努力讓自己不去受符春芳的影響，繼續認真看著書。
這件事情是她父親的錯，這一點無可否認，但是這也僅僅是她父親的錯而已，房穎娟覺得自己並沒有錯，她也沒必要因為符春芳的那些事情好似看到她都這麽低人一等的樣子。
在一番心理暗示之後，房穎娟心裏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房穎娟的書桌是在床邊上的，她此刻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就是背對著床鋪的。
聽著床上傳來的細碎聲響，房穎娟一點書都看不進去，隱忍了好一會還是沒忍住回頭衝著符春芳出聲道，“我在看書呢，你能不能安靜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