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堅定的念頭

  針紮到了手指上，戚明珠便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手指，將手指塞進嘴裏，止住了冒出來的血珠。


  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個動作，可是此刻落在了季青寒的眼中便又成了笑料了。


  “姐，我說你這麽激動做什麽啊，這不都是前姐夫的家事了嗎？你至於緊張到為了他紮破了手指嘛，你該不會心裏還有他吧？”季青寒看著戚明珠輕嘲出聲道。


  有些人就是習慣了將自己那無聊的笑點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季青寒就是這麽一個人。


  一開始她是真的覺得戚明珠的回來會讓她吃了虧，再加上她娘家的母親一再教她要凶悍一點，不能在婆家吃了虧，這些年她便使勁地作威作福，剛巧這戚家一家又都是好說話的，天長日久，季青寒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了。


  而此刻眼看著她說的話越來越過分了，一家人卻還是一個個悶聲不吭，不敢開口指責她。


  戚明珠聽著額季青寒的話，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當年她被鍾建國拋棄，這些年又寄居在娘家過日子，早就成了這個村子的笑話了，可是這些年，最讓她覺得煎熬的遠不是別人的嘲笑，而是來自家人的那些冷嘲熱諷。


  她本就是被拋棄的，本就心裏有著疙瘩，可是現在季青寒卻偏偏還要這麽說話，就好似她真的還在舔著臉等著鍾建國回來跟她和好一樣。


  戚明珠氣得緊緊攥緊了手中的衣服，卻終究還是沒敢吭聲。


  她的日子已經過成這樣了，她不想再因為自己害得自己弟弟也過不上安寧的日子。


  若是因為她一時之氣跟季青寒吵了起來，害得他們夫妻有了矛盾，那她在爸媽麵前就是個罪人了，她在這戚家就更加待不下去了。


  每每想到這些，戚明珠的心裏就酸澀難過的厲害。


  她也曾有過年輕氣盛的時候，年輕的時候她也是一個什麽都敢說的人。


  可是當她放下一切為自己的老公和孩子籌謀的時候，換來的卻是現在這樣的日子。


  軟弱的性子是可以磨出來的，現在這樣的日子過的久了以後，戚明珠幾乎都快忘了那段敢說敢做的日子了。


  習慣了往肚子裏咽委屈之後，就再也不會往外傾訴了。


  好在現在鍾晴還能給她一些希望，讓她覺得她的人生還有希望，讓她覺得她的餘生不會一直在這樣的歲月中度過，這大概也是她現在還能堅持著的唯一的動力了。


  “真無聊，一家都跟啞巴一樣，每次都是我一個人說話，我真不知道是倒了什麽黴了。”


  季青寒一個人說了許久，看著沒有一個人理她，獨角戲演久了終究也是會覺得累的，最後季青寒便一個人悶悶地走回了屋子。


  季青寒一走，戚明珠也沒有再說什麽，隻繼續低頭縫補著戚向陽的衣服。


  王春曉回頭看了一眼，見季青寒真的回房了，這才緩緩地走到了戚明珠的身邊，緩緩蹲下身子，重重歎了口氣，“明珠啊，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她就是那個性子，別跟她置氣，好不好？”


  十指連心，戚明珠此刻還覺得指頭處傳來尖銳的痛意，此刻聽到王春曉的話，那股痛意不僅沒有被安撫，反而更加尖銳了起來。


  戚明珠停下手裏的活緩緩抬頭看向王春曉，“媽，你到底是怕我心裏不痛快呢，還是在告訴我不要去鬧，怕我影響了你們的日子呢？”


  這些年，每次在她被季青寒挖苦諷刺之後，王春曉都是這麽來勸她的，其實她就特別想知道，在她媽媽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些年一直沒問，是因為明知道答案，是因為怕答案會讓自己更難過傷心。


  可是此刻，她突然發現這種自我麻痹式的逃避隻會讓她的人生過得越來越混沌。


  她這輩子確實活得很不怎樣，可是她有個很好的女兒，剩下的日子，她想讓自己清醒一些，肩負起一個母親該肩負起的責任來。


  “你這話什麽意思？”


  王春曉也沒想到戚明珠會突然這麽問自己，臉色不由得一陣難看，出聲回問道。


  這些年她每次都是這麽安慰戚明珠的，每次戚明珠無論多委屈最後都隻會點頭答應，卻從未像這樣來質問過她什麽。


  其實戚明珠的這個問題，王春曉真的回答不了，因為她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在她看來，隻要她們姑嫂沒有吵起來就是萬事大吉，家和萬事興，就算是表麵的和諧，那也是和，總比吵翻了撕破臉要好得多。


  季青寒那個脾氣是不可能讓的，所以這些年她隻能不停地讓自己的女兒讓，一讓再讓。


  戚明珠看著王春曉瞬間變了的臉色，再聽著她那沒好氣的問話聲，頓時覺得自己真的是多事了。


  早就知道的答案，何苦還要自取其辱，便苦笑了一聲道，“沒什麽，我就隨便問問。”


  “明珠，你是不是聽著晴晴那丫頭胡說什麽了？我可跟你說了，你是大人，可不能被一個孩子鼓動地亂說話，這些年你弟弟也挺維護你的了，為了你他們小兩口也沒少鬧矛盾，你可不能那麽害你弟弟啊，再怎麽樣也不能拆了他的家啊。”


  王春曉看著戚明珠這略顯反常的樣子，急忙出聲敲打叮囑道。


  “知道了。”戚明珠聽著王春曉的話，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了，隻是應聲道。


  其實她也不怪她媽，她想要自己兒子家庭穩固這本來也沒什麽錯，她隻是越加堅定了要趕緊搬出去跟女兒一起住的念頭。


  王春曉不知道戚明珠的心思，隻是又急急地叮囑了幾遍，見她是真的聽進去了，這才轉身走開了。


  *

  城裏的醫院裏，拖拉機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鍾雅已經完全昏死了過去，畢竟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李桂蘭抱了好幾下沒能把孩子從拖拉機上抱下來，楊博遠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抱起了鍾雅，還扶著李桂蘭下了拖拉機，這可把席翠心給氣得半死，看著他們好像一家三口一樣地往醫院裏麵跑去，她氣得恨不得要把李桂蘭給手撕了。