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孤男寡女說不清楚
盛誌安聽著自己伯父說的那些話,一顆心隻覺得瞬間冷了個徹底。
當初他想要出來辦這個藥材鋪的時候,他的這個大伯和大伯母可是極力阻止的,讓他留在家裏幫著幹農活,說不能白白把他養這麽大,說什麽也不同意他出來做這個。
後來還是他把父母留給他的幾件值錢的東西都給了他們,他們這才勉強同意了。
這些年,他創辦這個易安堂吃了多少苦隻怕隻有他自己心裏知道了,當時他一個人出來闖,他的大伯和大伯母不僅沒有幫忙,還時不時過來想要撈點好處,看到他事業小有成就就急忙將他那個遊手好閑的堂哥塞了過來。
這些他都忍了。
這些年,他們沒把他當成親人,可是他卻一直都把他們當成親人,所以哪怕盛安朗在這裏不但幫不上忙,還經常會幫倒忙,他也都忍了,從未想過要把他趕走過。
可是現在,從他大伯和大伯母的口中,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們儼然已經把易安堂當成他們的產業了。
而且他們說起鍾晴來一口一個鄉下來的,卻沒有想過幾年之前他們也就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這幾年見他賺了點小錢才死皮賴臉非要搬到城裏來享福的。
這些年,他也不是沒覺得委屈過,但是所有的委屈他都忍下了,對於這僅剩的幾個親人,他真的是一忍再忍。
原本盛誌安覺得自己也許可以一輩子這麽忍下去的,可是當他們這麽詆毀鍾晴的時候,詆毀一個他很想保護的女孩的時候,他卻是怎麽都忍不住了。
“大伯,易安堂是我一手創立起來的,別說我並沒有像你們說的那樣昏了頭,就算我真的昏了頭了,那這也是我自己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
從一開始你們不就不同意我做這個嗎?覺得我這是不務正業,還不沒有在家裏做農活來的好,怎麽現在這就成了盛家的產業了?這易安堂跟你有什麽關係?”
盛誌安是真的生氣了,這些年所有的怨氣都憋在心底深處,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你,你個小畜生,你怎麽說話呢,如果不是我們,哪裏還有你,你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裏了,你現在倒好,不僅不知道報恩,還對著我們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你是想氣死我們嗎?”
錢娣聽著盛誌安話裏竟然把他們跟這個易安堂撇的幹幹淨淨的,心中頓時急了,頓時口不擇言起來。
這裏的人都是盛材和錢娣夫婦倆帶過來的,這種時候自然都是幫著他們說話的,一群人頓時對著盛誌安指指點點起來,話裏話外都是在說他不孝順,不懂報恩之類的。
麵對一群根本不講道理的人,鍾晴知道盛誌安此刻就算把嗓子喊破也沒有用,便伸手一把拽住了盛誌安,將他拉走了。
這樣的親戚她見得多了,跟她們爭辯簡直就是浪費時間,除了讓自己越來越生氣之外,沒有一點用處。
其實這一切的關鍵還是得看盛誌安狠不狠的下心來,以盛誌安的眼界和閱曆來看,他是肯定知道怎麽保護自己的權益的,他若是狠得下心來,這些人在他這裏根本討不到一絲一毫的好處。
但是若是他狠不下心來,那麽她現在說再多也是沒用的。
所以鍾晴在把他拉出來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安靜地陪著他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等著他自己調節心情。
胡亂走了大概二十來分鍾之後,盛誌安才停下了腳步看向鍾晴出聲道,“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這算什麽笑話,你是沒見過我家什麽樣。”鍾晴帶著幾分自嘲出聲道,倒是很好地緩解了盛誌安此刻的尷尬。
鍾晴是被家裏趕出來借住在老師家的牛棚裏的,這一點盛誌安是知道的,若不是因為這樣,上一次他也不會被喊到上崗村去幫她證明那個錢財的來源。
所以聽到鍾晴這麽說,盛誌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一個小姑娘遭遇這麽多都那麽坦然,他現在在這裏長籲短歎的,倒是顯得矯情了。
盛誌安想著,便看向鍾晴出聲道,“走,慶功宴還是要有的,我們自己慶祝去。”
鍾晴見他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便也沒有刻意拒絕,跟著他走了過去,隻是一再地強調吃完晚飯就要回去了,太晚的話老師會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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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誌安沒有去之前訂的酒店,怕遇到他大伯那群人掃了興致,隻去了一家小飯店,要了一個小包間,跟鍾晴兩人吃著飯。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高興還是想借酒消愁,整個晚飯期間他是真的喝了不少的酒,鍾晴勸了無數次,但是勸不住,最後他喝得醉意朦朧的,鍾晴說什麽他就更加聽不進去了。
鍾晴勸不住,沒辦法,隻能有些憂心地看著盛誌安一杯接著一杯地灌著自己酒,心中想的卻是等下他若是喝醉了自己該拿他怎麽辦才好。
他才跟他的那些個親戚吵翻了,如果這個時候把他送回去的話,隻怕他們又不知道要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了,可是若是不送他回去又能送他去哪裏呢?總不能讓他在這個小飯店睡上一夜吧?
他喝成這個樣子,鍾晴也不忍心丟他一個人在這裏,可是她又不能在這裏守著他,否則孤男寡女一晚上,那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鍾晴想著,心中不由得有些煩惱,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按住了盛誌安的酒杯。
盛誌安正在倒酒,一下沒穩住手中的酒瓶,酒就全部都衝在了鍾晴的手背上。
盛誌安醉眼微紅,抬頭看向鍾晴,眼中帶著幾分詫異,“你幹什麽?”
“你不能再喝了,你如果喝醉了我不知道該把你送到哪裏去。”
雖然知道自己此刻說這些有些殘忍,但是這就是眼下最現實的事情,她可不想卷進那些流言蜚語之中去。
盛誌安輕笑了一下,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放心吧,生意場上哪有酒量差的,我酒量好著呢,醉不了。”
說話間看著鍾晴依舊搭在酒杯上的手,便伸手一把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